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南楚監國 “公子,今日的早膳準備好了,共費白銀十二兩六錢,以益血丸融入湯內,輔以清檀、紫蘇根……”
青黛如同黃鸝的聲音在鄭均耳畔響起。
聽著這聲音,鄭均緩緩從調息狀態之中消散回來,望著面前由青黛端來的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絲面,登時一怔。
一碗面十二兩多?
鄭均嘴角微扯,不過還是做出一副視金錢如糞土的模樣,淡然道:“放下便是,以后這價錢之類,便不必稟報了。”
“是。”
青黛恭敬地放下了這碗面,接著便十分熟練的退下,不再打擾鄭均。
而鄭均睜開眼來,便開始細細品嘗這面湯。
一點兒湯汁都不會放過的。
畢竟,這都是銀子。
自打這青黛來了鄭府,鄭均的修行進度也確實開始加快。
比如一日三餐,皆為藥膳。
每晚,還有一次藥浴。
費巨大。
而效果也是有的,但理智分析,性價比其實并不高。
但,無論是藥膳還是藥浴,確實都是有奇效。
對于鄭均現在而言,服用益血丸已經是沒有半分功效,效果和喝一瓶飲料相似,能夠感覺到那種微微沸騰一下的感覺,但并不會對鄭均有什么增益。
但若是將益血丸融入藥膳之中,輔以幾種草藥,倒是能讓鄭均的氣血增加!
這是讓鄭均有些始料未及的。
而且,如此這般來做,并不耽誤鄭均服用丹藥!
以往,服用一枚功效顯著的丹藥之后,都需要至少緩上一天,才能服用第二枚丹藥。
需要用這一天的時間,來慢慢吸收剩余的藥力。
而藥膳、藥浴,則是沒有這個限制。
畢竟本來藥力便不多,入口、沐浴之后不出半個時辰,便能消化殆盡,根本無需那般費力。
根據青黛所說,那些大族嫡系都是這般每日藥浴、藥膳,而且用的資材也是更好一些。
鄭均這其實就屬于‘破產版’的嫡公子待遇。
雖然性價比不高,但鄭均也確實是要去做。
縱使這十幾天要費近千兩的銀子。
畢竟,那滄海派的元一老賊不知什么時候就會上門,自己自然要謹慎一些,用盡所有資源,拼盡全力提升自己的實力。
“呼”
將這藥膳面條吃干抹凈之后,鄭均微微用絲帕擦了擦嘴,起身出門,準備練刀。
剛一出門,便見侍女白芷已經有些吃力的抱著鄭均那把北戎刀,站在門口恭候。
見鄭均出來,便連忙遞上北戎刀來。
鄭均接過北戎刀,立馬入了院中,開始打樁練功,演練武藝。
距離鄭均那異父異母的至親兄弟蔡勛講話,已經過去了兩日。
那至親兄弟自那日之后,便告假去了郡城,為鄭均購買凝罡散,尚未歸來。
對此,鄭均感慨萬千。
沒想到,自己也成了當年最討厭的模樣。
變成了有錢人。
衣來張手、飯來張口。
還有七個貌美少女給自己打掃屋子。
這種生活確實腐敗,值得狠狠譴責,但確實爽到爆炸,就是有點費銀子。
“還是得賺錢!”
在演武了一個清晨之后,鄭均更加堅定了自己要賺錢的想法,于是在半夏、連翹的伺候下,更換了官袍,踏著步子,出門點卯。
兵馬司內,兵卒們也早早就開始了晨練,一個個施展的正是那踏浪刀法。
現在,已經基本上不需要鄭均做些什么了。
自是有各什的什長、各伙的伙長進行演練,而鄭均只需要坐在軍帳之內,偷偷修煉就行。
沒錯,鄭均上班的工作和在家中并無兩樣,就是換個地方修行而已。
黑山盜沒有消息,自然輪不到上山剿匪。
地主老財們現在也老實了,自有同舟會去榨他們的銀子,自己也沒什么事情。
要說動兵,只有一個打著剿匪的名頭,去其他縣賺銀子,但有些太過于張揚,要是被郡里的人盯上,那就不好了。
畢竟自己目前還是有一個外罡的大敵元一真人,不太好這般張揚,招惹其他敵人。
等解決了面前的問題,再去其他縣賺銀子吧。
“呼”
鄭均沉下心來,在兵馬司內修行了一上午。
直至中午,鄭均出了兵馬司的大門,想要回府用膳,剛一出門,便見到了一個酒樓小廝打扮的家伙,迎面走了上來,賠笑道:“鄭三爺!今早有個客人,自稱姓‘楚’,說是有要事尋您,您若是有空,可以往晟東鄉一敘。”
而兵馬司前,負責警戒的兵卒們見這小廝竟敢搭話,剛準備上前,卻被鄭均制止。
“姓楚?”
