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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褫奪天命四海八荒第一次聽到了王玉闕法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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褫(chi三聲)奪  臺下的袁五在為改命一次又一次后,終于得到的真正的改命機會而拼命。

  臺上的王玉樓則是和現任西海龍虎真人角籠聊了起來。

  “我沒記錯的話,角籠道友是崇仙州的修士?”

  從王玉樓發家之地、仙盟最北端的梧南州,到最南端的湖州,最西端的師國州,王玉樓在仙盟副盟主任上,和五州的修士都結下了交情。

  這就是卡位攢資歷的意義,很多接下仙盟任務到大天地耗費壽元的紫府也有同樣的訴求。

  如果一個紫府修士天天閉門修仙,誰都不認識,等有事了,除了本派系的人一個臂助都拉不來,那才是真的小丑。

  而且內斗的時候,派系內的人也是敵人,在這個維度下,外援甚至是必須的。

  王玉樓認識了很多五州的修士,唯獨崇仙州的大修士,他一個都不熟。

  倒不是崇仙州的大修士們不懂禮數,而是崇仙州太小了,也就兩個上門、五個左道、兩座仙城的水平,屬于仙盟的犄角旮旯。

  當然,地方小不意味著崇仙州的大修士們弱,反而在平均實力上,崇仙州的大修士可能比其他仙盟六州的平均水平,還要高出一截。

  角籠就是其中的代表,在兩千七百多年前的那場崇仙州之亂中,他站在了仙盟的一側,算是吃了個飽。

  “是,我出身牛魔會,不過實力低微,盟主不必客氣,叫我小角即可。”

  盟主叫我小角即可,角籠是不想沾變法的屁事,所以把姿態放的很低很低。

  工作上王玉樓要他支持他可以,但多余的余力,那萬萬是沒有的。

  所以,角籠不是客氣也不是敬畏,單純是一種敬而遠之。

  “牛王陛下是保守派的巨擘,當初水尊變法轉向時,牛王陛下也是支持的。

  我如今選西海率先開始變法的全面推進,除了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角籠道友也在西海。”

  然而,角籠的擔憂還真就是對的,王玉樓這個鱉孫早就盯上了他。

  來,大家一起來變法。

  “玉闕道友,變法我當然支持,只是我也不懂,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對于您這位副盟主,小角心中只有尊重,對您推進變法的努力,小角也全都支持。”

  角籠沉聲回答道,他的應對很嚴密,聽得王玉樓一陣無語。

  有事直說,多余的支持就別指望,攀關系更是沒用。

  “角籠道友不看好變法?”

  王玉樓平靜的問道,他想知道崇仙州修士對變法的態度。

  群仙臺上,作為全仙盟保守派勢力的崇仙州,對變法的支持近乎于盲目,但實際的推行中,出身崇仙州的角籠反而對加入變法時代進程的邀請不太感冒。

  這種態度上的差異,其實是很有意思的。

  聽到王玉樓的問題,角籠意識到一味的推脫也不是事情,他沉吟少頃,當即解釋道。

  “玉闕道友,三千多年前,崇仙州搞了公平選拔。

  當時是為了備戰滅仙域,我們十二宗聯合起來一起搞,聲勢很大。

  五百年不到的時間,從底層殺出來了九十多名紫府。

  平均五年一名紫府啊,可謂盛況空前,崇仙州的道友們于群仙臺上都挺直了腰板。

  但仙盟和滅仙域的戰爭終究是沒打起來,多出來的紫府成了問題,最后爆發了崇仙州之亂。

  仙盟變法我是支持的,先選后推也是個高明的策略,但推上去的人,最后終究是要消耗掉的。

  只是仙盟六州,經歷的起一場放大版的崇仙州之亂嗎?”

