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議事殿內氣氛凝重壓抑,厚重的殿門緊閉,將外界的喧囂隔絕在外。
淮西這些將領彼此間關系緊密,多年的征戰與共,讓他們仿若一體。
常茂平日里并非莽撞之人,可在這滿是淮西一脈的議事殿中,心中壓抑許久的不滿如決堤洪水,再也無法抑制。
只見他雙目圓睜,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言辭激烈地將心中的憤懣一股腦兒地傾瀉而出,聲音在殿內回蕩,若是有外人在場,以他的謹慎,斷不會如此肆意造次。
但如今沒有外人,常茂自然是少了顧忌。
馮勝靜靜地坐在主位上,身姿微微前傾,雙手交迭放在案幾上,十分平靜的聽著常茂的話語。
待常茂說完,他并未如旁人所想的動怒,反而微微仰頭,望向了遙遠的過往。
良久后。
馮勝臉上緩緩浮現出一種惆悵,甚至是悲哀之色,那是歷經滄桑,洞悉世事的無奈。
“李善長也是淮西。”
馮勝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若從歲月的深處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嘆息。
微微停頓后,喉結滾動,又緩緩說道:“胡惟庸也是淮西。”
說到了這!
馮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帶著語重心長的口吻反問道:“然后呢?”
這簡單的幾個字,仿若一道驚雷,在殿內炸開。
原本還神色各異的幾個將領,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常茂更是如遭雷擊,原本滔滔不絕的嘴巴瞬間緊閉,臉色一僵,整個人呆立在原地,眼中滿是震驚與驚懼,仿佛被這兩句話定住了身形。
“常茂。”
馮勝重新坐直身子,目光嚴肅的看向常茂,但聲音卻是十分溫和。
“論輩分,我是你的叔叔輩。我知道你性格沖動,所以今天你這番話,我也不怪罪你什么。”
但此話落下。
馮勝微微頓了頓,表情變得愈發嚴肅,目光緩緩掃過殿內眾人。
“但你要知道,吾等淮西并非主,而是臣。”
“如今的皇上也并非昔日的上位,如今的大明也并非昔日的吳。”
“未來的事情瞬息萬變,皇上與太子不會永遠容忍我們。”
說到此處,馮勝的聲音逐漸提高,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不要以為我淮西有著開國之功就肆意橫行,不要以為我們這些功臣眷屬就可免受屠戮。”
“皇權在上,若是你們真的失去了敬畏之心,后果……”馮勝的語氣陡然變得無比嚴肅,一字一頓,仿若重錘般砸在眾人的心頭:“死!”
此話一出!
殿內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的呼吸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止了,這靜謐的氛圍中顯得格外詭異。
而且。
在場眾淮西將領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有的甚至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顯然,馮勝這一番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地刺進了他們的心底,讓他們的內心狂震不已。
他們想到了昔日不可一世的李善長,想到了昔日權傾朝野的胡惟庸。
可到頭呢?
一切不復。
家族遭屠。
與此同時!
北平的燕王府。
王府大殿寬敞而威嚴,雕梁畫棟,盡顯皇家氣派。
各處都是王府親衛矗立。
值守。
王府殿內!
一個隸屬于燕王府的官吏身著官服,神色恭敬,腳步匆匆地走進大殿。
當走到了大殿內,距離王位上朱棣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腳步,躬身行禮,大聲稟告道:“王爺,張將軍已經傳回來了消息,遼東已定,大軍近些時日就會準備凱旋歸期。”
“而且兵部也要與我北平府接洽,議定吾北平軍將士傷亡撫恤。”
王位上。
朱棣身著王袍,他面容威肅,眼神深邃而銳利,仿若能洞察一切。
聞言。
朱棣微微點了點頭,動作沉穩而不失威嚴,說道:“恩!讓軍營準備足夠的酒肉食物,這一次遼東戰場,我北平軍將士皆是勇猛無畏,為國立功,待得歸營之后,本王會親自前往軍營犒賞全軍。”
官吏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高聲說道:“王爺英明。待得出征將士們歸來看到王爺親臨,必會非常高興。”
“金忠。”朱棣目光一轉,看向面前的官吏,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威嚴:“與兵部接洽,此事乃是重中之重。”
“此事你親自去負責,務必讓撫恤快些下發。”
“本王不想為國盡忠將士的家小還會因撫恤之故而受損。”
金忠立刻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動作迅速而利落,恭敬一拜,說道:“請王爺放心,臣一定會認真對待。”
朱棣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后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閃過一絲關切,問道:“對了,本王讓你暗中去查的事情如何了?”
