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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風雨欲來,暗流涌動

  第94章風雨欲來,暗流涌動(萬字大章)

  縣衙內,主簿沈云逸坐在椅子上,表情驚疑不定。

  他的面前,坐著個體大腰圓的胖子,正愁容滿面的對沈云逸訴苦。

  “大兄啊!當年我那叔叔早死,族內艱苦奮斗,這才把你拉扯大了,你可要給家里做主啊,那鄭賊……那鄭都頭大水沖了龍王廟,把咱們家的地也給分了!你三叔攔著不讓,被那窮兇極惡的同舟會給打傷,現在還沒好利索呢。”

  面前的那頗顯富態的胖子一副哭喪臉,對著沈云逸道:“這些日子,被那鄭三郎欺壓,弟弟我都瘦了。”

  沈云逸望著面前自己的堂弟,嘴角一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瘦了嗎?

  以前三百多斤,現在只有二百八十斤。

  確實是瘦了。

  不過鄭均的事兒,也是讓沈云逸很是惱火,頗為不爽。

  因為鄭均,確實將他們家給查了!

  他們沈家,便是黑山縣的著名大戶人家,他沈云逸自幼父母雙亡,在宗族的支持下,才能走上武道,春去秋來三十七年,這才成了蓄氣武者,當上了主簿。

  家族的地位也是因為他水漲船高,榮歸故里,回了鄉鎮當上了當地豪強土霸主,生活可謂十分滋潤。

  但一切截止到了大半個月前。

  鄭均開始動手了。

  管你姓什么趙錢孫李,要是不配合同舟會的均田方略,統統拿下,抄家滅族!

  這也太過分了。

  原本沈家還以為鄭均找不到他們頭上,畢竟沈云逸乃是一縣主簿。

  但沒成想,前些日子,那同舟會上了門,直接就強行把沈家的田產給均了,這讓沈云逸尤為不爽,對鄭均也是惱火上了。

  去均其他士紳地主的田也就罷了,怎么連我們家的田都均?

  我們不是一伙的嗎?

  不然,老子憑什么一直在縣衙里配合你們的工作,無論是黑山衛的需求還是同舟會的需求,老子都一直盡力滿足,還不向你們收銀子!

  沈云逸的表情暗沉,接著便看向了對面的那個富態十足的胖子,雙眸陰霾,兇戾道:“五弟,你且先回去吧,這事兒我會解決。”

  鄭均既然不給自己面子,那就別怪自己了。

  想到這里,沈云逸露出了一抹戾氣。

  鄭三郎手段高超,自己不是對手。

  但既然如此不給我留一條發財的活路,那就休怪我向上面檢舉、揭發你在黑山縣的勾當!

  殺士紳,均田產。

  怎么看都不像是忠臣良將能夠做出來的事兒!

  當然,沈云逸也知道,這樣檢舉、揭發對這位鄭三郎其實無關痛癢。

  沈云逸真正想做的,其實是勾結滄海派,一起襲殺鄭均!

  沈云逸畢竟是主簿,自然知道有滄海派的外罡長老下山,要偷襲鄭均。

  既然如此,沈云逸想要彼此之間配合一番,泄露情報消息,讓這位外罡長老出手,把鄭均給斬了!

  想到這里,沈云逸立馬呼出一口氣來。

  有些緊張,而且風險很大。

  但沈云逸還是毅然決然的想要去做。

  無他。

  只因天下熙攘皆為利往,廟堂蠅營皆為名來!

  鄭均天賦異稟,但自己也融入不進他的利益體系,反而自己的利益體系被破壞。

  想到這里,沈云逸面露殺機!

  自己武道修為并沒有他那般強大,但并不代表不能贏。

  多少英雄豪杰,死在了算計之下。

  鄭均天賦高超,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郎罷了!

  而聽到了沈云逸的話語之后,那富態十足的胖子當即大喜過望,起身告謝。

  沈云逸也閑來無事,便帶著自己這位小老弟,一路朝著縣衙外走去。

  只不過剛到縣衙外,便見三班的班房之中嘈雜聲陣陣,不時有酒肉上來,氣氛熱烈,每個皂吏臉上都帶著笑容,甚至連六房的刀筆吏都喜氣洋洋,讓沈云逸有些不知所云。

  什么情況?

