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
朱棣此番對于朱應的試探,目的也很明顯。
如若朱應真的表現出了不對,或者承認了劫殺沈家之人是他所為,那朱棣就可以此為把柄,能夠初步掌握朱應。
朱棣是聰明人,朱應也不蠢。
而且。
朱應更是清楚知道朱棣的野心有多大。
所以朱棣這一次的試探也是以失敗告終。
“你說。”
“沈家商隊被劫殺,到底會不會是他?”
朱棣轉過頭,再次向著姚廣孝問道。
雖然朱應回答,還有表現都是沒有任何異狀,朱棣也是覺得不是,但心中還是有著懷疑的。
“是或不是。”
“哪怕是王爺覺得是他,沒有證據,那也是表象。”
“如若王爺真的想要憑借此來拿捏朱應,那就必須抓住證據。”姚廣孝沉聲回道,他也沒有回答究竟是與不是,但表述出的目的也十分明確。
聞言!
朱棣點了點頭,神情也是異常的嚴肅:“本王會傳令,讓高熾不惜代價抓住這一伙“山匪”,抓住證據。”
看得出。
原本如若只是普通的山匪劫殺,朱棣不會如此上心,但現在的情形已然不同了。
朱棣對朱應有多么忌憚,那就有多么看重。
如若能夠為他所用,那一切的忌憚都會不復,所以朱棣自然是把握好一切機會。
待得朱應歸于營帳。
“朱棣。”
“對我的敵意不小啊,此番竟然還特意來試探我。”
“看來以后對于這個家伙只能加重防備,不能深交。”朱應暗暗想到。
剛剛朱棣的試探,朱應又怎會感覺不到。
“劉磊。”
朱應對著營帳外喊道。
劉磊快步走來,恭敬一拜:“主上。”
“黑衛對沈家的劫殺還在繼續吧?”朱應問道。
“回主上,自從第一次上稟后。”
“黑衛劫殺仍然不斷,如今靠著劫殺沈家商隊,倒是讓我黑衛賺了不少財貨,而且死在黑衛手中的沈家仆從超過了六七百人了,不過沈家也的確是學精了,竟然還找了鏢局押鏢,但效果不強。”
“黑衛嚴格遵循主上之令,只要是沈家的商隊,財貨劫之,人殺之。”
“除非主上下令,否則黑衛不會停下。”劉磊立刻稟告道。
“如今燕王已經知道了北平府劫殺之事了。”
“派人去告訴黑衛,讓他們小心為上。”
“吾,不希望會有什么證據落于官府。”
“這件事,已然鬧大了。”朱應沉聲說道。
如果只是幾個人,十幾個人的劫殺,或許鬧騰不大,但幾百人的死,哪怕朱棣再如何掩蓋,最終也會被傳入朝廷之中。
可哪怕如此,朱應也并不準備收斂。
他就是要殺得沈家肝膽皆懼,殺得沈家知道什么叫做恐懼。
北平府,還只是一個開始。
待得黑衛壯大,不僅僅是北平府,凡是有沈家商隊所在的地方,黑衛就會繼續殺。
這就是朱應的瘋狂。
既然已經是生死仇人了,而且朱應還有了自己的暗中死士了,那他可不會有任何顧忌。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朱應報仇,一天到晚。
朱應要讓沈家永遠生活在噩夢之中。
一切就先從北平府開始,逐步摧毀沈家。
“主上放心,當初主上交給黑衛的毒藥已經配置成功,并且已經下發至每一個黑衛,如若真的有人不幸不抓,也斷然不會有活口。”
“再而。”
“屬下也相信普天之下在暗中能夠與主上的黑衛交鋒。”劉磊十分自信的回道。
“慎重對待吧。”
朱應則是叮囑道。
對于黑衛,朱應自然也是十分自信的,畢竟是經過了親衛的訓練,而且還修煉了橫練功,以煉骨散淬煉了身體,身體素質已然不是一般人了,只要他們不陷入重圍,否則很難對付他們。
正在這時!