聞言!
金忠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微微側身,右手緩緩伸進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奏本。
隨后金忠雙手捧著奏本,緩緩走到朱棣的面前,微微彎腰,動作輕柔地遞了上去,說道:“王爺!有關于朱應的調查,全部都在這。”
朱棣眼神瞬間一動,眼中透露出濃厚的關切之色,當即伸手接過奏本。
他的目光迅速掃過上面的字跡,隨著看著上面的內容,朱棣的表情漸漸發生了變化,原本平和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震驚,隨后又轉為憤怒。
但此刻在臣子面前,似乎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
“為真?”朱棣合上了奏本,抬起頭,目光緊緊地凝視著金忠,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
“臣親自查證,全部屬實。”
金忠微微低頭,語氣篤定,絲毫沒有猶豫:“朱應,原本就是我北平府籍!在北平城內還有居所。他之所以會前往大寧入伍,是因為我北平府募兵處一個募兵官所為。”
朱棣臉色瞬間變得冰冷如霜,眼中充斥著冷意,他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聲巨響在殿內回蕩。
“果然!朱應本是我北平府的人,如若沒有這募兵官操作,這朱應必是我北平軍的戰將。”
“此人該死!”
“因為其所為,讓吾北平軍損失了一員悍將。”
“王爺。”
金忠見狀,連忙說道:“這個募兵官已經拿下了。以瀆職之罪。王爺是不是要見見他?”
“該問的都問出來了吧?”朱棣抬起頭,凝視著金忠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問出來了。”
金忠如實稟告:“他也全部交代了!他收取了沈家百金,便將朱應應征之地改往了大寧邊軍。”
“除此外,他還焚毀了朱應原本的籍貫信息,朱應原本年齡似乎還差了些許,被他提至了十六歲,方應征入伍。”
“沈家?”
朱棣眉頭一皺,眼中透出疑惑之色,微微歪頭,陷入了短暫的思考:“這沈家乃是我北平府,甚至是北方第一巨富,他們為何要針對朱應?”
“難不成,朱應與沈家有什么牽扯不成?”
金忠點了點頭,說道:“據臣調查所知,朱應的家族似乎與沈家有舊,似乎是因朱應祖母與沈家曾定下了一樁婚約!!”
聽到這。
朱棣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明悟,他立刻聯想到了前因后果,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神情,說道:“看來,沈家不想將女兒嫁給朱應,故而想要將朱應送至大寧,意圖坑死朱應。”
“當初遼東大戰未起時,大寧在邊境各府域是最為混亂的,元庭,建奴,山匪!只要朱應入伍后,很大幾率會死在戰場上。”
“沈家,果真是心狠啊。商人逐利,見利忘義,果真如此。”
看得出,朱棣在對待商賈的態度上,與朱元璋可謂是一脈相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厭惡。
“正如王爺所言。”
金忠接著說道:“沈家正是不想與朱應履行婚約,故而將朱應坑到了最危險的大寧府,想要讓朱應死在大寧。”
“而且在將朱應坑至大寧后,沈家女就嫁了出去,并且還是給人為妾,而迎娶沈家女的家族乃是呂家。”
“哪個呂家?”朱棣追問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好奇。
“應天府,禮部尚書呂本的長子,呂豪。”金忠沉聲回道,聲音低沉而有力。
聞言。
朱棣面帶思索之色,右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有節奏地敲擊著,發出輕微的聲音。
過了片刻,朱棣冷幽幽地說道:“沈家,這些年似乎已經聯姻不少了。”
“淮西將領,如今又是呂家。”
“商賈啊!未免手也伸得太長了。”
此時,朱棣的臉上已經充滿了不悅,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
“王爺。”
金忠接著說道:“通過這募兵官,臣派人去搜尋沈家勾結官吏亂政的證據。”
“可沈家卻是十分謹慎,之前與募兵官聯系的人已經不見了。”
“而且…沈家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如今沈家大部分的族人都已經搬遷至應天了,只留下了沈家二子在北平。”
“如今憑借募兵官一人之詞,并沒有證據能夠定罪沈家。”
聽到這。
“沈家如若這么輕易就被抓到把柄,那他也不會成為我大明的巨富了。”
“沈萬三可是老奸巨猾。”
朱棣十分平靜地說道,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
顯然,沈家派去聯系募兵官的人已經被沈家暗中處置了。
在這時代,死人是時有發生的,民不舉官不究。
如若事事都去查,那官府也會難有寧日了。
或許黑暗,但或許每一個時代都是如此吧。
“可是沈家為何會離開我北平府?”