  今日并非節假,也未曾有賞。

  為何會如此?

  沈云逸不由一怔,但很快,他便看到了快班班頭老孫路過。

  老孫瞧見了沈云逸愣在原地,立馬恍然大悟,主動上前,對著沈云逸喜氣洋洋道:“沈主簿!好消息,好消息啊!”

  “鄭三爺在晟東鄉,被那元一老賊襲擊,奮起反殺,將那元一老賊的腦袋砍了下來,可喜可賀啊!”

  說罷,老孫又道:“同舟會剛才來人,請縣衙里的皂吏、刀筆吏兄弟們吃飯喝酒,每人給了二錢銀子,大家打心底里,為鄭三爺高興吶!”

  言語中,老孫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臉上有一股子得意勁兒,甚至還向沈云逸笑著開口炫耀道:“沈主簿,你可不知道嘞!鄭三爺當年學武,還是我手把手教他入門的呢!”

  “鄭三爺剛開始學的披掛刀法時,進步那叫一個迅速,當時俺老孫便覺得鄭三爺是個能成事兒的,沒成想如今竟有如此神威,真叫我們快班的弟兄們臉上長光啊!”

  實際上,當時的鄭均剛入門,啥也不是。

  連刀都握不明白。

  因為天分不怎么起眼,因此孫班頭只是教了兩天,就不管了。

  后來便是鄭均神魂降臨,開始利用‘大道武書’,瘋狂擼小貸的故事了。

  不過人都是會美化記憶的。

  孫班頭已經給自己美化了一次,記憶中的鄭均就成了一開始就是天縱奇才的強悍天驕了。

  沈云逸聽到了這番話語之后,不由得愣在了原地,耳畔‘嗡嗡’作響,絲毫聽不進孫班頭后面說的那些話語,只聽到了‘將元一老賊腦袋砍下來’這幾句話。

  而這幾句話,猶如夢魘一般,一直在耳畔回蕩。

  他的表情驚詫、錯愕。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的消息,久久不能平息。

  許久之后,沈云逸才從孫班頭滔滔不絕的自賣自夸之中回過神來,驚詫道:“你是說,鄭都頭,斬……斬了滄海派的外罡長老,元一真人?”

  “是啊。”

  孫班頭完全沒料到沈云逸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來,接著便點了點頭,興奮道:“那元一老賊的腦袋已經被鎮撫司衙門帶回來了,鎮撫司的顧總旗說是要親自提著腦袋,去郡城給鄭都頭請功!”

  聽到了這樣的肯定之后,沈云逸瞬間感覺內心深處有一股磅礴的巨大恐懼感來襲。

  “既然如此……那就要,好好恭喜鄭三爺了。”

  沈云逸擠出了一抹笑容,稱呼從‘鄭都頭’十分熟練的過渡到了‘鄭三爺’,接著便想要快步離開。

  但奈何,他的雙腳像是生根般釘在了原地,無論如何用力,都無法移動分毫。

  似乎是因為巨大的恐懼感,而導致雙腿經脈紊亂,真氣不聽了使喚!

  沈云逸額頭冷汗直流,連忙催動內功,讓真氣順暢之后,才邁開步子,帶著自己那個肥肥胖胖、富態感十足的堂弟,出了門。

  而那富態感十足的堂弟,也是一聲不吭,默默跟在沈云逸身后。

  他雖然武道實力尋常,但也是煉血武者。

  自是知道外罡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一縣之長才能擁有的武道境界。

  但凡成就了外罡的武者,走到哪里,都是一方好手,在黑山縣,更是如同頭頂烈陽一般的存在。

  就算是靠近,一個不留神都有可能被太陽所散發的光芒給灼傷。

  直到兩人走到了一處偏僻小巷之中,沈云逸這才停下了腳步。

  “二哥,我們……還找人嗎?”

  沉默良久,那富態的胖子低聲問道:“那鄭均先是殺了孟縣令,又是殺了這滄海派的元一真人,你認識的外罡武者,能打贏嗎?”

  聽到了胖子的話語,沈云逸沉默良久后,張口道:“五弟啊,咱們沈家內部,有誰真正贊同鄭三爺的政策嗎?”