  果然是因為這個,仙盟變法不是莽象來了才有的,仙盟四千多年的歷史中,不缺想要變法的人,崇仙州以前就變法過,只是范圍局限在了州內罷了。

  崇仙州變法讓崇仙州的大修士們意識到,變法失敗的后果很嚴重,但因為他們的平均實力在崇仙州之亂后齊齊的漲了一大截,所以又愿意在變法決議的過程中支持變法——靜觀其變唄,不怕。

  要說變法影響最大的州,一定不是崇仙州,所以崇仙州的大修士們不急。

  思量著變法的事情,王玉樓陷入了沉思。

  莽象說內戰已經開始,但王玉樓不以為然,仙盟的金丹仙尊實在太有定力。

  按頭西海神光的莽象和青蕊是瘋狂演的。

  打了幾十年往一百年去的天蛇宗、紅燈照是一開始就聯合的。

  正在打出狗腦子的大天臺山和明誠道院是互相勾結的。

  說到底,金丹仙尊們是仙盟的統治階級和基本盤,在利益上被照顧的很好。

  這樣的情況下,王玉樓看不到除了神光以外,還有哪位小心謹慎的金丹仙尊輸了。

  即便是內憂外患的虓虎,背后也有滅仙域的支持,距離輸,大概還剩九千里的距離。

  沒人輸,就不會有人主動開戰。

大家都在等別人繃不住  所以.角籠和莽象的話不能全信,該變還是要變。

  大膽變,大膽走下去,就賭仙盟的仙尊們野心夠大、道心夠硬!

  見副盟主聽了自己的解釋后不說話了,角籠略作思量,決定更進一步。

  王玉樓是有價值的仙盟領袖人物,在仙盟的后起之秀中,同樣是無可置疑的第一位,未來的前途在多數人眼中都是保底紫府。

  別誤會,剩下的那部分不認為王玉樓未來可以保底紫府的,想的是以王玉樓的逼樣,未來說不定能成為金丹仙尊.

  別的不提,單單王玉樓背后那錯綜復雜的天線,就充滿了想象力。

  滴水、莽象、神光、畢方、水尊.

  可以說,王玉樓的發家史,仙盟內很多相對失意的紫府,是當秘籍看的,這樣的王玉樓,當然有拉攏和交好的價值。

  即便角籠不想深度參與變法,也會好好說話,嘴上敬而遠之。

  “玉闕道友,你看,場中那個叫袁五的,是你往日的仇敵。

  我知道你可能想用他,從而顯示你的氣魄,但從另一個方面看,你收下的野心家越多,承載的壓力和風險就越多。

  對你而言是這樣,對仙盟而言也是這樣。

  開放上升通道,給那些野心家希望,不是什么好事。

  希望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講道理的東西,很多修行者,可以僅僅為一絲的希望,走上必死的路。

  他們會高喊‘逐道者,雖九死其猶未悔’。

  然后,他們會死,但問題是,讓他們死需要付出資源和時間,這些都是代價。

  變法變法,如果未來不亂,如今的變法,就是為仙盟的內戰埋下了加速的禍根。”

  一個事情的維度太多了,出身崇仙州牛魔會的西海龍虎真人角籠,為王玉樓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

  變法進行下去,塑造出的新一代仙盟修士如果不能在仙盟的未來舞臺上獲得相應的處理空間,他們就會成為仙盟的麻煩。

  從這個維度出發,莽象的擔憂似乎又是真的,莽象變法是殺人殺出增量。

  而水尊變法是塑造新的仙盟底層利益分配格局,打造新一代的仙盟底層修士。

  水尊真的是在押注下一個時代嗎?

  還是說他需要仙盟亂起來,從而以仙盟先爆實現自己對下一個時代的渴望?

  不對,不對,肯定有哪里不對,那群仙臺上的眾多仙尊為什么愿意跟?

  “角籠道友,群仙臺上一百一十八票支持變法改向,這個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群仙臺上的仙尊們都支持變法是事實,其他的可能性只是某些維度下的未來發展預期,不是事實。

  角籠點了點頭,道。

  “我也支持變法,玉闕道友,你要擔心的是,變法或許會成功,但你呢,你能在變法的驚濤駭浪中走到最后嗎?

