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一刀斬殺外罡,震懾鎮撫司總旗!(萬字大章)
三股外罡,一股蓄氣。
鄭均很快便分辨出,正在靠近自己的幾股氣息,屬于什么武道境界的選手。
蓄氣自不用說,除非也是個和自己差不多的掛逼,否則就是一刀的事兒。
而三道外罡里,有兩道都不算很強,大概是屬于‘外罡一重’。
還有一道,則是比那兩道強上一些,或許就是所謂的‘外罡二重’。
“呼”
鄭均體內的真罡已經微微恢復了一些,斬出幾道‘熠日流光’的刀光不成問題。
手中無刀,也無所謂了。
鄭均睜開雙眼,望向周圍狼藉一片的場地,隨意撿起一根粗大的樹干,雙眸一凝,真氣縱橫。
縱橫之下,木屑紛飛。
不多時,一把趁手的木刀便出現在了鄭均手中。
與高手對敵,不行。
但若來者有敵意,威懾來者,也夠了。
將‘熠日流光’預支入門之后,鄭均已經真正做到了草木飛石,均可為刀的地步。
就算是赤手空拳,只憑借一雙鐵拳,也能夠將‘熠日流光’施展出來。
這就是神通武學給鄭均帶來的自信。
不過這神通武學,償還起來也真是要人命啊。
以此刀法斬殺龍屬妖魔:0/1。
以此刀法斬殺龍種妖魔:0/3。
擁有‘金性’刀意:0/1。
這三條要求,如同大山一般,壓在了鄭均身上,讓鄭均感到十分喘不過氣來。
龍屬妖魔、龍種妖魔?
這個按照名字可以推斷出來,前者指的是真龍,后者指的是擁有龍類血脈的妖魔。
但這個‘金性’刀意,鄭均卻不怎么明白了。
什么叫‘金性’刀意,是指刀意的屬性,還是說這‘熠日流光伏龍刀兵術’的刀意,名為金性刀意?
鄭均不太明確這個金性刀意指的是什么,不過如今最要緊的事兒倒不是關心該怎么償還‘熠日流光’,畢竟只要不死,總能還完,大不了長時間默認自己的‘大道武書’少一個槽位唄。
周圍的氣息,越來越近了。
只不過讓鄭均感到奇怪的是,他可以明顯的察覺到,距離自己最近的,竟然是那道蓄氣武者的氣息。
蓄氣打頭陣?
這是什么道理?
還是說這幾道氣息互相不認識,只是聽到了動靜,所以才往這兒走來?
鄭均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明白,眸光綻放出閃電般的光色,望向那蓄氣氣息傳來的方向。
遠遠地,鄭均便瞧見了一道身影。
來者是個少女,一襲白衣。
寒風拂過,衣擺隨風輕搖。
鄭均見此,不由一怔,不過手中的木刀,卻無半分放松,而是朝著那來襲的白衣女子,襲去一陣兇戾、暴虐真罡氣息!
方才力戰妖魔,鄭均這股殺意自是難消。
那來者感受到了鄭均身上的這股殺意,登時警惕起來,一襲雪白的匹練從腰間劍鞘閃爍而出,神色緊張了起來。
“你是何人?”