  胖子道:“有,三伯家里的那個兒子,讀書讀傻了,一心奉公,說是要把田分給那些佃戶家奴,讓他們也有田可以耕種,這樣才能夠真正傳家。”

  “好,我知道了。”沈云逸道,“該上路了。”

  “嗯。”

  胖子點了點頭,正準備出門,卻忽然見得身后的沈云逸雙臂筋脈暴漲,一股強悍的真氣鋪天蓋地的朝著胖子襲來!

  這胖子根本沒想到自己的堂兄會這么突然的朝自己出手,一時駭然,想要反抗。

  但沒有任何作用。

  除非是絕代天驕,否則以蓄氣之力偷襲煉血武者,怎么著都不可能失手。

  因此,在一聲巨響之下,那胖子直接口中鮮血狂噴,倒在了地上。

  眼神中,充滿了一抹費解和驚詫。

  他根本就不知道,為什么堂兄會突然出手。

  “呼。”

  沈云逸深呼一口氣,接著便毫不猶豫,直接上前,心中發了狠,雙臂陡然發力,將這胖子的腦袋給摘了下來。

  帶著這胖子的腦袋,沈云逸毫不猶豫,將那胖子的衣裳脫下,包裹住整個腦袋,帶著這腦袋,往兵馬司而去。

  身影很快,步伐迅速!

  兵馬司內,鄭均同蔡勛正坐在一起。

  “三郎實力強悍啊。”

  蔡勛感嘆一聲,望著鄭均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恐懼。

  與上次鄭均斬殺孟閑時的眼神,相差無幾。

  只不過上一次的眼神,在得知鄭均乃是擊殺了重傷后的孟閑之后,便很快消散。

  而這一次,則完全不同。

  雖然那元一真人先前被消耗了一番真元。

  但畢竟也給了他三天的恢復時間。

  至少到了本體的八成實力。

  如此交鋒,被鄭均斬殺。

  這也就罷了,但問題在于……鄭均身上只是有兩道刀傷。

  并且并不算嚴重,屬于靜養幾日便能夠依托蓄氣武者強悍的體質痊愈。

  這就有說法了。

  這只說明一個問題。

  說明鄭均在斬殺元一真人時,其實還是游刃有余,并未真正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鄭均的真實死斗的實力,還要更高一些!

  想到這里,蔡勛便不由感慨萬千,只覺得面前的鄭均,簡直是天神下凡,自己先前的想法多慮至極。

  不過,這樣也好。

  患難見真情。

  自己這般表現,應該足以證明自己和鄭均已經深度綁定了吧?

  蔡勛在心中想著。

  而鄭均聞言,則是微微一笑,十分謙虛的開口說著:“大哥謬贊了,小弟只是運氣好了些罷了,那元一老賊用的一手不太熟練的踏浪刀法,每次動手,都會被我察覺先機,因此才會被我斬殺。”

  說罷,鄭均又感慨道:“滄海派的跳梁小丑,連祖師爺傳下的本事都練不好,合該死在我的手中。”

  感慨之后,鄭均便摸了摸方才蔡勛交給自己的凝罡散,眼眸火熱。

  這里足足有四副凝罡散,足夠讓自己爽個四天了!

  咦?這話怎么聽起來怪怪的。

  不過意思便是這個意思,這一副凝罡散服用之后,可以持續讓自己修行一天,四副也就是四天。

  再加上青黛、白芷她們的藥浴、藥膳,能夠最大程度上輔助自己吸收凝罡散的藥力。

  鄭均覺得,自己用完這些凝罡散后,實力絕對大增!

  聽到了鄭均的話,蔡勛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說了。

  你從人家弟子那兒,學了人家的刀法。

  現在說人家學的本事不好。

  有些太霸道了。

  不過我喜歡。

  蔡勛點了點頭,接著又補充道:“三郎,你此番斬了這元一老賊,朝廷應該會撥五千兩銀子下來,除此之外,也是計功一件,能有一門上品武學……”

  鄭均聞言,不由無力吐槽,張口道:“大哥,上次斬孟閑的獎賞,還沒發給我呢。”

  朝廷的效率很慢。

  這都一個月了。

  孟閑的那五千兩都沒下來,現在又加了這元一老賊。

  共計一萬兩。

  上下齊手,貪墨一部分吧。

  怎么著也應該剩下一半。

  怎么一兩都見不著啊?