  你是那種一開始就立下大志向的修士,但有時候,仙尊們需要的不是你的大志向。”

  你看懂路沒有用,仙尊們不需要你做更多,或許你死了,變法也能繼續,甚至是更好的繼續。

  這個提醒,很鞭辟入里了。

  交淺言深,交淺言深,角籠其實也是在下注,這一刻的他和顏康和溪竹甚至和李海闊,都是一樣的。

  只要王玉樓還沒輸,他就是天驕、是領袖、是最非凡的仙盟新秀,就永遠不缺善意,當然,也不缺來自方方面面的凝視。

  那些潛藏的惡意可以讓絕大多數心智不堅定的存在崩潰,但覆蓋在惡意表面的禮遇也是真的,至少角籠的提醒是真的。

  反正就是提點兩句,損害不了他的利益。

  看著斗法場中渾身浴血的兩位‘西海英豪’,王玉樓感到自己的道心正在遭遇空前的壓力。

  袁五在一次次的搏命中改變了那可笑的袁氏麒麟子的命運,到現在還要繼續拼,為更進一步的改命而生死搏殺。

  兩位從底層和逆境中殺出來的西海筑基修士,在規則之外,默契的選擇了一種殘酷的比拼方式。

  殺了對方,在王玉闕面前證明自己的價值。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機會,一個未經證實的可能,從未有舊仇的兩人選擇了你死我活的拼殺。

  王玉樓沒說話,角籠沒說話,其他人只能默默地看著,攔都不敢攔。

  這就是修仙界的現實,而王玉樓一步步走到了變法風暴的中心,即便知道接下來棋難下,他也已經沒法退了。

  變法或許會成功,但王玉樓要的不止是變法成功,更是自己活著見證變法成功,拿到屬于變法推動者的酬勞。

  仙尊們可以隨時轉變自己的利益導向,水尊那樣的存在更是可以在想要的時候隨時重新定義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們有的選,有的退,有很多周旋騰挪的空間。

  而王玉樓沒有,這是最殘酷的——你選了一條路,當沒有到終點時,就不能輕易的換。

  不能輕易的換——換可以,但代價太大。

  王玉樓的硬實力還做不到在變法的事情上找人,替自己承擔代價的地步。

  所以,這局對王玉樓而言的近乎于死局的棋,是什么時候開始走到這一步的呢?

  當莽象說他可能永遠不會真正就任仙盟盟主時,其實已經晚了。

  棋局的關鍵子,在更早的時刻就已經落下,李海闊甚至可能是個備選的變法推動者。

  當王玉樓思量如何安排王玉安時,那些推他出來的人,是不是在思量如何安排王玉樓呢?

  不知道為什么,王玉樓忽然想到了金山。

  金山老祖紫府巔峰的大修士,果然沒有簡單的啊.

  忽然,那位女修瘋了似得頂著袁五的靈器,將自身的靈機與一道飛梭勾連,直接穿過了袁五的防御秘法,一梭將袁五打爆為了肉泥。

  代價是她的兩條腿被齊齊的斬斷,以傷換命,袁五死于出身過高,對自己的狠,終究是差一截。

  不過能贏就好,這點傷只是看起來嚴重,在筑基修士的控制力下,血液很快就止住。

  而那位斷了腿的女修,直直的趴在地上,向王玉樓和角籠所在的方向大拜。

  角籠撇了撇嘴,有點打臉,袁五那個廢物居然輸了。

  王玉樓笑了。

  哪有什么死局,下棋的人多了去了,什么水尊、莽象、青蕊仙尊,都只是棋手中的一部分罷了。

  只要棋局還沒停,只要可能性還存在,就永遠有機會。

  這么萬馬齊喑的時代里,從神光到莽象,再到其他頂級勢力,從不缺能夠證道金丹的天驕。

  他們可以,我王玉闕為什么不行?

  無非是,萬里烽煙萬里火,助我道途千重紫,要么生,要么死。

  沒什么好糾結的,向前走就是了。

  想到這里,他笑著開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

  斗法場上安靜了下來,在副盟主親自開口后,那些剛剛還在為押注失敗而懊惱的修士們,都不敢再聒噪了。

  人們看向斷腿女修的目光,包含著千般的顏色,有羨慕,有感慨,有嫉妒,有仰慕,有不屑.不一而足。

  那女修忍著疼痛,高聲回答道。

  “啟稟、啟稟盟主小修名為許忠玉!”

  角籠的表情更難繃了,自己看王玉樓,如烈火加身,正是隨時會身隕道消的局面,可其他人看王玉闕,卻把他當做改命的救贖。

  許忠玉,許忠玉,這他馬什么破名字!

  也就王玉闕這種好大喜功,喜歡搞內斗、搞權斗、把表演當修行的純賤畜,才會喜歡這種手下吧?

