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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我……當不起這一跪

  好在半個月后,祝捕快有了消息。

  “那孩子是有福氣的。皇天不負苦心人。小的尋到了她的親舅舅。”

  對了。

  他想到了什么。

  “曾在縣里書院教書的趙老夫子得了消息都尋了回來,說想收養。只是路上來得急了,給摔了一跤。”

  哪還有人前讀書人的風度?

  當時衣裳都摔破了,臉上有擦傷,卻絲毫不在意儀態,急的不成樣子,

  可他本來家里有發妻要照顧,又扭傷了腿,哪里能照顧孩子?

  何況胡大柱這個有血緣的親舅舅又非要把孩子帶走。直言怕女娃娃傷懷,又道明虞母是和家里發生了些小爭執,這些年狠心沒有再來往,導致這孩子他還沒見過。

  和夫子相比,他算是生面孔,怕孩子不和他走。便沒同意讓虞聽晚見,當天就帶走了。

  天兒寒,祝捕快跪在地上膝蓋是冷的,他快卻渾不在意,往前挪了幾步。

  “大人。”

  他重重磕了個頭。

  “小的查過,虞敬成雖是鏢局中人,行事粗魯野蠻,可從未無端與人交惡。她那發妻雖甚少出門,除了不能再生育,風評是極為不錯的。”

  “話雖然難聽,人死如燈滅,可活著的孩子慘啊?”

  說著,他喃喃:“也不知那孩子如今怎么樣了。”

  走后,就一直沒有信了。

  “算起來,都該嫁人了吧。”

  “大人,小的求你了。您可否重翻舊案,徹查虞家的事?”

  一直沒再說話的賀詡然消化這這些,起身走向跪著的祝捕快。

  眼瞅著賀詡然在他面前站定,祝捕快猛然慌神。

  他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竟然……竟然還求大人辦事。

  實在是不知規矩了些。

  可就在這時,他的胳膊被人扶住。

  一股力道拉著他起身。

  “我……”

  賀詡然嗓音嘶啞。

  “當不起這一跪。”

  祝捕快離開茶樓包間后,人都是恍惚的。實在是賀詡然的行為讓他誠惶誠恐。

  那位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好似從一開始,就透著古怪。

  見楊惟文在拐角處,他連忙過去。

  “小的方才……”

  他剛想說什么,可被楊惟文打斷。

  “不必說。”

  楊惟文叮囑:“大人既然屏退了我等,其用意很明確。”

  “不管他問了什么,你答了什么。你且記住,出了包間那道門,就得全忘了。”

  “不論是誰,都別提。”

  祝捕快連忙應下:“是,小的記住了。”

  楊惟文含笑:“行了,你且先回去。”

  見人離開,楊惟文才入內。

  茶樓有些簡陋,又常年不曾修葺,里頭的擺件很是老舊。

  賀詡然立在窗前,壓抑著情緒。

  待楊惟文走近時,他不冷不淡出聲。

  “待澤縣事后,我便會回京,屆時,你隨我一道進宮述職。”

  楊惟文拱手行路:“謝大人提拔。”

  “提拔?”

  “我無非是不愿讓真正有本事的人,一輩子留在荒涼之地。”

  上京可有太多尸位素餐,徒有虛名的宵小。

  賀詡然側身看他。

  “當初你抗旨拒婚,上京的人都說你不知好歹,行事糊涂,我看不盡然。”

  外頭的說話聲,他是聽到了的。

  楊惟文:“下官惶恐,有婚約在身是事實。”

  賀詡然淡淡接話:“不計后果,不愿尚公主也是事實。”

  楊惟文沉默了。

  他其實真不太聰明。

  可該有的人情世故卻是懂的。

  他是寒門出身,能在科舉殺出一條路,其中艱辛不提,也得挺直了脊梁骨做人立一番抱負。

  九公主是帝王血脈。

  性情先不提,搭上這條關系,他能平步青云。可也得付出代價。上京權貴里頭,人命不值錢。

  今朝公主看上了他,就強迫他當駙馬。改日公主厭棄了他,他就能被輕易碾死。

  他可不敢高攀。

  賀詡然:“你未婚妻還和別人跑了。”

  楊惟文:……

  說到這個,他就難過。

  畢竟,從他有記憶起,那就是以后要娶的人。

  他心心念念,更不愿負了那姑娘。

  爹娘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婚事。讓他有了出息后,就拿著婚書和信物風風光光體體面面去迎娶。要對人家姑娘好。

  賀詡然:“聽說你狼狽離開上京,過來赴任前,先去未來岳丈家中,有意提出早些成親的意愿。”

  “你岳丈得知你得罪了皇家,生怕再和你沾上關系。”

  “你未婚妻更是嫌你沒能耐,不愿陪你過來吃苦。言明早有了心上人,怕你不信都帶到你跟前了,非他不嫁,早就和他定情了,偏你是阻礙,畢竟交換了信物。要你退婚的同時,祝福她。”

  楊惟文聽著更難受了。

  賀詡然:“還想請你喝喜酒。”

  楊惟文手都開始抖了。

  賀詡然:“那男子挑釁走到你跟前。句句低諷,說會讀書有什么用,當官又如何,女人都跟他跑了。”

  “大人!”

  楊惟文:“您今日為何非要戳下官心窩?”

  賀詡然冷漠:“那你還不出去?”

  他現在渾身不舒暢,看見誰都想刺幾句。

  “是。”

  楊惟文剛走幾步。

  “回來。”

  賀詡然目光沉沉看著他。

  “這幾日可有去衛家?衛慎身子如何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倒是提醒楊惟文了。

  “倒是許久沒去了。”

  想到上次衛慎臉上纏瞞紗布的狼狽,楊惟文就憂心。

  “回頭得登門去瞧瞧。”

  賀詡然剛想說與他一道。

  楊惟文卻看向窗下辨別了許久,有些意外:“那瞧著像是衛夫人。”

  賀詡然倏然看過去。

  街上人流涌動,他一眼就看到了虞聽晚。

  姑娘穿著棉衣,身上沒有首飾,看著很素。

  再看邊上,與她一道的姑娘。身上掛著玉佩,頭上帶著金簪。

  賀詡然心口很悶。

  他想,虞聽晚的日子一定過得很拮據。

  楊惟文:“也是得巧,下官下去問問……”

  話沒說完,身側的人就動了。

  樓下。

  虞聽晚沒回趙家,直接來趕集了。

  劉燕與她同行:“前頭有賣發簪的鋪子,咱們去瞧瞧。”

  虞聽晚:“不用。”

  家里都堆不下了。

  劉燕:“那買個鐲子,你皮膚白,帶著一定好看。”

  虞聽晚想了一下:“我有一匣子。”

  都沒怎么翻過。

  劉燕:……

  “要是手里沒錢,不用強撐著,我能給……”

  這時候,人群騷動。

  “大人,誒,那是賀大人。”

  人群自發給賀詡然讓出一條道來。

  虞聽晚抬眸看過去,就見他眸色復雜,朝這邊快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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