  “銀子沒有,武學該有吧,上次還有一本,這次這本,都兩本了,我也是沒瞧見。”鄭均開口說道。

  對武學,鄭均還是有需求的。

  因為他現在不太全面。

  一方面是,缺乏身法,讓自己在追擊和逃跑的時候十分被動。

  另一方面則是缺乏一門刀法。

  預支‘熠日流光伏龍刀兵術’需要三門圓滿級的刀法,自己目前會的刀法,只有踏浪刀法和披掛刀法,別說圓滿了,就單純說這個數量,都還差一個呢。

  所以,鄭均也需要一門刀法來給自己提供圓滿境界。

  聽到了鄭均的話,蔡勛尷尬的笑了笑,接著道:“銀子的事兒,我會讓家族幫你催一催的,不過無論如何,過上幾日都需要你去一趟郡城中。”

  “這上品武學,通常都鎖在郡守府上的留影壁中,你要去那兒進行挑選才行,是不會有人給你送過來的……畢竟萬一被人劫道,致使武學丟失,這可是天大的罪過。”

  蔡勛道:“而你的銀子,等他們運來給你,估計還要數個月的時間,與其如此,不如我們一同去郡城,幾天就能下來。”

  去郡城……

  鄭均頷首點頭:“過上幾日,等小弟把凝罡散全都用完,便去一趟郡城吧。”

  來到此世已經四個多月的時間,確實一直沒出過黑山縣。

  也是時候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了。

  領完銀子和武學,看看郡城中有哪些高手,可以同自己爭鋒!

  順便挑戰一番,增加一些自己的償還進度。

  雖然切磋交流的漲幅程度不如直接斬殺要來的迅速,但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下,鄭均還沒猖狂到要過去把人全殺了的地步。

  既然生了去郡城的心,鄭均便開始和蔡勛閑聊起這平章郡郡城的消息了。

  而經蔡勛所言,鄭均對平章郡城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城內足足有七位外罡武者,再加上分部在平章郡四下各縣的外罡,整個平章郡大概有近二十位外罡。

  這二十位外罡,無一不是名震一方的顯赫角色。

  其中,多是外罡一重,外罡二重寥寥無幾。

  而外罡三重,只有郡守和平章營校尉兩位。

  在博州,郡守多以通竅武者擔任,只有三個郡乃是外罡巔峰。

  其中便包含了平章郡。

  鄭均聞言,當即點頭稱是,心中暗自記下了幾個被蔡勛稱之為‘尋常外罡’的外罡高手,打算回頭就上門請教切磋。

  厲害的外罡或許打不過,柿子還是先撿軟的捏吧。

  和蔡勛聊天很有收獲,鄭均收好了蔡勛送的凝罡散,正準備告辭的時候,卻忽然見得有一兵卒上前,抱拳道:“都頭、縣尉,沈主簿求見。”

  “沈主簿?”

  鄭均和蔡勛同時對視一眼,不明白沈云逸來干嘛,鄭均當即出聲道:“讓沈主簿進來吧。”

  那兵卒離去,不多時便帶著沈云逸入帳。

  還沒入帳,鄭均便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

  而那沈云逸,手里提著一個正在滴血的包裹。

  見此,鄭均不由眉頭一皺。不過,還沒等鄭均開口詢問沈云逸為何要提著個腦袋進來時,卻見沈云逸已經撲通一聲跪地,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鄭三爺!下官瞎了狗眼,未能管教我家族人,族人膽敢冒犯您,阻攔您的政策!”

  沈云逸臉頰上有著深紅的巴掌印,泣如雨下,對著鄭均告罪:“這是舍弟沈云翰,方才來尋我,找我訴苦,想要私下聯絡幾個外罡武者刺殺鄭三爺,在下得知后,斬其首級而來,是下官管教不嚴,還望鄭三爺責罰!”

  說罷,沈云逸便將那腦袋高高舉起,鮮血滲透衣布,滴落在沈云逸的臉上。

  但沈云逸,一聲不吭,任憑這鮮血滴落。

  接著便運用真氣,重重磕頭,以頭搶地,發出巨大響聲。

  腦袋磕得生疼,額頭破碎,鮮血直流。

  但沈云逸不敢有任何僥幸,只是俯首,不敢多言。

  而鄭均見此,則是陷入了沉默。

  搞啥呢?

