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不住,根本瞞不住!
警方像是篩子一樣,這邊載著黎智輝的車剛剛在醫院門口停下,旁邊早就埋伏的狗仔就像是喪尸一樣沖了上去“咔嚓”“咔嚓”拍照。
“請問,綁匪是撕票了嗎?”
“請問,綁匪為什么要撕票!”
“有消息靈通人士透露,贖金是假的!”
“請問,兇手是王耀堂嗎?”
“黎智輝先生是被王耀堂咒死的嗎?”
“黎智輝的遺產會如何分割?”
從昨天王耀堂被捕后接受采訪開始,很多報社就在調查黎智輝的資料,很多消息根本瞞不住,人一死就剩下孤兒寡母,這么大的資產能不能守住?
黎智輝岳父荊家會不會倒反天罡吞了女婿資產?
合作伙伴會不會發死人財?
資產爭奪大戰歷來都是新聞熱點,可以預見,未來一周的稿費是有著落了。
“讓一讓,病人要送醫!”警方和醫院的人勉力分開記者的圍堵把人推進去,雖然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咽氣了,但后續治療的程序要走。
反正是政府出錢。
再說,到底是怎么死的要有一個結論,給黎智輝的家人交代,也給市民一個交代。
總部。
韓一理臉色很不好,人質完成交換之后死在警方手里,這口黑鍋扣的太結實了,即便最后醫院出了報告說是綁匪下毒也沒用。
很顯然,陰謀論更有市場。
媒體愿意炒作陰謀論,報紙賣的好。
市民愿意相信陰謀論,茶余飯后討論更有話題性。
至于真相如何……
警方的公信力早就被霍霍完了,現在說真話都不會有人信。
韓一理也是從底層爬起來,雖然這個底層并不底層,但他知道,現在港島內部很多警察都認為是有人故意下黑手,畢竟黎胖子孤身來的港島,兩個兒子,一個三歲,一個還在吃奶,只要人死了,龐大的資產根本無人能繼承。
這不就是‘港版黃袍加身’嘛!
當然,輿論也只是輿論而已,對警隊名聲有影響,但對韓一理本身來說倒是沒什么,最大壓力來自‘方家’和‘制衣業聯合會’,警方切實出力了,‘制衣會’這邊說不出什么來。
而‘趙家’……啊呸,皇家,不是,‘方家’估計這會兒正樂了呢。
Fuck,回頭必須讓方家補償自己受傷的心靈。
“綁匪確定有高射機槍嗎?”韓一理沉聲問道。
“根據直升機上的撕裂判斷,是高射機槍,危險性極高!”
“綁匪怎么會有這種武器?能否從子彈上找到是哪里生產的?”
“抱歉,交火位置在海上,找不到子彈。”
“Shit!”韓一理罵了句,“有沒有可能是對岸?”
一時間會議室內沒人說話。
“狗屎,加強對邊境口岸的監察力度,水警也要嚴查偷渡,刑事科對港島軍火交易問題展開一輪嚴查,務必遏制武器泛濫。”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也就只能如此了,韓一理想了想看向問道:“王耀堂現在在做什么?”
刑事部助理處長卡貝爾臉色有些怪異……
“放我走?你他媽給我解釋解釋,什么叫放我走!”王耀堂指著警司席子誠的鼻子罵道:“什么他媽的叫他媽的放我走!”
“今天警方不給我一個交代,老子他媽的不走了!”
“說抓就抓,說放就放,你他媽的是不是以為我們華人好欺負啊!”
席子誠嘴角抽搐,什么叫‘華人好欺負’,你看看你在做什么,在警察總部,指著一位警司大聲咒罵,你身上哪里有一點好欺負的樣子。
100斤的骨頭,99.99斤的反骨!