鄭均冷聲道。
面前此女身姿綽約高挑,容貌清秀,生得肌骨瑩潤。
不過在這清秀之中,透露出一股英氣,在這漫漫雪地里,依舊是顧盼神飛,麗若春梅綻雪,神如秋蕙披霜。
有一種富貴氣息。
那少女聞言,環視四周一片狼藉的景象,瞧見了不遠處的兇虎尸首后,當即收劍,對著鄭均拱手道:“這位前輩,晚輩安筠,是為上山降虎而來。”
說罷,那自稱‘安筠’的少女輕咳一聲后,后退兩步,給鄭均解釋道:“經三灶縣時,偶遇一老婦人于墳前痛哭,老婦自述夫子皆上韻山采藥砍柴,被山中猛虎囫圇食掉,就連骸骨也不復存!一時心中激蕩,所以才上了韻山,想要除卻這山澗一害。”
“未曾想到前輩已然出手,將此害虎斬除,周邊各縣百姓必然恩感前輩大恩大德,感謝前輩的恩澤。”
“觀此地氣感,那惡虎已然成了氣候,是為妖魔,多虧前輩出手降妖,否則小女子冒失趕來,必遭惡虎之害,多謝前輩恩情。”
說完,少女便又恭敬地對鄭均行了一禮,繼續說道:“晚輩見前輩似是受了傷,這里有家中秘制靈藥,還請前輩收下。”
言畢,少女便從袖口中,滑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瓷瓶,確定了一下自己沒拿錯之后,先是取出一粒,隨后便運轉真氣,朝著鄭均拋去。
鄭均隨手一接,瞧了一眼之后,神色古怪。
面前這少女怎么說起話來,語調怪怪的。
有點像是評書聽多了,學著那評書上的言語,來進行對話。
“此乃‘白露生骨’,出自今州大家藥蓬大師之手,請前輩放心取用。”
說罷,那少女便主動將取出的那一粒給吞服了下去,示意無毒。
鄭均呼出一口氣來,神情古怪的看向這少女,開口道:“你是蔡家的人?”
“什,什么蔡家,沒聽說過。”
少女聽到了‘蔡家’之言,當即磕磕絆絆,矢口否決,接著便冒失的拱手道:“前輩,晚輩還有別的事,要去黑山,來日再見,必感恩前輩恩情,就先告辭了。”
眼前的這位‘外罡’前輩竟然瞧出了我的身份,肯定又是我爹或者爺爺的故交!
不能讓計劃敗露,風緊扯呼!
蔡安筠在心中想著,拱手告辭后,便開始急速后撤,有些冒冒失失的準備下山。
動作很快。
而望著有些窘迫、急促的少女,鄭均深吸一口氣,張口道:“荒郊野外,隨意贈此等丹藥,無疑是暴露自己腰纏萬貫,容易引得人心生歹意;而你那提前拿出一粒的舉措,也根本無法取得信任,上面疊一粒正經丹藥,底下全是毒丹,也不是很難。”
似是聽到了鄭均的話語,蔡安筠的動作更快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已經消失在鄭均的視線中。
“沒想到竟然在這兒能遇到她,也是太過冒失,傻里傻氣的。”
鄭均搖了搖頭,望著手中的小瓷瓶丹藥,思索片刻,也沒敢貿然服用,而是取用了自己的丹藥,繼續調息了起來。
回去跟蔡勛確定一下,確定沒問題之后,再服用這枚‘白露生骨’。
反正如今沒事,謹慎一些。
只不過讓鄭均有些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提前遇到了這位蔡家小姐,也就是極有可能成為自己‘未婚妻’的女生。
之前便聽說,這位蔡小姐在博州玩什么行俠仗義的游戲,身邊跟著數個外罡武者護佑周全。
如今一看,確實如此。
只不過,闖蕩了這么久的江湖,這位蔡小姐只是裝作一副江湖經驗豐富的模樣,在鄭均眼中,行為舉止倒是有些傻里傻氣的。
反感不至于,但好感也一般。
調息了一陣之后,鄭均睜開眼,也沒什么時間去收拾兇虎的尸體了,分辨了一番周圍的環境之后,開始原路返回,同時心中暗忖:“這位蔡小姐應該馬上就到黑山縣了,到時候再說吧。”
走一步,看一步。
自己是不能和蔡家翻臉的,已經深度綁定。
但鄭均也不想成為蔡家指哪兒打哪兒的打手,他想要的是讓蔡家成為漢高祖身邊的呂氏家族,提供前期的幫助,自己也給予回報。
而不是自己加入蔡家,助蔡家成就大事。
不過伴隨著自己斬殺了元一真人之后,鄭均也能夠逐漸察覺到,蔡家對自己的轉變,慢慢從自己不喜歡的第二種轉為第一種了。
蔡家需要有一個人頂在前面。
雖然風險很大,但收益也不淺。
但蔡家之所以還沒進行進一輪投資,應該也是關于蔡安筠的問題。
就算不是蔡安筠,自己也要真正表現出一個和蔡家綁定的關系。
不過說實話,看方才那少女的模樣,也做不成呂雉。
“下山!”