“主上。”
“營外。”
“來了一個人,自稱沈家人。”
“說奉了沈家家主的命來見主上。”
肖漢的聲音從營帳外傳了進來。
“沈家?”
朱應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道冷意。
“主上,要不要直接……”
劉磊則是抬起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個抹的手勢,意思很明確。
“先見見再說。”
“我倒要看看沈家要玩什么花樣。”朱應沉下心來,當即道。
他與沈家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以沈萬三的精明,他肯定能夠想明白自己與他沈家是不會有任何挽回余地了。
這一次朱應專門針對沈家的殺戮,以沈萬三的聰明自然是經過了層層排除,最終鎖定在了朱應身上了。
也是朱應故意為之。
這就好比當初他坑朱應一樣,他們買通了募兵官將朱應送到了大寧府,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他沈家所為。
如今朱應也是如此對待他們,讓他們知道劫殺沈家商隊是自己所為,但他們也沒有任何證據,這或許就是一個因果報應循環。
不一會。
在肖漢的引路下。
一個中年人來到了朱應的營帳內。
當看到了朱應后。
中年人心底一驚,看得出,他是沈家人,而且也是認識朱應的。
只不過。
昔日的朱應只是一個愣頭青,而如今的朱應充滿了威嚴,一身殺伐之氣,儼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沈家沈聰,拜見朱將軍。”
入帳后,來人立刻就對著朱應跪拜行禮,態度放的極低。
“沈聰。”
“不要廢話什么了,直接說沈萬三那老東西讓你來做什么。”朱應冷冷道。
眼前之人,朱應自然也是認識的。
他就是沈家的管家之子,以前在北平時自然是打過交道的。
“奉家主之命。”
“特來給將軍送上一封信。”沈聰站起來,直接從懷中拿出了一封書信來。
一旁劉磊走上前,冷冷看了一眼后,直接就將書信拿過來,然后恭敬遞給了朱應。
朱應接過了書信,直接撕開,拿出信件一看。
當看到了里面的內容后,朱應的表情都是略微一變。
之后。
合上了書信,冷冷看向了沈聰。
“朱將軍。”
“書信也看完了。”
“我們家主老爺也說了。”
“冤家宜解不宜結。”
“昔日,的確是我沈家做得不對,為了償還對對朱將軍的不妥之處,我沈家愿意付出黃金五萬兩來。”
“只要朱將軍答應昔日恩怨一筆勾銷,五萬兩黃金隨時可以送入大寧府。”沈聰一臉嚴肅的說道,還順手舉起了五根手指。
聽著這個數目。
朱應卻是沒有任何波瀾。
對于任何一個人而言,五萬兩黃金,這絕對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可以讓任何人富甲一方。
而且。
沈家這一次也的確是大出血了,五萬兩黃金對于他沈家而言也絕對不少了。
但為了息事寧人,他們還是咬牙拿出來了。
“如若,我不答應呢?”朱應冷冷一笑。
“朱將軍。”
“老爺說了。”
“當初之事,我沈家所為的確不妥。”
“如今朱將軍的確是位高權重,但我沈家也并非普通平民,如今大明是以律法治國,就算朱將軍如何恨我沈家,但木已成舟,何不收下我沈家的賠罪之禮,我們兩方無需傷了和氣。”
“可如若朱將軍真的要一直針對我沈家下去,那夫人的身份也是要公之于眾了。”
“剛剛將軍也看到了書信,夫人的身份可不小,昔日夫人的祖輩也得罪了不少人,如今那些人在朝堂上可是有不小的威望。”
“相信朱將軍也明白小人的意思吧。”
沈聰抬起頭,帶著幾分威脅語氣的道,而目光則是帶著幾分嘲諷的看著朱應。
似乎覺得朱應只要是不蠢,那就不會再繼續針對沈家下去。
他終于是太高看沈家,也太小看朱應了。
朱應神情平靜,但雙眼之中的冷意卻愈發濃郁。
一旁。
劉磊與肖漢看著眼前沈聰的神情也充斥殺意。
如果不是沒有得到朱應的命令,他們恨不得直接將眼前之人給斬了。
“斷手!”