  當然,這些話角籠這只會想想,讓他說與外人聽,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他這些年甚至還沒少研究王玉樓的表演手法,畢竟,小王的成功終究是太奪目了。

  “哈哈哈,好,好,許忠玉,好,鄭彥,安排人為忠玉治傷!”

  角籠會認為手下的野心家太多,可能出問題。

  王玉樓生怕手下的人沒野心,沒野心怎么做事,就得上進才行。

  許忠玉這樣的人,正是他所需要的。

  斗法場的修士把許忠玉拉下去救治了,在第三場斗法結束后,西海龍虎真人協理陳養實,則是主動站到了斗法場的中央。

  “仙盟變法,是為更好為天下所有修士服務而變法。

  諸位可能有所不知,群仙臺上的仙尊們日理萬機,很多事也兼顧不過來。

  玉闕盟主上任后,夙興夜寐、殫精竭慮的考察、研究,把仙盟的各種積弊向上稟報。

  群仙臺上的眾多仙尊得知了仙盟目前的很多荒唐事,皆是大怒,于是決定全面變法。

  變法,是為了給天地間的所有修士開一道公平、公正、公開的向上之路。

  只要你有能力,能在筑基種子斗法選拔中獲得優勝,便有極大的機會成功筑基,加入到仙盟的體系中來。

  公平、公正、公開,是貫徹變法全過程的核心要義。

  而西海,是盟主大人曾經修行和奮斗過的地方,盟主大人任命我為西海龍虎真人協理,就是讓我來西海主持變法的。

  諸位小道友,諸位道友,諸位前輩,盟主來了,西海的青天,就有了!

  西海第一次筑基種子斗法選拔,正式開始!”

