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這十年作為戰帥的事務確實稱得上清閑。
國家治理不需要他插手,他只需專注于統帥全國武裝力量、制定軍事戰略這類核心職責,然后和羅穆路斯要錢。
其余時間,他都在有條不紊地處理三項要務:
收攏散落銀河的30k暗黑天使殘部,清剿投靠混沌的叛徒,以及定期審閱鋼翼研究項目的進展報告。
這些工作他都完成得無可挑剔。
目前重新集結的暗黑天使已達八千之眾,期間剿滅的混沌戰幫更是不計其數。
破曉之翼新兵則是個秘密,可以確定的是那些目前以教育合格阿斯塔特為主的忠嗣學院,如今更多是向各個諸如噬人鯊之類的艦基戰團進行人才輸出。
天知道全面向破曉之翼輸出后能爆出來多少兵。
而關于鈦帝國潛流模組蟲洞的研究,正在考爾,鋼翼,以及具備足夠開發能力的人聯組成的聯合實驗室里穩步推進,預計到41就能進行實體試驗。
然后就是最為重要的一件事——
把暗黑天使戰團內環這個雷,小心翼翼的揣著,不讓他爆炸。
“舉報.”
羅穆路斯念叨著這個詞語,不由得抬手扶額。
聽起來好像很離譜,但是好像又很合理。
只是一次真切發生的,無法解釋緣由的,導致被懺悔對象死亡的審訊,就讓以西結直接倒臺。
這下多少算明白暗黑天使戰團為什么變得這么魔怔了。
沒有誰能承受秘密曝光的后果。
沒有誰。
沒有人可以質疑以西結對帝皇的忠誠。
可他的所作所為,在那些身披深綠色戰袍的兄弟眼中,卻比最卑劣的叛變還要可恥!
他竟敢背著內環所有人私自接觸墮天使!
更不可原諒的是,他拒絕透露任何談話內容!
什么,忘了?
你怎么敢忘了。
阿斯莫代,讓他懺悔!
以西結只是在因佩克被拉美西斯搞了一下都成了這樣,若非因為他本身作為巨石要塞守密者的重要性,當場被砍了都是輕的。
太慘了。
羅穆路斯嘴角扯出一個不帶溫度的弧度,感慨似的搖搖頭。
當然,這感慨里沒有半點同情。
暗黑天使們自己釀的苦酒,當然要自己一口口咽下去。
活該。
不過他需要關注的顯然是另一個問題。
“那卡利班爆炸怎么辦?”
穿越者們都知道,當年盧瑟和萊恩內斗時,其實雙方都沒有投入殲星級別的力量。
那么請問卡利班為什么會炸呢?
這就需要40k時代的暗黑天使來解釋了。
如若穿越者們不干涉,那么在41,阿茲瑞爾將以代理戰團長的身份,參與叛變第八軍團午夜領主手中救回前任至高大導師納伯瑞斯的行動。
在決定用自己的管理員權限接管納伯瑞斯的動力甲并控制其自毀,含淚將老領導、戰團旗幟以及叛徒看守一起送上天,從此正式接任戰團長之后不久——
阿茲瑞爾會因為追擊一支由‘墮天使’以及死亡守衛‘泰豐斯’組成的聯合部隊,而經歷一場時空穿越事件。
在這一事件中,阿茲瑞爾在以西結的指引下朝著時空裂隙傾瀉了暗黑天使戰團整個艦隊的炮火,從而直接導致了卡利班爆炸。
結果無意中造成了因果悖論:摧毀卡利班并導致墮天使四散到各個時間線的人正是他自己。
當然,這不代表阿茲瑞爾轟炸卡利班的行為本身是錯的。
當時的卡利班有著三大神器,卡利班星球本土的‘銜尾蛇’,獅王艦隊帶來的‘圖丘查引擎’,以及泰豐斯瘟疫艦隊帶來的‘瘟疫之心’。
只要這三件神器合一,便能夠重新組合出古圣存世的時代,他們用來在亞空間中挖掘網道的盾構機。
但是目前,‘銜尾蛇’以及‘瘟疫之心’都已經被混沌徹底污染,所以真要三合一,誕生的會是什么就真不好說。
所以阿茲瑞爾當年打爆卡利班,關閉時空裂隙的做法嚴格說來沒問題,反而給宇宙眾生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就是卡利班守衛獅王的那些袍子小人們也樂見其成。
但是在后續問題的處理上就離大譜了。
墮天使該抓抓,這個秘密更不能讓人知道。
阿茲瑞爾也不認為暗黑天使的所作所為有什么錯,他們是在維護戰團的榮譽。
也是絕了。
暗黑天使魔怔就魔怔在把對戰團榮譽的維護凌駕于一切之上,為了掩蓋自己的小秘密,證明自己依然忠誠,從無緣無故脫離戰場到背刺友軍。
為了忠誠而忠誠,就顯得不那么忠誠。
“我們為什么要執著于阻止三神器合體。”
亞瑟反問道,聲音在空曠的戰略室里回蕩。
“難道我們沒能力將之控制在手中嗎?”
