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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壓服三縣兵馬

  第103章壓服三縣兵馬(萬字大章)

  鄭均周身的殺氣彌漫開來,手中北戎刀寒芒外泄,一股銳意難以遮掩。

  雖然沒有任何刀光劍影,但這種鋒芒畢露的感覺,依舊讓在場眾人感到十分凌厲。

  郎康縣令蘇楠望著一點都沒有將自己放在眼里的鄭均,臉色尤為難看,但面對鄭均如同刀子一般鋒利的話語,一時半會兒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切磋一番,共同進步?

  蘇楠并不覺得,自己的水平超過了滄海派的元一真人,也不覺得自己比那軍中隊正韓扈強到哪兒去。

  鄭均之名,現在在平章郡的外罡圈子里可謂是如雷貫耳。

  誰都曉得,黑山縣出了位極其強悍的蓄氣武者,能以蓄氣之力斬殺外罡武者,已經有兩個大家都認識的外罡死在了鄭均手里,就連一向乖戾暴躁的韓扈,在這鄭三郎手里輸了數次之后,也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

  似乎換了個人。

  鄭均的厲害之處,蘇楠也是曉得的。

  若是此番服軟認輸,他日后又該如何御下?!

  蘇楠衣衫顫動,罡氣不斷外溢,就這般僵持了數息之后,蘇楠終究還是擠出了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給鄭均讓開了一條路來,頗為生硬道:“蘇某與鄭將軍同朝為官,既然那金燁暗通賊寇,鄭將軍殺之也是正常的。”

  思忖了一陣,蘇楠決定還是讓開為妙。

  人的名,樹的影。

  鄭均斬殺孟閑、元一,六敗韓扈的作用已經體現了出來,似蘇楠這等尋常外罡,已經不太敢阻攔鄭均的行動了。

  ‘今夜就回去寫上一紙詳文,本官要好好參這鄭均一本!’

  蘇楠在心中惡狠狠地想著。

  望著蘇楠主動退讓,鄭均也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緩緩收刀。

  威懾外罡,披掛顯威。披掛刀法償還進度253,當前償還進度:993/8000。

  面前的水墨小字一閃而逝,鄭均見到面前的這一行字,心里不由一怔,感到十分驚訝。

  ‘光是站在這里,威懾外罡,就能夠增加二百五十點的償還進度嗎?’

  鄭均心中暗自思忖,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嘴角甚至忍不住微微上揚了起來:‘那這披掛刀法,也太過于簡單了吧,若是全力以赴,不出五日,就能償還完畢!’

  站在鄭均面前的蘇楠,見到鄭均不經意間揚起的嘴角,不由青筋暴起,攥緊了拳頭:他這是什么意思,是譏諷、嘲笑蘇某嗎?!

  我乃皇帝陛下任命的縣令,乃是我大周江山的百里侯!

  何曾,受到過如此屈辱?!

  攥著拳頭,咬著牙齒。

  鄭均一雙眼眸中帶著些許戲謔,看向了蘇楠,張口道:“蘇縣令,怎么了?”

  聽到了鄭均的話語之后,蘇楠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后,說道:“無事,不知鄭將軍要在我郎康縣待多久?”

  “今晚就走。”

  鄭均輕笑一聲,然后大搖大擺的從挎刀,從蘇楠面前經過。

  青黛抱著劍,也同樣仰著腦袋,如同一只驕傲的孔雀,跟在鄭均身后,一同經過。

  速度很快,風卷殘云。

  鄭均、青黛和蔡六就在整個縣衙的矚目之下,從容離去。

  蘇楠臉色陰沉,而那些快班的捕役、皂吏們,卻是一個個喜上眉梢,望著鄭均離開的背影,心生神往。

  大丈夫,當如是!

  “鄭將軍,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們這般得罪郎康縣的縣尊,怕是對您未來的仕途不好吧?”