  盟主來了,青天就有了。

  這話太惡心,聽得角籠都很難繃,他悄悄的看了王玉闕一眼,發現這賤人的表情居然還能那么平靜。

嗯,說明我一直以來還是不夠不要臉,如果我能更不要臉,可能已經證金丹了  角籠反思著自己,但王玉樓已經沒時間管他了。

  西海的變法推進在他的提速下,直接來到了最關鍵的環節。

  先斗法選拔,后推薦筑基。

  斗法選拔不重要,選上什么樣的人,都要服從仙盟的法度和秩序,問題的關鍵在‘推薦筑基’上。

  組織性是社會本身存在的基礎,任何形態的社會,都脫離不了這一根本屬性。

  修仙者的激烈競爭和無限野心,從相反的方向,用最理性的必然抉擇,塑造了大修士們對組織性的極度渴望。

  甚至,以至于能誕生出類似于仙盟、仙國、圣地、神窟這類怪物般的超大勢力。

  兆億生靈,一萬萬修仙者,這便是仙盟。

  能把這么多生靈組織起來,即便這個組織看起來很松散,看起來很殘酷,但其本身所蘊藏的慣性和穩定度,都是極高的。

  而變法是對組織性以及組織解構的再重組,水尊的變法改向,更是重新塑造了仙盟底層修士的發展路徑和上升通道,其中的阻力之大,大到能讓莽象不想真正就任的地步。

  金山的退避,角籠的提醒,莽象的不就任,都以極具現實性的表現方式,清晰的傳遞出了這些長生者對變法本身的擔憂。

  可危機危機,危機中也藏著機會。

  變法危險,但也是好機會,仙盟的天驕太多了,可通往彼岸的高階終點只有一扇窄門。

  想要擠進去,王玉樓需要很努力才可以。

  他是那種沒有工作資源,就自己創造工作資源的人,是那種沒有困難,也要自己給自己找困難的人。

  不能說自己把變法折騰大了,折騰的難了,王玉樓反而拍拍屁股滾蛋了。

  不愿意,也不能。

  所以,再難也要走下去。

  傍晚,西海仙城的新龍虎臺中燈火通明。

  王玉闕上首靜坐,陳養實在其身側垂手而立,出身崇仙州牛魔會的龍虎真人角籠坐在稍靠下的位置。

  在他們之下,西海的八名本地紫府親來了四位,沒來的四位也派了得力的手下過來。

  仙盟西海守關真人和仙盟西海執寶真人則坐在紫府席位的邊緣。

  再往外,則是兩百多名筑基巔峰修士們。

  “先選后推是水尊定下的大方向,但推薦怎么推是個大問題。

  我的初步想法是,紫府修士無論修為和地位,每十五年可以推薦一名練氣巔峰筑基。

  筑基巔峰修士和五名筑基以上的家族,無論修為和地位,每五十年可以推薦一名練氣巔峰筑基。

  紫府勢力和紫府家族可以自由拆分,任何時候都可以,但推薦數量和時間限制的底線不能越過去。

  筑基修士們也能組織起來,一起向仙盟推薦英才,這些方面,我絕不做限制。

  但推薦權需要具體到個人,就以養實為例,養實是窮海真人門下,可以憑紫府家族成員的身份,充當推薦權的具體推薦者。

  不能前腳推薦完,后腳換一個勢力,再行駛‘五名筑基合推一個’的推薦權。

  我稱這個為‘推薦權隨人走’,任何人,都不能跨過這條底線。”

  變法的復雜在于,莽象變法是要通過殺人,控制底層修士分配的那一成的數量,從而為大修士們再刮走三分的利益分配份額。

  而水尊轉向的方向,至少在名義上是為下個時代做準備,其對利益分配的具體份額沒有直接而強烈的要求。

  水尊看不上這么點。

  可王玉樓必須顧及這兩種訴求,并盡量兼顧。

  結合對仙盟底層修士開放事實上的上升通道,這一押注下一時代的主要訴求,其中的平衡,需要考慮的就更多了。

  因此,通過限制推薦權,既能實現上升通道的含金量提升,又能限制仙盟筑基數量的擴張,防止越變法分蛋糕的人越多這一陷阱。

  且,對推薦權的‘推薦權隨人走’安排,也能更進一步的強化仙盟之中、仙盟地方大宗內的核心執行層修士們對變法的滿意度。

  筑基修士在紫府大修面前,話語權是極低的,但王玉樓的變法改向推薦權安排,可以為筑基巔峰修士更進一步的‘賦權’。

  這種賦權本身,王玉樓沒有付出代價,紫府修士也沒有付出代價,而是在新的利益博弈尺度上,創造出了一種增量。

  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在于,這種新的利益博弈尺度是基于變法轉向而產生的,傳統的紫府修士權力,在王玉樓通過變法‘賦權’筑基巔峰們后,會有相對性的萎縮。

  似乎從這一點看,王玉樓得罪了仙盟兩千多名紫府。

  但事實上,更具現實性的矛盾點在于,仙盟的紫府們需要仙盟穩定,需要仙盟在下一個時代繼續偉大,乃至于永遠偉大。

  否則,他們就要面臨金丹仙尊們的‘上桌邀請’了。

  多重利益交織,多種利益主體參與,多種矛盾耦合,這就是變法轉向的實質性難點所在。

  幸好王玉樓不蠢,所以還是能勉強在變法轉向的大框架下,盡量照顧到各方的利益的。

  賦權筑基巔峰,照顧紫府大修,王玉樓都做的很好,但席間的其他人心中無不有兩個疑問。

  兩個極其關乎于利益的疑問。

  “盟主,老夫想知道,先選后推的過程中,我們家族的練氣巔峰如果過了選拔,但主動找其他勢力獲得推薦筑基的機會,那算什么?”

  一位西海本地的紫府大修士開口了,他關心的問題很有意思,看似是在問自家的孩子不聽話怎么辦,其實問的是練氣巔峰在‘先選后推’的過程中享受的權力和自由度有多少。

  這,很重要。

  能夠到紫府的修仙者,每一個都是領袖型修士,哪怕王景怡那類修士,未來也要進一步的轉型,從而承擔派系交給她的任務。

  底層修士的思維和價值判斷體系,是無法適配領袖型修士的世界的。

  提問的紫府,關注的實質,對應的是修仙界的階級利益分配模式,對應的是變法改向是否會為練氣巔峰也‘賦權’。

可能一個練氣巔峰乃至于筑基巔峰不算什么,但如果王玉樓的‘賦權’大派送,是那種慷慨的雨露均沾型,那未來仙盟內的紫府勢力、筑基勢力利益爭奪模式,都是要跟著變的  這就是變法的含金量,它不是一句空話,當水尊和群仙臺一百一八名仙尊一起投票時,王玉樓所推動的變法,將會徹底的改寫六州兆億生靈的命運。

  一個練氣無所謂,一百個練氣也無所謂,但長期的利益博弈下,短時間內的微小劣勢會不斷積累,從量變走向質變。

  也就是說,王玉樓大方點,‘賦權’的多一些,很多紫府就可能在未來的幾百年后或一千年后,被變法的余波踹下仙盟的舞臺!