鄭均暗忖:“是南楚的人?”
畢竟在鄭均的認知之中,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都沒有楚姓之人。
但和楚有關聯的,只有自己暗自加入的反朝廷謀反非法組織‘南楚政權’了。
不過,鄭均也要謹慎一番。
萬一是滄海派的陷阱呢?
雖然鄭均覺得,應該不是滄海派,畢竟滄海派并不清楚自己和南楚之間的勾結是如此之深。
鄭均呼出一口氣來,開口問道:“他還說了什么?”
“那人還說……”
那酒樓小廝打扮的家伙立馬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后面的話并沒說出口,而是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翠綠的光芒。
緊接著,鄭均隱隱覺察到一股真氣在那小廝體內一閃而過。
很細微,但卻讓鄭均捕捉到了。
“這是……碎玉功!”
鄭均立馬感覺到了這股真氣,但很快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很像是碎玉功,但說是碎玉功吧,又有些弱了。
碎玉功的真氣,并沒有這么薄弱。
兩種可能。
要么是碎玉功的下位低級功法,當年碎玉門存在時,那些外門弟子練習的內功,也就是博章九提到過,那張青魚遮掩自己身份時的那種功法。
雖然也叫碎玉功,但外門碎玉功和內門碎玉功,是完完全全的兩種東西。
而另一種可能。
則是一個精通碎玉功的外罡武者,將一縷真氣貫入了他的體中。
這股真氣無法被貫入者使用,但卻能展示一番。
無論是這兩種的哪一種可能,都昭示著一件事情。
自己的猜測無誤,確實是南楚人來了。
這般來尋自己,而且點明了去晟東鄉一敘……
應該就是那位南楚的核心人物,監國大人了。
眼前這個酒樓小廝打扮的人,也應該就是南楚的人。
也對。
這等重要的事情,若是隨意找個真的酒樓小廝,萬一因為這個事泄,導致南楚逆賊被一網打盡,也太過搞笑了。
“我知道了。”
鄭均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之后,接著便踏步回家。
不著急,讓南楚人等等。
我先回家吃碗面再說。
別浪費了。
那可,都是白的銀子啊!
……晟東鄉,位于黑山縣以東,乃是黑山縣最東端的鄉鎮,有一條晟東河從晟東鄉中流淌而過,大河以北,便是榮源縣。
這晟東河與蓮水同屬一條水系,彼此相連,只是在不同地段的稱呼各有不同,若按照朝廷的稱呼,這一段水線極長,發源自燕山山脈,應稱之為‘燕水’。
晟東鄉內的豪強姓郭,因為坐擁晟東河,掌握大量漁業,又與榮源縣毗鄰,能夠在黑山、榮源兩縣來回貿易,也就讓郭家成了黑山縣第一豪強,郭家家主郭平也得以成就蓄氣武者。
只不過這都是往昔當年之事了。
如今,郭平已死,郭家的田產、漁船盡數分發了給了晟東鄉的民眾,同舟會推舉了一位姓張的保長,在晟東鄉主持公道,晟東鄉的漁、農夫們更有干勁兒,赫然就是一片勃勃生機的局面。
而鄭均戴著斗笠,穿著一身青衫,手提北戎刀,站在晟東鄉,凝望左右,感慨萬千。
這還是他第二次來晟東鄉。
上一次來這兒,殺了三個蓄氣武者。
這次來,也不知道會有什么不同。
鄭均進了晟東鄉,倒是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靜靜閑逛,陷入了沉思。
不是。
接下來干嘛?