  回了客棧,收拾輦車,蔡六望著已經端坐在車架中的鄭均,忍不住低聲道:“您斬殺了那姓金的主簿之后,應該是有更好的方式,同蘇縣令交流、溝通的。”

  青黛聞言,也是眨了眨眼睛,看向鄭均,沒有說話,但心中的疑惑也是如此。

  畢竟這蘇楠確實沒有主動招惹過鄭均,而鄭均也能夠用更好的手段來避免這場不必要的沖突,這般去做,也太過于……

  張揚跋扈了些。

  自古,那些張揚跋扈,因某些原因不能處置的大將,事后都會有一個慘烈的結局。

  等黑山盜被剿滅,或者大義王退兵。

  公子,該如何于平章郡自處?

  “無妨。”

  鄭均閉目養神,并沒有睜眼,只是淡定的開口道:“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溝通作甚?浪費時間。”

  鄭均很是淡定。

  他如今手下掌有一千八百人,接下來的動作,就是在平韻、榮源和致遠三縣復刻自己在黑山縣的操作。

  那么勢必,會和整個平章郡的士紳豪強結仇。

  那蘇楠,雖然不是平章郡人士,但他也是郎康縣士紳豪強的利益網。

  郎康縣士紳們,看到自己在平韻、榮源和致遠三縣的所作所為,難道不會唇亡齒寒嗎?

  那蘇楠,到時候就不會防備、敵視自己嗎?

  自己早晚都會被對方記恨,既然如此,那還怕什么?

  若不是蘇楠方才沒主動動手,鄭均都想找個機會,先跟他打上一場呢!

  一尊外罡,自然能夠提供大量的償還進度。

  還有一點,那就是鄭均現在也是極為需要表現出人設,打出自己的名聲!

  如今自己多了六百兵卒的名額,自然要妥善利用。

  當將軍,名聲很重要。

  就比如漢代,同樣兩個將軍,你會選擇投身在長平侯衛青麾下征戰,還是去跟隨飛將軍李廣身旁作戰?

  鄭均,想要六百名能打仗的兵,而不是要從頭再來的兵。

  聽到了鄭均的話語,蔡六不由驚嘆萬分,接著便安心駕駛馬車,朝著黑山縣進發。

  蔡六也是做夢都未曾想到。

  不過是短短數月,連一個初入蓄氣的婁威殺起來都如此費勁,打得虎口破裂、內臟翻滾的有潛力的江湖后輩少年郎,如今竟然已經成為了將外罡縣令都不放在眼里的存在!

  果真是,如夢似幻。

  而青黛聽到了鄭均的話語,看向鄭均的眼神中,都充滿了一抹憧憬之意。

  大丈夫,當如是!

  任憑爾等如何,若是膽敢攔路,皆當一刀斬之!

  而就在青黛憧憬、蔡六感嘆之際,正在閉目調息的鄭均卻忽然張口道:“老前輩,麻煩這次回城,隱匿氣息,多走偏僻、寂靜小路,就是那些劫道事故高發的區域。”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也應該給各縣的百姓做點好事,趁此機會,將這些劫道匪徒,掃個干凈吧!”

  三日后,黑山縣。

  半妖青鬃馬風塵仆仆的駕著馬車,回歸黑山。

  回程多用了一日,也是因為鄭均所吩咐的緣故。

  多走偏僻、寂靜的小路,自然也會九曲十八彎,繞了一些路程。

  果然遇到了數伙劫道的匪患,只不過皆是些煉血之流,無一蓄氣。

  這讓鄭均有些失望,但還是一刀一個,盡數斬殺。

  鄭均選擇這么走,原因也是有兩點。

  第一,便是如同他明面上的說法,做點好事。

  第二,用來償還披掛刀法,殺敵所帶來的償還進度,是最多的。

  鄭均并不打算胡亂殺人,因此殺些匪徒之流,也算是最佳的獲取途徑了。

  這幾伙煉血武者,也給鄭均陸續提供了三四百的償還進度,讓披掛刀的償還進度推到了‘1328/8000’的進度。

  看起來似乎還剩下許多,但鄭均接下來親自帶隊,平定三縣士紳豪強。

  自然是會償還完畢。

  黑山縣的矮城墻遙遙可見。

  而守門的士卒遠遠便見到了鄭均的車駕,立馬就精神一振。

  只不過礙于職責所在,因此只能站在守門位置,一動不動,等待著車駕經過。

  而黑山縣三班前來協助的皂吏們,則是不管那么多。

  新任壯班班頭王賴子,遠遠便瞧見鄭均的車駕,大喜過望,連忙道:“都跟我一起去迎接鄭都……咳咳,鄭將軍!”

