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睿,家里的錢還有你媽的兩件珠寶,是不是你拿了?”談瑞峰聲音嚴肅,把談睿嚇得縮在座位里。
爸媽出現在學校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被發現了。
一定是那個女的提醒了爸媽,之前她是看著他說的,要不然爸媽不會發現這件事。要不是那個女的,爸媽只會懷疑是大姐做的。
“做錯了就要承認,”何巧敏聲音依舊溫和,摸著談睿的腦袋說,“告訴媽媽,你用那些錢做什么用的?缺錢了,為什么不和爸爸媽媽講,要偷偷拿呢?”
談睿偷偷看了眼還是嚴肅一張臉的談瑞峰,縮著脖子。
何巧敏拉了下談瑞峰:“表情好點,別把睿睿嚇到了,拿了東西沒有什么,只要承認錯誤就行了,睿睿還小,不懂這些,這次好好和他說明白,以后不犯就可以了。”
“嗯。”對這個寄予厚望的兒子,談瑞峰也怕將小小年紀的他嚇到,畢竟兒子還小,許多事情都不懂,正如何巧敏所說,好好教一教就行,小孩子偷拿家里的東西還真的不是一件特別稀奇的事情。
談睿看到二人的態度,終于沒那么害怕。
他說:“同學約我去抽卡玩,都是平時玩得很好的。我看家里放著的錢,就拿了。”
那抽屜里都是錢,數量很多,本以為拿點不會被發現。今天這樣想,明天這樣想,后天也是這樣想的,一天拿一點,結果就將抽屜里的錢拿完了。一開始恐慌了下,后來看同學去玩抽卡,又沒忍住,看到何巧敏的珠寶,就沒忍住拿了兩件,賣給了同學,正好那個零花錢特別多的同學要送他媽媽生日禮物。
聽到談睿承認,兩夫婦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隨后又仔細問起來,口頭上將談睿教訓了一頓,讓他不準再偷偷拿家里的東西。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訴他們,只要是合理的,他們都可以滿足他。前提是,他的學習成績不能下降。
“爸爸媽媽的意思是,我可以去玩抽卡嗎?”談睿有些激動地說,要是爸爸媽媽同意了,那他也不用躲在玩那些了。
談瑞峰說:“可以玩,但是要達到應該有的學習成績。比如,保持班上前三,有最基礎的抽卡額度,要是能前進一名,額度會增加。如果能到第一,自然會更多。要是到了年級第一,每保持一次,我就給你升額度。”
談睿高興極了:“爸爸媽媽萬歲。”
車內是一片歡聲笑語,沒有想象中的訓斥。
之前別墅里談瑞峰的表現,讓眾人覺得他是一個情緒不怎么穩定的人,現在才發現好像不是那樣的。對談睿,他的情緒就特別穩定,這件事是談睿犯下的,談穗還因此喪命,他居然就簡單責怪兩句,還給予了獎勵制度,與對談穗的天差地別。
幾人看向談穗,她微微垂著眸子,臉上看不出多少表情,可整個人都顯得落寞。
這就是偏心和偏見了吧。
車內的氛圍其樂融融,談穗拉著阿蒖的胳膊,小聲說:“我們走吧。”
該看到的都看到了,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以為是她的錯時,他們就大張旗鼓地讓她認錯,明明都還沒確定是她做的,只是他們以為是她做的。
可當他們發現不對勁,很可能是談睿和談瑤做的時候,他們只會偷偷在背地里找他們談話。會責問他們,也會口頭上教訓,從不會像對她那樣,一來就是鋪天蓋地的謾罵,會和他們耐心地講道理。明明都是他們的兒女,談穗始終不明白為什么她不一樣。
只因為她從小就被他們扔在鄉下長大嗎?
她以為自己是寄人籬下,從小就特別懂事,大伯家里的活都是搶著干,從來不和大伯家的兄弟姐妹爭。爸媽每次回來得匆匆,去得也匆匆,會買很多東西。走的時候千叮萬囑,一定要聽話懂事,他們 也是沒辦法,不能帶著她,現在只能依靠大伯一家照顧。
因而爸媽買的那些東西,她只覺得是為感謝大伯一家的,都不敢多吃。
眼看大伯家的土房變磚瓦房,再變小洋樓。
后來她才知道,修房的錢都是爸媽給的,對鄉下人來說,那是怎么樣的一筆巨款啊。
她是沒餓著凍著,可在大伯家里,始終是個寄人籬下的小孩。就算爸媽給了錢,她也確實是被人家照顧著,說話腰桿都沒辦法直。
記得小時候某次,大伯家的兄弟姐妹搶了她的東西,她去告狀。
爸媽不僅沒有替她討回公道,依舊說沒有辦法,他們還要依靠大伯一家來照顧她,不然就不知道將她放在哪里。讓她懂事一些,讓讓大伯家的兄弟姐妹是應該的。
四歲多的時候,她聽大伯家討論爸媽可能會將她接去城里了。
她期待著,等來了談瑤出世,他們沒辦法照顧兩個小孩,說等談瑤再大點,以后條件再好點,再來接她。
過了兩年,條件好很多了,她依舊沒被接回去,因為談睿出生了,就算條件好得多,照顧三個小孩也很吃力。所以,她還是只能在大伯家。
直到初中,他們總算是將她想起。
她依舊高興,期盼著屬于自己的家。
可現實很快就給她潑了一盆冷水,面對陌生又昂貴的東西小心翼翼,引得兩個弟弟妹妹的古怪的目光。她畏畏縮縮的樣子,也引得爸媽的不滿,覺得她上不得臺面。除了第一次宴會帶她去參加,后來都下意識不提這件事,她像是一個透明人。唯一還能拿得出來的,應該就是成績了。
然而她的成績在城里其實不算特別好,下鄉的教育跟不上,而且她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學習,要幫助著大伯家做事。
所以在成績上,她沒有得到多少夸贊,甚至還被爸媽叮囑向談睿談瑤學習,就算有點進步也不能驕傲自滿。
一件一件的事情,將她本就脆弱又自卑的心擊碎。尤其是幫傭都下意識忽略她的時候,她大受打擊。
從被第一次冤枉開始,她慢慢學會了以另外一種方式引起他們的注意,也算是反抗吧。
逐漸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還真的沒有誰再忽視她了。
“要去學校嗎?”阿蒖問還在愣神的談穗。
談穗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