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飛緩緩停靠到全型號旁,上面放下梯子,幾人走了上去,王耀堂笑著搖搖頭,“呵,這咸咸的海風。”
船上甲板沒開燈,黑漆漆的,幾人直接進了船艙,頓時‘咸、腥、臭、酸、霉……等等氣味撲鼻而來。
“夠勁!”王耀堂搖頭笑著拿出口罩戴上,扭頭發現四眼仔已經戴好了。
“要么買,要么造,一定弄一艘新船!”王耀堂低聲罵道。
“耀哥,只要你有錢,你隨便怎么做,。”四眼仔呵呵一笑,“這些就是我們石澳礦場的管理層了。”
王耀堂順著看過去,隨著他們幾個進來,原本坐在地上的十幾個人紛紛站起,臉上有驚慌,有茫然,有忿怒,有激動……
“你到底是誰,你他媽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這是綁架,你這是敲詐勒索,我……”
王耀堂伸手在旁邊安保腰間掏出手槍,抬手直接扣動扳機,“砰”“砰”“砰”
三聲槍響,剛剛還大喊大叫的家伙踉蹌著后退兩步,低頭看著汩汩冒血的胸口,想要說什么,可一張嘴噗的噴出一口鮮血,抬手表情痛苦地指著王耀堂,身體一歪‘噗通’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人的生命力還是很頑強的。
根據醫學檢測,子彈穿透肺組織時,肺泡和血管破裂,血液和空氣進入胸腔,壓迫健康肺葉,導致呼吸困難和血氧驟降而形成氣血胸,單側肺損傷時,對側肺可代償部分呼吸功能,生存時間在30分鐘到1小時),雙側肺嚴重損傷會迅速窒息,在10到20分鐘內昏迷死亡。
摔倒的聲音終于將其他石澳高層從驚恐中喚醒過來,十幾人驚叫著四散逃開,所有人臉上表情都只剩下驚恐一種了。
這人是瘋子,真的敢殺人!
“媽的癡線,這誰啊。”王耀堂把槍遞給傻澤,歪頭看向四眼仔。
四眼仔走近看了看,又拿出一個記事本翻看了下,“魯山,礦場的一個經理,管采購的,有兩個親戚在港府工作,他利用采購權利,多年來收受回扣數額超過800,同時與六個女人保持非正常關系。”
“六個,真他媽的是人渣!”王耀堂罵了句。
四眼仔好笑地看了眼王耀堂,好好好,有老爺內味兒了。
“根據我們探聽到的消息,曾經兩名女性因為他自殺,其中一人還大肚子了,嗯,警方判斷是自殺。”
“那我這算是為民除害,替天行道了。”王耀堂笑了起來,“功德啊。”
目光在剩下的十幾人臉上掃過,所有人都畏懼地低下頭,心里全都后悔死了,就不應該跟著過來,應該開車逃跑的!
傻澤搬了船上專門備著的老板椅過來,王耀堂一屁股坐下,翹著二郎腿說道:“都自我介紹一下,從職位最高的開始。”
所有人目光看向熊德珉。
你們不要過來啊!
熊德珉臉色慘白,滿頭大汗,目光與王耀堂對上,只能艱難開口,“我叫熊德珉,石澳石礦場總經理。”
“犯過什么罪?”王耀堂抬了抬下巴。
“我,我……”熊德珉磕巴幾聲,目光總是控制不住看向地上抽搐的魯山。
抽搐的身體,汩汩流淌的鮮血,刺鼻的血腥味都讓他心跳瘋狂加速。
“我貪污、受賄、玩女人。”
“還有呢?”四眼仔冷聲說道。
“我,我還隱瞞礦場事故,非,非法交易,我……”熊德珉表情崩潰,很怕王耀堂抬手給自己幾槍,“我真沒做別的什么了。”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好人。”王耀堂輕聲說道。
熊德珉表情僵硬了下,這話怎么聽著別扭呢。
“我要是好人才可怕啊,你們這群人渣一個都別想活著。”王耀堂解釋了句。
眾人抬頭看了眼王耀堂,不知道該給這位動輒殺人的家伙一個什么樣的情緒。
“算了,一群廢柴,阿祥你點名。”王耀堂擺擺手。
“伊德楸,副總經理,貪污。”
“譚德江,副總經理,貪污。”
“華嘯博,安保部,貪污,強干,煉銅……與四個命案有關。”
“砰”“砰”“砰”“砰”
一群人再次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炸開,看向王耀堂的目光里只剩下恐懼,瘋子!殺人狂!