  “燕老三,你去通知典史大人鄭將軍回來了,典史大人這些天可是天天念叨鄭將軍呢!”

  得到了王賴子的吩咐之后,皂吏們紛紛開始行動了起來。

  而很快,他們便迎來了鄭均的馬車。

  蔡六坐在前方駕馬,見來了一大群皂吏,自然也不感到有什么吃驚,而是低聲對著車簾后道:“將軍,三班的皂吏到了。”

  “嗯,我知道了。”

  鄭均點了點頭,青黛立馬上前,為鄭均挑開簾幕。

  鄭均的身形,當即出現在了這些皂吏面前。

  一襲墨黑金絲云杉,腰佩北戎刀,身姿修長挺拔,眼眸淡漠,充滿了一股殺伐果斷之氣。

  ‘這次郡城之行,鄭將軍好像更加厲害了。’

  這樣的念頭在王賴子腦海中一閃而逝,但王賴子很快便緩過神來,連忙大聲喊道:“恭迎鄭將軍榮歸,將軍萬勝!”

  說罷,王賴子便下拜恭迎鄭均。

  伴隨著王賴子這么一嗓子,周圍的皂吏們也紛紛齊聲高喊,下拜恭迎:“恭迎鄭將軍榮歸,將軍萬勝!”

  幾聲之后,不僅是皂吏們呼喊,守城的士卒們也開始呼嘯而起,對著鄭均的馬車以軍禮行之,神色恭敬萬分,猶如見到了御駕!

  “恭迎鄭將軍榮歸,將軍萬勝!”

  聲音連天,氣浪連綿。

  周圍路過的百姓聽到了這聲音,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但很快他們發現這些皂吏、士兵似乎不是要作亂,而是擁著一輛奢華馬車高喝,登時一怔,紛紛湊起了熱鬧。

  一時之間,人頭攢動。

  “這馬車上的是何人?”

  “鄭將軍,咱們黑山縣有一位鄭將軍嗎?”

  “我只識得對咱們有天大恩情的鄭均鄭三爺,并不認得什么鄭將軍啊!”

  百姓們議論紛紛,不過就在此時,幾個眼尖的瞧見了黑衫佩刀,以白玉作帶的鄭均,不由驚呼了起來:“是鄭三爺回來了!原來鄭將軍就是鄭三爺啊!”

  “鄭三爺風采決然,果真是豐神俊秀!這等年紀就已經當了將軍啊,看來以后的天下要太平了!”

  “鄭三爺回來了,鄭三爺回來了!咱們黑山人的主心骨回來了!”

  伴隨著第一聲的驚呼,很快,百姓里也傳出了一陣此起彼伏的聲音。

  處于縣丞大門進出城的百姓,都是周邊村鎮前來縣中,或有要事,或是買賣的鄉鎮百姓。

  鄭均對他們,自然是極好的。

  而見了鄭均之后,自然是爆發出了比皂吏、士卒們更大的熱情。

  有菜農,甚至舉著想要販賣的瓜果,要獻給鄭均。

  誰對他們好,他們也是知曉的。

  鄭均來之前,他們每次進城都是膽戰心驚,生怕路上被什么山匪給截殺了,而城門的那些個皂吏、士卒,也得抽些油水,或索取銀錢,或拿幾個瓜果,總之無所不用其極。

  而回到鄉鎮,還有當地士紳欺壓凌辱,當佃戶替地主們耕田交稅。

  而自打鄭均來了,青天就真的來了。

  各大主干路上,同舟會的聯防隊出沒,甚至縣兵也有的時候會展開巡邏工作,山匪基本杜絕。

  城門的皂吏、士卒被換了一茬,新來的守門吏皆是鄭均一手提拔,不再抽成油水。

  而鄉鎮的地主,更是不用說,土地、錢財全被鄭均重新分配了。

  至于這些地主士紳不服氣……鄭均便重拳出擊,為他們狠狠出氣!

