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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末日按鈕

  如果調查的目標有著反占卜的能力,麻早調查到的相關信息就是支離破碎的。她曾經把拼湊這些破碎信息形容為“拼圖游戲”。而既然是拼圖,那就意味著在運氣足夠好的情況下,是能夠直接就把所需結果拼湊出來的。

  或許是因為上次沒有時間限制,所以她也沒辦法給出準確時間。而這次則不同。對于有著掃把星體質的她來說,錯過時間就無法追蹤到目標,約等于“自己一定能夠在這段時間內追蹤到目標”。

  縱使怪人制造者的反占卜策略再怎么強大,甚至是把麻早追蹤的難度從“拼圖游戲”提升到“大海撈針”,結果說不定也會被麻早硬生生地撈起來,或者是從其他途徑莫名其妙天降線索。

  不知道怪人制造者知道這件事情之后會是什么心情。

  “簡直就是開掛啊!”祝拾感嘆。

  麻早卻是似乎回憶起過去,臉色變得有些復雜和惆悵,說:“我過去就是因為這個招引怪異的體質而被迫四處逃跑和躲藏,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將其正面利用……”

  “如果你想起傷心事,我也可以抱抱你。”我這句話既是關心,也算是對于之前的回敬。

  “你這么做是犯罪啊,莊師兄。當然,被做也是。”祝拾先是吐槽,然后對著麻早說,“你之前對陸禪說謊是正確的。就算真的調查出了怪人制造者在哪里,也不要把這條消息告訴給他。

  “他雖然對于自己缺乏戰斗力這件事情有著自覺,但是過于仇恨人道司,知道線索之后肯定會追過去。且不說那樣會妨礙到對付怪人制造者的行動,之于他也是飛蛾撲火的行為。”

  “我看他之前阻止換影怪人的表現,倒不像是失去了戰斗力。”我說。

  “他之所以能夠阻止換影怪人的反擊,是因為換影怪人已經虛弱到了壞級的程度,再加上他過去身為成級無常的眼力和判斷力還勉強留存。”祝拾說,“而我們這次要對付的怪人制造者,雖然從未有情報顯示他具有特殊力量,但是從他毫不畏懼地與那些殘忍的怪人接觸這一點來看,他自身或許擁有超越那些怪人的力量。”

  我提取出了關鍵詞:“‘我們’?”

  祝拾一驚:“難道你們兩個打算拋下我去對付怪人制造者嗎?”

  “我還以為你會說再從羅山多找些人。”我說。

  “那倒不會。為避免打草驚蛇,我們這次肯定要以少數精英行動。而在短時間內不可能拉攏到比起你更加強大的戰斗力,以及比起麻早更加有把握追蹤敵人的友軍。此外,如果怪人制造者展現出稀奇古怪的能力,我也可以立刻洞察,并且找出反制的方法。”祝拾說,“我的目標不是消滅怪人制造者,而是從他身上得到與人道司相關的情報,而麻早你……”

  “我的目標是從怪人制造者那里得到與末日相關的情報。”麻早說。

  “我對于這兩種情報都很感興趣。”我說。

  “很好,我們想要的都是情報,目的一致。那么接下來的作戰方向就是如下……”祝拾說,“為防止怪人制造者突然掏出強力的底牌,我們可以直接將其殺死,但是至少要留下完整的頭顱,也就是和處理怪人的思路相同。”

  敲定思路之后,我們就在附近找了個卡拉OK進去。麻早在包間里面拿出換影怪人的頭顱,專心致志地用能力追溯其中的歷史信息。

  我也默默地思考起了自己之后的活動方針。

  末日的情報,以及人道司的情報,要說我在兩者之間對哪邊感興趣,肯定是前者。

  在找到麻早之后,我最大的動力就是與她一起去調查末日的真相。末日危機是存在的,現在的我已經完全相信。原本這只是對于麻早來說最重要的事情,現在對我來說亦是同等重要。

  我追求的是超越現實的冒險,而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起末日更加魔幻和驚險的冒險嗎?反正我是想象不太出來。

  問題在于我應該以何種姿態面對末日。

  具體地說——假設造成世界末日的是一對顏色不同的按鈕,左邊是紅色按鈕,按下去就會致使末日降臨。未來之所以會變成末日,就是因為在原定的時間線里,有人搶在我們之前找到并按下了紅色按鈕。

  右邊是藍色按鈕,效果是可以讓左邊的紅色按鈕永久性失效。

  而在歷經千辛萬苦之后,我和麻早終于來到了這對按鈕的面前。

  麻早當然是想要按下藍色按鈕的,那么我呢?

