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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辛苦你了

  “你不是一早就張羅下去讓廚房那邊燒了一桌子歸之愛吃的菜嗎?眼瞅午時了,孩子定然都餓了。”

  隨后是壓低的私語。

  寧國侯夫人走近寧素嬋,姑嫂之間關系不錯:“你是有主意的,嫂嫂不說你今兒就喝了她的敬酒茶。可歸之明擺著是認定了。”

  “這虞氏我瞧著眼睛干凈,眼睛干凈的人,就錯不了。”

  寧素嬋不語,心里琢磨著什么,只要不說,就沒人知道。

  不過……

  寧國侯夫人壓低聲音:“她模樣實在有點像那位。”

  “乍一眼,我都險些以為顧家還有個女兒。”

  “不過她姓虞,八竿子打不著。”

  “別的不說,她和歸之的模樣都是極好的,回頭生幾個孩子,魏家就不至于那么冷清了。”

  這話,寧素嬋反駁不了。

  她壓下翻滾的情緒,如往常那般接過身后如婆子的柳枝。

  她走近抬手撫平魏昭衣角的褶皺。

  魏昭眸色漸深,任由她將柳枝在他四周揮了揮,身上也輕輕拍了拍。

  如婆子笑道:“去去晦氣,世子您去去晦氣。如今平安歸來,往后什么都是順的。”

  她是寧素嬋嫁入魏家時,從寧家帶過來的婆子,從小看著魏昭長大。

  自魏昭統領魏家軍后,府內上下都尊稱他為將軍,可只有如婆子和往常那般稱他世子。

  這是老一輩留下來的習俗。

  每次魏昭行軍打仗從邊塞歸來,寧素嬋都會用柳條,給他去晦氣換平安。

  寧素嬋明明有很多想問的。

  可如鯁在喉,到嘴卻成了一句。

  “既然回來了,便去祠堂給你父親,還有魏家的先祖上柱香。”

  一行人走在紅毯上,終于往里去。

  魏昭沒有松開虞聽晚的手,帶著她跨過門檻。這才坐上澤縣帶過來的輪椅。

  虞聽晚推著人往前。

  入府門,是長長的甬道筆直向前。兩側是郁郁蔥蔥的樹木。

  往前是抄手游廊,假山小池。

  每一處布景都格外有講究。

  其間,順子得了魏昭的令,將寧允翎捆著送去魏昭的書房了。

  寧素嬋仿若未見。

  寧國侯夫人看見了,沒有管。

  寧國侯壓根沒在意,只向魏昭打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顯然,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魏昭則用告知應乾帝的一番話術道:“戰場的確九死一生,我也以為活不了了,醒來卻在梁越人手上。”

  梁越就是那場打的敵國。

  寧國侯愕然:“怎會如此?”

  魏昭:“梁越本就因我割下其將領首級耿耿于懷,畏我,懼我,卻眼饞我,以及我手底下的魏家軍。”

  魏昭明明可以把像梁越這樣的敵國一網打盡,可他沒有。

  沒有外患,應乾帝可就用不到他了。

  只有敵國時不時來犯……,應乾帝忌憚,才不敢輕易動他。

  而他不過是想守著魏家代代先祖守著的疆土,不當賣國賊罷了。

  虞聽晚就聽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你就不怕梁越那邊,拆穿嗎!

  魏昭不怕,且不說應乾帝不會特地跑過去問,光是他敢拿這話糊弄應乾帝,就打點好了不會暴露。

  他敢做的事可多了。

  比如和梁越那一戰,看著是梁越先打過來的,實則是他背地挑起的。

  他和梁越三皇子可是常年聯系,各取所需的。

  魏昭:“我有傷在身行動不便,又被時刻看管,自不能及時傳訊。”

  “他們想將我活著運往梁越,我好不容易尋機會跑出來,卻得知我的死訊已傳開。”

  “逃生中,不慎跌落山崖。”

  魏昭總結:“被撿了。”

  說完,他就閉嘴了。

  寧國侯信了:“難怪……難怪當時遲御會認錯人,難怪那具尸身血肉模糊,這是梁越的障眼法,”

  “誰不知梁越有一種毒,是可以控制人的,每月必須服下解毒丸,否則會七竅流血而亡。”

  “他們是想借著機會,先治好你,然后喂下毒藥威逼利誘,讓你為他們所用。”

  “大晉疆土是你守的,你也是最清楚如何攻的人。”

  細思極恐!

  梁越國君對魏又恨又愛,堂而皇之想要魏昭去梁越當將軍,曾給出諸多好處,都不是秘密了。

  寧素嬋面色沉了沉。

  寧國侯憤憤:“這些宵小當真可恨!”

  寧國侯:“然后呢?”

  魏昭重復:“被撿了。”

  顯然他覺得重要的都說了,別的是不想提了。

  虞聽晚眼睛干凈的四處打量著。

可邊上的人卻在打量她  寧老夫人率先坐不住。

  她推開身邊的寧國侯:“你去推歸之。”

  然后朝虞聽晚道:“虞氏。”

  “你過來,咱們說說話。”

  虞聽晚也不杵,和魏昭交換了個眼神,見他微微頷首后,便過去扶寧老夫人。

  寧老夫人稀罕:“多大了?”

  她細聲細氣:“十八。”

  “生的真水靈,別說歸之喜歡,我都喜歡。”

  寧老夫人打聽:“你老家是哪里的?”

  很好,輪到虞聽晚胡說八道了。

  “甘棠村。”

  那是大晉地界,離邊境近,離梁越也近的村子。

  她怎么知道?

  因為那地兒比西臨村還窮,是她們那一帶最窮的村子。

  “家里可有兄弟姐妹?”

  虞聽晚毫不猶豫:“沒有。”

  虞父虞母只有她一個女兒。

  寧老夫人:“當初歸之他……”

  虞聽晚知道她想打聽什么。

  她沒添油加醋,一五一十道:“我們那里冷,雪都有膝蓋那么厚了。夫君身上血淋淋,把雪都染紅了。”

  寧老夫人捂著心口,顯然揪心。

  她拍著虞聽晚的手,余光卻看向邊上前頭的寧素嬋。

  寧素嬋一句話都沒說,可腳步放慢了,捏著帕子的手在用力,顯然也在聽呢。

  “然后呢,好孩子,你再說說。”

  “是爹娘撿的。”

  說的就是衛守忠和慧娘了。

  可她們下意識認為是虞聽晚的爹娘。

  “人昏迷著,村里的大夫醫術有限,家里窮沒錢不說,山里又不好走,沒法去鎮縣醫館。”

  “好不容易止了血,夫君連著發了好幾日的燒,遲遲不退。”

  “看病抓藥費錢,可我們愿意花他身上。”

  “好不容易醒了……”

  她很有分寸,不該說的的絕對不說,沒言魏昭又捅自己。

  虞聽晚:“可人還是泛著迷糊,傷口發膿不說,藥也不好喂。”

  這混賬經常明目張膽的倒。

  虞聽晚:“我把他當做嬌花一樣細心呵護。怕他凍了怕他冷了。”

  不知不覺所有人都停下走動,聽她說。

  “我刻刻守著他。就怕他斷了氣。”

  虞聽晚一臉無害,都覺得自己了不起:“我耐心好,脾氣好,藥撒了大不了重新去煮,碗被他砸了,我即便心疼,也不會和他計較。”

  魏昭面無表情聽著。

  夸自己就算了。

  你錘我的事。

  都忘了嗎。

  寧素嬋捏著帕子的指骨泛白,她轉身,說了和虞聽晚的第一句話:“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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