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病了,那些惡臭腐朽,愚昧無知的思想毒害著王座上的他。”
“人類病了,那些德不配位,腦滿腸肥的官僚正在將人類拖入深淵。”
塞拉法克斯行走在長廊之中,聆聽著炮火挺進的聲響,聆聽著那些混沌叛徒的哀嚎。
戰靴碾過鑲嵌著鷹徽的陶鋼碎片,猩紅披風拂過墻壁上剝落的圣像畫,畫中帝皇的面容正被蠕動的血苔侵蝕。
透過兩側建筑拖拽出的細長走廊,塞拉法克斯仰望著冰冷的天空。
有風暴鳥掠過天際,密集的女武神戰機進行著飽和式打擊。
他頭盔下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幻覺中那些戰機尾焰化作了騎士慶典上飄落的禮花。
登陸倉源源不斷地落下,燃燒的隕鐵墜入褻瀆教堂,蒸發的污穢在火焰之中升起金色的霧靄。
那似乎是屬于大遠征的一角。
哎——
又幻想了,幻想卡利班沒有叛亂,幻想帝皇的二十位星辰拱衛泰拉,子嗣們以忠誠為甲胄,將大遠征的旌旗插遍銀河暗礁。
塞拉法克斯握著猩紅的匕首,拖拽著鎖鏈邁步向前。
鐵環摩擦聲里混雜著低沉的、不屬于人類的喘息。
“我聞到了,我感受到了,歡愉之主的呼喚。”
被束縛的混沌領主發出尖嘯,為塞拉法克斯指引著方向。
跟他串聯在一齊的還有他一直以來都無比厭惡的納垢神選,慈父的瘟疫正沿著鎖鏈蔓延,一直延伸到銜接著匕首握柄的扣環上,注入刀刃之中。
到了,就快要到了。
塞拉法克斯知道他們死定了。
貝勒抵擋不了多久,軍團級別的飽和式打擊不是這一盤散沙的混沌戰幫能夠應付的。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找到一位原體,需要將自己的思想注入他的腦海。
帝國無法阻攔一位原體的覲見,就是禁軍也攔不住。
屆時他便能夠摧毀那座腐朽的王座,帝皇將會從中被解救,人類將會再度偉大。
這個念頭在他顱骨內回蕩,蓋過了遠處爆炸的轟鳴,比亞空間的低語更加清晰。
看到了,我看到了。
前方的霧氣突然散開,如同舞臺帷幕被無形之手拉開,暴露出其中懸浮的威嚴身影。
面龐之上,燃燒的火焰愈演愈烈,塞拉法克斯看向前方漂浮的身影。
那就是他的目標,屬于獅群的新主。
“啊!!!”
鎖鏈突然全部繃直,兩個混沌神選發出不似人聲的哀嚎,他們的血肉如蠟般融化,順著鎖鏈流向匕首,為最后的儀式獻上祭品。
嘩啦!
他甩出鎖鏈。
“奸奇,你媽——”
鎖鏈撕破霧靄,那道身影似乎是沒反應過來。
就在塞拉法克斯以為自己已然得手之際,那劇毒的鎖鏈便被一柄黑劍蕩開。
鎖鏈與劍刃相撞的瞬間,迸發出一串刺眼的火星。
亞空間之中,萬變之主傳出失望的嘆息,接著就是水晶破碎的聲響,以及充滿欲念的尖嘯與腐敗之物增殖的聲音。
奸奇為自己的小動作付出了代價。
而塞拉法克斯抽回了鎖鏈,看向自己的目標。
我眼花了?
塞拉法克斯微微皺眉,自己是被影響了嗎。
這位騎士身上有一股激起他渴求的氣息,又像是自己的家庭成員一樣,似曾相識。
這只是一時的錯覺,塞拉法克斯在冷靜思考過后,確信自己與他未曾謀面。
“你好,原體。”
他做了個手勢,鐵鏈便升到了空中。
拉美西斯果斷的挪到了亞瑟身后。
他打不破這些鐵鏈,盡管其看起來很是普通。
“那些鐵鏈不是普通的鐵。”
塞拉法克斯說。
“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讓一位技術軍士對它們進行分析,除了所使用的鐵的極高純度外,他們不會發現任何異常之處,但科學并不能告訴你一切,你應該能夠毫不費力地折斷普通鐵鏈,但賦予它們力量的是創造它們的過程,而不是所用的材料。”
他停頓了一下,注視著亞瑟與拉美西斯。
“我想原體也是如此,組成你們的不過是肉和骨頭,血和基因,然而帝皇卻用這些創造了真正非凡的東西.”
他又做了個手勢,鏈接著匕首的鎖鏈隨著他的心意而移動。
心中有著堅定燃燒的烈火,腦海中有詳細的計劃,背后則是掌握著世界真理的力量。
塞拉法克斯無所畏懼!