  我是想要按下紅色按鈕,還是藍色按鈕?

  我也是有著親朋好友的,當然不會希望他們在末日之中受苦,甚至是死亡。但是……假設把紅色按鈕送到我的面前來,只要按下去,社會和文明就會崩潰,無數災厄將會降臨我們的世界,我真的不會產生按下去的沖動嗎?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很不正常。只是我此刻產生的情緒,大概不是我獨有的。

  就算是隨便從路邊抓過來個過著普通生活的人,再往他手里塞進去個召喚超級喪尸病毒毀滅世界的按鈕,他說不定也會產生按下去的欲望。雖然這么說很奇怪,但是對于末日的愿望似乎是非常普遍的。所以我覺得能夠與現在的我產生共鳴的人應該不在少數。

  想要破壞一成不變的生活,投身于混沌的冒險之中——

  浮現出這個念頭的同時,我無可避免地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麻早是我重要的人,但是,我們說不定是敵人。

  當然,現在就做出這種判斷或許還太早。

  如果說末日是一種自然產生的災劫,是不需要“推動者”的,那么我也就沒有必要去思考是否應該推動末日這個問題。在那種情況下,我就老老實實地站在好人的立場上享受阻止末日的樂趣吧。

  “阻止”亦是一種與末日互動的方式,也不失為一種“冒險”。況且,根據預言的說法,末日的終點就是世界本身化為烏有。變成那種結局的話我就再也無法冒險了。一頓飽和頓頓飽,我當然是可以分清楚的。

  ……不,我還是要承認,以“世界末日”為對象的話,或許一頓飽也值了。我確實是有這種瘋狂的念頭。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現在最重要的是“情報”。先與麻早并肩作戰,調查末日的真相才是最重要的。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思考也不遲。

  “莊成,你現在的表情很深刻啊。”祝拾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來,“在思考什么?”

  轉過頭去,祝拾正和我一起坐在昏暗包間的沙發上。現在的她應該在沒有使用看穿謊言的能力。

  “在思考之后的事情。”我說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然后說,“對了,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祝拾露出了笑容:“幫忙?有什么我能做的,盡管說!”

  “我感覺自己的超能力好像出現了一點點變化,你可以幫我看看嗎?”我問。

  聞言,她卻是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幫你看超能力?我確實是可以看到其他人的能力本身,但是……”

  “有什么問題嗎?”我好奇。

  “你太亮了。”她坦然地說,“在‘不周山’的視野下,看你就跟用肉眼直接去看太陽一樣,亮度高到看不清楚你長啥樣。

  “如果只是低功率地使用‘不周山’,反倒是可以從你身上看出一些信息,以前我就是那種方式辨別出你的超能力并非源自于妖魔鬼怪血脈的,但是那樣我就無法看見能力本身。全力去看的話就會變成剛才說的情況。

  “我想這應該是因為你本身就是高密度的火焰集合體,看穿你的真身反而會對我造成妨礙。”

  “我的元素化居然還有反窺探的效果?”

  這真是超出了我的預料,看來我只能自己想辦法研究了。

  這時,坐在對面沙發上的麻早暫且放下頭顱,似乎使用能力有些疲憊。祝拾給她倒了杯碳酸飲料遞過去。她將其一口飲下,然后打了一個小小的嗝。

  看上去她似乎有些心事。我詢問了下,她便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關于怪人的事情。”她說,“之前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時代的怪人說出那么多話。在我所處的時代,怪人……或者說業魔是不會正常地和人對話的。它們就像是真正的怪物一樣,只知道狂亂地殺戮……”

  “你是開始覺得怪人和業魔沒有關系了嗎?”我試探。

  “兩者之間確實有差異。這個時代的怪人似乎以羊首人身為主,而末日的業魔則截然不同。只不過比起外貌的差異,更加重要的是法力波動……”她沉吟,“這個時代的怪人具備足以將其認定為業魔的法力波動,這是任何怪異和修士都不具備的特征。”

  “只能讓怪人制造者為我們解惑了。”我說。

  “嗯。”她點頭,然后深呼吸。

  我想起了她與陸游巡對話時提到的靈魂創傷,然后關心地問:“能說說你傷勢的問題嗎?你之前說自己所受到的創傷因為是大魔留下的,所以無法治好……這是真的嗎?”

  祝拾也流露出了十分關心的表情,和我一起看著麻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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