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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鄭姨……姐!”

  鄭怡走入船艙,聽見郜暗羽的招呼眉頭一皺,卻是沒心思去計較他的口誤,只左右掃視了一圈。

  “大人呢?”

  郜暗羽便將鄭怡和曹含雁離開之后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鄭怡點點頭,上前走到床邊,抬手拉起谷飛軒和小孩兒的手臂,掐住脈門。

  “大人已經治好了他的傷勢,只是氣血虧空,還要將養一段時間才能蘇醒,現在也用不上他,且先把他放在這就好。”

  鄭怡又轉頭看了一眼昏睡的小孩兒。

  “至于這孩子……年紀太小,又受了驚嚇,有點失魂癥的意思,這玩意兒咱們沒什么辦法,等到了南京再找人醫治吧。”

  郜暗羽點點頭。

  李淼把人交給他,但他又哪里會照顧人,只能把人先扛回來等著,生怕出了什么差錯,直到現在才大略放下心來。

  鄭怡將兩人的手臂放下,轉頭帶著郜暗羽走出船艙,向上走到了二層。

  “曹兄呢?”

  郜暗羽問道。

  “換衣服去了。”

  鄭怡頭也不回地說道。

  兩人與李淼做的事情其實差不多,鄭怡本就知道水寨的位置,帶著曹含雁直接殺了過去,恰好就碰見了水寨中的水匪正和偽裝的官兵瓜分財物。

  鄭怡倒是沒什么感覺,水匪也是匪,做的事情不會比土匪強出多少,不如說劫財殺人本就是他們的本分。

  綠林道雖然也有些“劫財不殺人”、“做事留一線”的潛規則在,但到底要不要遵守,還是要看各家當家人的修養如何,只要事情不鬧大,也無人會拿來說事。

  但曹含雁可受不了這些,尤其是看見官兵挑著沾血的綢緞,跟水匪討論價值多少銀錢的時候,眼珠子登時就紅了,跳進去就拔刀開殺。

  兩人把整個水寨屠了一遍,又留了幾個活口拷問了一番,耽擱了一些功夫,現在才回到船上。

  鄭怡連汗都不見,曹含雁卻是滿頭滿臉是血,就先自行去了二層更衣,這才到船艙找到了鄭怡和郜暗羽兩人。

  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郜暗羽和鄭怡都是將目光投向了曹含雁。

  兩人都有自知之明,一個瘋子一個莽夫,提刀砍人還行,動腦子的事情還是交給聰明人來做為好。

  曹含雁也知道這兩人是個什么德行,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郜兄,我先將在水匪寨子里拷問來的消息大致說一說。其實總括起來就兩點。”

  “其一,南京的四位守備太監,已經互相爭斗了起來,且都在肆無忌憚的聚斂錢財,到了指使屬下扮作水匪劫殺百姓的地步。”

  “江南水道二十八路水寨,除了少數的幾個,都已經與他們勾結起來做上了這勾當,看守水道的漕運把總們更是親自下場,前往南京的漕運水道已經算是盡廢了。”

  “咱們這一路遇見如此多的水匪,原因就在于此。”

  “其二,南京城內的錦衣衛衙門,已經被四位守備太監派兵圍住了。”

  郜暗羽一愣。

  “曹兄,你確定說的沒錯?錦衣衛衙門,被人派兵圍了?”

  曹含雁嘆息著點了點頭。

  “剛拷問出來的時候我也有些不大相信,但換了幾個人,都是一般說法,應該是沒錯了。”

  “南京城,已經成了一座孤城。”

  “城內的官兵已經多數都被四位守備太監攥在了手中,城外的水道也被二十八路水寨封鎖了個嚴嚴實實。這南京城內外,無論是人還是消息,都已經被徹底隔絕。”

  郜暗羽仍舊是有些不敢置信。

  錦衣衛衙門可不是尋常的衙門,這可是皇帝本人的耳目、爪牙。

  帶兵將錦衣衛衙門圍了、沿路劫殺百姓、封鎖城內消息……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無可置疑的謀反!

  “可是……”郜暗羽仍舊皺著眉。

  曹含雁苦笑道。

  “我知道郜兄的疑問,明明都已經謀反,這四位守備太監又為何會互相爭斗起來?明明都已經互相為敵,卻又為何能默契聯手封鎖消息?”

  “還有,他們如此瘋狂的聚斂錢財,又是為了什么?”

  “這些疑問,恐怕要到南京城內,才能得出答案了。”

  郜暗羽點點頭。

  “那,曹兄,咱們怎么辦?”

  曹含雁轉頭看了看鄭怡。

  “鄭前輩,您看?”

  鄭怡搖搖頭。

  “我只擅長砍人,計策你定。”

  曹含雁這才點點頭,說道。

  “據我看,咱們也只有兩條路,要么是明修棧道,要么是暗度陳倉罷了。”

  郜暗羽撓撓頭。

  “曹兄,你還是說清楚一點吧……”

  曹含雁笑了笑。

  “就是說,要么咱們就亮明旗號,大張旗鼓的進城去。”

  “四位守備太監正在內斗,又刻意封鎖了城內消息,就代表他們現在既無心、也無力真的舉起叛旗。咱們亮明身份進城,估計他們反而不敢對咱們動手。”

  “好處是安全,大人的屬下知道后也會主動聯系我們。但壞處是由暗轉明,再想查探消息就難了。”

  “或者,咱們直接自己找辦法進城,自己想辦法聯系上大人的屬下。但若是被察覺,估計少不得一場爭斗,能否聯系上大人的屬下也不能保證。”

  “就是這么,一明一暗兩條路。”

  曹含雁說完之后,郜暗羽撓了撓頭。

  “曹兄,或許咱們可以在此等著李叔回來?讓他來拿主意?”

  曹含雁搖了搖頭。

  “大人此去肯定會抓幾個活口拷問,這些事情他也會知道,若是他覺得需要與我們一起,自然會找到咱們。”

  “若是大人覺得無需與咱們匯合,咱們卻在這干等,反而還要讓他回身再來找咱們,耽誤時間。”

  “而且咱們也不能真的把所有事情都推給大人來做,郜兄。”

  曹含雁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于公,南京是陪都,若是出了差錯恐怕會天下大亂,不知會牽連多少百姓。哪怕是放在眼下,這情況持續一日,就不知有多少百姓死在這水道上,拖延不得。”

  “于私,鄭前輩的家事牽扯其中,郜兄你的事情也與蓬萊有所關聯,而我的本心也不能放著此事不管——我們不能干等著大人來為我們解決。”

  “至少,我們得去做些什么,為大人分去一些擔子才是,不然咱們還練得什么武?”

  鄭怡和郜暗羽都點了點頭。

  船艙之中沉默了一會兒,鄭怡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咱們人手也夠,不如兩條路都走一走試試。”

  “明路風險小一些,郜暗羽,你帶著谷飛軒和那個小孩兒走明路入城,只需端著架子、擺出態度來就行。”

  “你無需去多做什么,只要少說話、不表態,他們在摸清底細之前就不敢對你動手,你只需在明面上拖延一下時間即可。”

  說話間,鄭怡提劍站起身來。

  “我跟曹含雁走暗道入城,咱們相互策應,隨機應變就是。”

  “之前拷問得來的消息,二十八路水寨之中有幾家沒有摻和到這些事情里來,其中有一家之前與我母親相熟——咱們就去找他,靠他的渠道進城。”

  “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動身!”

  說罷,提著一臉苦笑的曹含雁走出船艙,飛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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