“貪污港府的錢又不是貪污我的,并不耽誤我們之間一起合作,可與這種蟲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石澳礦場。”王耀堂接過手槍后抬手將彈匣打空,遞給傻澤更換彈匣。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王耀堂,你們多多少少應該聽過我的名字。”王耀堂扯下口中亮了個像立刻又戴上。
“回去之后向警察告發我這種事就別想了,不說這里已經離開殖民地范圍,就說給我定殺人罪起碼要有尸體啊,但不可能的,這兩個家伙會送去飼料廠粉碎了喂魚的,這些魚又賣到了各個市場,最后被人吃到肚子里,上哪里找啊。”
一句話,幾個平日里喜歡吃魚的人頓時干嘔起來。
“看你們的樣子,就是平日里吃的太飽。”王耀堂嗤笑一聲,“好了,說正事,你們都是一群蛀蟲,礦場經營的好壞其實跟你們沒什么關系,對不對,自己有得賺才最重要,這里是殖民地,掏空港英政府錢包就是為國盡忠,這么想的話能不能讓你們好受一點。”
“那么,現在有一個更愛國的事情需要你們去做,你們去向市政府申請資金投入,改善礦場生產設備,生產條件,增加醫療投入,反正隨便是什么,就是讓港英政府大力投錢,這點上你們這群蛀蟲肯定比我熟悉。”
“我的目的很簡單,讓港府覺得這礦場繼續留在手里就是個燙手山芋,必須賣給私人才能止血,而我,就是那個最好的收購者。”
“對你們來說,礦場賣了,之前的爛賬一筆勾銷,又能重新做人了,對不對。”
王耀堂看向熊德珉,“這里你職位最高,一定最有能力,你先說,能不能做到。”
說著,伸手接過槍在手里把玩起來。
“我,我……”熊德珉從未有一刻像是現在一樣轉動大腦,“能,肯定能,礦場本身就不賺錢,但我們上報申請最多只能制造麻煩,并不能決定什么。”
“那就讓工人去鬧,工人家屬去鬧,那些得了職業病的人去鬧,這些還用我教嗎?你們以前是怎么阻止他們鬧的,現在反過來做就行了。”王耀堂冷聲說道:“不要告訴我你們做不到,你們是在公路上被帶過來的,沒人知道你們去了哪里。”
一句話像是液氮從眾人心頭刮過,所有人都狠狠打了個哆嗦。
“能,一定能!”熊德珉回頭看了眼周圍的人,胸膛喘息的如同風箱一般重重點頭。
“對了嘛,讓你們挖港英的墻角,又他媽的不是動你們家產,干什么一副為難的樣子。”王耀堂笑著拍了拍手,“告訴我,還有什么困難?”
負責財物的副總譚德江低聲說道:“如果進入出售流程,官方一定會進行資產評估和財務審計的,到時候……”
這點才是大家最害怕的。
“蠢貨,那是之前,你們難道不會推到他們兩個身上嗎?”王耀堂指著地上躺著抽搐的兩個家伙,“他們拋妻棄子,卷款潛逃,目前下落不知,財政缺口巨大,公司一團爛攤子,正好找港英要錢啊。”
阿這……
眾人齊齊看向倒在地上的兩人,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好辦法啊!
