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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年年有余

  擂臺賽期間,天道會的決賽日期便已定下,引得更多的人趕赴中州。

  數日之間,中興郡外砂石飛揚,塵浪迭起。

  訪友,會客、觀戰。

  此間的大部分人都已聽說天書院那個鄉野私修戰敗了臨賽破境的顏昊一事,對傳言之中的主人公好奇不已。

  家中有女的小世家,更是心思百出。

  不過隨后眾人才聽說,季憂在攻擂成功之后眼看著無人愿意上前挑擂,于是就回了豐州去準備秋收一事,叫人一陣恍惚。

  秋收這件事,對修仙者而言似乎已是多年未曾聽過的詞匯,如今卻與天道會聯系在一起,讓人心覺怪異。

  而這等行徑在其余的二十多位參賽通玄的眼中,卻無異于一種諷刺,好像在料定了他這一擂,無人敢戰。

  這是天道會,是仙宗、世家齊聚的九州盛會,如何該出現這私修遍壓群雄之事。

  可后續的事實卻證明,真的沒有人對他下攻擂貼。

  此時,兩輛馬車已經進入到了豐州。

  豐州與中州南北接壤,中興郡與豐州邊境僅有一步之遙,距離倒是不遠。

  季憂和匡誠此時坐在馬車之上,感受著路面的平坦,心中一片舒暢。

  豐州官道在前幾日便徹底修繕完成,他此番前來除了準備秋收之事,還是為了查驗這條官道,如今看來,確實是不錯的。

他們能夠看到寬闊的路面上已經有行人來往,靠近村子的地方還出現了小規模的集市,雖然攤位不多,但  人數卻不少,來來往往之間令人覺得欣慰。

  因為集市這種商業形態,本身就是吃不完、用不完才會催生的。

  而在一年多以前,豐州家家戶戶都有人會會被餓死,就更不用說會有什么盈余了。

  “附近村落所自然聚集的集市,可以安排官府稍微引導維護一下。”

  “等到規模大一些,遷到一起合并,讓經濟流通起來。”

  “關于流民的政策,還是如之前一樣,分予土地,讓他們安家置業。”

  “還有之前說過的那件事,興建學堂,成人也可入學,虛頭巴腦的就不用教了,主要教認字就好。”

  曹勁松、溫正心、裴如意、班陽舒四人正坐在其中領頭的那輛馬車上,看著凝視窗外的季憂和匡誠,忍不住對視一眼。

  趁著天道會間隙回家務農這種事著實抽象了些,也就他能夠做的出來了。

  現在先賢園之中,還指不定議論成了什么樣子。

  不過,這倒是極為符合他那鄉野私修的身份。

  天底下的修仙者全都在講家世背景,有些出身微末者即便因天賦進了仙宗,家中若不顯赫都無法抬頭。

  偏偏是這孽徒,從不將其當做難以啟齒的事情,偏還強的讓人連笑都不敢笑。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只剩下生生不息了。

  世家屹立,非一人之能,而是世代傳承。

  青云天下有不少世家都是因為青黃不接走向衰落,所以在他們看來,季家的壯大迫在眉睫。

  不過還有一件事他們聽說了,就是有二十八位世家千金給他送了信箋,結果被退回了。

  確實,以季憂如今這般名望,挑挑揀揀也是正常,可問題是他連見都未見就拒絕了。

  季憂絕對不是個坐懷不亂的君子,這般謹慎,叫人生疑。

  “丹宗的元姑娘是不太愛吃醋的,天道會明明是個好時機,他偏對納妾沒有想法。”

  季憂聞聲回過頭來,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看向了右后側隨行而來的那輛馬車。

  四人對視一眼,忍不住看向了隔壁那座馬車。

  那馬車是從先賢園駛出來與他們匯合的,里面坐著的是魏相孫女魏蕊,啟程之前特地從馬車上下來與他們打過招呼的。

  曹勁松聞聲皺眉:“噓什么噓?血脈延續一事跟你說了多久了,就是不當回事。”

