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辰,凌玉,這兩個人不用進行殿試了。”
“著凌玉為督軍,馬上派去北境冶州。以屈陽舒將軍為主,凌玉為輔,北境三州兵力皆可調動,反擊北烈軍。”
“至于明辰……著他為翰林院修撰。”
“不管凌玉是否取得成果,你與首輔商議,挑幾個合適的人,任命為欽差大臣,派往北烈求和,一個月內啟程。”
“使者隊伍也帶上明辰,暗示一下那幾個人,以明辰為主。”
養心殿,
蕭宇著皇袍,坐在桌案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眼神平靜如古井,語聲平淡的朝著跟前人說道。
凌玉與明辰,本屆科考的一文一武會元,他都很滿意。
科舉的意義本來就是選拔人才。
這兩個人才入了他的眼,已經不需要再浪費時間繼續測驗了。
如今形勢緊張,迫在眉睫。細枝末節的規矩不需要在意了,趕緊把這倆人派往北境去解決當下之劫方為正道。
“是。”
蕭正陽低著頭,滿面謙卑地應下。
心中卻是念頭百轉。
明辰?
又聽到這個名字了。
凌玉他當然知曉,畢竟這人還是他推舉著進入到蕭宇的視野之中的。
而明辰卻是并不了解。
只知其為本屆科舉會試的會元。
不過蕭正陽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這明辰便是那神秘的奇人。
一切的信息,皆可以對得上號。
凌玉和明辰,亂世催出的璀璨星辰,一人便可救國,兩人可令乾元再穩固百年。
日后他登基,有此左膀右臂,亦可大展宏圖,令乾元中興。
看著蕭正陽謙卑恭順的模樣,蕭宇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說:“傳令各州郡,朕懸賞萬金,尋天下之奇火,尋神木梧桐。”
“這……”
太子聞言猛地抬起頭來,面上不可抑制的出現了幾分為難之色。
如今時局混亂,大廈將傾,每一分資源都需要小心翼翼地使用。
父皇怎得又提起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嗯?”
蕭宇見蕭正陽似有不滿,只是微微皺眉,目光深沉,從喉頭發出了警告的聲音。
蕭正陽回神,趕忙躬身道:“兒臣遵命。”
“好啊,兄長藏得夠深的啊!”
幽深的皇宮之中,父子各懷心事,彼此算計。
而另外一邊,陽光照耀之處,知己觥籌交錯。
明辰和凌玉倒是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已經被安排妥當。
包廂里,
明辰放下酒杯來,笑意盈盈地打趣著眼前人。
凌玉無奈道:“我自己都不知曉我師父的身份……”
明辰裝模做樣和手作揖,滿面恭敬:“原來是侯將軍的高足啊,在下失敬失敬~”
他倒是從來也沒有問過呆姐姐的底細。
凌玉:……
你最好是真的失敬!
呆姐姐不知道什么叫陰陽怪氣。
但是她知道跟前這倒霉蛋沒憋什么好屁。
殺星姐姐喝了酒,俏臉紅撲撲的,朝著明辰白了一眼:“你倒是拿出來點尊敬的態度來啊~”
她其實并不討厭跟前這開著玩笑的浪蕩子。
甚至相較于因為師父身份恭敬的馮大人和太子而言,她反而更喜歡明辰這調侃似的相處。
因為她知道,她的身份在太子那邊只是軍神侯不臣的弟子而已。
但是在明辰這里,她首先是“凌玉”,然后,剛巧是侯不臣的弟子。
這對她而言很重要。
“哈哈哈哈~”
呆姐姐似乎并沒有意識到她有多可愛。
分明是個正經人,果斷剛毅,有些男子氣。
而此刻卻是俏臉微紅,眸光帶水,鼻息吐著酒氣,似嗔似嬌。
反差實在太過于強烈了。
人遲早要被反差這個詞害死。
“哼~賢弟,你再調笑我,可就莫怪我把你剛出望陽縣時的事情給你抖露出來了~”
凌玉瞪了明辰一眼,道:“日后也讓大家知道知道,咱們明大人剛騎馬時的狼狽相~”
她并不懷疑明辰可以坐到一個很高的位置。
搜羅了半天記憶,才想起這么一個可以反擊的事情。
畢竟這弟弟精明的緊,想讓他吃癟可不容易。
“哎呀~這馬不行,太烈了,不聽話!”
“哎呀哎呀~定是才下雨,土地太泥濘了,走不好路~”
“兄長~你慢點,等等我!”
要不怎么說殺星姐姐聰明呢,陰陽人也學得很快。
她放下酒杯來,朝著明辰擠眉弄眼,學著某人當初騎馬時說的話,找的各種各樣的借口。
喝了酒,她似乎精神也亢奮了些,以往從來不會說的話,從來不會展現的形態,如今毫無顧忌地展現了出來。
興許也是跟人有關。
只有在明辰的面前,她才會展露出這樣的一面。
明辰:……
可算是讓你逮著了。
明辰現在也有些懷疑,是不是不能讓這人跟自己相處太久了。該學的沒學多少,不該學的全讓她學去了。
他其實對此并不在意,不過還是舉起手來告饒道:“錯了錯了~兄長饒我一命~”
“嘿~”
真開心吶~
回來了,全都回來了。
分別兩月,似乎并沒有沖淡他們之間的感情,反而是愈發親近,愈發信任了。
無法言說的情緒在胸腔中涌流,凌玉只有在明辰面前時,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她不知道這是什么。
只覺明辰這一知己,比之馮大人、太子……那般朋友,重要太多太多。
“賢弟,你可是猜錯了~”
她垂了垂眸,看向明辰道:“太子殿下說,我過了會試,很快就可以去往北境,參與戰爭了。”
“是嘛~”
那確實是明辰猜錯了。
侯不臣這三個字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
他笑了笑:“兄長有幾分把握?”
凌玉聞言一怔,酒醒了,笑容也收斂了幾分。
她朝著明辰搖了搖頭:“此處只有你我,愚兄不騙你,我其實一成把握都沒有。”
她本來就把握不高,看到前線情報之后,心就更涼了。
情況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縱有萬千想法韜略,卻沒有足夠的舞臺來供她施展。
“但是賢弟,我不甘心啊~”
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恍若烈火在眸中熊熊燃燒:“我這十幾年,盡是為此而學,我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乾元與那北烈仇寇低眉祈和?”
“那我還要再等多少年?”
“我就是在北境粉身碎骨,我也不愿在這京城枯守窩囊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