  “雙向選擇,水尊和其他一百一十七名仙尊,已經給出了答案,仙盟要向前看,仙盟要發展。

  跟得上發展步伐的同道,我們歡迎,跟不上發展步伐的同道,可以親自來找我,我會全力幫助其盡快適應變法的節奏。

  變法,是為了仙盟的未來,是為了天下的修士,是為了讓我們更好的迎接下一個時代。

  它不是一道門檻,或一種篩選,我王玉樓今日在西海可以承諾。”

  到此,王玉樓停住了。

  在場的兩百多名西海筑基巔峰們在看他,七位紫府在看他。

  在場,但又不在場的十幾位仙尊在看他,畢方在看他,莽象在看他,青蕊、神光、天蛇、白須將軍、月華.都在看著他。

  然而,王玉樓還真就忽然停住了。

  當然,小王沒有對老畜生們不敬,或者說故意遛他們的意思,主要是他們也沒現身嘛。

  什么小王動動屁股就遛的十幾位金丹仙尊以及天地間的最強者大喘氣,不存在的。

  這位變法的具體推動者、主動站到火坑之上的修士忽然起身,他環視一圈,確定大家都在認真聽后,才又鄭重的開口道。

  “我王玉樓,今日在西海,以仙盟副盟主的身份,承諾——變法絕不是為了讓任何人掉隊,或者淘汰掉任何人。

  仙盟為天下修士服務,我能做的,就是以身作則,用如此的態度,幫任何一位跟不上變法節奏的同道,更好的跟上變法節奏。”

  仙盟變法,從這一刻,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速后,由王玉樓再一次提速!

  一個修仙者,怎么樣才算被稱為大修士呢?

  修為嗎?

  牧春澤有修為,做了大幾十年的食材。

  神光有修為,被莽象帶著人當沙包一樣團建。

  金谷園神尊有修為,但也要跪在水尊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上一聲師尊。

  鬼面仙尊笑面鬼有修為,可面對畢方,它小心的像一位奴才。

  他們算大修士嗎?

  接過仙盟變法的重任,頂著金山退避、莽象卻步、迷局不顯、成敗難測的壓力,在西海主動推行全面變法的王玉樓,算大修士嗎?

  當如山的重擔壓在王玉樓肩膀上時,他沒有跑,而是扛了下來。

  一個必然的事實是,當獨尊者還未出現,站在云端的那幾十位頂級金丹仙尊們忌憚對手的籌碼和攻勢時,自下而上的邏輯就是必然存在的。

  百枚靈石的資糧,在扣除統治成本后,能有一枚轉化為大修士的收入,那就有統治的價值。

  這是更接近于利益視角的事實,將此事實外延,一個潛在的事實在于:

  獨尊者不出,任何一個存在都有價值!

  于籌碼博弈的絕對理性視角下,哪怕一個引氣甚至于一個凡人,在層層傳導后,都是有價值的。

  但是這種價值的轉化需要極高的博弈水平。

  作為利益象征的商品在流通環節的交易,被定義為驚險的一躍。

  而王玉樓所做的,通過變法改向,自下而上的層層傳導,為仙盟的金丹仙尊們創造價值,是比驚險的一躍更驚險的一躍。

  但這件事,他必須做,再難也要做。

  如果說,大修士是與天對抗的長生者,他們爭奪的是擺脫天命的大逍遙。

  那仙盟的變法、變法改向,就是大修士們爭奪天命的具體實踐手段。

  而王玉樓主導變法,在傳遞價值、創造價值之余,實現自我修行和更上一層樓的動作,就是褫奪天命的大氣魄。

  褫奪天命,向死而生,變法仙盟,博弈下一個時代中最頂級的金丹仙尊們的勝敗。

  如果這樣的王玉闕還不算大修士,那什么樣的存在能算大修士呢?

  快要被全法仙尊送上王玉樓床的余紅豆?