整理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思緒之后,鄭均已經徹底緩解,踏著步伐,朝著山下走去。
大雪皚皚,滿山積雪。
今夜,鄭均雖然身受重傷,但收獲滿滿!
只不過問題在于自己用著極為趁手的北戎刀被那虎妖所砍斷。
看來,是時候找一把真正的神兵利器了。
韻山之下,平韻縣令姚永澤灰頭土臉,臉上多了一道鮮血淋漓的血痕,正在盤腿療傷。
而平韻縣的鎮撫司總旗,站在一旁,望著姚永澤,張口道:“姚縣令,那虎妖當真是……如此強悍?”
“嗯。”
姚永澤調息一番之后,臉色十分不慍,但還是對著和自己相熟多年的鎮撫司總旗道:“我來時,見滔天妖氣,而又見那妖魔身受重傷、內丹幾近破碎,便動了心思,想要斬殺此獠,卻被這獠反手一爪傷了。”
他的臉色很是難看。
這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
自己信心滿滿的去偷襲一個受了重傷的妖魔,結果反手被抓傷了臉。
雖然這等小傷,無傷大雅。
但卻失了面子,讓姚永澤很是惱火。
而聽到了姚永澤的話語之后,那鎮撫司總旗則是沉默一陣,開口道:“我方才打聽過了,這山上目前有名有姓的武者,只有鄭均一人……若是駐扎在此地的岳都頭沒有撒謊,那頭虎妖,多半是與鄭均交戰,受了傷。”
“鄭均?”
姚永澤的眸光微動,有些不太相信:“老趙,雖說這鄭均殺了元一、孟閑,打敗了韓扈,實力不俗。但你說他能夠擊敗堪比外罡三重的妖魔?這是否有些太過于危言聳聽了些。”
“整個郡城,怕是只有唐公和陸將軍能夠把這妖魔打成這副樣子!”
姚永澤的話語言之鑿鑿,似乎對此深信不疑。
而見到姚永澤如此,總旗也呼出一口氣來,有些不太確定:“的確如此,但我平韻縣近期,也沒來什么厲害的外罡武者。”
“或許是某位高人,云游至此吧。”姚永澤道,“名滿平章郡的鄭三郎在山中,怕是早早就見到了那尊妖魔,恐遭遇不測……唉,若是鄭三郎就這般殉職,我姚某人高低要尋那些妖魔的晦氣!”
“對了,鄭三郎的那匹青鬃馬不錯,若是回不來,我姚某便暫時替他喂養一陣吧。”
聽到這里,平韻縣鎮撫司總旗也是無所謂,淡淡的望著這山林。
兩人都沒有進山的意思。
他們巴不得鄭均死了。
這樣,就能人亡政息。
把鄭均那欺壓士紳的營生,給停了下來。
否則,他們只能瞪眼看著自己的每個月的孝敬不斷被壓榨、降低。
那可都是,白的銀子啊。
一旁的岳楷,則是深吸一口氣,身披甲胄,沒有說話。
對姚永澤和鎮撫司總旗的行為,他也只能在一旁看著。
人微言輕,說了也是無用。
剛被鄭均激起心中熱血的岳楷面對這般情況,也只能感覺萬分厭惡,心里希望鄭均能夠平安歸來吧。
對于鄭均的遭遇,岳楷也是有些感嘆鄭將軍不逢時。
畢竟誰也想不到,這平日里名不見經傳的小小韻山,竟然有一頭外罡妖魔潛藏。
就在這姚永澤和鎮撫司總旗,隨意談天說地,想要等著天明入山之時,卻忽然感覺到一股紊亂的氣勢正在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登時引得姚永澤、鎮撫司總旗一陣警覺。
這股紊亂的氣勢十分強悍,登時讓姚永澤和鎮撫司總旗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兩人對視一眼,真罡浮現。
這股紊亂的氣勢,夾雜著一股暴虐的真氣,還有一股極為野蠻的妖氣!
莫不成,這韻山上還有一頭大妖?
那逃竄的外罡妖魔,其實是被妖魔打傷的?