  而蔡勛在一旁,不敢言語。

  畢竟這事和鄭均有關,自己還是不要摻和了。

  “沈主簿請起吧。”

  鄭均云淡風輕的開口說道:“你我同朝為官,為朝廷效力,同為朝廷的八品官吏,何必賤稱‘下官’?”

  “鄭三爺前途無量,自不是下官能比。”

  沈云逸繼續說道:“請鄭三爺放心,回去之后,下官定會清洗一番族人,讓族人全心全意推行鄭三爺的均田大計,若有不服者,下官定斬其首級,獻于鄭三爺!”

  “日后鄭三爺若有什么差遣,盡管吩咐,下官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知道了。”

  鄭均點了點頭,用手指微微敲擊著桌面,隨意道:“那沈主簿,就先下去歇著吧。”

  聽到了鄭均的話,沈云逸這才如釋重負,恭恭敬敬的離場。

  而望著沈云逸的離場,蔡勛笑道:“三郎此番斬殺元一真人,聲威極大!似這等居心叵測之輩,自是會膽寒。”

  “估摸著,那什么買兇殺人之事都是他做的,他那堂弟只是個幌子,只是發現三郎你如此輕易斬殺了元一老賊,害怕了,這才前來告罪。”

  聽到蔡勛的聲音,鄭均點了點頭,開口道:“黑山縣內,還是有不少隱患的,這沈云逸雖然比較一般,一刀便能斬殺,但畢竟有官身在身,咱們縣死的官太多了,不太好下手……暫且先放一放吧。”

  聽到了鄭均的話,蔡勛詫異的看了一眼鄭均。

  隱隱之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當初許恒死的時候,身上的刀痕也是儀刀刀傷啊。

  只不過當時判定,乃是御刀動手,而全縣的人都知道大名鼎鼎鄭三爺的佩刀,乃是一把北戎刀,刀刃十分顯眼。

  所以沒往那兒想。

  但現在聽鄭均這等淡漠之言,蔡勛覺得那典史許恒的死,或許就是鄭均所為。

  如此一來,縣令、縣丞、典史,好似都是死在了鄭均手中啊。

  那么縣衙中有品階的官,只剩下沈云逸這個主簿了。

  現在沈云逸又在作死……

  蔡勛暗自思索著,覺得他可以跟家里稟報,再安排一個主簿過來了。

  而鄭均便不再待在兵馬司中,打算回家服藥了。

  今日干的事兒夠多了,鄭均同那元一真人大戰一番,自然是身心俱疲,需要休整一段。

  因此,在知會了蔡勛一聲之后,立馬就抬手告辭。

  蔡勛自然不會阻攔,而且還送了鄭均一段距離。

  出了軍帳之后,兩側兵卒們一臉敬畏的望著鄭均,鄭均路過之處,紛紛稱之‘鄭都頭’。

  鄭均微微頷首,接著便忽然想到了什么,對著在一旁恭敬的杜定道:“后日招兵,將黑山衛中的所有空缺全都補上,我不希望我的軍隊之中,出現不足份額的情況。”

  說罷,鄭均又道:“明日多招一些兵馬,將咱們親兵伙的兄弟們換出去,換五十人進來,至于親兵伙的兄弟也別散,直接編入同舟會里,暫時當同舟會的編制,刀兵什么的我會解決。”

  “得令!”

  杜定鏗鏘有力的領命。

  而在杜定領命之后,鄭均才開始放心離開,往鄭府趕去。

  斬殺元一真人,確實震懾了一番這黑山縣的魑魅魍魎。

  想要自己死的,絕對不在少數。

  尤其是先前那群利益受損者。

  剩下的士紳地主之類。

  那沈云逸,或許就是其中的頭目。

  “要想個法子,把那些反對我的都殺個干凈,不然一直給我添堵。”

  鄭均在心中暗自思忖,心中想著:“其他各縣,也要注意……雖然后面懷柔了些,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但先前死的那五六家里,有不少親眷都在其他縣里擔任要職,而且自己在黑山縣這么做,郡中其他縣,也難免唇亡齒寒。”