  被按頭羞辱、被當沙包、被人不恥與之同為金丹的神光?

  那些死在莽象證道路上的耗材和倒霉蛋們?

  王玉樓早已經有了成為大修士,坐于云端執棋、調鼎天地的氣魄,但他還缺一個機會,一個穿過那被焊死了門的上升通道的機會。

  所以,他于西海,開啟了變法提速的新一回合。

  為什么王玉樓會停頓?

  因為,他清楚,自己的話說出去,四極五域八荒,將會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聲音。

  那些真正走在層層幻光、無盡謊言、萬般遮掩的逐道之路上的存在,會必然的意識到,他們又多了位年輕的挑戰者。

  這不是一條簡單的路,王玉樓的對手,最弱的可能都是存世萬載起步的老妖孽。

  沒有什么層層進步,一步一個臺階,過了筑基后,到處都是鐵索攔門,上升無路。

  沒人會白給王玉樓機會,就是白鯉都做不到。

  這條路,是逐道者必須跨過的,比凡塵的苦海更苦更難的,屬于長生者、屬于逐道者們的苦海。

  但.這也是掙脫命運枷鎖,直面天命的路,王玉樓沒走錯。

  彼岸,就在路的終點。

  不成為代價的大逍遙,就在路的終點。

  要么生,要么死。

  無非是萬里烽煙萬里火,只要能助我道途千重紫就值!

  “謹遵盟主法詔!”

  陳養實是第一個帶頭喊的,在他之后,稀稀拉拉的支持聲響起。

  他們不是反對變法,更不是反對王玉闕。

  只是所有人,能站在利益分配舞臺上的所有人,都清楚,一個新的時代,開始了。

  面對時代轉向的激流,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玉樓一樣,堅定的奔騰不息。

  所以,他們會猶豫,會擔憂,甚至會恐懼。

  但在幾番思量后,于系統性暴力的壓迫下,他們最后依然會說出一句——

  “謹遵盟主法詔.”

  王玉樓坐下,有些疲憊的將杯中靈酒一飲而盡。

  疲憊的副盟主清楚,這將是四極五域八荒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但他沒感到多少欣慰,只有如履薄冰的冷靜。

  所以,趁著還沒真正的忙起來,先喝一杯酒吧。

  王玉樓只希望,此番奔波后,仙盟的老畜生們能給他早就該給的紫府之機。

  一群老王八一樣的賤畜!

  王玉闕在西海,讓大天地的所有關鍵存在,馬上將要聽到他的法詔。

  但仙盟很大,西海東南方的八萬里外,崇仙州,一場特殊的動亂正在發生。

  眾所周知,大天地只有仙,沒有魔。

  贏的人都是仙,輸的人沒有叫魔的資格,直接會被抹去痕跡。

  作為崇仙州的左道勢力,牛魔會的名字中雖然帶著魔,但絲毫沒有貶義,反而更接近于一種特殊的敬稱。

  牛魔王、牛魔王,更是一種對金丹仙尊的特殊化稱呼,恰似大家會叫太和水太和水尊,而不是尋常的太和水仙尊。

  因為仙盟變法的推進,以及眾仙尊對內戰的備戰,對未來混亂時代的備戰等原因,仙盟六州已經進入了萬里烽煙萬里火的狀態。

  到處都在捉對廝殺,通過宗門間的戰爭,定向消耗底層弟子,實現‘整體減三成’的目標。

  此外,這種對抗和廝殺,也能起到提前備戰的效果。

  保守派的勢力已經備戰的如火如荼,如果變法派不跟,那未來真打起來,變法派就成大沙比了。

  不過,崇仙州和其他州都不一樣,變法派的勢力在兩千七百多年前的崇仙州之亂中,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牛魔會挑選的廝殺對象,是同為保守派左道勢力的崇仙州崇山十三洞。