兩人的心中同時出現了這樣一個念頭,而見此情景,岳楷也是汗毛炸立,連忙喊道:“整軍列陣!”
整個韻山山腳,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紊亂氣勢給嚇得肅穆了起來。
在遠處,姚永澤隱約之間看到了一個身影,登時深吸一口氣,張口道:“來了!”
鎮撫司總旗呼出一口氣來,有些遲疑道:“不太像是妖魔啊。”
“先下手為強!”
姚永澤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狠辣,緊接著毫不猶豫,衣袖一甩,一股炸裂空氣的暴虐真罡瞬間浮現,朝著前方的身影席卷而去!
氣勢洶洶,一出手便是往死里轟殺!
姚永澤突然出手,那鎮撫司的總旗也沒反應過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見到這滾滾真罡朝著那身影轟殺而去了。
“不好。”
鎮撫司總旗暗叫一聲不好,正欲出手,便見那道從山里走來的身影只是微微一動,緊接著,一抹金光閃來!
那股金光,近乎可以說是遮天蔽日,遠遠望去,仿佛天晴了一般,有一輪赤陽正在緩緩升騰而起!
而那太陽正在化為實質,姚永澤見此,瞳孔猛然一縮,如同爆發了地震一般,劇烈顫動:“什么?!”
下一秒,那太陽,已經化為金光,轟鳴而來!
“轟——!!!”
熠日化作流光,轉瞬及至。
只聽見一聲巨響,姚永澤整個人的身影,也是如同炮彈一般,猛然飛了出去,直至數十丈后,才重重摔下,塵土彌漫。
看到這等強悍,那鎮撫司總旗不由吞了口唾沫,脊背發涼。
而一旁已經結陣的岳楷,更是感到毛骨悚然,心情沉重至極,握緊手中長槍,如臨大敵。
不過就在鎮撫司總旗脊背發涼、岳楷岳都頭毛骨悚然之際,那遠處的黑點似的身影忽然加快速度,幾個眨眼間,便已經來到了近處,出聲長嘯道:“姚縣令出手襲擊鄭某,可是與妖魔同謀?”
聲如洪鐘,但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這道聲音是誰。
聲音的主人,姓鄭,名均。
乃是黑山要塞的督主、隊正!
“鄭將軍!”
見這道身影的主人竟然是鄭將軍,岳楷當即心中一喜,連忙解開軍陣,上前行禮告罪:“末將無能,未能登山馳援將軍,還請將軍責罰!”
“無妨。”
鄭均搖了搖頭,開口道:“那虎妖太過于狡詐,藏匿過深,你們就算上山,也是很難尋到我的蹤跡……給我取一件新官衣來。”
“是!”
岳楷連忙點頭稱是,著令傳令兵立馬去取之后,又看向鄭均,卻發現鄭均現在的狀態確實是極差。
一身甲胄早就破損,完全看不出先前鄭將軍是披甲上山的。
而身上的黑衣也破損大半,剩下的地方沾染了濃郁血跡,身上全是刀傷和虎爪,尤其是胸膛上的那處傷口,雖然已經止血,但透過濃濃的血肉,還能依稀看到白骨和跳動的器官!
好在鄭均乃是蓄氣武者,倘若他是個尋常人,受得如此傷勢,早就死了!
看到了鄭均這般模樣,鎮撫司總旗不由瞠目結舌,對著鄭均低聲道:“鄭將軍,您在山里這是……遇到了虎妖?”
“嗯。”
鄭均點頭,淡然開口說道:“我在黑山的時候,接到了岳都頭傳來的消息,說是平韻縣的縣衙讓縣兵進山殺虎,岳都頭不敢決策擅自出兵,便報到了黑山。”
“我接到消息后,便親自進山,入山見了一頭已經小有氣候的蓄氣猛虎,便一刀將其斬殺。”鄭均道,“而后,那頭兇虎的母親來了,是個外罡妖魔,與我大戰一番,最終被我擊退,應該是受了不小的傷。”
鄭均的聲音淡漠,仿佛在說一件和他沒什么太大關系的小事。
而聽到了鄭均的話,鎮撫司總旗已經是呆如木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不小的傷?