  匡誠此時屏住了呼吸:“曹教習還是少說兩句為妙。”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這孽徒雙親已經過世,這事我若不操心,誰還能操心。”

  “生子這事也不是一個人說了才算的,不過我相信的季兄是心中有數的。”

  “我有數的。”

  季憂回答一聲,想起昨日懷中那無法消散的劍氣,心說我知道那必然很疼。

  說完這句,他不動聲色地看著豐州府的方向,腦中開始浮現出一個畫面。

  那是在季寨門口,陽光溫和,晴空萬里,一個國色天香的少女在門前掛上了一塊木牌,寫著曹勁松與狗不得入內。

  行路匆匆之間,馬車進入到了豐州府。

放眼望去,金黃的麥田一望無際,綿延千里,秋風  掠過時,千萬株麥穗齊齊低伏,又緩緩昂首,掀起層層疊疊的浪濤,那金燦燦的波光一直蕩漾到遠處一座小山的腳下,與天邊的流云交融在一處。

  此間,曹勁松還在苦口婆心地講述著生生不息的重要性,卻發現匡誠和季憂假裝在看麥田,回應越來越少。

  尤其是進入到豐州府后,兩人干脆話都不說,眼神一直瞟著隔壁馬車,仿佛在警惕著什么。

  不多時,馬車緩緩停駐,季憂和匡誠率先跳下了車轅。

  因昨日有過一場急雨,豐州的地面仍泛著濕漉漉的烏光,低洼處積著的水汪里浮著幾片被雨水打落的銀杏葉,金黃的葉片邊緣微微卷曲,像極了半折的團扇。

  兩人踩在濕漉漉的地面,便見到城中谷場已經開始聚眾,似乎是在商議秋收一事。

  豐州府的衙門左側也停靠著許多馬車,皆是用來往返農耕區與府城之間運糧所使。

  今年豐州產量會變得極高,豐州大大小小的府邸都統一租借了糧車,準備齊全。

  等到糧食盈余,畜牧便可以發展起來。

  此時,曹勁松四人陸續從車廂中鉆出,兩腳沾地之后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向著魏蕊的那輛馬車看去。

  季憂和匡城一路上都在看這輛馬車,所以即便是知道里面坐的是誰,他們的心中也會有一絲不確定的好奇。

  下一瞬,馬車的門簾挑起一角,魏蕊從馬車之上出現,一雙精致小巧的繡鞋踩到地面上,落地后充滿了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畢竟是以后要嫁過來的地方,她其實一早就想來了,只是豐州地域遼闊,之前的路還未經過修繕,她一個女子很難到這里來。

