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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 小碗合流

  聽著對方輕盈的腳步聲,猜測對方是不是小碗,我心里難免有著懷念的情緒。

  似乎與小碗碰面的大多數場合都是差不多的模式。在某個特定的地點等待對方到來,聽著對方的腳步聲猜測是不是自己等待的那個小女孩。只不過這次我等待的地點已不再是虛境,而是現實的世界。

  一個穿著黑色破舊斗篷、用兜帽遮擋住自己容貌的矮個子人,從遠處慢吞吞地靠近了我,動作相當謹慎,似乎還想著借助夜色和枯木遮擋住自己的身體,在暗中窺探我。可惜的是,來者的潛行功夫距離之前的神秘女性可是差了不止一個次元。憑借自己的視力和聽力,來者的身形和動作在我這里簡直就是一清二楚。

  “是小碗嗎?”我直接出聲詢問。

  聽到我這邊的聲音,對方連忙縮在遠處的枯木后面,好像是要扮演鴕鳥故作不知。緊接著,對方貌似后知后覺地反應了過來,發出了稚嫩而又猶疑的孩童嗓音。

  “是……是三號先生?”她問。

  因為在虛境里面我與其他人都是無法分辨出彼此容貌的,所以對于小碗的記憶,我更多的是建立在她的聲音上,于是這會兒很容易就分辨了出來,來者正是小碗。而小碗想來也和我差不多,可以憑借著聲音把我的身份辨別出來。

  不過更加重要的原因,估計還是游魂備注在地圖上的文字內容。在那上面大概有簡單提及過我莊成就等待在這里。

  “是我。”

  為了增加自己這邊的說服力,我召喚出來一個火球。耀眼的火光把遠處小碗的身形都照亮出來,她顯然是被這個火球的出現嚇了一大跳,感覺她好像都想要轉過身去拔腿就跑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法力波動聽說與災之大魔幾乎一致,而小碗則處于被災之大魔追殺的狀態,貿然展現出自己的法力波動當然會造成那邊的應激。

  幸好小碗在虛境毀滅的時候也接觸過我的法力波動,她立刻就冷靜下來,朝著我這邊移動過來,同時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她的容貌也呈現在了我的眼里。

  與我曾經在麻早的念寫照片里面確認過的樣子完全一致,同時與我在長安夢境里面見到的幼年祝拾——祝久幸的長相一模一樣。

  整齊干凈的烏黑中長發、白嫩細膩的皮膚、惹人憐愛的容貌……現實中的小碗,簡直就是另外一個祝久幸。

  小碗的真實身份,真的不是祝拾的夢之化身嗎?我再次產生了這個疑念。

  我從充當凳子的石頭上站立起來,然后走到了小碗的跟前,說:“好久不見,小碗……或者應該說是初次見面?”

  “好久不見,三號先生……”

  小碗先是仿佛下意識地念了一句,然后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我的臉龐,說:“三號先生,你真的穿越到這個時代來了?不是我在做夢?”

  “這是現實。”我說。

  “那么,麻早姐姐呢?你們之間應該有著強力的緣分綁定……難道她也和你一起穿越到這個時代來了?”小碗問。

  “很遺憾,她沒有和我在一起。”我看向了另外一處,“游魂的書信上難道沒有說嗎?”

  小碗也追隨著我的目光看了過去,游魂的遺體就平躺在不遠處。看到這具遺體,小碗先是愣怔了下,然后陷入沉默,走到了這具遺體的旁邊。

  她輕輕地嘆息一聲,然后雙手合十,像是在為對方的靈魂而認真祈禱。

  “他要我轉告你——‘謝謝你,實現了我的愿望’。”我說。

  聞言,小碗面露復雜之色,念道:“感謝我嗎……”

  “現在你已經和我匯合,即使之后災之大魔襲擊過來,我也可以幫助你將其擋下,但是你為什么會知道只要游魂恢復記憶,就可以幫助你擺脫危機?”我好奇。

  “我也只是模模糊糊地產生了這種直覺而已。”小碗看著游魂的遺體,“‘只要這么做,事態可能就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差不多就只有這種程度的預知。沒想到結果會是三號先生你穿越過來與我匯合。

  “我不知道這種做法是否正確,說一千、道一萬,我也是以游魂先生服下三生石散死亡為代價,換取到了自己的安全。而對此,我甚至都沒有多少羞恥和罪惡的感覺,反而是為自己能夠與三號先生你匯合、為自己得以獲取繼續生存的機會而產生了安心和喜悅的情緒。

  “三號先生,你會因此而討厭我嗎?”