  自己的敵人并不只是來自黑山縣內,還來自黑山縣外。

  比如那嚴家。

  嚴家雖然已經被自己滿門抄斬,但總是有些親眷關系的。

  大公子嚴如風,在滄海派學習,是蓄氣武者。

  當然,沒什么用,已經被鄭均殺了。

  但大公子嚴如風的未婚妻,乃是致遠縣縣尉的侄孫女,那致遠縣縣尉就是個外罡。

  那縣尉不至于因為一個未婚妻來尋自己麻煩。

  但也必然對自己不是很友好的,若是有機會落井下石,也會踩自己一腳。

  而嚴家二公子,不知道名字,他已娶妻,其妻娘家是朗康縣的大族,而岳父泰山,就是郎康縣的主簿。

  鄭均派同舟會打聽過了,那朗康縣的主簿只有這一個女兒,自己殺了他女兒,自然是惹得其仇視。

  不過鄭均倒也沒后悔。

  那朗康縣主簿的女兒,長得不是那么好看,平日在鄉鎮之中,若是有鄉下姑娘被她看著不爽,就要刮臉去,而那南崗鎮如今的保長嚴英妻子,被嚴家二少爺擄走后,也是被這毒婦沉井的。

  這樣的人,殺就殺了!

  如果不是礙于大周朝廷還在,鄭均早就殺上朗康縣,給那主簿也剁了,以防不測。

  “也對,抽空也能去一趟朗康縣,戴上暗衛的面具,然后換把刀。”

  鄭均忽然醒悟:“一個尋常蓄氣境的武者罷了,宰之如宰雞,不值一提。”

  而其他各家,也都有姻親。

  畢竟這些個地主,基本不會娶尋常百姓為妻,都是利益相關。

  你娶我家、我娶你家,在這平章郡內勾結在一起,互相發財。

  “和這幫蛀蟲一起,是治理不好平章郡的!”

  鄭均深呼一口氣,感覺自己的仇人名單,正在不斷積累。

  不過無所謂,來此閻浮大世,就是應當憑借手中三尺青鋒,蕩平一切敵!

  就這般,鄭均回了鄭府。

  剛一回來,便見青黛攜其余六女一同等在大院內,見鄭均歸來,青黛直接便是上前盈盈一禮,一張俏臉滿是喜悅,對著鄭均恭賀道:“恭喜公子斬殺那元一老賊,以蓄氣武者斬殺外罡,而且還是兩名,公子足以在平章郡留名、在博州留名了!”

  “你們啊。”

  鄭均輕輕一笑,接著便道:“我從縣尉那兒拿了四副凝罡散來,青黛,這凝罡散用什么藥膳、藥浴,你都曉得吧?”

  “姑姑教過了,請公子放心,我們姐妹幾個從煉血到外罡,所有藥品都會,只是關于通竅武者方面的事情,不怎么了解。”

  青黛俏臉上露出了頗為自信的神情,眨了眨眼睛,開口笑嘻嘻道:“等公子到了通竅之后,可千萬別把我們姐妹幾個給趕走呀。”

  “放心好了,有我鄭均一口飯吃,就有你們一個碗洗。”

  鄭均輕輕一笑,接著便踏步回了屋內,準備調息。

  而青黛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仔細回味了一下鄭均的話語之后,登時一怔,微微有些羞惱:“公子可真會使喚人!不應該是有口湯喝嗎,怎么會有個碗洗呢?”

  羞惱了一番之后,青黛也連忙開始安排,給鄭均配備能夠輔以凝罡散吸收的藥浴、藥膳,同時深吸一口氣,凝重的尋來連翹,對著連翹十分坦蕩道:“今晚放暗號,讓人傳消息給堂內。”

  “公子手段高超,斬殺了滄海派的外罡武者元一真人之后,傷勢不重,只是輕傷。”青黛道,“根據坊間傳聞以及鎮撫司的反應來看,應是公子一人單槍匹馬斬殺,而那元一真人也不似孟閑那般受傷。”

  連翹點了點頭,正準備去安排,但青黛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補充道:“對了,加上這一句,就說……蔡家的三少爺給公子準備了四副凝罡散,咱們堂內也不能一直這樣呀!還是給公子送點吧!地煞之氣堂內不是還有嗎?放著也是平白流逝,不如給公子呢。”

  連翹聞言,不由詫異的看了一眼青黛:“青黛姐,這種資源調配的事兒,和咱們沒關系吧?咱們不是只需要侍奉好公子,暗中觀察公子的潛質就行了嗎?”