他和姚縣令之所以會來,就是因為隔著老遠,便感覺到了一頭兇猛妖魔正‘肆無忌憚’的陌路狂奔,這妖氣彌漫了一路。后來,一路追尋,更是親眼目睹了那頭妖魔。
那頭妖魔極其慘烈,瞎了一只眼睛,嘴里還插著一把斷刀,身邊的妖氣極度不穩,怕是內丹都被打的破碎:如此,就算它日后得以恢復,也會因為內丹破碎過一次,很難再有所精進,幾乎是斷絕了這頭妖魔晉升通竅的路子。
不僅如此,這頭妖魔恢復之后,怕是還會跌落一層,從一頭強悍的妖魔,淪為尋常妖魔了。
不過就是這般,姚縣令忍不住出手,還是被那虎妖一爪擊傷。
自己,干脆壓根沒上。
畢竟窮寇莫追。
那頭妖魔已經如此窘迫,他擔心追上去之后,這頭妖魔和自己同歸于盡。
如果是那般的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而如今,聽到了鄭均的敘說之后,他是萬萬沒想到啊。
一頭如此兇惡的妖魔,竟然是鄭均這個還沒外罡的蓄氣武者所為?!
還沒外罡都如此強悍了,等鄭均外罡之后,豈不是打遍外罡無敵手,甚至還可以去挑戰通竅武者?
想到這里,鎮撫司總旗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至于是不是鄭均冒名所為,鎮撫司總旗并不覺得。
因為方才,鄭均已經展現出了他的實力。
后手倉促出刀,用手里的這把木頭刀,便直接將外罡一重的姚永澤給擊飛數十丈之遠,且這鄭均鄭將軍還處于重傷狀態。
如此,鄭將軍斬殺那頭妖魔,也是十分合理的行為。
而就在此時,岳楷湊了過去,對著鄭均低聲道:“將軍,有件事卑職要稟報……”
鄭均聞言,眼眸不由輕瞇,露出了一副蔑視的神情。
鎮撫司總旗見此,登時一怔,感覺到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這位總旗,我有些事要尋姚縣令,希望你能給我做個見證。”
說罷,鄭均便快步朝著姚永澤墜落之地走去,速度極快,眨眼之間便已經來到了姚永澤面前。
而此刻的姚永澤,灰頭土臉,好不落魄。
他感覺自己手腳發麻,似乎整個人方才被一輛飛馳的馬車所撞到,眼冒金星,只覺得天旋地轉,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是鄭均斬的我?
那人,真的是鄭均?
怎么可能,他不是才蓄氣嗎?
殺元一時,交戰數百招。
殺孟閑時,那孟閑乃是重傷。
同韓扈交戰,也是因為韓扈被洞悉,且那韓扈本就是潑皮無賴出身,篡了韓家的家業才成了外罡,根本不強!
自己,可是名門大派出身,怎會被隨手一刀,給打飛了?!
姚永澤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到底經歷了什么。
他之前并不知道那身影是鄭均,也不知道那身影到底是誰。
但氣息也沒有太過強悍,并且夾雜著濃郁的妖氣,雖然有可能是鄭均,但姚永澤還是打算動手。
若是妖魔,自己先下手為強,自然是不錯的。
若是鄭均……一刀下去,若是死了正好,人亡政息,自也能夠用以為是妖魔的這種借口搪塞敷衍;若是沒死,也能用借口敷衍過去。
但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反手一刀打飛了。
姚永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他只感覺自己的內臟翻滾,猶如排山倒海一般不舒服,那股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刀鋒,更是讓姚永澤身子有些顫抖。
“姚縣令。”
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赫然出現在了姚永澤的耳畔。
姚永澤聞言,不由感覺到一股寒意,抬頭望去,卻只見得衣衫襤褸,滿身是血的鄭均,拿著一把木刀,站在了姚永澤面前,用一雙如同鷹隼的寒冷眼眸,死死的盯著姚永澤,充滿了森寒之意。
而姚永澤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鄭將軍,本官實在是沒瞧清楚鄭將軍的容貌,還以為是某頭妖魔沒走,所以才會貿然出手,請鄭將軍莫要介懷。”
姚永澤覺得鄭均應該不會介懷。
畢竟他根本沒有受傷,受傷的是自己!