  至于縣城中的居民,受到鄭均的恩惠卻是不多,只是知道黑山縣出了個英雄鄭三郎,手段極其高超,身為黑山人,也是與有榮焉。

  不過有一部分和士紳們沾親帶故的百姓,對鄭均自然是心中不滿。

  不過就算是心生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

  逆風輸出,純屬弱智。

  望著周圍涌來的百姓、皂吏,鄭均一時之間面色古怪,體會到了‘太陽神’的感覺。

  不過望著周圍越來越多的百姓,鄭均深吸一口氣,站到了車頭,以真氣附著聲音,發出了一陣洪亮的聲音,聲如洪鐘:“諸位父老鄉親,三郎尚有要事在身,暫無法于此地,和諸位把臂相談,來日定與諸位一述!”

  “都讓讓,讓鄭三爺辦正經事!”

  “三爺長生久視,要是三爺能當咱們縣的縣令就好了……”

  “三爺現在是將軍,怎么能回來當縣令呢?!依我看,三爺的官兒就應該升的高高的,去做那宰執!”

  伴隨著一道道雜亂之音,鄭均面前被自發性的讓出了一條路來。

  鄭均點了點頭,對著周圍民眾拱手致謝后,便讓蔡六駕車,駛過城門。

  隨后,鄭均便坐回了坐席。

  回想著方才那人潮洶涌、人頭攢動的景象,青黛不由感到有些欣喜,臉上笑容近乎可以說是止不住了。

  民心可用,聲望極佳!

  這就是我家公子在黑山縣的掌控力!

  這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龍!

  濟世堂的那幾個眼瞎了的老東西,竟然覺得投資公子太多是浪費,你們的眼睛留著才是浪費呢!

  這樣的真龍不投資,天天投資那什么云州松衡城總管的外甥,人家天生貴胄,差你這點投資啊?!

  青黛的心思活絡萬分,而蔡六也是感到一陣與有榮焉。

  給這等人杰英豪駕馬,才是馬夫一輩子最高光的時刻。

  這可是給自家公子駕馬,都沒有體驗到的過程!

  很快,馬車行駛到了鄭府。

  姐夫周浦和姐姐鄭萍,早早在門口等候。

  見了鄭均之后,也是大喜過望,連忙上前去見鄭均,鄭萍更是上下打量著自家弟弟,生怕有什么事端:“這次去郡城,沒受傷吧?”

  “阿姊,郡城安全極了,怎么會受傷?”

  鄭均下車,笑著開口說了一句后,又看向了周浦,見周浦一襲大周九品武官袍的模樣,登時拱手祝賀道:“恭喜姐夫榮升典史,日后見了姐夫,怕是要喚一聲典史大人了!”

  “害。”

  周浦拍了拍鄭均的肩膀,十分欣慰道:“我這典史怎么來的,別人不省的,你還不省的嗎?”

  “來,回家吃酒!”

  說罷,周浦便摟著鄭均的肩膀,大大咧咧的朝著自家走去。

  鄭均見此頗為無奈,只是給了身后的青黛、蔡六一個眼神。

  而兩人也是心領神會。

  至于鄭萍,瞧見了青黛之后,登時眼前一亮,還不等青黛將東西放下,便直接上前,拉住青黛的纖細玉手,十分親昵的開口說道:“妹子就是青黛吧?我早就聽說過你了,你家住哪里啊,家里有幾口人……”

  見到鄭萍如此熱情,青黛直接就被嚇了一跳,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見周圍無人能幫她解圍,便只能磕磕絆絆的回答起了鄭萍的問題:“回夫人,青黛是云州人,父母已經不在了,家里兄弟姐妹六人……”

  一邊說著,便見鄭萍一邊拉著她的手,跟在了鄭均和周浦身后,嘮著家常。

  蔡六見此,只是輕輕笑了兩聲之后,駕著馬車,朝縣尉院中行駛而去。

  至于車中的行李,稍后自然會有人送到鄭均府上。

  酒過三巡,大概吃了半個時辰后,便散了回去。畢竟只是小二十天沒見,又不是太久,也不至于有那么多話可說。

  平日就在黑山,抬頭不見低頭見,鄭均還另有要事,便這般散場。

  鄭均不在的這小二十天里,倒也沒有發生什么大事兒。

  稱得上大事的,就只有蔡勛升任縣令,同時兼任縣尉。

  成了這平章郡八縣之中,唯一一位既是縣令又是縣尉的超級七品官。

  周浦升任典史,這已經是鄭均知道的事兒。

  而縣丞,則是從州里空降了一位新的蓄氣縣丞,姓劉,年過四十,曾經是州府某部的小吏,跟隨蔡家一位外罡叔伯做事的,一直都老實機靈,這次被空降過來,也是為了輔佐蔡勛處理政務。