  曹勁松四人看到她之后,繼續凝望馬車。

  因為他們聽到車里果然還有聲音。

  不多時,一個圓臉的女子便從車轅而下,緊隨其后的是個瓜子臉的女子。

  見到這兩人,曹勁松,溫正心、裴如意、班陽舒全都愣住,因為他們認出了這兩人,就是跟在靈劍山小鑒主身邊的貼身婢女。

  聯想起季憂在車上不斷注意這兩馬車的神態與表情,四人不禁屏住了呼吸,心說孽徒(季師弟)怎么會把鑒主婢女拐回家了。

  此事人家靈劍山小鑒主是否知曉,若是不知豈不要命。

  不過令四人詫異的是,兩人下車之后并未如魏蕊那般放眼四周,而是轉頭看向了馬車。

  不多時,在眾人的視線之中,靈劍山小鑒主從車簾后緩緩出現。

  她今日及早便起床打扮了,也不知道在緊張什么,如今身穿一件白底繡銀絲曇花的廣袖長衫,外罩一層煙羅紗的云肩,玉容瑩潤如新雪初凝,眉如遠山含黛,眼眸輕挑著看向四周。

  靈州在九州極南,而豐州在九州極北,距離上已經算得上是天涯海角。

  作為靈劍山小鑒主,她與這地方本該一生無緣的,也不會說有想去豐州看看想法的。

  但她此時的心情和魏蕊是一樣的,對此地充滿了親近,眼神飄來飄去,冷傲之中帶著些可愛。

  瞟了兩眼之后,顏書亦忽然回眸,唬著小臉看向了曹勁松。

  丁瑤和卓婉秋不動聲色,但余光也都瞥向了曹勁松。

  修仙者耳目通達,兩輛馬車離得又不遠,他們聽曹勁松苦口婆心了一路……

  而曹勁松、溫正心四人則愣在了原地,眼睛瞪的碩大。

  其實在顏書亦從馬車中探出那張國色天香的冷傲面容時,他們就已經屏住了呼吸,腦子里瞬間就空白了。

  靈劍山小鑒主的貼身婢女被拐到這里,他們其實還是可以接受的,只能說季憂當真是道心通明(色膽包天),本事非凡。

  但靈劍山小鑒主本人出現在這里,卻是他們根本理解不了的。

  那是靈劍山的下一代掌教,是天下最有權勢的女子,跟這里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此時的顏書亦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門匾上的季寨二字,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眼眸微轉之間邁步走了過去,行至門前的時候還瞥了季憂一眼,隨后邁過了門檻。

  還行,自己就知道往家跑。

  季憂看著往里面走去的顏書亦,心中充滿了贊嘆。

  “為何靈劍山小鑒主會在此處?”

  曹勁松四人轉頭看向了匡城,臉上余驚未退。

  匡誠抿了下嘴:“之前你們不是都在疑問,元姑娘明明不是咂醋之人,為何季兄在納妾一事上一直都小心翼翼?那是因為元姑娘并非大房。”

  “季兄的大房,就是……靈劍山的顏仙子。”

  此刻,往日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涌入了眾人的腦海之中。

  例如季憂與陳瑞陽一戰,靈劍山小鑒主見到曹勁松之后,忽然就從座位上坐了起來,還把曹勁松的座位安排在了自己的身前。

  當時還有一個細節他們不曾注意,那就是一直到曹勁松坐下之后,顏書亦才重新落座的。

  除此之外還有靈劍山問道時,季憂被安排的院子住的比誰都高,還專門有人看守。

  溫正心和裴如意還想起了那雙脫在季師弟房間里的鞋襪,和恰好出現在對面的靈劍山小鑒主。

  再深一點,曹勁松還想起了靈劍山小鑒主成功破境的消息傳來那天,季憂笑的如同撿了銀子一樣。

  往日所有的不解,此時都仿佛在此刻靈光一閃,嵌入了一個最為合適的答案。

  可就算他們想通了這些,卻發現自己還是無法輕易接受這件事。

  “愛徒,請借一步說話!”

  “又變愛徒了?”

  “愛徒且聽為師一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憂思索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閑逛的顏書亦:“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大概就是先前在不經意間偶遇了一次,彼此都覺得合得來吧。”

  曹勁松看他一眼,心說你這解釋也太過樸實無華了,那不是普通的女子,那可是靈劍山下一代掌教。

  曹教習一直都以季憂為榮,覺得全天下那些所謂的天驕都比不上他,但靈劍山小鑒主不行,她是真正的天驕。

  所以即便是自己門下的孽徒,他還是沒明白小鑒主看上了這家伙什么,有種自己家的小土豬拱了翡翠白菜的感覺。

  “你先前怎么不說。”

  “我先前就說過。”

  “何時?”

  “在天書院的時候,你問我為何笑的像是撿了銀子,我說因為她破境了我開心,我這個人從不說假話。”

  曹勁松:“???”

  其實曹勁松、溫正心、裴如意和班陽舒是季憂少有的信任之人,何況小鑒主雖然嘴硬,但其實是想被人知道她才是大房,所以季憂并沒有打算瞞著他們,先前沒說是一直也沒什么合適的機會,此刻讓他們知道了倒也省了事。