就像是中國不會只跟澳大利亞簽鐵礦石訂單一樣。
穿越者們不會將未來單獨壓到潛流模組蟲洞,太空死靈的墓石之門,亦或者靈族網道地圖上。
并駕齊驅嘛,又不是沒這個條件。
銀河這么大,多嘗試。
反正都爛完了不是?
“這倒也確實。”
走向觀察窗,望著外面浩瀚的星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羅穆路斯點點頭。
他們沒必要為了歷史的改變就畏畏縮縮,他們也不是這個性子。
不然現在他們就該去考斯這個自珞珈進攻之后就一直安安穩穩扛到不屈遠征的星球茍著,熬到攝政蘇醒潤到馬庫拉格看著人家舉重就完事了。
與其因為未來逐漸飄渺而恐懼,不如趁著當下的空窗期趕緊發育。
等他們真能在時空穿越事件發生時帶著十萬阿斯塔特干過去,把被污染的神器攥到手里,那么該發愁的就是四神。
先不說到了那時候他們有沒有掌控三神器的力量。
你就說黃老漢能不能用吧?
沒道理瓦什托爾都能用三神器,作為亞空間生態鏈最高階的黃老漢就不能用。
40k的黃老漢雖然反復無常,人格切換頻繁,時而威嚴、時而癲狂,就是稱呼人家老十三都是兒子、工具、叛徒、亞空間答辯什么的胡亂選取。
但是穿越者們有亞瑟。
拉美西斯一直不壓榨黃老漢那些被濾出來的那些正常人格,就是希望這個神人在關鍵時刻能夠指望得上。
“必要的時候,我來背這個鍋。”
亞瑟回道,聲音平靜得像是討論明天的天氣。
就算到時候沒得手,他們也有最終選項。
大不了他來把卡利班炸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來定戰略,出了問題自然也是我親自解決。”
羅穆路斯與發小對視,在對方碧色的瞳孔里看到了不容動搖的決心。
你來真的。
你是真敢背啊。
又看了看遠處的那些暗黑天使。
嘴上說不在意,要放心,但多少都把注意力落在他們這邊。
是了,在這樣的領導手下干活,你想不輕松都難。
閉目看了眼視野里的報告,羅穆路斯突然笑出了聲。
你不當戰帥誰當戰帥。
“你是這個。”
他連忙比了個大拇指。
“你才是。”
亞瑟回敬了一個。
沒羅穆路斯他也沒法動用如此之多的資源。
“對了,滲透那邊的確需要物資支持,其他靈魂的花費要批不少,不然內部審查那關很難過。”
“不是,你們以西結都扳倒了,還惦記這個干什么?”
“以西結只是順水推舟,事實上我們并未主動干預暗黑天使內環事務。”
亞瑟開口解釋。
“內環成員的心理狀態都有問題,但是與之相匹配的是他們強悍的戰斗力與敏銳的探查能力。”
要真是什么臭魚臭蝦米,他也不至于這么小心翼翼了。
這就是一群能夠把自己神經想法付諸于現實的神經病!
“那阿茲瑞爾”
“他們如今都還是新兵。”
亞瑟開口道:
“我們當前主要滲透的群體是各個戰團的審訊牧師,以及內環智庫職位。”
“因為奉獻者戰團這一主要輸出審訊牧師群體的戰團被我們暴力處理的緣故,在新兵群體中發展斷翼兄弟的進度還算不錯,但是在內環數量上,我方依舊處于劣勢。”
“這樣嗎?”
羅穆路斯摸了摸下巴,眉頭隨著思考微微皺起。
片刻后,他果斷地點點頭,
“那行,擴軍還有滲透方面有什么行動損耗就報,反正現在我們的產能燒得起,需要大量算力就借用ai,開拓者星系兩個大型計算機也夠用了。”
“好。”
亞瑟等的就是羅穆路斯這句話,剩下的他會搞定。
接著他便開口打算離開。
“那我就先走了,趁這段時間有空,還需要和他們挨個聊天。”
說到這,亞瑟不由得輕嘆一聲,小聲抱怨道。
“有時候我感覺我就像精神病院的院長。”
“哈哈,誰不是呢,你看我。”
羅穆路斯苦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里面的備忘錄讓一般的ai來都是麻爪。
“之后我還要就艦隊離崗進行一系列對接事宜,技術部門那邊還有一系列的手續,還要確立各項事務,各個星系發展方案還需要過一遍,保存者那邊還需要對未來二十年的人事做預案,然后我還需要檢查各類應急措施是否完成準備.”