  主簿沈云逸,沒有變化,仍舊待在這個位置上。

  只不過他現在,也已經不求升遷,只求個平安了。

  聽說這十幾天親自主持了沈家的分田地工作,給士紳們狠狠地起到了一個帶頭作用。

  而在和周浦喝完酒后,同舟會的兩個護法、軍中的各伙長以及副都頭楊俊、三班班頭,甚至新上任的縣丞也全來拜見鄭均,都被鄭均三兩句打發了。

  蔡勛也匆匆來見了鄭均一面,夸贊了一番鄭均在郡城之中六敗韓扈的強悍舉措,也同時將那頭擁有半妖血統的青鬃馬送給了鄭均。

  鄭均推辭了幾次,實在推辭不掉,便只能收下。

  不過這馬并沒有養在鄭府,而是留在了蔡勛那邊,由蔡勛照顧其平日吃喝,也算是省了鄭均一個開支。

  所有的人情世故全都處理結束之后,鄭均則是坐在椅子上,望著手中由徐志磊送來的名單,手指輕輕敲打桌面。

  而在鄭均面前,則是副都頭楊俊、伙長徐志磊、杜定等一眾黑山衛軍官。

  這名單,便是致遠、平韻及榮源三縣的縣兵軍官名單。

  三縣的縣兵都頭,分別名為葛偉澤、岳楷、宋然。

  皆是蓄氣武者。

  至于下面的伙長、什長名單,鄭均也拿到了,但并沒有當回事兒。

  這三縣的都頭里,平韻縣的都頭岳楷、致遠縣的都頭葛偉澤,都是云州前線退下來的老兵。

  只有榮源縣的宋然,乃是榮源縣當地知名士紳地主宋家的家主。

  平韻縣和致遠縣的岳都頭、葛都頭收到了郡中指令之后,第一時間來和黑山衛進行溝通,提出了拜見鄭均的想法,唯有這榮源縣的宋都頭,至今都沒有任何反饋,在裝死。

  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后,鄭均不由呼出一口氣來,已經明白了自己想要掌握其他三縣,重點要打擊的目標是誰了。

  鄭均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吩咐道:“楊都頭,派騎兵去通知平韻衛的岳都頭、致遠衛的葛都頭,讓他們三個時辰后,去榮源衛校場集合,本將要訓話。”

  “他們一個人來也好,怕有事兒帶著親兵一起來也罷,三個時辰后,若是我不在榮源衛的校場看到他們,他們也就不必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鄭均的聲音冰冷,這冷意讓楊俊不由為之一顫,當即拱手道:“是。”

  得了鄭均的命令之后,楊俊連忙下去吩咐騎兵,準備去通知那岳、葛兩位都頭。

  而在楊俊離開之后,鄭均又對著徐志磊、杜定道:“整軍,把親兵伙和第二伙調動起來,隨我一起去榮源衛,到了之后,你們第一時間控制榮源衛的武庫、校場,讓那宋然來不及結陣便可!”

  聽到了鄭均這一輪的吩咐,徐志磊、杜定皆是神情一震,自然明白鄭均要干什么,當即拱手喊道:“是!”

  旋即,立馬退下,前去整兵。

  而鄭均,則是呼出一口氣來。

  對他而言,一個蓄氣境的宋然,根本沒有半分威脅。

  甚至不用帶親兵伙和第三伙,鄭均自己持刀孤身前往,照樣能殺穿那榮源衛。

  縱使那宋然結陣,以三百縣兵硬抗鄭均。

  他也是扛不住的。

  這就是鄭均的自信。

  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出動,總會讓手下的兵卒們失去戰斗之心,覺得只要自己出手,便能贏,他們走走過場就行了。