之前不用是大家都在一張過濾網上,互相忌憚,現在過濾網出了兩個缺口,之前過濾出來的那些垃圾完全可以順著缺口流出去,清洗一下,到時候大家又是干干凈凈的了。
好,死得好!
怪不得人家年紀輕輕就能白手起家呢,太專業了!
“還有什么問題?”王耀堂笑著問道。
“一旦走入出售流程,必然會引得不少人投標的,大多數行內人其實都知道,石澳礦場可不賠錢。”熊德珉沉聲說道。
“那就設計一套只能賣給我的私人訂制。”王耀堂挑了挑眉。
熊德珉等人對視一眼,小聲嘀咕起來。
“石澳被港英握著就是避免市場壟斷的,可以用這個理由阻止呂志和。”
“對,濠江馬上要進行填海,到時候石料必然漲價,讓呂志和掌控就是在人為制造壟斷,誰同意漲價的時候就需要誰負責。”
“還可以重提組建石礦聯合會的事,一個協會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嘛。”
“找灣灣那邊幾個家伙聊聊,聯合他們將呂志和排斥出去,他們也不希望姓呂的繼續擴大版圖。”
“找人聯系呂志和礦場的病人家屬去抗議,去控告他,別人不知道我們還能不知道,這些年那邊死了多少人嗎!”
“打斷一下。”王耀堂大聲說道:“我剛剛收了符老板的粉嶺石礦,對了,林家的股份還在,目前是合作關系。”
“那還可以加一條,非行內人禁止參與拍賣,因為他們不懂礦場運營,這事關上千工人,不能隨意處置。”
“還可以限制競拍者必須是香港本地人,且有足夠的現金資產用以保障礦場順利運營。”
討論一陣,越來越完善,幾乎就是專門為王耀堂私人訂制的一般。
至于說服港英政府反而不難,錢又不是都落到他們口袋。
你不難,我怎么拿嘛!
有這么一個做切割的好機會,誰都不能阻攔。
“啪啪啪啪”王耀堂重重鼓掌,“我看出來,你們各個都是人才。”
眾人微微彎著腰,笑著看向王耀堂。
熊德珉小心問道:“王生,這礦場收購之后,我們……”
“你們繼續做啊,不然呢?”王耀堂攤攤手,“事實證明你們的能力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制度,港英政府的錢,作為港人,你們只是拿走了港英政府從港人身上剝削的錢,這有什么錯!”
這副理直氣壯的語氣讓眾人面面相覷,忽然有種,是啊,我有什么錯?
礦山是香港的,香港是香港人的香港,而鬼佬都是侵略者!
我們這是愛國行為!
瞬間就高大上了有沒有!
“當然,完成收購之后,這礦場……”
“礦場是您的私人財產,我們一定會好好經營,絕對不讓任何老鼠從您這里偷走一分錢。”熊德珉斬釘截鐵地說道。
王耀堂再次‘啪啪啪啪’地鼓起掌來,“說的非常好。”
“以后你們不違法,我自然也不會做違法的事情,沒可能只準許你們違法嘛,對不對。”
“有命賺,也要有命花啊,這個世界看似很大,可人是社會動物,能躲到哪里去?”
“真的躲起來,那搞那么多錢又有什么用呢?”
“是不是。”
“石澳一年才有多少利潤,這里不會是終點,好好做,前途是光明的,之前的一些問題不過是成功路上的些許風霜罷了。”
“安心,江湖上誰不知道,我王耀堂最是豪爽,你們現在就可以想想怎么制造更大的窟窿把石礦掏空,跟著我,你們會有更好的前途。”
“那么,現在,讓我們把香港人的石礦從那些該死的鬼佬手里搶回來,OK?”
“OK!”一群人大聲說道。
“很好。”王耀堂笑著起身,“送我的朋友們回去,祝你們晚上有個好夢。”
“再見!”揮揮手,王耀堂幾人消失在船艙里。
直到此刻,熊德珉等人才重重松了口氣,隨即看到地上兩個嘴里還在流著血沫子的家伙,腦子又是嗡的一聲。
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