唯一的武器碎了一地,手臂也因為之前全力以赴而被反震的沒了知覺。
即使如今還有兩條腿能動,岳飛也依然清楚,他大概是不可能逃過這遼人的攻擊了。
雙方的差異,已經不是自己區區兩個月的習武所能夠彌補的。就憑自己的眼界,也知道不可能還能反殺。
當耶律納羅騎在馬上慢悠悠走過來的時候,岳飛一雙眼睛瞪著他,完全不打算轉身逃跑。
雖然年紀小,但是岳飛很清楚,一雙腳是跑不過遼人的騎兵的。
這種事往日已經看到太多,從未有過例外。
但是……我不會放棄!只要我還沒死,我就絕對不會放棄!哪怕是死,我岳飛也能跟你這遼狗同歸于盡!
一雙腿悄悄用力,外面看起來岳飛卻好像是傻了一樣一動不動。
這讓耶律納羅心中的成就感少了許多,他更喜歡殺死更加有毅力的天才。如果岳飛繼續反抗,受到各種傷痕累累還要繼續反抗,甚至堅持不懈始終不投降,那最后殺掉他的快感才更加讓人滿足。
虐殺宋人,特別是宋人里面的天才,這種事情最讓耶律納羅喜歡。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耶律納羅就會放過眼前的岳飛。無非是期待感低一些,但是宋人只要看到了就必須死!
將鐵蒺藜骨朵的錘頭遠遠瞄準岳飛的腦袋,耶律納羅就這么瞄準著一步步朝岳飛靠近。
當尖銳的錘頭幾乎能夠觸及岳飛腦袋的時候,耶律納羅失望的嘆一口氣,而后獰笑著將鐵蒺藜骨朵高高舉起。
“宋豬,為什么不反抗?”大吼一聲,鐵蒺藜骨朵就要砸落。
“遼狗,給我去死!”
頭頂上忽然傳來一聲暴喝,卻是一個讓耶律納羅有些熟悉的聲音。
瞬間做出防守姿態的耶律納羅抬起頭,愕然看著一個滿臉鮮血而且臉上還涂著許多亂七八糟泥巴一樣東西的男子,從半空的樹梢上露出大半個身體。這人甚至都無法控制他的身體,因為他手腳盡斷只能夠用肩膀以及屁股挪動身軀。但即使這樣,他依然在拼命掙扎,把自己當武器要砸下去。
耶律納羅微微一愣,而后左右看看笑了起來。那廝如今動也不能動了,莫非還能飛出來數丈之遠?
完全無視頭頂上的張三,耶律納羅再次將目標對準岳飛。一次次被打擾,他殺人的興趣已經減弱太多。
同時,見張三掙扎著就要掉下來,岳飛實在不能繼續忍耐和尋找機會了。如果說殺死這遼狗的代價,是上面那位軍爺的死,那岳飛寧可用自己的性命去換!那人是真正的漢子,絕對不能死在這里!
于是再不隱藏,岳飛抬起頭對張三大叫道:“這位軍爺,你別動了!這遼狗,我有辦法對付的!放心吧,他死定了!”
張三的動作緩緩停止,耶律納羅的動作也猛然頓住。
他自認為耳朵沒聾,所以眼前這小鬼在說什么?他說他有辦法對付自己?
心中冷冷一笑,耶律納羅卻警惕的退后兩步。他不是傻子,這種可能發生危險的場面無論如何都不能大意。
見耶律納羅警惕的退后,岳飛在心里嘆了口氣。
他右手略微松了松,將握緊的柳葉刀的一片碎片給放松了一些。然后只感覺到一點疼痛,岳飛心知自己的手心應該是被劃傷了。如果說這個代價的結果是宰了眼前的遼人也罷,可惜卻功虧一簣。
然后岳飛就感覺,有血滴從指縫里流出去。
這一幕被警惕的耶律納羅看在眼睛里,他眼睛一瞪,反應過來之后哈哈大笑。
“哈哈……這就是你的手段?好家伙!好手段!如果爺爺我沒反應過來,說不定真的能讓你得逞。你叫岳飛是吧,如果剛才爺爺我疏忽大意,說不定真的能讓你拼到和爺爺我同歸于盡吶!”興奮的笑著,耶律納羅心中警惕更甚。同時他慶幸不已,果然這宋豬就是愚蠢,居然為一個將死之人放棄最后機會。嘿嘿……如此心軟的宋豬,果然和陛下他們說的一樣,不配享受這個世界。
張三也看到了岳飛的手,頓時后悔不已!悔恨的火焰甚至在他心中焚燒,讓他恨不能沒早早死去。
而更加糟糕的是,底牌徹底暴露之后,岳飛確實已經失去了反抗耶律納羅的手段。
沒有武器,就不可能抵擋那可怕的鐵蒺藜骨朵;沒有距離,也不可能對他施展反擊;沒有速度,更逃不過遼人精銳騎士的追殺;同時現在就連氣勢也已經消弭大部分,這還怎么跟遼人拼命?