  這次就是要告訴士兵們,你們的作用也很重要。

  對于鄭均而言,他是研究過兵法的,自然知道主將結陣,能夠爆發出一些不俗的力量。

  但同樣,限制也極大,基本全都是用作陣地戰和防守戰,很少能作用在進攻上。

  對于鄭均而言,自己麾下的這些士兵,是萬一遇到什么無法匹敵的危險,能夠結陣臨時抵擋一番的依仗,是給自己保底的。

  真正要依仗的,還是自己個人實力。

  畢竟結陣,終究是外物。

  鄭均只把它當成一件壓箱底的法寶,而并不是賴以生存的保障。

  一念至此,鄭均當即起身,望了一眼一旁,和自家姐姐私下說了些什么后,便有些呆呆傻傻、可可愛愛的青黛,隨口道:“青黛,在家里準備一下藥膳、藥浴。”

  驟然聽到鄭均的話語,青黛瞬間從這種發呆狀態下回過神來,臉頰不由微微泛紅,慌亂的作答:“啊?哦哦哦,好的公子,一切都交給我吧。”

  “你辦事,我放心。”

  鄭均張口笑道:“對了,讓同舟會幫我尋來幾本基礎的刀法,不需要太過強悍,只需要是基礎刀法便可,參照披掛刀,和那個是一個級別。”

  “嗯!”

  雖然不知道鄭均找那些基礎刀法干嘛,但青黛還是認真記下了鄭均的吩咐,決定待會兒就去找袁護法,讓他去辦。

  鄭均聞言,徹底沒了后顧之憂,踏著一雙登云靴,走出了鄭府。

  “全軍集合,出發!”

  榮源縣,兵馬司校場。

  都頭兵帳中,宋然臉色陰沉,面前坐著數位穿著華麗的地主士紳,一起商議著情況。

  “據可靠消息,昨天那鄭均穿過了平韻縣,在平韻縣把‘盧家四虎’給殺了,算算時間,應該是回到了黑山縣,過不了幾天就會對我們下手,諸位打算怎么辦?”

  手中有深深老繭的宋然望著周圍的士紳們,十分嚴肅的張口說道:“是打算學黑山縣剩下的那群軟腳蝦,繳械投降,把祖輩們辛苦攢下的錢財、土地,分給那群該死的泥腿子,還是奮起反抗,和那姓鄭的拼了?”

  “若是能拼,自然是要拼的。在座的各位,誰都不想把老祖宗攢下來的家底扔了。”

  一個八字胡地主皺著眉頭,對宋然說道:“但……那鄭均實在是太狠了,我派人去郡城打聽消息回來了,他在郡城打了那韓扈將軍五六次,把原本暴躁乖戾的韓扈將軍打得十分謙遜,甚至連空餉都不敢吃了,生怕又遇到鄭均那樣的。”

  “而后,我派的那家丁護院途徑郎康縣,又知曉那鄭均拔刀宰了郎康縣的金主簿,郎康縣的蘇縣令根本不敢和鄭均打,直接被鄭均的氣勢給嚇退了……宋都頭,這樣的狠角色被咱們攤上了,能怎么辦?錢買命吧,給祖宗留個后也不算辜負祖宗恩澤了。”

  說罷,那八字胡地主又感嘆道:“還是胡老弟明白事兒,早在那姓鄭的對黑山縣的兄弟們下手時,他就直接賤賣土地,搬走去了長陽郡,據說賄賂了不少錢給郡王府的管事,也算在長陽郡安了家。”

  “他們是高枕無憂了,但咱們走慢了,抱怨也已經晚了!”

  一個穿金戴銀的白發老嫗冷哼一聲,張口道:“既如此,那就莫要漲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了!宋都頭讓咱們大伙來,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那么便聽聽宋都頭怎么說吧!若宋都頭有把握,咱們說什么也要拼一拼!”

  “我那兒孫輩從小便十指不沾陽春水,要是讓他們跟黑山縣的那群軟腳蝦一樣,和泥腿子一起耕種,還不如死了算了!”

