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
沈玉兒也根本不敢耽擱。
直接就快步向著府外走去。
林福自然是緊隨其后。
如今朱應不在府上,雖然沈玉兒有主見,但很多事情都是要與林福商議的,此番皇宮禁衛軍都來了,絕對是大事的。
不一會。
府外。
入眼。
一個老太監站在了府門前等候,帶著一種和煦的笑容,周圍則是禁衛軍護持著。
當看到了這個老太監。
沈玉兒心底一驚,她自然立刻認出了眼前的老太監是當日來傳達圣旨的總管。
“云公公。”
“不知道是有何要事?”
沈玉兒快步走來,十分忐忑的問道。
“朱夫人不要擔心,老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特來請朱夫人母子入皇宮一敘。”云奇笑著說道。
“入皇宮一敘?”沈玉兒則是更為忐忑了。
畢竟已經來了應天這么久了,怎么忽然被邀請去皇宮了?
雖說已經見過了當朝太子,可對于傳說中的大明皇帝,沈玉兒心底有著一種難言的敬畏的。
畢竟在民間就有著關于皇帝與太子父子的傳言。
有人說當今皇帝朱元璋威嚴如天,并且十分的兇,有人說朱元璋喜怒無常,隨時隨地就會殺人。
但對于普通的百姓來說,屬于朱元璋的許多則是正面的,因為朱元璋是從民間貧苦出身,對待百姓有著強烈的共鳴,最恨貪官污吏,也最恨唯利是圖的商賈。
總之。
針對朱元璋的傳言有著無數,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皇帝的脾氣不是怎么好。
“朱夫人不要害怕。”
“此番皇上傳召,乃是好事。”
“冠軍侯又在北疆立功了,攻破北元都城,斬獲無數。”
“此番冠軍侯未曾歸來,所以皇上為了恩賞,特意召朱夫人母子入宮覲見,并且賜宴。”
“而且太子殿下也在。”云奇笑著說道,他自然是看出了沈玉兒的擔心了。
聽到這。
沈玉兒也才稍微放心下來。
特別是聽到太子殿下在,則更為放心。
雖說對于朱標,她也只是見過一面,但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溫和,很有親和力,有他在,應該就沒有什么壞事了。
“敢問公公,臣婦母子何時入宮?”沈玉兒恭敬問道,不敢逾越。
“皇上特意交代了,此番直接隨著老奴入宮就行。”云奇笑著道。
“那臣婦需不需要準備什么?”沈玉兒立刻問道。
不過回過神來。
沈玉兒立刻看向了林福:“林伯,快去將府中的上等精釀帶上一箱,覲見皇上不能空手去。”
“是,少夫人。”林福當即點頭,隨后就招呼護衛去搬。
見此。
云奇也并沒有去阻止。
“公公。”
“臣婦去帶兒子。”沈玉兒恭敬說道。
然后轉身去府里抱朱熈。
不一會。
沈玉兒就抱著朱熈出來了,林福也準備好了一箱子酒水。
當云奇目光落在了朱熈臉上的一刻。
“這……”
云奇的雙眼一凝,繼而瞳孔也不由得放大了。
顯然是被驚到了。
作為宮廷之中的老人,一直以來都是侍奉朱元璋和馬皇后,他又怎會不認識朱雄英?
當看著眼前的朱熈。
樣貌當真是與昔日的朱雄英不可謂不像,不說十分,那至少有個七八分的相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公公。”
“現在就走嗎?”沈玉兒看著有些發呆的云奇,溫聲問道。
這一聲。
也讓云奇回過神來,隨后立刻點頭:“請朱夫人上馬車。”
一旁。
一個禁衛軍直接就放上了一個階梯,拉開了馬車幕簾。
沈玉兒抱著朱熈就登上了馬車。
而云奇的表情則是有些難以回神。
“太像了。”
“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真的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了皇長孫…唉,我只怕都以為就是皇長孫小時候了。”云奇心底暗暗想到。
看著眼前的馬車。
云奇心底又生出了一種擔憂:“但愿皇上看到了這小家伙不會感傷吧。”
此刻。
云奇也免不了多想。
但他很快回過神來。
當即轉身上了馬車,自然是由他親自護送。
有禁衛軍護持。
這一路上自然是暢通無阻。
但一直在密切關注朱府的沈家,自然是立刻得到了消息。
“剛剛在朱府外的眼線得到了消息。”
“沈玉兒被傳入了皇宮之中了。”
“而且…而且從朝堂也得到了一個消息。”
“元都已經被北伐大軍攻破了,從此以后,北元王朝不復了,再次變成了昔日的游牧國度了。”
“據說…據說攻破元都的將領就是朱應。”
沈管家來到了內堂,臉色難看的向著沈萬三稟告道。
此話落下。
沈萬三老臉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朱應每一次立功,每一次的亮眼,自然是讓他不安。
“唉。”
沈萬三嘆息了一口氣:“沈玉兒,還是拒絕了我沈家的示好嗎?”