金忠一臉不解,問道:“沒有證據,他們難道也怕?”
“沈家與許多權貴聯姻,根本所在就是為了讓他沈家發展更為強盛。”
朱棣微微坐直身子,隨后緩緩說道:“呂家,如今可不得了。”
“尚書門第,其女更是太子最為恩寵的嬪妃。”
“如若沈家不利用這一條路,那他也不是商賈了。”
“至于為何會這么快遷移至應天,顯然也是因為朱應。”
“看來他們也是知道了朱應如今不僅沒有受他們所害,反而加官進爵了。”
朱棣冷笑了一聲,笑聲中帶著一絲嘲諷,以他的權位和眼界,自然是很輕易就看透了事情的本質。
“那王爺。”金忠試探著問道:“我們要不要對沈家做些什么?”
“無憑無據。又能如何做什么?”
朱棣緩緩說道,微微搖頭:“再而,這件事又不是本王的事,而是朱應的事。”
“本王要做的是送一個順手人情給朱應,而非直接給予。”
“那王爺,我們是將調查來的消息交給朱應,還是如何?”金忠恭敬問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
“將那募兵官派人送至大寧。”
朱棣眼神中閃過一道殺意,隨后道:“此人,接受商賈行賄,枉顧法度!更無視軍規,理當處以極刑。”
“另,將所有調查到的事情都轉述給朱應。”
聞言。
金忠躬身一拜,說道:“臣明白了。”
“不過……”金忠面帶沉思之色,欲言又止,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
“有話就說。”朱棣目光一轉,落在金忠身上。
“王爺身份尊貴,這朱應雖然出彩,但應該還不值得王爺如此重視吧。”金忠不解問道:“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指揮使罷了。”
“你啊,看問題還是太過簡單了。”
朱棣笑著搖了搖頭,笑容中帶著一絲深意,但神情卻是十分的嚴肅:“如若這朱應真的只是一個指揮使,那還不值得本王這般看重,不惜送出人情。可他用了一年升到了指揮使,還升到了伯爵。”
“這就值得本王重視了。”
說到底,還是朱應所展現的潛力打動了朱棣,讓他重視。
“可笑這沈家人寧愿毀了這一樁婚事,讓女兒去呂府做妾,竟然放棄了朱應這一塊璞玉。”
“想必如今沈家也會懊悔不已。”金忠也是十分感慨的說道,他微微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惋惜。
“好了。”朱棣擺了擺手,十分果斷道:“本王交代你的事,去辦吧。”
“臣告退。”金忠躬身一拜,迅速退出了王府大殿,腳步輕快而有力。
待得金忠離開,朱棣神情帶著幾分思慮,口中喃喃道:“沈家,朱應。沒想到竟然有著如此牽扯。為了一樁婚約竟然要置人于死地,這沈家也真的是商賈本性了。”
“而且既有婚約成,以前這沈家與朱應的家族也必然是有所關系的,見利忘義,這沈家當真是商賈本性太過,果然父皇昔日有言,商賈重利,必須壓制。”
就在朱棣準備處置北平府政務時!
一個聲音傳來,還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報。啟稟父王,方知府求見。”
隨后。
一個年齡大概十七八歲,身材卻有些肥碩的青年快步來到了大殿內。
他不過是加快了一些腳步,就有些氣喘吁吁,臉上和額頭上布滿了汗珠,顯然是被肥胖所累。
此人正是朱棣的長子,也是燕王世子,朱高熾。
看著朱高熾的樣子,朱棣眼底深處實則是有些失望的,同時眼神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但明面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
看到朱高熾來到,朱棣坐直身子,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說道:“好了。既是方知府來了,必然是有要事的,請進來吧。”
“是。”朱高熾當即點頭,動作有些遲緩,隨后對著殿外喊道:“方知府,有請。”
對外,朱高熾還是表現的十分沉穩的。
應聲,一個身著官袍的中年男子緩步走入了王府大殿內。
當看到了朱棣后,當即躬身一拜,身姿低伏,高聲說道:“下官方必壽參見王爺。”
“方知府免禮。”朱棣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溫和。
“謝王爺。”方必壽道謝一聲,站直了身體,動作整齊而利落。
“方知府此番是有要事嗎?”朱棣笑著問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好奇。
“王爺。”方必壽上前一步,說道:“禮部剛剛傳來了告示,需昭告天下,請王爺一閱。”
說著,方必壽雙手捧著一封來自禮部的告示,緩緩走到朱棣的面前,將這告示放在了桌子上,動作謹慎。