“隨便就把老子抓過來,綁架的帽子扣在我的頭上,你們皇家警察對我個人名譽,公司名譽造成巨大損失,警方必須公開對這件事進行說明,我王耀堂到底是不是綁匪,你們批捕的‘證據’在哪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咱們法庭見!”王耀堂坐在羈押室地板上,指著天花板大聲說道。
“蔣大狀,您看。”席子誠也沒什么辦法,總不能強行讓人把王耀堂丟出去吧,門口到處都是記者,這要是被拍下來,那就真的是黃泥落在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蔣至臻攤攤手,“抱歉,我已經勸過我的當事人了。”
這邊正對峙著,一個警察小跑上來在席子誠耳邊說道:“外面聚集了很多人,手里舉著條幅,上面寫著‘警方肆意抓捕華商’‘還華人一個公道’,目前人正在軒尼詩道朝著總部大樓這邊走。”
席子誠眼珠子差點都瞪出來,指著王耀堂大聲問道:“你瘋了?誰批準你們游行了!”
“好好好,直接栽贓陷害是吧,演都不演了,我人一直被你們關著,現在說我組織非法游行。”王耀堂大聲說道:“蔣律師,我現在立遺囑,麻煩出門幫我公布給媒體,我王耀堂身體健康,并無抑郁癥、精神病等類疾病,更沒有自殺意圖,如果我出任何問題,必然是警方故意報復殺人恐嚇!”
“我知道。”蔣至臻板著臉回道。
“你你你——”席子誠氣的差點背過氣去,也不管敞開的牢房門,狠狠甩了甩手轉身就走,出了羈押區,臉上的憤怒之色一掃而空。
關我屁事!
刑事部助理處長卡貝爾走到會議室窗邊看了看,指著一條長長的人群說道:“王耀堂的人在外面搞游行呢,說我們肆意抓捕華人,要警方給一個公道,他人也賴在羈押室不走了。”
“什么?”韓一理只感覺眼前一黑。
一群警方高層都走到窗口朝下看去,只是他們站的太高太遠,只能隱約看到人行道上一個位置上人流比較密集,其他根本看不清了。
“怎么能讓他們組織起人來游行呢?”公共關系科負責人克勞斯·金萊克總警司頓時眼前一黑,這種事鬧到最后還不是要他們部門處理。
“事先沒人知道啊,沒人申請過,非法游行啊。”卡貝爾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沒人提抓人的事。
現在還是王耀堂與警方斗法,真動手抓人,那就是做實指控了,警方扛不住!
韓一理扭頭看向公共關系科負責人克勞斯·金萊克,“搞定王耀堂,讓他立刻把人撤了,讓媒體那邊報道的時候矛頭指向王耀堂。”
克勞斯·金萊克咬后槽牙答應下來。
別人只看到他掛著總警司的職銜風光無限,可他媽黑鍋掉下來的時候第一個砸到的就是自己!
九頭蟲黑著臉回到公共關系科喊了個‘奔波兒灞’過來,“你去搞定王耀堂和媒體!”
奔波兒灞:“我?”
倪九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羈押區的。
“耀哥,你知道的,這件事其實并不是我們警方的本意,上面給的壓力,我們也沒什么辦法的。”倪九思自己都覺得這話毫無說服力。
“所以,怪我嘍,怪我沒權沒勢,可以隨便被警方拿捏嘍。”王耀堂嗤笑一聲。
“我不只是這個意思,但你這樣跟警方公開對抗沒有任何意義,只會便宜別人。”
王耀堂上下打量一圈,“還未請教貴姓。”
“啊?我叫倪九思,公共關系科,警司。”
“哦,倪九思奔波兒灞。”王耀堂恍然大悟的樣子 “啊?”倪九思一臉懵逼。
王耀堂爆笑起來,笑的倪九思和蔣至臻莫名其妙。
好一陣,王耀堂笑夠了,指了指旁邊示意倪九思坐下,“蔣大狀知道西游記里的奔波兒灞嗎?”
蔣至臻搖搖頭。
王耀堂比比劃劃道“奔波兒灞對著九頭蟲說道:唐僧師徒他們果然來到了祭賽國,他們抓走了霸波兒奔呢,小的死里逃生回來報信。”
九頭蟲:“哼,孫猴子果然來了,我去會會他們!”