“我們已經嘗試了很多次了,多次送禮上門,可朱府的人一聽是我沈家,立刻就是亂棍打出。”
“沈玉兒擺明了就是不想再與我沈家有任何關聯了。”
“如今…因為朱應的原因,朱家可是朝堂上的紅人,甚至于許多人也知道朱家與我沈家的幾分關聯了,為了給朱家示好,不少人也斷了與我沈家的聯系。”
“如今…老奴也不知道要如何了。”沈管家苦笑的說道。
對此。
沈萬三也是一臉懊悔,更有一種被多次打壓的憤恨。
“朱應,沈玉兒。”
“當初就應該直接做絕的。”
“如若直接做絕了,豈會有今日的情形。”沈萬三冷冷道。
意識到了與朱家緩和關系不成,沈萬三又后悔當初沒有直接下狠手。
“北平府的生意如何了?”沈萬三問道。
“情況很不好,這近一年的時間,我北平府的商路都被斬斷了,如今我沈家在北平府各處的商業都是虧損,布匹,玉器,茶,各種都被針對。”
“而且…而且哪怕我們借助其他家族運送,可那些山匪就好似早就收到了情報似的,總是能夠精準對付。”
“北平府的商路,已經徹底斷了。”
“而且…而且官府對于這伙山匪也沒有任何辦法,根本阻止不了。”沈管家苦笑著說道。
“北平府商路不通,那就放棄吧。”沈萬三咬著牙,充滿不甘的說道。
“要不要先行將此事鬧大,最好是鬧騰到朝廷去?”
“如果讓皇上知道了在大明境內有如此猖獗的山匪,定然會震怒的。”沈管家提議道。
“可此舉或許會得罪燕王?”
“畢竟北平府是他的藩國。”沈萬三有些猶豫。
“如今老爺都有心思放棄北平府的生意了,得罪燕王又能如何?”
“再而。”
“如今我沈家在北平府利潤最大的酒水都被忽然出現的酒樓,還有朱家的酒樓給奪了,如若這背后沒有燕王的影子,老奴肯定是不相信的。”
“既如此。”
“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只要讓朝廷知曉這山匪,借助朝廷的力量來剿滅,也可以讓那朱應吃個大虧。”沈管家冷冷道。
聽到這。
沈萬三帶著幾分沉思之色。
最終。
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
“既然北平府的生意做不了了。”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索性直接捅到朝廷去,朱應不是養了這些山匪對付我沈家嗎?”
“那我就讓他這一支山匪全部都去死。”沈萬三冷冷道。
“老爺英明。”沈管家立刻道。
“而且……”
沈萬三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隨后道:“派人在應天府散播消息,就說冠軍侯之妻沈玉兒不尊孝道,不敬父,不敬親。”
“此舉落下,雖然會讓朱家有些聲名有損,但似乎也代表不了其他。”
“而且會將朱家徹底得罪死啊。”
“再而……這沈玉兒如若深究,她根本就不是我沈家人。”沈管家有些猶豫。
在他看來。
如若繼續得罪朱家,得罪朱應,那結果絕對是討好不了。
“就算她不是我沈家人,但也是在我沈家長大的。”
“在華夏,孝義為先。”
“我就是要讓沈玉兒聲名狼藉。”
“至于能不能取得效果,那就看吧。”
“反正已經不死不休了,就算沒有效果,那老夫也要讓他們難受。”沈萬三冷冷道,充滿了恨意。
在他看來。
他已經多次讓步了,可朱應和沈玉兒竟然都不接受,這自然是讓他不滿。
如此。
那就斗到底!