  她的話語聽起來多愁善感,當然其中或許也的確是有些真情實感,但可能也有想要觀察我情緒的部分。

  小碗與麻早有著很多截然相反的地方。不光是麻早在很多方面遲鈍笨拙、而小碗則冰雪聰明那么簡單。麻早看上去是警覺冷靜的末日生存者,其實有著很多過度天真善良的地方,這可能是因為她具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又在大多數時間過著遠離人煙的生活,沒有接觸過那么多爾虞我詐的氛圍。

  而小碗則是反過來,看上去天真善良,其實有著警覺冷靜的內心。這可能是因為她弱小且容易受傷,一不留神就可能會死去。她知道如何在陌生環境下為自己找到保護傘,擅長把握身邊人的心思,明白如何表現自己、并看穿他人虛有其表的言行。

  比起麻早,這個外貌只有十歲的幼女可能才更加像是一個冷酷的末日生存者。

  我畢竟是從現代世界穿越到這個時代來的人,她可能是認為我或許有著與她不同的價值觀,會對她的行為產生一些看法。雖然我與她過去深入交流過不少事情,她也算是對于我有著不少了解,但那不過是在虛境那種抽離性的單調環境下進行的口頭交流。現在的我們才算是真正地開始了解彼此。

  “游魂想要求得解脫,你幫忙指明了方向,他為報答這份恩情而提供了幫助——就是這么簡單的事情而已,沒有必要那么放在心上。”我說,“我現在打算埋葬游魂的遺體,末日時代在這方面有什么講究嗎?”

  “如果要埋葬,那么最好是火化。”小碗給出了自己的看法,“先不說土葬可能會出現詐尸等怪異現象,遺體在一段時間以后也會被蛆蟲所啃食。

  “末日時代并不存在正常的自然動物,從遺體上長出來的蛆蟲是一種普遍性的怪異事件。那不是真正的蛆蟲,更加像是一種象征死亡腐敗的現象。因此饑不擇食地吃下那些蛆蟲的生存者們也會被感染詛咒,輕則衰弱、重則死亡。

  “我想游魂先生應該不會希望自己死后被那種東西所吞噬。”

  既然她這么說,那么我就召喚出來火焰,把游魂的遺體一口氣火化燒成灰燼,之后將其骨灰用木頭盒子裝了起來。

  這個木頭盒子是我拿附近的枯木即興做成的,就用這個容器來充當骨灰盒使用。在這種條件下也沒有辦法要求更多。本來是想著就地埋葬在地里的,想了想還是先收起來。說不定以后還可以找到其他山清水秀的地方埋葬,也算是對得起游魂的幫助。

  甚至說不定以后我會設法回歸到現代世界。既然游魂的真正愿望是回家,那么將其埋葬在現代世界大概才是最合適的。

  簡單處理完成之后,我和小碗便進入了下一個話題。

  “三號先生……你到底是如何來到這個時代的呢?”小碗提問。

  “在說明這件事情之前……你還要繼續稱呼我為‘三號先生’嗎?”我說,“這里可不是虛境,沒有必要遮掩彼此的身份吧。”

  而且我估計所有的虛境使徒也都已經知道我的真實名字了。

  并不是我對“三號先生”這個叫法有什么意見,不如說,我很喜歡這種神秘組織編號風格的稱謂,但是在脫離配套的背景之后,難免令人感覺不太對勁。以后或許還會再遇到其他人,到時候再使用這種稱呼的話,可能會招來一些奇怪的目光。

  “就像是我稱呼你為小碗一樣,你也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吧。”我說。

  小碗眨了眨眼睛,然后試探性地稱呼:“那么……莊成哥哥?”

  被她以清甜稚幼的聲音這么叫,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我說:“直接叫莊成就可以了。”

  “但是我都稱呼麻早姐姐為姐姐,當然也應該稱呼莊成哥哥為哥哥啊。”小碗說。

  好像言之有理,而且一想到是與麻早配套的稱呼,我就覺得這樣也很不賴。

  “好吧,那就這樣。”我點頭認同了。

  小碗微微一笑,然后說:“那么莊成哥哥,關于剛才的話題……”

  “嗯,事情是這樣的……”我詳細地解釋了自己進入末日時代的來龍去脈。

  聽完之后,小碗似乎也慢慢地消化了對于我來到末日時代一事的情緒,然后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把你放逐到虛無之中的黃泉,以及出現在虛無之中的‘螢火蟲’……”她若有所思地說,“先不說前者是怎么回事,后者聽起來似乎要更加神秘……莫非這個‘螢火蟲’的本體是災之大魔?”

  “我想這是不可能的。”我說,“這個‘螢火蟲’始終處于不動的狀態,而災之大魔一直都在追殺你吧?”

  “是的,根據我的直覺,災之大魔此時此刻也在不停地搜索我可能在的地方。”小碗冷靜地說,“不過,就算這個‘螢火蟲’的本體并不是災之大魔,應該也是與末日時代存在著某種關聯性的存在。”

  也是出于幫忙整理思緒的想法,我有意詢問:“何以見得?”

  “因為莊成哥哥你就是追著這只‘螢火蟲’才會來到末日時代的。”小碗說,“既然在正式到達末日時代之后,你與這只‘螢火蟲’之間的聯系程度并未出現加深,那就意味著這只‘螢火蟲’的坐標很可能并不在末日時代的時空之內。

  “話雖如此,如果是單純地處于虛無之中,那么很可能也無法起到指引你到達末日時代的作用。

  “所以我是這么想的,這個‘螢火蟲’,會不會是處于末日時代與虛無之間的交界地帶呢?”

  “交界地帶?”我卻是沒有想過這個方向,“可就算你這個假設有道理,我們又應該如何驗證呢?”

  “很簡單,莊成哥哥。”小碗說,“接下來,我要強化你與這只‘螢火蟲’之間的聯系,而你則嘗試是否能夠直接觀察到對方所處的具體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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