  “暗中什么呀?咱們姐妹幾人,也就我當年練過武,有個煉血的本事,其余姐妹,不都是尋常人嗎?咱們的一舉一動,怎么可能瞞得過公子這位人杰呢?”

  青黛搖了搖頭,繼續道:“堂內讓咱們來服侍公子,命運也就和公子綁定在一起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公子若是未來扶搖直上,咱們也是能雞犬升天的!”

  “公子若是半路夭折,就算回了堂里,咱們還有什么好結局嗎?不過是跟那些姑姑老媽子一樣,整天待在藥房里熬藥,如此這般的生活,可不是我要過的!”

  “所以,趁著咱們還能和堂里說些話,就趕緊讓堂里多給公子些扶持吧!”

  忽然,青黛壓低了聲音,張口道:“還記得來之前掌藥姑姑醉酒時說的那些話嗎?再瞧瞧咱們家公子的這般行徑,來日,說不準能裂土封王,我們還能做一做王府的女官,甚至有的姐妹幸運,能常伴左右,當個妃嬪呢!那才是真正擺脫了既定的命運!”

  聽到了青黛的話語,連翹眼神逐漸明亮了起來:“好的青黛姐,我這就去傳信!”

  “小糊涂蛋,現在傳什么?先給公子準備藥浴、藥膳!準備好了,再行傳信!”

  是夜。

  平章郡,郡守府。

  平章郡守唐豫在大堂之中來回踱步,一雙眉頭緊皺,手中的文報字字戳入了唐豫之心。

  “怎么我剛一到任,就出了這等事兒?!”

  手中的文報讓唐豫憤憤不已,索性一把全扔了出去,眸間充血。

  文報嘩啦啦的散落一地,而唐豫則是坐在了椅子上,猶豫片刻,開始提起筆來,撰寫起方案。

  大周治下,郡守擁有一個郡絕對的權力。

  不似縣城,縣令尚且有縣尉制衡。

  而一郡之中,郡尉通常有當地軍營的校尉一并擔任,只是一個榮譽名頭,并不參與朝政,并且位于郡守之下。

  故郡守,就是郡令和郡尉的結合,無論文武,皆是一肩抗之,在郡內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可以說是州牧的縮小版。

  而大周治下二十一州,只有六州設有州牧,其余州皆是刺史當政。

  因此,郡守的權力,可謂極不尋常。

  在亂世爭霸之時,郡守甚至有成為一鎮諸侯的可能。

  而平章郡的這位唐郡守,出身大有來頭。

  他乃是大虞大將,那位最后的大虞柱石開山王之后。

  因為開山王乃是大虞死忠,最后拒不投降,被神武皇帝斬殺,唐家嫡系也死的干干凈凈,唐家也隨之衰敗。

  而唐家的旁系,則是歸順了大周,在京城經營足足六七百年,因此在朝廷之中也慢慢爬了起來,有幾分薄面。

  他這個唐家子弟入朝為郎官,在京城廝混了十數年,終于等到了一個下放的機會,五個月前,來了這平章郡當郡守。

  但他萬萬沒想到啊。

  剛來不到半年,大義王要來博州了!

  其他郡府,郡守多是通竅武者。

  雖然大部分都只開了一兩竅,但也比他這個都沒開竅的外罡巔峰要強啊!

  因此,唐豫心中壓力很大。

  而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將大部分的軍隊都配合了州中命令,調往了嚴廷郡,積極備戰,準備迎接大義王張本功的老營兵時,卻從嚴廷郡得到了一個消息。

  張本功的使者去了黑山,封了黑山大盜,同樣是外罡巔峰的盧豪‘王侯’之稱,授予‘大義本忠擎天柱國應運大將軍’,黑山盜各有賞賜,只需黑山盜在‘大義軍’攻伐博州之時,能夠帶兵下山,阻攔后方。

  而嚴廷郡的后方,就是平章郡啊!