  這也是得虧是公輸仇沒來吧,這件事肯定是不能讓他知道的,因為這么提升逼格的事情,他貌似也會寫進書里,命不要了也得留個名字。

  故事就變成了當年公輸仇曾與靈劍山小鑒主的相公打生打死,不落下風……

  此時的小鑒主正在滿院子溜達,從頭走到尾,細致地看著。

  而魏蕊和他的表情差不多,不斷打量著。

  季憂要回來是臨時決定的,邱忠并不知道,此時要聽到聲響迎了出來,立刻叫人備飯。

  活的久,經驗自然要多一些,邱忠一眼就覺得顏書亦不管是打量院子的神態,還是那副傲然的表情,都像極了自家主母。

  于是在酒席宴上旁敲側擊地打聽了許多關于“姑娘家住何處”、“姑娘家中幾口人”的問題,看的曹勁松四人一陣心驚肉跳。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靈劍山小鑒主竟會被放在這樣的場景之中。

  于是這一頓飯吃的,當真是一口接著一口的涼氣倒吸。

  飯后三人忍不住湊到一起,竊竊私語了半晌,大概得聊天內容就是“震驚”“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青云天下的婚配一直都講究門當戶對,曹勁松還有些擔憂季憂以后會受欺負。

  小鑒主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帶著傲世天下的感覺,說不茍言笑都不假。

  直到第二日清晨,他們在湖邊看到季憂和顏書亦。

  兩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然后季憂伸手捏住了她那精巧的臉蛋,然后飄然而去,給他們看的一愣一愣的。

  而后靈劍山小鑒主例行公事地催動了劍氣,又自顧自地落下,靠在湖邊的石欄上腳腳一陣輕晃,渾身寫著愉悅……

  片刻后,小鑒主感應到了他們的存在,轉身看向他們。

  當見到那通紅的小嘴之后,四人齊齊陷入了沉默,感覺這個世界有點癲……

  季憂此番回來并不是專門帶顏書亦認門的,秋收之事仍舊是他的第一目的。

  于是從第二日開始,他便進入了早出晚歸的忙碌之中。

  先是去豐州府,查看了今年的流民冊,以及分田建宅的數量,還有就是今年所編纂的黃冊。

  這么多年以來,豐州的人口一直都是在銳減的,所以地廣人稀這個詞語,其實是帶著血的。

  但從今年開始,豐州的人數開始穩住了。

  本土居民的數量盡管沒有上升,但最起碼沒有減少,而搬遷而來的流民人數則是在不斷增加的。

  季憂在街上游逛之時,已經聽到了不下三種的口音。

  除了操心這些之外,他還特地選了一日,將豐州那些外來山莊的莊主聚到了一起,喝了喝茶,聊了聊天。

  茶席之間,這些仙莊莊主的眼神都極為復雜,又顯得十分溫順。

  “今年春季時節,我們新開墾的土地頗多,種植面積比先前多了三倍,所以這次的秋收機會是個大任務,屆時還需要各個仙莊屆時能好好配合。”

  “好說好說,秋收一事,自然是季公子怎么說怎么是。”

  “那季某便在此多謝諸位了。”

  “這是哪里的話,一家人嘛,只是希望季公子以后對我等,能夠多多提攜。”