“此事我當然不會介意。”
鄭均冷笑一聲,接著便張口道:“不過我聽說,你似乎想要我的青鬃馬?”
聽到了這句話之后,姚永澤的笑容僵硬住了,連忙解釋道:“是暫時幫鄭將軍豢養,不過既然鄭將軍回來,那便無需本官豢養了,本官……不,平韻縣愿每個月出白銀三千兩,來供給鄭將軍的青鬃馬,做馬匹的糧草費用!”
姚永澤說到這里,便不自覺挺直了胸膛。
每個月三千兩,小問題。
苦一苦百姓,罵名鄭均來擔。
正好,自己還能有機會,多收點錢。
而看到了姚永澤這般言語,又看到了姚永澤的目光,鄭均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鄭均雖然缺銀子,但也不至于這般刮地皮,便緩緩舉起刀來,無視了姚永澤的話語,冷冷道:“姚縣令,說說你和妖魔勾結的事兒吧。”
“和妖魔勾結?!”
聽到鄭均這么說,姚永澤眉頭一皺,低聲道:“本官什么時候和妖魔勾結了,鄭將軍可不要信口開河!”
“韻山,有近三分之二處于平韻縣境內,為何山上會出現一頭外罡妖魔?而面對已經造成數百人傷亡的虎患,姚縣令為什么沒有親自出手前去剿滅?”
鄭均冷笑道:“鄭某下山,在趙總旗已經讓你住手的情況下,姚縣令不還是對鄭某出手了嗎?多番行為,難道真就是巧合?”
是啊!
聽到鄭均這么栽贓陷害自己,姚永澤在心里回應。
韻山上有妖魔,他怎么知道?
虎患嚴重,跟他有什么關系,被吃的又不是他,而且不是有縣兵嗎?
他根本就沒有勾結妖魔啊!
鄭均編造出這種言論,就是想要自己死啊!
想到這里,姚永澤不由深吸一口氣,冷哼一聲,從灰塵之中站起身來,對著鄭均冷哼道:“鄭均,你若記恨我偷襲于你、想搶你的青鬃馬,直說便是,用不著編造什么借口!”
“我乃大周七品縣令,在場沒有人有資格拿我!你若是覺得我乃妖魔內應,便上報郡守唐公、上報鎮撫司的百戶、千戶大人,讓他們來查我姚永澤是不是妖魔內應!”
“鄭將軍說我是妖魔內應、勾結妖魔,莫不成我姚永澤就真是妖魔內應,真的就勾結妖魔了?”
姚永澤衣袖一揮,一副縣令氣派模樣,大聲斥責道:“并且,就算我勾結妖魔,也輪不到你來主事!現在,平韻縣內,本官做事,就不容鄭將軍多指點了!”
深吸一口氣后,姚永澤又道:“鄭將軍,今日要么把姚某在這里殺了!要么,就回黑山去,防備你的黑山盜吧!”
姚永澤的聲音很大,似乎有些戾氣,已經毫不遮掩了。
都撕破臉了,還留什么面子?!
“嗯?”
聽到了姚永澤的話語,鄭均不由冷笑一聲,緊接著,木刀揮舞,金光閃爍!
看到閃爍而出的金光,姚永澤不由一怔,接著便道:“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讓我把你殺了嗎?”
鄭均發問,木刀之上,金光一閃,同時厲聲喝道:“而且,姚縣令你方才不是自己承認自己勾結妖魔了?”
見到這閃爍而起的金光,以及金光中的陣陣龍吟聲,姚永澤大為驚駭,汗毛炸立,連忙喊道:“誤會!鄭將軍,本官什么時候承認勾結妖……”
話音未落,金光已經徹底爆發!
