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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爭的本質,謂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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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龍本就是起源星第一檔的天才人物。

  如今張極直接點破五形合一的奧秘,他也領悟得很快。

  一人獨斗三宗師,甚至其中還有功力遠超他許多的纖山派掌門熊明煦,但他依舊保持著沒有被立刻擊敗。

  靈鶴與天蛇讓他身形靈活,續航加長,猛虎提供了力量,狂豹給與了他元炁的凝聚力,使其具備了無物不破的特性。

  在李龍輾轉騰挪的身形之中,三位宗師反而要更加注意不要被李龍擊中。

  至于張極這邊,曾經一招秒殺的段子辰和賈宏,被他輕易牽制,任憑他們怎樣施展招式,怎樣的猛攻,依舊不被張極放在眼中。

  周遭纖山派的弟子們看著,卻無一人敢于上前來。

  宗師的戰場,他們靠近就是找死。

  散溢的勁力足夠讓他們內腑破碎,血管炸裂。

  暗處,一間房內。

  兩道身影正在看著這一幕鬧劇。

  至少在他們看來,這就是鬧劇。

  “纖山派的人,真沒用啊!”林紀云說道。

  他是林家三代之中最為出色的子弟,五形門的事情,被林家族長林康交給他來處理。

  研究了李龍的性格特點之后,他計劃了這一切的事情。

  有些時候,沒必要把事情弄太復雜。

  那會增添額外的變數。

  所以他直接借刀殺人了,他認定了李龍一定按捺不住。

  事實也果然如他所想。

  只是沒想到纖山派這么爛,五個宗師,連李龍和他的那個弟子都對付不了。

  “林兄,不如我們幫他們一把?”旁邊的蕭琛出聲問道。

  蕭家死去的蕭寧寧,在蕭家雖然很得寵,但那是因為她自身器官配型特殊的原因。

  本身屬于家主的備用器官,就像是拿到了免死金牌的小狗,但實質并無什么地位。

  真正被當做繼承者培養的人,還是蕭琛。

  “可以,你吩咐他們動手吧。”林紀云無所謂的道。

  李龍動作越來越順,姿態越發從容。

  三個宗師也被他壓著不斷后退。

  熊明煦鼓足元炁,赤紅的光芒閃耀,和李龍對拼一掌。

  “砰!”

  一聲巨響,兩道身影紛紛后退開來。

  李龍身形紋絲不動,只是手掌心微微有些發燙,元炁運轉,很快便通過天蛇元炁化解,消弭。

  而熊明煦卻感覺手臂發麻,險些沒能保持平衡,被兩個長老攙扶住才停滯下來。

  張極這邊的兩位長老也隨之退走,張極和李龍與對方形成對峙。

  “好剛猛的掌力!五形合一?這就是五形合一嗎?竟能以此等功力與我等力敵,李龍,你果真天賦非凡,若是真讓你成長起來,我纖山派怕是也真的只能低你們五形門一頭了,但很可惜,你生不逢時”

  熊明煦一邊說,身上的氣勢也愈發洶涌。

  五形門有五形合一,纖山派偌大一個門派,又怎么會沒有底牌可言?

  他們纖山派原版的《炎陽熔鐵心訣》是能修煉到陸地神仙的武學,只是因為其修煉條件太過苛刻,才被簡化為《纖山六陽訣》。

  不過相關的招式技巧依舊存在。

  六陽焚心,正是其中一種技巧。

  通過六陽元炁聚集在心竅,壓縮之后貫通百脈,強行提升自身的攻擊強度。

  對內臟負荷很大,高溫還會損傷筋脈,長久使用,甚至可能讓心臟受到不可逆的副作用。

  但此時此刻,不得不用了。

  “嘭!”

  原地赤色的元炁炸裂,熊明煦身形以比此前更快的速度爆射而出。

  李龍面露狂喜,說道:“來得好!”

  “砰砰砰砰砰!”

  兩人交手速度之快,已經超出其余宗師一個層面,迸發的力量也超越常規。

  陳啟元等人甚至無法插手其中,靠近都會被元炁爆裂帶來的余波所逼退。

  “哈哈哈,痛快,痛快!!”熊明煦大聲笑道。

  今時今日,他好似又重回年輕,那不用思量太多,僅僅憑借自身力量講述一切的時候。

  誰功力高,誰更強,師兄弟之間,誰就更能掌握話語權,拿更多的糖丸和鵝腿。

  李龍也是滿臉喜色,戰意升騰。

  很好,很好!

  這才是武者的世界。

  火器和那些裝甲,是對自身武學的一種褻瀆。

  從一開始,生靈便靠自身演化的一切手段在世間競逐,這尖牙利爪,才是最原始最本質的力量。

  那些外力,從來都不曾真正被自身掌握過,是會被輕易剝奪的力量,根本不值得信任。

  只有這一身武力,如臂使指的一切,才是生命的根本,是武者的根本!

  “轟!”