  兩宗前線,崇山十三洞的第九洞副洞主韓英雄,最近感覺情況有些不對。

  兩宗打的好好的,以往時候,每天雙方都能各死幾十人。

  看起來不多,但日久天長的下去,打個二三十年,就能把兩宗的底層修士大換血一遍,從而實現備戰的效果。

  但最近七八天,兩宗前線的戰況明顯的漸漸平息了許多。

  牛魔會的修士們沖上來,沖到一半,死上兩三個,就會開始往后撤。

  崇山十三洞的修士們沖牛魔會的防御節點,也是死上兩三個,最多五個,就會潰散著往后撤。

  按理說,因為不缺底層修士,且宗門法度嚴厲,隨意潰逃的修士是要被嚴懲的。

  當然不至于死,但也會扒層皮。

  而沖上去又有獎勵,兩相結合,修士們真上了前線,沖勁還是有點的。

偏偏兩宗的前線修士好像忽然不打算沖了似得  他們不沖不要緊,牛魔會和崇山十三洞的備戰事宜就會被耽誤。

  作為第九洞的副洞主,韓英雄被任命為前線總管,是知道備戰的意義的,這件事耽誤了,未來要出大麻煩。

  而他的手下,幾番調查,什么都沒查出來,這就有點問題了。

  所以,韓英雄今日少有的主動上了一線,決定親自調查調查,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變化。

  因為修為比較高,樣貌也被前線的修士知道了,所以,韓英雄專門改頭換面了一番,以秘法遮掩了形貌,從而更好的實現探查的目的。

  牛魔會——崇山十三洞兩宗戰場前線和紅燈照——天蛇宗兩宗戰場前線沒什么不同,都一個逼樣。

  韓英雄裝作練氣后期的樣子,鉆進了一處次要防御節點。

  此處節點有一座可以擋筑基修士片刻進攻的陣法,兩名筑基修士,三十多名練氣修士鎮守,屬于標準的耗材型節點。

  就是等著牛魔會上來啃的,牛魔會方向也有類似的節點。

  這種節點損失一個,就能絲滑的死上近四十人,其他地方再死死,一天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嗯?你是新派來的補充修士?”

  注意到了韓英雄來的方向是前線的后方,應該是自己人,次級防御節點內的一位練氣巔峰主動為他打開了陣法。

  “對,補充補充,最近死的人少了,我們這些補充修士能更好的上前線各個防御節點補充,加固咱們崇山宗的防御。”

  作為前線總管,韓英雄掌握的信息多,開口就爆了點料,這引起了防御節點內其他練氣修士的注意。

  活在前線,信息,很重要。

  “哦,兄弟不簡單啊,大族出身也要上前線?”

  “哎,小族,小族,我也不想來,聽說一天要死幾百人,來了的人半年死一半,我怕啊。”

  作為資深筑基,韓英雄裝蒜是一把好手,很快便和次級防御節點中的修士們打成了一片。

  兄弟喊多了,大家對新來的練氣后期自然放下了戒備。

  晚上喝酒時,有一位同為練氣后期,但修為不到練氣巔峰的修士,就摟著韓英雄的肩膀,說出了實話。

  “兄弟,你剛來,等你睡著了就知道了,夢中有神人傳法。

  既教我們修行,還和我們說了大戰的真相,等你一聽,就什么都知道了。”

  韓英雄的背后起了一片冷汗,他擔憂那神人就在看著自己,又更怕兩宗練兵的大事被外人攪合,最后裝模作樣的搭著舌頭道。

  “什么神人,你說說,你說說。”

  “神人嘛,看不清,但不男不女的,他說,大戰是假的,仙盟變法的目的是殺光底層的修士。

  你想想,以前仙盟好好的,變法一開始,到處就都忽然打了起來。

  這種打,上面都談好了,我們底層修士死的差不多后,說是三成吧,上面啊,就能多拿些靈石。

  所以,他們才逼著我們上來送死。

  什么仙盟,什么宗門,哈,都判著我們早點死呢。

  兄弟,要是明天有牛魔會的人來沖陣,你可千萬別傻守,看情況不對就趕緊跑!”

  韓英雄背后的冷汗更多了。

  仙盟變法內容沒有密級,誰泄露誰負責。

  怎么負責?

  用命頂!

  莽象變法的實質是殺三成,該知道的都知道,誰讓不該知道的人知道了,誰就用命頂即可。

  作為崇山十三洞‘變法’的經辦人,韓英雄當然是領會了莽象變法的關鍵的,他有資格知道,也該知道.

  可現在,韓英雄意識到,似乎牛魔會和崇山十三洞前線的修士們,都知道了莽象變法的實質。

  而且,泄密的人似乎是通過秘法,在修士們的夢中泄密的.

  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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