“鏘!”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鄭均手中的這把木刀,仿佛化身成了足以劈鋼斷鐵的神兵利器,夾雜著鋒利的金色鋒芒,輕而易舉的割斷了姚永澤的脖頸,割出了一個十分圓滑、完整的橫切面。
而姚永澤的腦袋墜地,令人感到驚駭的是,姚永澤的脖頸處,竟然沒有流下一滴鮮血,似乎身上所有的血,都被脖頸處的金色光芒所封閉,流動不出。
大約幾個呼吸之后,金色光芒才漸漸消散,原本被封住的鮮血開始狂涌而出,血如瀑布。
這便是‘熠日流光’的一個特點!
能夠封閉被斬者的氣血。
這是以金性,來防止被斬殺者復生。
畢竟有不少龍屬妖魔,就算是腦袋掉了,短時間內,可以通過血脈相連,強行將龍首給接回去。
這招之后,被斬下龍首的龍屬妖魔,除非也將施展者迅速斬殺,否則也無法將腦袋接回去,只能落得個身死道消了。
不過,看到鄭均用木刀,一刀斬殺一個外罡武者的腦袋。
一時之間,在場的所有人大腦都宕機了。
岳楷身邊的副都頭看到這一幕,不由感到有些如夢似幻。
這給我干哪兒來了。
這還是蓄氣境嗎?
蓄氣境界的武者,用木刀,一刀將外罡縣令的腦袋砍下來了?
不僅僅是副都頭,在場的所有士兵,表情都感到十分愕然,有些意料不到。
他們也聽說過鄭均斬殺外罡武者的事跡,但他們想象中,那是經歷過一番龍爭虎斗的苦戰,才技高一籌,斬殺外罡。
但眼前的這一幕,分明是如同斬殺一個同境界……不,斬殺要給比自己低一個境界的武者一樣輕松寫意,根本沒有費太大功夫!
這就是天驕嗎?
這個念頭出現在所有人的腦海之中,此時,更有甚者甚至喃喃自語道:“鄭……鄭將軍這等實力,真是我們平章郡,不,是我們博州近千年來,最強的天驕啊!”
不過很快,那鎮撫司的趙總旗反應了過來,望著已經在地上肆意‘咕隆咕隆’滾動的姚永澤腦袋,趙總旗深吸一口氣,望著鄭均,低聲道:“鄭三郎!你想干什么?當眾斬殺我大周七品的縣令,你是想要謀反嗎?!”
縣令,雖然只是七品。
但這個官職,可是不少郡中乃至州中六品、五品官想要經手的。
只有在朝廷中樞,估計才會沒有人艷羨了。
縣令,百里侯。
在這一縣之地,縣令就是至高無上的土皇帝!
因此,殺官若是只殺了某個團練使、某個主簿,不算什么,會被通緝,但重視程度不高。
但如果縣令死了,那才是真正的出了大事!
大義王張本功最初嘩變,殺了軍事長官,朝廷還派人安撫。
直到這廝膽大妄為,攻拔了三座城池,將那三座縣城的縣令統統砍下腦袋,然后派人送到了郡城之后,才惹得朝廷震怒,十萬大軍朝發夕至,討伐張本功。
張本功原本聲勢浩大的局面也雞飛蛋打,本人則是帶著幾千個老弟兄四處奔波,充當打家劫舍的流寇,時而生活好起來了,便再度席卷數十萬民眾,攻拔郡城,給西北諸州惹了不少麻煩。
而如今,鄭均,竟然殺了平韻縣的縣令!
他怎么能這般去做?!
鄭均抬眼,望了望這位鎮撫司的趙總旗,冷漠的張口道:“趙總旗先別急著扣帽子,那虎妖出現在韻山,你鎮撫司衙門,為什么遲遲未曾上報?!”
“我大周神武皇帝有令,鎮撫司有兩等職責,一是檢查百官,二是緝查妖魔!趙總旗,你與姚縣令私交如此不錯,檢查百官的擔子,你完成了嗎?!韻山上的妖魔如此猖獗,食人過百,趙總旗你也是不聞不問!”
鄭均冷聲,木刀上再度閃爍出金色光芒:“那趙總旗你,會不會也是妖魔的內應呢?”
聽到了鄭均的話語,趙總旗原本義正詞嚴的喝罵聲,一下子就僵住了。
“你,你想干什么?”