  聽到了這白發老嫗的話語,眾人也將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宋然宋都頭。

  而見到眾人的目光,宋然呼出一口氣來,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不瞞大家,這些年來,我擔任咱們榮源縣的都頭,也有了五十多親信,這些親信都是自我宋家莊出身的宋家子弟,同我榮辱與共。”

  “那鄭均擺出這幅架勢,圖謀明顯甚大,而如我家這般,勢必不會幸免的……所以,我冒死置辦了些兵刃,訓練有素,日夜操練,只等一個時機動手!”

  宋然道:“屆時,我將以投誠的原由,搞一次酒宴,宴請那鄭均,待鄭均孤身前來,我便結陣,以陣法之能殺了他!希望在那鄭均死后,諸位能勠力同心,發動銀錢,請得上級說和,將這鄭均的死,栽贓嫁禍給黑山賊,如何?”

  門外傳來了些許涌動,不過此刻的會議正在緊急時刻,宋然并未理會,而是望向了在場眾人。

  八字胡地主猶豫道:“那鄭均雖是蓄氣,但手段堪比外罡……宋都頭,能成嗎?若是不成,可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啊。”

  “事前你們可以當做不知,只需你們事后出手便是,若是事不成,自是我家擔責,與你們何干?”

  宋然冷冷的開口說道:“我結陣后,斬出的頭三刀,威力可比外罡!這便是我宋家子弟的羈絆,在鄭均無防備下,三刀外罡,足以將其置于死地!”

  言語中,充滿了一往無前的自信。

  而見到宋然這么說,那八字胡地主還在猶豫,白發老嫗便已經開口道:“好!若是宋都頭能斬鄭均,我必然為你說情!我家與那郡丞交情不淺,我那已逝的老頭子,對郡丞有救命之恩!”

  見這白發老嫗第一個表態,宋然露出了一陣笑容。

  而八字胡地主見狀,也是咬了咬牙,道:“好,我家與督郵有舊,干了!”

  “宋都頭放心便是,我家雖不認得郡中官吏,但和郎康縣令相熟,到時自會說項一二。”

  “沒錯,新陽縣主簿便是我家姑父,這等小事,自當無恙!”

  其余幾個次一級的士紳豪強們紛紛開口。

  這些年,誰家還沒點兒關系啊?

  就算沒關系,瞎報也得報出一個。

  畢竟大家都在喊,自己不喊,已經不是不合群的問題了,是可能會給鄭均通風報信的問題。

  見大家這般熱情,宋然不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過就在此時,他們之間傳來了一道清脆嘹亮的年輕聲音:“不錯,我也同意!等你殺了鄭均之后,我親自跟郡守解釋,他絕對不會怪罪你的!”

  這道聲音出現的十分突兀,讓在場眾人感到一陣錯愕。

  哪兒來的聲音?

  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如此。

  就連宋然,也是如此,感到有些疑惑,汗毛炸立。

  倏忽間,一道身影飛速朝著他們飛撞而去,下一秒,便直接撞在了桌子上,將這桌子撞得四分五裂。

  這撞塌桌子的身影,乃是一個披著披甲的男子,眉眼之間和宋然有幾分相似。

  見到這人之后,宋然不由大驚,疾呼道:“二弟!”

  此人,便是宋然的親兵伙長,也是宋然的同胞兄弟!

  而在下一秒,踏著登云靴,腰間挎刀的鄭均,便赫然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露出了一個和煦的微笑:“放心好了,我會跟郡守解釋的。”

  看到鄭均,宋然大腦宕機了幾秒,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是怎么進來的?”

  說完這句話之后,宋然便見到一道寒芒從自己的面前閃過,下一秒便眼前一黑,感覺天地間竟旋轉了起來。

  頭暈目眩和撕裂的疼痛感涌了上來,而在最后,宋然聽到了一句話。

  “憑手里的這把刀。”

  接著,腦袋重重落地,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其余人見了鄭均這副模樣,紛紛驚駭萬分。

  而方才一刀砍殺了宋然的鄭均,淡定收回了刀,望著這些士紳豪強,露出了一抹微笑:“聽說,你們在郡里都有關系啊?”

  在鄭均的注視下,如狼似虎的士兵們,從帳外蜂擁而至。

  “啊!”