劍刃擊碎鐵鏈,就如同斬斷絲線一般輕易,塞拉法克斯憑借著腦海中浮現的預言躲過襲擊,轉頭一看,那劍鋒突然戳向面門。
突刺。
一束火花在亞瑟的面前炸開,原來那道匕首在千鈞一發之際帶動著塞拉法克斯的手掌擋住了這次襲擊,只不過亞瑟的力道太大,他整個人就像是棒球似的被擊飛。
“無視機制,純拼數值,小子。”
連忙把以西結關于地表的記憶刪干凈,又把后門安置好,防止臥底的暗黑天使給讀了真正的記憶,拉美西斯看了眼掛在墻上吐血的墮天使,笑瞇瞇的說道。
接著他抬手虛握,靈能如無形之手托起地上斷裂的刀刃碎片。
納垢的瘟疫,色孽的欲念,奸奇的變化,唯獨少了恐虐的嗜血與怨恨。
“這邪神一直賊心不死啊。”
拉美西斯松了口氣,五指驟然收攏。
在亞瑟展開的領域內,那些污穢如同被投入粉碎機的玻璃,在壓力之下化為虛無。
得虧他一直都很機智,知道玩靈能通常不得好死,也有預料奸奇之類的邪神就算屏蔽也說不定有其他方式搞到他們的位置,一齊行動都是跟著小伙伴,不然啥時候翻車的都不知道。
被嵌入墻壁的塞拉法克斯滿臉不可置信。
為.為什么?!
塞拉法克斯別說戰斗了,他所掌握的巫術便能輕易壓制泰坦。
那張被火焰覆蓋的臉上極為猙獰,更是讓他感到茫然。
他布局這么多年,殺了那么多人,放棄了那么多東西,最后獲得的力量什么也不是?
塞拉法克斯握緊了拳,在劍尖劃破身軀的一剎那,腦海中升起無數念頭。
他聽到了變化的笑聲,感受著身體之中與他共生細微造物正在增值,他甚至還感受到了歡愉,明明是無比恥辱且悲哀的時刻,他早應該不存在的生理反應卻微妙的開始產生。
塞拉法克斯愣住了,直到劍刃傳遞而來的刺痛將他驚醒。
“殺了我,快殺了我!”
高大的人影穿透風雪,如一座山那般壓來。
就如同一捧果籃被從中劈開,五顏六色的液體將地面浸染。
相比于處理兩代暗黑天使之間的小心翼翼,亞瑟砍混沌就沒有什么心理負擔。
他向來是懶得說些什么的。
塞拉法克斯是人類的威脅,這便足夠。
鏘——
塞拉法克斯停下來,僵硬了,然后他的胸甲被從里面刺穿的鋒利東西分開。
亞瑟緊繃著,準備面對從巫師身體里撕裂出來的更糟糕的事物。
但他的靈魂感受到了撕裂的消退,他認出了那個外來的物體,更加出乎意料。
“你好,原體。”
法比烏斯·拜爾微微欠身,那顆標志性的禿頂在昏暗光線中泛著病態的蒼白。
他看了看漂浮著,連自己的肉體都懶得運用的拉美西斯,對這名沉溺于亞空間力量的存在很是嗤之以鼻,仿佛看到了第二個馬格努斯。
更多的目光則是落在了亞瑟身上。
他這具分身所攜帶的設備并不多,但法比烏斯依舊能夠感受到這位原體周圍那穩固的現實。
這讓他想起了自己曾到達的,尼赫拉克王朝,無盡者·塔拉辛的墓穴世界,索勒姆納斯。
那些古老種族也能夠依托科技手段以及某些存在能夠穩定現實法則,驅逐來自亞空間的影響。
“這便是帝皇的全新造物嗎?融合了太空死靈的星神?”
拜爾的眼中帶著探究的欲望,同時腦海中也閃過了無數靈光。
是了,他在過去一直拘泥于亞空間與基因層面的研究,全然忽視了那些真正掌控物質宇宙的存在。
亞瑟和拉美西斯交換了一個眼神。
前者面無表情地握緊了劍柄,后者則翻了個夸張的白眼。
“又來了。”
拉美西斯用靈能傳訊道。
“這幫人怎么老覺得我們跟黃老漢有關系?”
老實說,穿越者們相當不想跟帝皇扯上什么親密關系,尤其是父子關系。
大家都有爹有媽的,拯救全人類還是自己帶資進組,全憑一口把這個糞坑攪得好一點的氣,沒讓黃老漢叫他們爹就算好的了。
“拉美西斯。”
亞瑟側首。
“不是本人,只是承載意識的容器,抓不到。”
拉美西斯聳了聳肩,靈能視野中清晰地映照出拜爾這具軀體內部的構造。
沒有完整的靈魂,只有一段被植入的思維片段。
“砍了就行,我看看能摳出來些什么吧。”
拜爾的表情凝固了。
他還沒來得及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亞瑟已經動了。
他看向這位老中醫,在一堆碎肉之中拔出長劍,前傾,劈砍。
骨骼被折斷的聲音連成一片,足夠兩人環抱的痛苦引擎被劈成兩段。
拜爾莫名其妙,他完全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原體連交流的意愿都沒有,就直接下了殺手。
按照常理,難道不該先試探、談判,或者至少讓他把話說完嗎?
過往的經歷讓這位藥劑師多少帶著點研究者的傲慢,以為自己所掌握的知識能夠成為籌碼。
咔咔——
令人牙酸的骨骼斷裂聲接連響起。
拜爾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軀從中間裂開,那些精心調制的生化器官、強化肌腱、神經接駁裝置,全都在這一劍之下毫無意義。
這時,視角突然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