鄭均忽然想起來,那人只讓自己來晟東鄉,沒告訴自己到了晟東鄉之后,要做些什么啊。
周圍有不少視線注視著自己,鄭均都沒把這些視線當回事兒。
一個鄉里突然出來了個陌生人,被人注意是很正常的。
尤其是在同舟會發展到了鄉鎮,得知滄海派之后,鄉鎮對陌生之人的警惕心自然更重,若是哪家出了些陌生人,當然會層層上報,直達護法大人案前。
既然如此,只能發動群眾的力量了。
一念至此,鄭均摘下了斗笠,想了想后,對著那些躲藏起來,暗自觀察自己的人張口說道:“我是鄭均,讓張保長來見我。”
聽到了鄭均的話語,周圍人不由一怔,接著一個扛著鋤頭的農夫見狀,不由擦了擦眼睛,大叫道:“是鄭都頭沒錯!那日鄭都頭殺了郭平狗賊時,我就在門外,有幸瞧見過鄭都頭一眼!快去叫張保長來!”
說罷,這農夫便急匆匆的起身,火急火燎的去稟報當地保長了。
當地保長,也是同舟會的成員。
是馬家拳館的一個學徒弟子,曾見過鄭均很多面。
是晟東鄉本地人,因此才會被選成了保長。
從某種情況來說,同舟會的出現,已經頂替了黑山縣內基層鄉鎮保長的情況,目前黑山縣下的四十一鄉鎮,保長皆為同舟會成員。
既然不知道什么情況,那便讓同舟會的保長,來幫自己把人找出來吧。
鄭均在心中想著。
不多時,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漢子大步流星的朝著鄭均走來,隔著老遠便瞧見了鄭均,十分激動道:“鄭都頭!我是晟東鄉保長張集,晟東鄉聯防隊共一十三人,愿為您效勞!”
“張保長太客氣了。”
鄭均微微一笑,對著這穿著粗布麻衣的漢子溫聲道:“我此番前來,是有一件事。”
“我有個朋友約我在晟東鄉見面,可來了之后,卻不見他蹤影,所以便來麻煩張保長問問,晟東鄉近些日子,可有陌生人往來?”
鄭均的聲音十分平穩,好似多年老友一般隨意親和。
而聽了鄭均說話,名為張集的晟東鄉保長立馬絞盡腦汁,對著鄭均道:“近些天主要是城內的行腳商來往眾多,至于陌生人……并不多。”
說著,張集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馬張口道:“對了!今早,有一伙從榮源縣來的富商,使了些銀子,租了白老二家的船,說是要泛舟游河。”
“當時我便覺得可疑,這大冬天的,河面雖然未曾結冰,但也好不到哪兒去!漁夫都已經不怎么下水了,他們來泛舟?絕對有問題!”
張保長言之鑿鑿的開口說著。
“從榮源縣來?”
鄭均聞言,當即頷首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便自己去就行了,麻煩張保長了。”
張保長忙道:“我帶兩個人跟著鄭都頭,若鄭都頭有什么吩咐,也好……”
鄭均只是搖了搖頭,明確拒絕后,張保長不再言語,只是邀請鄭均晚上留下吃飯,鄭均也只是一笑而過,踏步朝著晟東河而去。
晟東河河浪濤濤,微光吹拂波光粼粼,帶起了兩岸蘆葦搖晃作響。
雖是暖陽高掛,但畢竟也已經入冬,整個河面沒什么熱氣,河面反而冒著寒氣,升騰起一層薄霧。
這聚攏成團,又濕又冷,河邊停靠著十數條小小漁船,當地漁夫似乎今日停了下水的營生。
不過放眼望去,鄭均能夠見到,這河面之上,有一條帶著篷子的漁船正漂泊于河面。
這船面上有兩人,一人端坐船頭,用魚線釣魚。
另一人則是腰間挎劍,立于船尾,操持船槳劃船。
而鄭均見狀,也是沒有絲毫猶豫,真氣外放,直接向前踏步,真氣包裹之下,整個人點著水面,朝著河中踏去!
步伐輕盈,真氣發力。
竟讓鄭均在河面上踏波而行。
輕而易舉,便登上了船!
那挎劍劃槳之人大概三四十歲的模樣,面凈無須,瞧了鄭均一眼后,便沒有多言,繼續劃槳。
鄭均望向這劃槳挎劍之人,不由露出了一抹忌憚。
外罡武者!
接觸了這么多的外罡,鄭均現在對于一些外罡武者,還是能夠輕易判斷的出來的。
而船頭垂釣之人,聽了動靜之后,倒是回身望去,淡笑道:“可是黑山鄭均鄭三郎?”