羅穆路斯尋思了一下,開始算了起來。
隨著他一項項列舉,亞瑟微微后仰,碧色眼眸都變得呆滯起來。
天啊,這才是我們的舉重冠軍啊。
你不當攝政誰當攝政啊?
“迦爾納呢,他不幫忙嗎?”
亞瑟終于忍不住打斷,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困惑。
怎么總感覺有人在歲月靜好啊?——
“阿嚏!”
迦爾納突然打了個噴嚏,震得面前茶杯里的液體泛起細小的波紋。
經過過濾的陽光透過樹蔭,在他金紅色的動力甲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正坐在星港邊緣一家露天糕點店的鐵藝座椅上,品味著來自艾露貓制作的美食。
該說不說,這些經過基因編程的造物不但穩定,對錄入的知識也是運用的爐火純青。
可惜沒有一絲創新能力,嚴格來說更像是根據預設程序運行的生物機器。
不過還需要時間驗證才能一點點推廣。
“大人?”
在迦爾納的對面,被他拉來一齊恰飯的慟哭者戰團長——福羅斯不由得一陣疑惑。
原體還會有這些凡人的反應嗎?
迦爾納沒有立即回答。
他揉了揉鼻子,同時毫不掩飾地展開自己的亞空間投影,淡金色的靈能波紋以他為中心蕩漾開來,仔細掃描著周圍每一個艾露貓廚師,以確認它們是否在亞空間影響下產生變化。
“沒事。”
他收回靈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和亞空間打交道久了,對這種突如其來的預感早已習以為常。
迦爾納在心底記下這個時間點,打算回去后和同伴們對賬,看看又是哪個家伙在背后叨叨他。
‘嚼嚼’
銀制的叉子與瓷盤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秉承著不浪費食物的原則,迦爾納將最后一塊點綴著藍莓的糕點送入口中。
當他放下餐具時,發現福羅斯面前的甜點幾乎沒動過。
迦爾納突然伸手,將福羅斯的餐盤往對面推了推。
“你嘗嘗啊。”
福羅斯的喉結動了動。
在自家原體期待的目光下,在四周幾乎要將他生吞活剝的嫉妒視線中,他緩緩拿起一塊草莓糕點。
奶油在他指尖微微顫動,就像他此刻復雜的心情——
既為這份殊榮感到榮幸,又對成為全場焦點感到無奈。
“他也就負責當偶像,偶爾兼職基層調研,那腦子只配這個。”
事實證明,原體的大腦只是拓展了他們思維的寬度,并沒有拓展高度。
你讓迦爾納去看那些已經證實的理論他看得懂,你讓他去搞研發那就是兩眼一抹黑了,同理套在其他方面也是一樣的。
說到這,羅穆路斯還調了一份監控出來。
全息投影中,迦爾納正笨拙地操作著科研儀器的畫面被定格在那里,他擰著眉頭的表情格外生動。
哦,前年拉美西斯發群里的。
“也是。”
亞瑟點點頭,對此表示認可,隨后問道。
“那就,開工?”
剛湊在一起沒多久的兩人又要開始忙碌了。
“嗯,開工。”
說完羅穆路斯突然將一個閃爍著藍光的小型超立方迷宮塞到亞瑟手中。
這個儲存紙質文件的小玩意兒在他掌心微微發燙,正說明其內部空間幾乎被占滿了。
死靈的技術他們私下在用,但是重要的武裝部隊以及科研團體都并未推廣。
“順帶幫我把這份材料送給審計局去審核,反正你要過去,我就不去了。”
雖然這些賬目的運算量偏大,但還是需要人工進行驗證,然后才能正式歸檔。
說完他就急匆匆的邁步離開了,那步子邁得比誰都大。
寂靜的走廊上,回蕩的全是羅穆路斯的腳步聲。
“.他真忙啊。”
拉美西斯不知何時靠在了轉角處的浮雕柱旁,手里把玩著一枚古老的帝國硬幣,感慨道。
“畢竟就指望他了。”
亞瑟橫了拉美西斯一眼。
他一邊將超立方迷宮塞進腰間的收納匣,一邊說道:
“記得幫這批暗黑天使做個檢查,還有偽裝也補一下,五芒修會那邊的靈能鏈接記得都重新過一遍,我得先去談話了。”
說完,黑騎士也迅速離去,轉眼就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升降梯中,
拉美西斯將硬幣高高拋起,看著它在空中劃出一道銀亮的弧線。
硬幣落回掌心時,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空蕩蕩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又感慨了一句。
“他們真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