  陣陣慘叫聲襲來,響徹在整個帳內。

  而此刻,榮源縣,兵馬司外。

  平韻衛的岳楷岳都頭和致遠衛的葛偉澤葛都頭一起趕來,心中頗有些忐忑不安。

  他們這番過來,沒有帶任何的親兵,兩人乃是孤身前來的。

  這樣,走得快一些。

  而且他們也是十分清楚,帶親兵過來也是沒什么作用的。

  若是鄭均誠心想要殺他們,他們帶親兵過來和不帶親兵過來,唯一的區別就是帶親兵多死一些人給他們陪葬。

  所以,倒也沒什么可帶的。

  兩人一同走來,彼此之間,心中頗為苦澀。

  這讓他們兩個想起來,自己在云州前線時,得知妖魔同北戎來襲時的感覺。

  心中同樣是這般的忐忑不安。

  不過當他們抵達兵馬司之后,被面前的一幕所震驚到了。

  一個個被脫下甲胄,只留下白色貼衣的士兵們被縛雙手,蒙著眼睛,穿刺了琵琶骨跪在了雪地之中,足足有四五十人。

  而在兩側,站著的是神色漠然、甲胄齊全,手持一種很奇怪的大刀的士卒,這種樣子的士卒,他們有些不太認得。

  而在更遠處,則是被收了兵器,關押在一起,看著這些被縛雙手的尋常縣兵。

  “怎么回事兒?”

  看到這一幕,岳楷登時感到有些驚愕:“發生什么事兒了,宋然呢?宋然去哪兒了?”

  就在他這般低聲詢問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一道嘹亮的聲音:“時辰已到,斬!”

  “咔嚓!”

  伴隨著一聲令下,十數人血濺當場,腦袋斬落。

  一時之間血流如注,而后立馬就有人提桶,上前清洗血跡,準備押送第二批人上來砍頭。

  岳楷見狀,不由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而一旁的葛偉澤臉色同樣也有些不太好,聽到了岳楷詢問宋然去處之時,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指向了大帳外的數根長矛。

  這長矛上,正挑著七八個腦袋。

  其中第一顆腦袋,便是死不瞑目,滿眼錯愕的宋然。

  其余那些,葛偉澤不認得。

  但他認得那個白發老嫗,正是平章郡內赫赫有名,手段極其狠辣,蛇蝎心腸的蓄氣武者,于氏寡婦。

  其余人,多半便是這榮源縣的士紳了!

  看到這一幕,葛偉澤和岳楷,當即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煞白。

  并不是說他們沒見過死人,而是沒見過……這等身份被一同處死的死人。

  尤其是他們倆還被召見過來了……

  一念至此,兩人的內心更加沉重。

  而就在此時,前方的杜定握著大刀,來到了兩人面前,對兩人恭敬道:“岳都頭、葛都頭,將軍召你們入帳敘事。”

  兩人對視一眼,硬著頭皮跟上了杜定的腳步,踏入了大帳之中。

  鄭均此刻,坐在主將位上,十分淡定的望著榮源縣的軍機要務,沒有理會進來的岳、葛二人。

  而兩人也毫不猶豫,當即單膝下拜,拱手行禮道:“標下岳楷/葛偉澤,拜見將軍!”

  “起來吧。”

  鄭均聞言,隨意開口,沒有什么過多的情緒傳來,隨意道:“宋然與這幾個家伙沆瀣一氣,想要謀害我,已經被我識破,斬殺了。那宋然的親兵伙,都是宋氏子弟,也一應處死。”

  葛偉澤連忙道:“那宋然咎由自取,還好將軍無恙!”

  鄭均點了點頭,抬頭望向二人,張口說道:“你們能來找我,我很開心。至此,我們便是軍中袍澤了,希望你們莫要像這宋然一樣,妄自送了性命。”

  聽到鄭均的話語,二人皆是不語,只是一味行禮。

  見此,鄭均便知這三衛,已經徹底臣服于自己了。

  于是,鄭均便張口道:“接下來,我要整頓四縣的士紳豪強,查抄他們其中的黑山賊臥底奸佞,你們有什么想法?”

  岳楷拱手道:“將軍吩咐便可,標下必盡心竭力,完成將軍的吩咐!”

  “很好,你們先帶著這榮源縣的兵,把外面這幾個腦袋掛在長矛的家族,給抄了吧。”

  來不及分章了zzzz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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