朱應冷冷道。
聞聲。
“是。”
劉磊與肖漢兩人沒有任何猶豫,兩人直接走向了沈聰。
“朱應。”
“你想做什么?”
“難道你就真的不怕?”
“雖然你如今升了官,但相比朝堂上那些勛貴大員,你根本算不了什么。”
看著走來的劉磊兩人,原本還面帶威脅冷笑的沈聰臉色瞬間大變。
但下一刻。
肖漢直接就將沈聰按在了地上,強大的力量如同鐵鉗一樣,一手按住,一手將沈聰的雙手按在了地上。
“干什么?”
“你到底要干什么?”
此刻沈聰完全慌了,渾身發抖,全力掙扎著。
“很快你就知道干什么了。”劉磊冷笑著,直接從腰間拔出了精鋼刀。
然后。
一刀就對著沈聰的雙手斬下。
咔呲一聲。
“啊!!!”
沈聰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
雙手被斷,鮮血噴涌。
只是一瞬,他整個人就被痛暈了過去。
看著這一幕。
朱應沒有任何的波瀾。
戰場上比之眼前的一幕可血腥多了。
“給他止血。”
“潑醒他。”
朱應沉聲道。
“是。”
劉磊從懷中拿出了一瓶止血散,直接給這沈聰斷掉的手腕處上藥。
作為如今軍中的神藥,效果顯而易見,不一會就成功止血了。
然后。
肖漢從營帳外直接拿來了一盆冷水,對著沈聰的連潑了過去。
嘩的一聲。
沈聰被直接破醒了。
但此刻。
他臉色已經變得煞白,看著被斬斷的雙手,沈聰無比憤怒而仇恨的看著朱應:“沈家…還有那些權貴不會放過你的。”
“我等著。”
朱應平靜回著,雙眼則是凝視著眼前的沈聰:“回去告訴沈萬三那個老東西,以后,我朱應會滅他全族的。”
說完。
朱應一擺手。
“是。”
肖漢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只手提著沈聰,向著帳外離去。
隨著他離開,又進來了兩個親衛,將地上的血跡還有斷手清理了。
“主上。”
“這沈家的人還真的是找死。”
“竟然還敢派人來見主上。”劉磊帶著幾分譏諷的語氣道。
對于自家主上如何被沈家所害的,劉磊自然是非常的清楚。
“好了。”
“你先下去吧。”
“對于沈家,讓黑衛無需任何留情,遇到就殺。”
“還有,讓黑衛穩步擴張,不要局限于北平府。”朱應沉聲道。
“是。”
劉磊躬身一拜,當即領命。
隨后便退出了營帳內。
待得他離開。
朱應目光才重新落在了手中的書信上。
“劉伯溫。”
“玉兒,竟然是劉伯溫的孫女。”
“這個玩笑,倒是開得有些大了。”
“劉伯溫。”
“斬龍脈之人,也是為昔日朱元璋出謀劃策,平定天下的功臣。”
“可他的死因似乎是因為李善長,胡惟庸。”
“似乎是牽扯到了當初大明建立時的諸多紛爭,死在了紛爭之下。”
看著手中的書信,朱應的心底也是有些詫異。
劉伯溫,這個名字是真的不陌生啊!
而自己的妻子竟然是劉伯溫的孫女,當初劉伯溫死后,被其暗中送到了沈家,憑借當初劉伯溫對沈家的恩惠,讓沈家收留了。
“沈家。”
“你們還真的是商賈重利,無情無義啊。”
“劉伯溫當初將玉兒托付給你們,足可看得出對你們的信任,既然給了你們恩惠,那斷然不會是小恩小惠。”
“這這么多年,你們何曾對玉兒有過任何的恩待?”