  長久對轟之后,兩人對拼一記,身形分開。

  兩人都帶著些許喘息,狀態不怎么好。

  熊明煦身上紅光灼燒,隱約能看到些許皮膚的焦黑,李龍喘息不停,元炁消耗劇烈。

  “李龍,你的功力淺薄,想必撐不住太久的,今日之戰,是老夫勝了!”熊明煦道。

  “熊掌門,如此制熱剛猛的元炁在筋脈中流淌,想必也不好受吧?”李龍毫不示弱的回答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熊明煦快意的笑道:“好,來吧,一招定個勝負。”

  “好!”李龍點頭道。

  此時此刻,張極沒有插手,其余的纖山派成員也沒有插手,都在靜靜的看著。

  武者,終究還是要用武者的手段結束一切的,二人此時都有了這種默契。

  或者說,在江湖上,在這片土地上,這種默契一直都存在。

  它或許不那么文明,但卻是武者內部最為神圣的規則,一度被武者稱之為“武德”。

  李龍雙手合攏,做蓮花狀,其中藍色的元炁在匯聚。

  熊明煦也右手高舉,凝聚起了自身的赤紅元炁,右掌愈發耀眼,在黑夜之中,好似火炬。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會是驚天動地的碰撞。

  忽然,張極似有所覺的扭頭看向沈翰所在方向。

  “嘭!”

  一顆子彈被射出,直奔沈翰而去。

  李龍有些分心,凝聚的元炁想要釋放攔截子彈,但張極比李龍更快。

  一剎那,張極并指點出,藍色元炁如劍迸射。

  “歘!”

  “鏘!”

  子彈飛開,張極同時奔向了沈翰那邊,并出聲提醒李龍道:“不用擔心,有我在!”

  李龍心神重新收回,這個過程,熊明煦本可以偷襲,但他沒有。

  他固然不是什么有德行的人,但本質上還是靠武力吃飯的武者,所以他也看不起那些玩弄權勢的小人,只是受限于世俗,不得不服軟罷了。

  “多謝!”李龍道。

  “哼。”

  熊明煦冷哼一聲作了回應。

  下一瞬,雙方幾乎同時出招。

  “昂吼!”

  藍色的神龍奔襲而出,直奔熊明煦而去。

  熊明煦右掌揮動,身形同樣沖出,拍向神龍。

  “轟——!”

  元炁爆破勁風四溢,碰撞中心,地面破碎,周遭碎石濺射,觀戰者無不捂眼后退。

  直至一切結束,他們見到的,是仰躺在地喘息的李龍,以及站立著但體表焦黑的熊明煦。

  兩人之間,很難說誰勝誰負。

  熊明煦用了傷人傷己的強招,內腑和筋脈都被燒損,此時此刻,無再戰之力,已陷入重傷。

  李龍元炁耗盡,體力枯竭,也是毫無戰力的狀態了。

  不過哪怕二人這般狀態,周遭卻也無一人敢靠近。

  此時,張極提著沈翰還有另一具尸體趕了回來。

  尸體是開槍的那人,張極抓住他剛準備逼問,就自殺了。

  不過張極清楚,背后肯定有人驅使。

  將沈翰放下,張極把李龍攙扶起來,說道:“熊掌門不失武者之風,實力非凡,今日我師代表五形門以武會友,昔日之誤會,便在此了結如何?”

  熊明煦張口,說出沙啞的聲音道:“好。”

  他的確無再戰的能力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發現張極的實力,可能還要在李龍之上。

  仔細想想,給李龍講述五形合一秘訣的是張極,一人獨斗兩位宗師打得比李龍還要輕松的也是張極。

  藏得最深的,反而是李龍的這個弟子。

  如果強留,他們就算成功,也必定損失慘重。

  現在他這般傷勢,也算出了死力,林家即便再不滿,也說不過去了。

  張極聞言,拱了拱手,說道:“熊掌門大度。”

  若是放在當初,那個年輕的張極在這里,怕是要殺出去。

  但現在的張極,經歷許多之后,發現武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要學會怎么使用它。

  有時候,用武力威懾,保留一份體面,比直接撕破臉開打要更省事兒得多。

  互相因果糾纏太多,全殺了,最終也只會引來更多的報復,一如當初顧杰的遭遇一般。

  矛盾是無法真正全部消弭的。

  真正的強大,不是人道毀滅對手,而是即便是敵人,但依舊能互相共處,共贏,將對方的力量化為己用。

  既競爭,又互助。

  武術的最高境界,永遠是“德”。

  以武為核心,定立規則,容納一切矛盾。

  這,才是爭的本質!

  一左一右,張極攙扶著沈翰和李龍就這樣向著山下行去,熊明煦身邊一個長老上前來查看他的傷勢,同時詢問道:“掌門?”

  “不,不要出手。”熊明煦搖頭道。

  他的眼神落在張極的背影上。

  李龍在他看來,固然潛力無窮,有成為陸地神仙的可能。

  但他覺得,張極才是那個有機會在未來武術界扛鼎的存在。

  這股氣度,才是真正能稱得上宗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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