他沈家雖然為商賈多年,但可是沒有把柄在外的,就算他朱應是官,在大明律法的框架下,他也沒有辦法對付他。
“那北平府的生意放棄后,遷移到何處?”沈管家問道。
“大同府,安定府,都可以。”
“逐步將重心轉移吧。”沈萬三嘆了一口氣。
皇宮大內!
東宮雖處于皇宮,但未曾深入。
而今日。
乘坐著馬車,享受著普通的大臣都享受不到的殊榮,一路馬車入皇宮,來到了文淵閣所在。
這也是朱元璋日常處置奏折的地方。
很快!
當馬車停下。
“朱夫人,已經到了。”
云奇笑著道。
隨后先行下了馬車,拉開幕簾。
沈玉兒帶著一種忐忑的心情,牽著朱熈走下了馬車。
而朱熈根本不怕這陣仗。
小腦袋好奇的向著四周展望。
“娘。”
“這地方好大啊。”
“還有好多兵。”
朱熈大眼睛睜大,聲音稚嫩而好奇的說道。
“熈兒,這里是皇宮,天下最大的人在的地方,你可不能亂說話,待得沒有娘準,你不準開口。”沈玉兒十分嚴肅的盯著朱熈道。
看著自己娘親這嚴肅的樣子,朱熈也是點了點頭,雖然有些不情不愿。
“皇上。”
“老奴已經將朱夫人母子帶來了。”
云奇站在大殿外,恭敬對著殿內道。
“進來吧。”
朱元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從殿內傳了出來。
“朱夫人,進去吧。”
云奇轉過頭,微微一笑。
“呼。”
沈玉兒平復了一下心情,但還是帶著難言的緊張。
手緊緊握住了朱熈的小手,緩步向著眼前的大殿內走去。
入了大殿。
迎面而來的就是一種難言的威肅。
似乎也是因為朱元璋在其中,帶來了一種無言的威肅感。
帝王所在,天威所在。
沈玉兒又豈會不緊張!
真正進入了大殿內。
沈玉兒用余光一看。
在大殿內。
朱元璋端坐在龍椅上,在御案上批閱著走著,一旁朱標則是在幫忙看著,也是提出他自己的異議。
當沈玉兒走進來。
“臣婦攜子參見皇上。”
沈玉兒聲音有些顫抖的道,欠身一拜。
因為有誥命在身,無需跪拜。
而朱熈則是好奇的打量著,有樣學樣的行禮,不過當他抬起頭后想要看,沈玉兒直接就把他的頭給按了下去。
現在沈玉兒就怕自己兒子惹的這位皇帝不快。
畢竟。
傳言還是有些先入為主的。
在沈玉兒心底,朱元璋也是喜怒無常的那種皇帝。
她自然害怕。
而一旁,朱標則是帶著和煦的笑容。
聞聲!
朱元璋緩緩抬起頭,威嚴的老臉上也浮起了一抹笑容來,不過看起來仍然是透出了一種難言的威壓。
“免禮平身。”朱元璋一抬手。
“謝皇上。”
沈玉兒立刻道謝,緩緩站直,但仍然低著頭。
連帶著朱熈的頭都被沈玉兒按著,生怕這小家伙觸怒到了天顏,畢竟小孩子可管不了那么多,直視天顏可是不敬的。
這些規矩,沈玉兒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朱元璋則是帶著幾分好奇的看向了沈玉兒。
看著她的樣貌,的確是出眾,而且氣質也還行。
“不錯。”
“朱應找了一個好妻子。”朱元璋笑著夸贊道。
“多謝皇上夸贊。”
沈玉兒則是立刻回道,忐忑回話,不敢不敬。
但這時!
朱熈一直被自己娘壓著頭,終于忍不住了,于是有些小生氣的道:“娘,你壓得我頭好疼。”
這清脆稚嫩的一聲,立刻就將朱元璋的目光吸引到了朱熈的身上。
“給我老實點。”
“這里是皇宮。”
沈玉兒壓低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