“雖然給了一個所謂的庶出小姐身份,可實則為奴為婢。”
“無情無義或許都高褒了你們。”
“你們自以為憑借玉兒這身份就可以拿捏我,但恰巧,以后我對付你們就真的無需再有任何顧忌了。”
“你們甚至連玉兒的家人都不是。”
“這,真的是太好了。”
朱應心底思索著,臉上的神情也是越來越冷。
對于朱應而言。
對于沈玉兒而言。
雖說與沈家已經徹底撕破臉了,但沈玉兒畢竟是姓沈,哪怕未來朱應再如何對付沈家,還是要有著一分留情,至少給沈家留下一個后,但如今他們沈家自己將沈玉兒的身世送到了朱應面前,自以為是的覺得憑借此事能夠威脅朱應,讓朱應停止對付他們沈家。
畢竟在他們沈家看來。
昔日劉伯溫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而且得罪的還是昔日的淮西,縱然朱應再如何厲害,也根本比不上淮西啊!
只能說。
沈家太過想當然了。
平白給他們自己將最后的護身符給毀了。
應天府!
大明都城所在,應天城!
偌大的城門前。
來來往往都是入城的百姓,有乘馬車的一列,也有步行的一列。
入城之人層出不窮。
而此刻。
在城外。
十架馬車更是格外顯眼,還有不少拖著箱子的馬車。
在一百多個金吾衛的護送下。向著城門而來。
“少夫人。”
“應天,我大明的都城到了。”
在沈玉兒的馬車,林福坐在外面興奮的喊道。
聽到聲音。
沈玉兒也來了興趣,立刻掀開了幕簾,抱著兒子,向前看去。
一座雄偉的城關映入眼前。
在城門之上,應天城三個字更是展現著一種都城氣派。
而在周圍,從各地而來的百姓絡繹不絕的入城,作為大明的都城,也是大明最繁華的城池,有來應天求事的,也有各地來到的官員匯報的,更有商賈而來。
可以說是非常的熱鬧。
“熈兒,快看,這是我們大明的都城。”
沈玉兒也是第一次來都城,此刻看著,也是立刻對著懷中的兒子道。
朱熈已經有幾個月大了,雖然聽不懂,但也是順著自己娘親的目光看去,大眼睛睜大看著。
“張百戶。”
“我們還需要入城排隊吧?”
林福看向了一旁的金吾衛百戶問道。
“哈哈。”
“林管家未免太小看我金吾衛了。”
“吾等在外所行乃是代表著太子殿下,自有專門入城的通道。”金吾衛百戶帶著幾分自豪的語氣道。
周圍的金吾衛也是昂首挺胸。
在他們來到后,周圍的人目光都是充滿了敬畏的。
在大明軍隊之中。
誰不想入禁衛軍?誰不想入金吾衛?
這自然是毫無疑問的。
禁衛軍!
金吾衛!
在軍制上,在地位上,在俸祿上,本就是遠遠高于地方軍隊的。
在金吾衛的護送下。
果然。
值守在城門的守城兵看到了金吾衛后,立刻就打開了一條被拒馬擋住的路,然后紛紛讓行。
金吾衛拱衛著朱府的馬車,在許多百姓敬畏的目光之中,暢通無阻的入了城。
這一刻。
權柄帶來的榮耀,便利,似具現化了。
“張百戶。”
“我們此番是直接歸于府上吧?”林福試探著問道。
如今已經來了應天城了,接下來是直接歸于當今皇上賜予自己少爺的府邸,還是去東宮拜見太子朱標,這自然不是林福能夠決定的。
“太子殿下之前就派人交代了,朱夫人入應天后,可先行歸于府中等候,到時太子自會傳召。”張百戶立刻說道。
“如此,有勞了。”
林福明了的點了點頭。
之后。
一路無言。
在金吾衛保護下,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內城,相隔皇宮也不過幾條街道的地方。
請: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