“正是。”
鄭均抱拳行禮,望著那垂釣之人,張口問道:“可是監國大人當面?”
垂釣之人年歲已高、發須皆白,身著一襲寬大的灰布長衫,衣擺輕輕拂過水面,似乎與這晟東河融了一體,而鄭均望向這老者的雙眸,卻只能看出一抹白翳。
但那白翳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人心的深淵,又能映出大河的波濤洶涌。
是名老翁!
而這老翁聽到了鄭均的話,也不言語,手指修長而有力,再度甩桿而去。
微風拂過,水面泛起漣漪,魚餌入水,老翁悠悠道:“監國之名,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制也。如今我手下無一郡縣,甚至未有鄉鎮,冒稱‘監國’,當真是貽笑大方。”
說罷,那老翁嘆了口氣,望著這波濤洶涌的河面,張口道:“老朽名為陳復,按世家去算,則是荊州陳氏子弟;按大楚去算,則是譽王世子。”
說到此處,河面上傳來一陣漣漪,他的目光隨之起伏,只是一抖手腕,一條肥美大魚便被老翁給釣了上來,甩到舢板上。
這條大魚在舢板上不斷掙扎,魚尾跳動,但很快便平復下去,沒了聲息。
鄭均目光一滯。
這位名為陳復的監國大人,用了真氣!
但鄭均在他身上,卻感覺不到任何氣息流動,仿佛他就是一個尋常不過的普通人罷了!
這是什么武道境界、什么武道手段?!
“鄭三郎不必擔憂,老朽今日托人尋你,也只是來和你聊聊天罷了。”
老翁輕輕一笑,接著便道:“黑山的事情,你做得不錯,那些個賊寇,死有余辜。”
鄭均謹慎的對老翁道:“監國大人謬贊,下臣愿為大楚肝腦涂地,黑山賊寇不服王師,自當剿之!請監國大人放心,下臣整軍之后,便親率兵將,攻伐黑山,將這黑山的賊寇剿個干凈,將那盧豪首級,獻于監國帳前!”
按照鄭均的推測,這位監國大人。
好似是……
通竅!
這可是自己見到的第一尊通竅武者。
“不錯,賞。”
老翁點頭,說完了一句之后,又道:“不過我大楚如今也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沒什么可賞你的了……不若如此,老朽幫你將尾巴處理干凈,如何?”
“尾巴?”
鄭均一怔,不等鄭均開口,卻見船尾的那劃槳之人,恭敬道:“監國,來者從河面而來,估計已經跟了鄭三郎許久,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那元一真人。”
“據悉,元一真人前日便來了平章郡,不過在致遠縣,遭了兩名神秘外罡襲擊,麾下弟子俱死,本人也大耗真元,調息了半日之后,便抵進黑山縣,一直在黑山縣外徘徊,不敢貿然進城。”
劃槳之人繼續說道:“黑山縣,尚有兩尊外罡,一者是鎮撫司總旗顧承啟,一者為鎮撫司暗衛總旗,身份不明,疑似城南鐵匠鋪的掌柜,據此推測,那元一真人才不敢入城,于昨日進黑山,見了盧豪一面。”
“與盧豪見面之后,我們在山上的線報便將此事告知,待了一夜,元一真人便匆匆下山,繼續潛藏在黑山縣左右,我們的人一直遠遠跟在一旁,直至方才鄭三郎出城,元一真人一路尾隨。”
聽到了兩人的話語,鄭均悟了。
大楚,要幫自己殺元一老賊啊!
不過那幾個弟子死的有點可惜,他被兩名神秘外罡在致遠縣襲擊……
應該是在暗處襲擊,若是明處,自己也應該能夠得到一些消息。
有些蹊蹺。
“謝監國抬愛,不知監國能否給下臣一個機會?下臣想……”
鄭均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分析全都拋之腦后,接著便對著面面老翁,十分熱忱的張口道:“下臣想試試,自己是不是外罡武者的對手!若是力有不逮,還請監國大人看在下臣忠貞的份兒上,委托一旁這位前輩,出手救上一救。”
“嗯?”
聽到了鄭均這么說,那老翁不由詫異的看向了面前躍躍欲試的鄭均,忽然一笑,張口承諾道:“好!”
“你若不敵那元一,老朽親自出手,護你性命無虞!”
還有一章,0點前不一定能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