趙總旗的神情之中,流露出一抹驚恐。
他現在有些害怕。
害怕鄭均一刀也把他殺了!
這樣似乎更簡單啊!
把他殺了之后,直接把自己和姚縣令的死,嫁禍、栽贓給那頭虎妖。
那頭外罡妖魔今日逃跑的時候,是一點都沒有藏匿,直接大大方方的奔走了數百里。
沿途不少百姓都見到了那頭妖魔的蹤影,但凡是個蓄氣武者,都能感覺到空氣中殘存的妖氣!
如此說來,簡直名正言順啊。
“你若不是妖魔內應,便將此事老老實實上報上去,把責任都推到姓姚的身上,否則你也要受到責罰。”
鄭均收刀,倒是沒有斬殺趙總旗,頭也不回的朝著岳楷方陣走去,開始更換新的官衣。
而見鄭均收刀離去,趙總旗不由長舒一口氣,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鄭均給他的威壓感,太重了!
這真的只是一個……蓄氣武者嗎?
一時之間,趙總旗的心頭忽然涌現出這樣一個念頭,不由感到十分的驚悚。
這鄭均,該不會是……扮豬吃虎,藏匿氣息吧?
想到這里,趙總旗也不敢動彈,只能看著鄭均在平韻衛中,淡定穿衣。
而鄭均也不會去想那趙總旗現在心中作何感想,他只是淡定的盯著自己面前的鎏金小字。
斬殺縣令,威壓總旗!‘熠日流光伏龍刀兵術’償還進度193,當前償還進度:294/3000。
望著面前浮現出來的鎏金小字,鄭均頓感棘手。
自己這可是越級挑戰,殺了一個外罡。
才漲了不到二百?
也就是說,自己越級戰斗,都得殺十五個外罡,才能償還完畢。
而且償還這個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反而是斬殺那龍屬、龍種的妖魔。
從這一方面來看,其實自己倒也沒必要太過于追求這方面的償還進度。
畢竟斬殺龍屬、龍種妖魔的時候,勢必會給自己提供大量償還進度,因此這償還進度現在慢點兒就慢點兒吧。
而就在此時,岳楷湊到了鄭均面前,望著已經換完官衣,雄姿英發、身姿挺拔的俊朗將軍,低聲拱手道:“將軍為何不將趙總旗一起……”
畢竟之前并不打算救援的,也有這位趙總旗。
只不過和姚縣令不同的是,這位趙總旗沒有直接出手攻擊鄭均。
“畢竟是鎮撫司的人,殺了不好交代。”鄭均坦蕩道,“并且他也沒向我出手,若只是不助我,我便把他殺了,那也太過于殘暴了些。”
“我鄭某行事坦坦蕩蕩,還不至于如此。”
鄭均殺人,便是如此。
要么,是為禍一方的該殺之人。
要么,是對自己出手的敵人。
只要沒對鄭均動手,或者沒有成為鄭均的敵人,鄭均不會輕易下手的。
而這趙總旗,也勉強算是個敵人。
但他是鎮撫司出身,自己殺過一個六扇門的銅章巡捕,惹得其他巡捕過來調查,好在都是熟人,擺脫了此事。
若是殺了鎮撫司衙門的總旗,那調查起來可就麻煩了。
畢竟鎮撫司除了明面上的,還有暗衛啊。
若引得暗衛出手,那就不方便了。
所以,暫且饒他一命。
左右不過是個外罡一重,隨時都能一刀斬了。
想到這里,鄭均不由感到有些怪異。
自己不過是一個蓄氣武者,但面對明明比自己高一個境界的外罡,卻表現的這般輕視。
“罷了,回黑山縣,養好傷勢之后,我也要全力‘煉罡’,盡早踏入外罡境界了!”
鄭均雙眸炯炯有神,熠熠生輝。
有了‘熠日流光’之后,一切的難題都已經迎刃而解。
只要自己踏入外罡,那么在整個平章郡,就沒人膽敢對自己下手!
就算事泄,被朝廷追殺。
憑借‘熠日流光’,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接下來,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全力以赴,突破外罡!
盡早突破外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