嘆一口氣,岳飛卻不后悔自己的行為。
畢竟……怎么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兄弟枉死在眼前?哪怕或許咱們倆都逃不掉,我也要保護你直到我死去。
手指一翻,鋒利的刀片直接擺出來。即使被鮮血沾染,它也依然鋒利。
岳飛的眼睛同樣鋒利如刀,他大吼一聲主動朝耶律納羅沖過來。
手中刀片筆直豎起,這一次瞄準的是耶律納羅的喉嚨。這一次岳飛,放棄了所有的防御!
然而誰也看得出來,那可笑的刀片在鐵蒺藜骨朵的面前,完全沒有比較的價值。騎在馬上的耶律納羅居高臨下,也不是如今身高只有他膝蓋高度的岳飛能夠夠的到的。這差距,已經仿佛天塹。
岳飛絕望的拼命在耶律納羅眼里,就仿佛是將死之人最后的掙扎。
‘哄!’
一聲仿佛洪鐘的沉悶巨響,大地似乎都在顫抖。耶律納羅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而后手心一麻,沉重的鐵蒺藜骨朵就這么硬生生墜落下去。在一聲哄響之后,可憐的戰馬大聲悲鳴,四蹄一軟翻倒在地。
耶律納羅也身體僵硬著被翻過去栽倒,直到腦袋在地上猛然一震,才恍然大悟的清醒過來。
他拼命的掙扎想要爬起來,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右腳已經被戰馬的身體死死壓住。
原本這不是什么大問題,可是拼命掙扎的蠢貨戰馬還在使勁的蹦跶,這就導致一聲骨裂的聲音響起,耶律納羅感覺他的右腿失去了知覺。甚至那種麻痹感還在向上蔓延,就如同失去知覺的雙手一樣。
那可怕怪物……不但用棍子架住了自己的鐵蒺藜骨朵,甚至還反震的自己雙臂徹底麻痹。
這也是宋人嗎?
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厲害的宋人!
耶律納羅有些絕望,而岳飛看著來人,卻是驚喜的叫道:“師傅,您怎么來了?您不是去,保護那鎮子了嗎?”
保護鎮子?
耶律納羅掙扎著爬起來,不敢置信的怒視著來人道:“你說什么?那鎮子里的火是你放的?狗賊!”
“到底誰是狗?燒殺搶掠的東西!”來人掃一個槍花收回木棍,他表情平淡的看著耶律納羅,就好像看一只野狗:“如果你現在去看,大概還能看到那些蠢貨沒被燒完的模樣吧?敢侵略我大宋,這就是下場。老夫拼著燒毀整整一個鎮子,也要讓你們這些野狗嘗嘗火燒長坂坡的味道!”
這答案,比之前的想象更加讓耶律納羅憤怒。
原來不是放火阻敵,而是放火燒死之前過去的所有契丹兄弟嗎?宋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狠毒?
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力氣,耶律納羅牙齒一咬狠狠一腳踹出去。
原本還在掙扎的戰馬慘鳴一聲飛出去半丈遠,而后口吐鮮血白沫,眼看活不成。
耶律納羅將腳抽出來,也不看它的狀況,就這么咬著牙掙扎著爬起來。
從頭到尾,來人都仿佛無視他一眼,看也不看他的動作。甚至這時候就連那叫岳飛的小鬼,也不怕他了。
耶律納羅瘸著腿走前兩步,有些艱難的從地上撿起鐵蒺藜骨朵,豎起來撐住身體。
他的眼角瞄到鐵蒺藜骨朵前段的一點凹陷,不由心中苦笑越發感覺不可思議。而后緊瞪著這怪物一樣的來人,耶律納羅聲音嘶啞道:“宋豬,告訴爺爺你的名字!有此等本事,你這家伙定然不是無名之輩!”
來人也不隱瞞,傲然的仰頭道:“老夫周桐,大宋的無名之輩。大宋強者無數,老夫也本事可算不得什么。”
“哈哈……這種事,傻子才相信!宋……人,周桐是吧?我耶律納羅會記住這個名字的。”
搖搖晃晃站直身體,耶律納羅握緊鐵蒺藜骨朵。用力一個橫掃,他將錘端指向周桐道:“老家伙,無論你再怎么厲害,那也沒有任何意義!你們宋人,絕對不是我們大遼的對手!遲早有一天,所有宋人都會成為我大遼國百姓的豬狗!到那時候,像你這樣的家伙,哪怕躲到深山老林也要全部殺光!”
說著仰頭咆哮一聲,耶律納羅高舉鐵蒺藜骨朵朝周桐當頭砸落。
‘噗……’
沒有槍尖的棍頭從耶律納羅的后頸出探出來,帶著絲絲血跡,卻又反射出莫名的白光。
而后潺潺的血液從創口處迅速流淌而出,一點點仿佛溪流一樣將耶律納羅的身體整個浸透。耶律納羅的身體僵硬著一動不動,高舉的鐵蒺藜骨朵也仿佛被暫停了一樣舉在頭頂。然后……就看見耶律納羅的雙手再也握不緊鐵蒺藜骨朵的長柄,那巨大狼牙錘頭迅速落下,目標是耶律納羅的腦袋。
‘噗’一聲,就好像是西瓜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