公主:“駙馬,你何必親自去呢。”
王耀堂拍著倪九思的肩膀,“奔波兒灞,你去把唐僧師徒除掉!”
倪九思:“我?”
雖然確實不知道‘奔波兒灞’但只是聽一下臺詞,再結合一下自己的情況,倪九思還是有種崩潰的感覺。
但到底是幾十歲的人了,調整了一陣后便苦笑著說道:“耀哥都知道就不要為難我了,有什么要求你說嘛。”
“我不是為難你,我是為難警務處啊!”王耀堂撇了撇嘴,“求是求不來地位的,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方家有能量,我王耀堂就他媽的能隨便任你們捏扁搓圓是吧,想都別想啊。”
“那你現在這樣故意樹立‘華英’矛盾也是不行的啊,這是破壞香港大局。”
“大局?誰的大局?你的大局?還是警方的大局?還是他媽的方家的大局?你可以明白告訴韓一理,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沒有我,那就誰他媽的都不要有大局!”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是被‘大局’的那個,王耀堂最他媽的聽不得的就是‘大局’兩個字。
“公開致歉是不可能的,警方的調查權是根本,沒有證據就道歉那以后警方工作也不用展開了,這是挖警隊的根,不可能的。”倪九思說著壓低聲音,“說句不好聽的,這事兒即便我們公共關系科同意,其他部門也不會同意,又不關他們的事,最后只能是扯皮,你還真的在這里呆著啊。”
“呆著嘍,我屋邨長大的,房子還沒羈押室大,才出來兩年,我又不是什么富家子弟。”王耀堂無所謂地擺擺手。
“注定沒結果的,有什么意義。”倪九思苦笑道。
“沒結果就沒意義了?”王耀堂撇頭看著他。
“行吧,那我走了。”倪九思冷著臉起身。
能爬到這個位置,倪九思怎么可能不懂,不在于輸贏,在于的是能給警方造成多少麻煩。
想要更進一步,取得更高的社會地位,這一步是必須要突破的。
沒有哪個大佬是能隨時被警方拿出去賣人情的。
換到政府部門是一個道理。
所以,當下王耀堂哪怕做不到一個電話讓警方給面子,但也起碼讓各方面不敢隨便把他填了別人的‘大局’。
“麻煩蔣大壯了。”王耀堂笑著看向蔣至臻。
“沒關系,我是你的律師嘛,你強硬才能體現我的價值,再說,有壓力也到不了我這里。”蔣至臻笑著說道:“那我也走了。”
到了警察總部大門口,大律師派頭的蔣至臻一出現就引起周圍記者注意。
“請問王耀堂先生為什么沒有被放出來?”
“警方是否掌握了王耀堂的犯罪證據?”
“王耀堂已經認罪了嗎?”
“警方是否真的無故關押王耀堂。”
“好了。”蔣至臻抬手壓了壓,“因為一些特殊原因,目前我的當事人王耀堂先生正在與警方進一步溝通,暫時沒辦法出來主持公司業務,在這里,我代表我的當事人表達對警方的不滿,公民有義務配合警方的調查,但配合調查對當事人名譽造成的負面影響,當事人的巨大經濟損失又應該由誰來負責?”
“警方作為暴力機構在發起扣押之前是否應該更慎重?”
“權利,不應該被隨意的,毫無顧忌的使用,那是混亂的根源。”
“能說的就這么多,麻煩大家讓一下,我還要就王耀堂先生的情況通知一下他的親人。”蔣至臻擺擺手,兩個保鏢上來護著他上了車。
‘正在與警方進一步溝通’,這話給了記者充分的‘創作’空間,加上后面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對權利的譴責,讓周圍記者臉上寫滿了興奮。
靈感迸發!
再加上‘黎胖子’死的不明不白,稿子已經要噴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