朱棣立刻拿起告示一看,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波瀾來,眼神中更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后又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陣,朱棣微微一笑,說道:“既是禮部傳來的告示,理當盡快昭告!此事,本王自不會有任何異議。”
聽到這,方必壽當即一拜,說道:“下官明白了。”
“對了。”朱棣接著說道:“方知府也來的正好。”
“如今遼東戰事已定,本王已經收到了張玉將軍即將凱旋歸來的消息。”
“此番遼東之戰,我北平軍折損不少,還需補充兵力。此事還需方知府去辦。”朱棣微微一笑,說道,笑容中帶著一絲期待。
聞言,方必壽當即道:“北平軍兵力折損,理當補充。請王爺放心。下官會盡快上稟兵部,待得兵部下達了募兵令,下官就會立刻在北平府開啟募兵令。”
朱棣點了點頭,說道:“如此,有勞了。”
從此就可看出,雖然大明封了諸多藩王,但是在兵權、募兵上,一切都是以朝廷兵部為主。
而且藩王分布,各有制衡。最關鍵的是藩王不能私下相見,如若違背,應天必有重懲。
這一切,朱元璋心底都是有著規劃的。
待得方必壽離開,朱棣看著還侯立一旁的朱高熾,溫聲說道:“高熾,你也下去吧。”
“是,父王。”朱高熾一拜,緩緩退了下去,腳步略顯沉重。
待得所有人都離開后,朱棣又看了一眼方必壽帶來的禮部告示,心情復雜,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一絲憂慮。
隨后,朱棣緩步向著內殿走去。
在這內殿,燭火柔和,光線昏暗。
卻有著一種檀香。
內殿內。
只有姚廣孝在此,他身著僧袍,面容平靜,靜靜地坐在一旁蒲團上。
看到朱棣一來,姚廣孝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了然,說道:“遼東事定。北平軍立功也不少。這也算是給王爺長臉了。”
“相比于大寧邊軍,吾北平軍談何長臉。”
朱棣微微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此番遼東之戰!說到底,成了大寧邊軍的揚名之戰了,一將引動全軍之名。”
朱棣十分感慨的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羨慕。
“看王爺此番神態,似乎并不高興。”姚廣孝微微一笑,他的一雙眼睛仿若能洞察人心:“看來是又遇到了一些事了。”
“這是禮部下發的告示,將昭告天下。”朱棣將手中的告示對著姚廣孝一遞,動作看似隨意。
后者接過來一看,只是掃了幾眼后,立刻就明了了。
姚廣孝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感慨,說道:“當今皇上對太子的恩重當真是難言啊!”
“遼東之地流離于華夏數百載,一直被外族掌控。”
“如今成功光復,這本是足可青史留名之功!”
姚廣孝緩緩將手中的禮部告示放下,神色間滿是感慨。
然而!
姚廣孝話鋒陡然一轉,繼續說道:“可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皇上竟將此等大功讓給了太子。皇上此舉,分明是想借這光復遼東之功,讓太子的威望如日中天,更是足可在青史之上留下重筆啊!”
“這般氣魄,當真是曠古爍今。”
“古往今來,哪一位皇帝不是渴望在史書之中留下赫赫聲名,讓后世子孫銘記敬仰!”
“可當今皇上卻能摒棄這份執念,甘愿將如此榮耀拱手相讓,這已然遠遠超越了尋常父子之間的舐犢之情了。”
姚廣孝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撫著胡須,臉上的感慨之色愈發濃烈。
朱棣靜靜地聽著姚廣孝的話語,微微頷首,臉上也是扯出一抹略帶苦澀的笑意,緩緩說道:“這光復遼東之功,雖說不凡,可若與父皇立國大明、重塑華夏秩序的豐功偉績相比,卻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微末得不值一提。”
“在未來后世的史冊之上,父皇必定會占據極為重要的篇幅,他的功績,足以讓千秋萬代的后人敬仰傳頌。”
朱棣頓了頓,原本平和的面容上,表情瞬間變得復雜起來。
雙眼之中,似有萬千波瀾在翻涌,那是被壓抑許久的情緒在悄然涌動。
朱棣臉皮微微顫抖,猶豫片刻后,終是輕聲道:“而且……對于父皇而言,或許,只有大哥才算是他真正的親生兒子吧!”
話語落下,內殿之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這一句話。
或許也是朱棣真正發自心底的肺腑之言。
或許。
除了自己大哥外,其他兄弟的感觸也是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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