  其實有很多被家族邊緣化,從其他地方投靠而來的弟子見到這一幕是十分不解的,待到季憂離去,便忍不住詢問,說此人只是一個通玄境,何必如此客氣。

  那些仙莊莊主對此沉默不語,只是忍不住有些嘆息。

  季憂來的時機很好,又或者說他特地選擇的這個時機很恰當。

  當初他以稅奉為由頭吸引底層的修仙者加入聯合收割隊,其實這些仙莊高層是很有意見的,春耕時就曾有一段時間的躁動。

  而這次,這些仙莊莊主其實也打算好再談談條件的。

  比如當初承諾過的丹藥加倍,再比如用來結算莊內子弟窩囊費的靈石從云州石換為雪域妖石。

  但就在昨日,他們收到了來自中興郡的消息,說他在天道會戰敗了一位臨戰融道的靈劍山天劍峰嫡脈子弟,一個人鎮壓了一整個境界的所有天驕,入先賢圣地已是板上釘釘。

  而這樣的人,再出來后是極有可能成為仙宗長老的。

  他們現在自然可以多要,但以后也會死的很慘。

  季憂當初以靈藥勾引他們,讓他們不要鬧事,曾被曹勁松擔憂是養虎為患。

  他當時就說過,那要看是我的修行速度快,還是這些虎長得快,如今看來,答案漸漸明朗。

  其實這件事是很抽象,這些仙莊莊主至今都無法接受,豐州這個貧瘠大地上會走出這樣一個人。

而在季憂四處忙碌之際,顏書亦則和魏蕊結伴四處  溜達,看遍了秋葉金黃和風吹麥浪,看遍了刷在墻上的各種標語,還看到了仙莊子弟與凡家姑娘在凡家閑聊。

  盡管顏書亦嘴硬,每次都說是隨便逛逛,但丁瑤和卓婉秋都能感受到她看的格外認真。

  尤其看到那大片金黃的田野,他們能看到自家鑒主眼中隱約間是有些傾慕的。

  年輕一輩之中顏書亦是當世最強,所以能讓她傾慕的人則很少。

  若說是有情人眼中出西施的原因倒也不假,但在丁瑤與卓婉秋看來,換一個人也會如此。

  “今年的糧產盈余應該很多,足夠養活全州,所以秋收之后,各地官府名下的田產,還有季寨名下的田產都統一收入糧倉,暫時不動。”

  “七大仙宗和朝廷的稅奉繳納之后,另外八州的百姓應該就會活的很艱難了。”

  “我們成立一個糧號,在稅奉繳納結束之后,半賣半捐地低價向其他八州百姓售糧,應該就能讓度他們過冬。”

  “等到來年春日,我們開始挖渠,建壩,先進一步解放生產力,然后以雇傭的名義招一些其他八州的百姓過來,開始做養殖畜牧。”

  “今年吃糧,明年吃肉,老匡,你說這一次我能救多少孩子?”

  廿九日,豐州外的農耕區。

  已經有百姓在豐州府的帶領之下來到了此處,開始即興收割計劃的盤點。

  沿路而來的馬車眾多,滿載而來的笑容也不少。

  匡誠此時看著他們忍不住開口:“慶余年。”

  季憂愣了一下,隨后揚起嘴角:“慶余年……”

從農耕處回去之后,匡誠為季憂寫了一副墨寶,上面寫著君子二字,遞給了季憂:“豐州百姓想給你建個廟  來者,我按你的意思阻止了,這個送你。

  季憂看了一眼后擺手拒絕:“算了,我是個小人,配不上君子二字。

  匡誠聽后微微一怔,忍不住凝視了他一眼:“季兄之前跟我說過,人在世無非是求利和求一個情緒價值,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是在求什么?”

  “哪有那么多事,能睡得著覺就好。”

  “額,說起睡覺,我今日聽老邱旁敲側擊給顏仙子催娃呢?”

  季憂壓低了聲音:“怎么催的?說來聽聽。”

  匡誠抿了下嘴:“大概就是帶著邱茹晃了許久,跟顏仙子說有個娃娃有多么好什么的,不傻的人都能聽出是什么意思。”

  “這也就是老邱不太知道顏書亦是誰。”

  季憂幽幽一句:“顏書亦什么反應?”

  匡誠沉默半晌后開口:“像是要打死你。”

  “我說今日怎么總覺得背后有些嗖嗖發涼呢。”

  季憂在匡誠那里待了半晌,怎么也沒收下那君子二字,隨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便見到顏書亦一臉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丁瑤和卓婉秋就站在旁邊,眼神游散著,強壓著嘴角。

  今日鑒主被暗中催娃了,一整個手足無措,那樣的鑒主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怎么表情不太愉悅,看上去像是被催娃的樣子?”

  顏書亦眼眸瞬間冷徹,小院之中瞬間就傳出了一陣劍道轟鳴,看的丁瑤和卓婉秋一個勁兒的往后躲,眼神里帶著不忍,心說論勇敢這件事還得是姑爺。

  不過一個不舍得下重手,一個肉體太強悍,打也是白打。

  季憂此時甩著隱隱作痛的手,心說你要不敢第一個試,可要小心被別人第一個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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