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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正人君子,就他?

  暖風融融,魏家祠堂內供奉著順國公府歷代的先祖牌位。

  魏家昌盛,旁支都在老家金陵,獨順國公府這一脈深根在上京。

  四下清幽,卻肅穆莊嚴。

  祠堂墻上掛滿了各先祖的墻畫,其中有一副便是順國公魏封行。

  看守祠堂的下人收到通知,早早開了門,準備好香燭,靜等將軍至。

  可久久不見人。

  魏昭沒去,這會兒在主院用團圓飯。

  空氣些許凝滯。

  寧素嬋不曾動筷。

  寧家幾人面面相覷,吃的心不在焉。

  實在是這個時候該在祠堂的。

  魏昭卻說身子不適,想吃完飯回去歇著。

  這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魏昭一直守規矩,尤其在這種事上。

  往前,他每次從邊境回來,不管多晚,多饑腸轆轆,進門第一件事就是給父親燒香。

  他們哪里知道,魏昭是不敢去。

  上回夜里他曾偷偷回來,在祠堂外頭跪了一夜。大雨侵盆,雨勢好似能壓垮鐵骨錚錚的武將,壓垮他的傲骨和背脊。

  寧素嬋只當他傷勢過重,眉頭緊鎖:“你的身子戰場上被利器所刺,只怕傷及心肺,又從山崖跌落,大大小小的傷足以致命。”

  難怪休養至今才歸。

  她瞧著魏昭臉色……

  “葛老怎么說?”

  寧素嬋不放心:“他人呢?我得親自問問。”

  可有傷及要害?是否留下后遺癥,往后可能恢復如初?養傷期間可要注意著什么,所有都得問清楚了。

  “他不在,去給我尋藥了。”

  “不過,我已下令召他回來。”

  真召了啊。

  沒有。

  畢竟用不了太子就要死了。

  寧素嬋:“為何?”

  魏昭恭敬道:“儲君病弱,圣上有意讓葛老醫治。”

  寧素嬋眼里閃過冷意。

  虞聽晚不知沈枝意嘴里的周家女有多少白蓮花。

  可她覺得,一定比不上她!

  “婆母,是這樣。”

  “夫君是覺得身子也就這樣了,拿不起刀劍,沒法再上戰場,但好歹命還在,頂多吃些苦頭。”

  “可儲君就不一樣了。是等著救命的。”

  “別說藥不尋讓葛老去東宮了,便是夫君把命給太子,他這般忠君報國,是毫不猶豫都會點頭的。”

  寧素嬋:??

  她倏然看向魏昭:“你怎這般糊涂?”

  太子死了又如何!

  便是龍椅上那個死了,她都要說一句報應!

  魏昭看著她的眼,卻是試探:“圣上都樂見于此,兒子怎敢不應?”

  寧素嬋徹底沒了話,手緊緊捏著帕子。

  君臣君臣。

  一人之下皆是螻蟻,這是魏封行和她說的。

  寧素嬋心口又酸又澀,可她面上不露分毫。

  魏昭沒什么胃口,用的不多。

  這里頭只有虞聽晚沒心沒肺吃的最香了。

  飯菜偏清淡,可擺盤格外精致。

  虞聽晚也的確餓了,她也不管飯桌上人的情緒,該吃吃該喝喝,誰也影響不到她。

  突然。

  碗里多了顆肉丸。

  虞聽晚看了魏昭一眼。

  魏昭溫聲:“廚子的拿手好菜,外酥里嫩。”

  然后又是一筷子雞腿。

  緊接著是除了刺的魚。

  眼瞅著碗漸漸堆滿。

  魏昭見碗里擺著不好看,轉頭夾了個胡蘿卜雕刻的花過去。

  虞聽晚:……

  點綴是吧。

  “你……”

  虞聽晚都要氣笑了。

  她還能不知道魏昭的死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

  你是閑的沒事干,手空夾的,自個兒飽了吃不下!

  以前不是沒有過。

  當時還是剛成親,魏昭還是每天都想死。

  吃飯沒胃口,每次吃幾口就撂下筷子。和他說話,也不搭理人。

  那他不吃,總不能強勢灌。

  虞聽晚為此很發愁。

  畢竟她擔心剛嫁過來,魏昭就成一座墳了。

  可有一次,他慢吞吞扒拉著碗,筷子伸向了桌上的菜。

  可把虞聽晚激動的。

  這男人!高貴只會倒藥的手竟然會夾菜!

  他夾了很多,面前的菜也成一座小山。

  可他不吃。

  然后小山太高……

  魏昭幽幽:“哎呀,倒了。”

  虞聽晚:???

  她就知道男人又欠錘了。

  許是察覺她的死亡凝視。

  魏昭看向虞聽晚。

  “我考考你,這是什么?”

  虞聽晚:“你又欠了。”

  魏昭笑了一下,笑容好似破碎的水中月:“盛極必衰,物極必反。”

  虞聽晚不想聽這種深奧的東西,更不會慣他。

  “你別給我浪費!”

  “糟踐糧食,我讓你糟踐糧食!”

  魏昭就沉默了。

  他的手撐著桌子,身上沒勁,做什么都吃力。

  好不容易站起來了想走,又被虞聽晚死死按住。

  虞聽晚把筷子重新塞到他手上:“吃!把你夾的都給我吃下去。”

  魏昭都不想她。

  可眼看著她的拳頭又要錘過來,就老實了。

  但吃不下,他抬眸,對上虞聽晚虎視眈眈的眼。

  “看我作甚?”

  監督你啊,混賬!

  魏昭慢吞吞:“是垂涎我,還是我碗里的菜。”

  虞聽晚:??

  魏昭自問自答:“是菜。”

  于是,他不怕死活把菜送到了虞聽晚碗里。

  為此,他被狠狠錘了幾下。

  眼下又百無聊賴,給她夾菜了。

  可……

  虞聽晚忍住了,沒有錘他。

  畢竟這么多人在。

  寧老夫人吃驚不已:“原以為歸之這孩子冷心冷情日后娶了新婦,怕是不知如何疼的。”

  她怕虞聽晚不信,說給虞聽晚聽。

  “你是不知,先前寧家來了個遠房過來投靠的表姑娘,正逢那日歸之去家里看我。就給碰上了。”

  “本以為是個本分的,我也憐她身世凄慘,想著回頭幫忙給找門親事。”

  門第擺著,自不可能把那姑娘嫁給世家公子哥吧。

  寧家挑人,看重品性。

  本有寧家幫襯,這嫁過去小兩口好好經營,日子不會差。

  “可她嘴里對我千恩萬謝,心里卻看不上,還對歸之起了心思,想要攀一攀。”

  見虞聽晚聽的認真,寧老夫人繼續道。

  “吃飯的時候,還給歸之夾菜。”

  “歸之為正人君子,自沒再動筷,也顧忌我,不可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駁她面子,挑明讓她沒臉見人。只說是尋他舅舅,就離席了。”

  虞聽晚:……

  正人君子?

  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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