  此刻,他手里已經沒兵了。

  那黑山盜,隨時都有可能下山。

  這該如何是好?!

  唐豫十分煩躁,讓他帶兵去黑山縣剿匪吧……他倒是不太敢。

  聽說那盧豪,乃是北妖庭的逃奴,和黑山上的妖魔也有交情,山上說不得有相當于23名外罡巔峰在那里,根本不敢動啊。

  而且據說南楚余孽也在那一片活動,南楚余孽里,可不乏高手啊。

  他好不容易來這兒當官,可不想把命丟了。

  “不能上山剿匪,只能攔住他們,不讓他們影響嚴廷郡戰局。”

  唐豫呼出一口氣來,洋洋灑灑寫了一封給州中的求援信,放置在一旁,順手看起了一旁堆積的各縣詳文。

  很快,唐郡守便瞧見了一封來自于黑山縣縣尉的詳文。

  想了想黑山縣縣尉的來頭,唐郡守便將這詳文拆開看了看。

  “黑山、致遠、榮源、平韻四縣,毗鄰黑山,黑山匪患根大,縣內士紳深受其害,有士紳嚴氏滿門族誅,黑山衛都頭鄭均入山,剿得匪患五百余,然力有未逮,未能蕩平黑山匪患,因……”

  蔡勛的詳文很簡單。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

  黑山衛想擴招兩個伙,并且希望郡里能把黑山、致遠、榮源、平韻四個縣的縣兵整合在一起,大家聯合起來,防備黑山匪患。

  看到這個詳文,唐郡守則是驚疑不定了起來。

  鄭均這個名字,他是知道的。

  蓄氣武者,斬了身受重傷的北妖庭間諜孟閑,著實是手段高超。

  但黑山縣的情況,則是有些不太對。

  那蔡家把子弟下放,唐郡守知道個一清二楚,似乎有些不對勁兒啊。

  自己如今若是按照這個詳文上的內容去做,豈不是要把其他三縣的縣兵也給蔡家一次染指的機會?

  沉思許久之后,唐郡守深吸一口氣,立馬朱紅寫來:“準,著黑山衛、致遠衛、榮源衛、平韻衛,組黑山塞,黑山塞擴軍兩都,建制一隊。”

  媽的,蔡家圖謀甚廣關我屁事兒?

  要是等黑山盜下山,直接給嚴廷郡打個措手不及,自己就該掉腦袋了!

  六都為一隊,直接組建一個隊過去,安排個隊正看著黑山一些,就算下山,這一隊的兵馬足足一千八百人,總能有點作用吧?

  “至于隊正的人選……”

  唐郡守有些遲疑,這四個縣尉是必然不可能動的。

  而除此之外,好似沒有什么空閑的外罡武者,可以過去當隊正啊。

  正當唐郡守猶豫的時候,門外的幕僚則是輕輕敲門。

  “進來吧。”

  唐郡守頷首點頭,示意對方進門。

  而那幕僚剛一進門,又取了數份奏報,對著唐郡守道:“郡守,這封是來自鎮撫司的奏報,他們發了一封給我們,我覺得您有必要知道這事兒。”

  “什么事兒?”

  唐郡守感覺腦袋有些隱隱作痛,但還是詢問著。

  “黑山縣都頭鄭均,于今日午時,在黑山縣晟東鄉晟東河上,斬滄海派外罡武者元一真人,據黑山縣鎮撫司總旗顧承啟驗明,現場唯有兩股真氣存留,不存在第三股真氣。”

  幕僚道:“這位黑山衛的鄭都頭,又以蓄氣之身,斬了一名外罡;而這一次,這外罡還是常規狀態,并非身受重傷。”

  聽到了幕僚的話語,唐郡守倒是顯得有些驚訝:“既然如此,撥銀子給他,讓他來郡中一趟!”

  在這一刻,唐郡守對這個新成立的預防黑山盜的隊正,有了人選。

  有外罡戰力,足夠了。

  不過可惜的是,只是蓄氣。

  隊正只能由外罡武者擔任。

  畢竟在大軍之中,隊正還有一個偏將的稱謂。

  但這不算什么事情。

  代隊正,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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