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陌生了。
十年過去，家鄉居然變化這么大？他到底錯過了什么？沈馳的心有些慌，滄桑的面容上都是茫然和不解。
他手里拎著個紅藍編織袋，好像與這里格格不入，比起當年去廣城，他現在更像是土包子進新農村。
水鳳村風貌變化很大。
但還是能看到一些熟悉的地方，畢竟大致地形沒有改變，也有部分村民的房子依舊是從前那樣，不過更多的是變了。要么修建得更大了，更漂亮了，要么都蓋起了小洋樓，甚至還有人蓋成了電視里別墅那樣。
為什么會這樣呢？
家里發展得這么好？
之前坐在客車上，他迷迷糊糊地睡著，根本沒注意到外面。
等到了鎮上下車，還問了好幾遍這是燈桐鎮嗎？人家都回答得不耐煩了。他沒多在鎮上閑逛，急匆匆坐著鎮上到水鳳村的公交車。
是啊，燈桐鎮到水鳳村居然有公交車了，這是他沒想到的。
就算才通沒幾年，也叫人不敢相信。
才十年而已。
怎么就發展成這般模樣了。
要早知道家鄉有這樣的際遇，他何必千辛萬苦去廣城。
他不再是那個沒什么見識的鄉村人了，清楚家鄉能發展到這個水平，當地肯定有產業，甚至還不少。
望著平整的村內水泥路，他走在上面卻不怎么踏實，輕飄飄的，好像在做夢。
距離家的位置越來越近，走在平整的水泥路上，他卻覺得每一步都無比艱難。
還不如當初那條坑坑洼洼，下雨天一腳下去就是一腿泥的爛馬路呢，至少那能讓他踩到實處。
沈馳在心里期待著，這或許不是他熟悉的那個水鳳村吧。
然而這是自欺欺人罷了，他已經看到家的位置。
十年前，他家在水鳳村的條件還是不錯。因為他二哥有份工作，再加上爸到處去做活，攢下一筆錢蓋了樓房，當時在村里是好一陣風光。
入目的依舊是熟悉的樓房，因為有人住，時常修繕，倒也不顯得破。
就是有些舊了，看起來有些年代了，尤其是與村里新修的房子比較，真的很老舊。
沈馳已經來到門前，深吸一口氣。
門沒有鎖，輕輕地一推就能走進去。
可他伸出手，久久都沒能做出推的動作。
“老三？”
不知道在門口站多久了，旁邊出現人他都沒察覺。突然一聲老三，令沈馳轉頭，就對上他二哥沈勛的臉。
二哥看起來也老了不少，三十幾歲，雖還沒長白頭發，但整個人看起來不如當年意氣風發。他們兩兄弟算是長得好的，當年村里的姑娘總喜歡盯著他們看。
“老三，真的是你？”沈勛丟下手里的東西，快步沖到沈馳的面前，一把將他抱住，臉上露出笑容，“你總算回來了。”
他想起了什么，立馬又給了沈馳肩膀一拳，倒是不重，只稍稍將人推得人晃了晃，十年了，從一開始對老三有點埋怨，到現在他們都擔心老三還活著沒有。
到底是他的親兄弟啊。
“二哥，是我。”沈馳終于艱難地開口，嗓子有些嘶啞。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們都盼著你回來。”沈勛眼睛有些發紅，撿起地上的東西，拽著沈馳就進去，“進去吧，媽要是知道你回來了肯定會高興。”
“對了，弟妹還在等你。”沈勛補充一句，神色復雜。
確實是在等老三，但這些年也叫他們如鯁在喉。
偏偏她只是什么都不做，叫人挑不出錯，媽也不愿意賠錢放人。
幾乎每年他都會提，不如還了錢，把人勸回去算了。媽私下里總會因為 這個念叨和生氣，為什么非要將人留著呢。
話說回來，二十八歲的呂蒖依舊好看，一點都沒有老。不過，對她，他是生不出任何心思的。
“她還在等我？”沈馳有些不敢相信，一時間又活了過來。
他當初卷著她的嫁妝錢走了，她居然還在等他？
他突然有些過意不去，或許他真的應該穩定下來，和她好好過日子，不要再想不該想的事情，曾經的一切也該徹底掩埋起來。
“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么過的……”沈馳喃喃自語。
沈勛神色復雜：“好得很。”
日子過得比他們沈家的誰都要好。
誰見了不說一聲羨慕呢？
正想著，沈勛進去就看到坐在院子里面曬太陽喝茶看書的人，他拉了拉沈馳：“這不在這里嗎？”
阿蒖早就聽見外面的動靜，沒打攪兩兄弟，她還是很善解人意的。
沈馳看到阿蒖時真的錯愕了下，她穿著時髦的衣裳，容光煥發，好像真的過得很好？
身上還佩戴著珠寶，閃閃亮亮的，對珠寶這方面他不了解，但是她身上這些看起來就很貴。
要不知道她是誰，還以為她是從哪里來的富家千金。
他再看旁邊的二哥，除了衣服款式和十年前有差別，打扮那是普普通通。
呂蒖就在眼前，和他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沈勛面色復雜，他覺得媽有些天真，等老二回來了，真的能留下呂蒖嗎？
呂蒖這個人，會吃虧嗎？
老三現在的樣子，還能吸引到呂蒖嗎？
以呂蒖娘家的情況，想要什么男人沒有？
要不是她住在沈家，還不知道有多少追求者上門。
“呂蒖？”沈馳叫了一聲，那一句你這些年受苦了的話，他真的憋不住出來。
她看起來不像是受苦的樣子。
阿蒖站起來，往他這里走。
沈馳慌張之下，終于說出：“當年對不住。”
其實這一對比，他發現呂蒖甚至比梅麗都要好看。
想起梅麗，他眼底又是一陣痛，這是他最喜歡的女人。哪怕當年得知對方與老板去了港城，他內心依舊無法釋懷。
他試圖尋找過，可惜沒有任何消息，后來兩三年都渾渾噩噩。再后來對梅麗是得不到的痛，又是一種被背叛的恨。
啪——
阿蒖一耳光甩到沈馳的臉上，直接將人打得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
沈勛連忙將人扶著，也不敢攔著。
當年那事是老三辦得不對，他心中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沈馳又說了一遍。
呂蒖愿意等他，他很感動，以后會好好和她過日子的。
“沈馳，還錢！”阿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