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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邁阿密郊外的薄霧,克里斯農場的金屬圍欄在逆光中泛起冷冽的銀芒。
十幾名農場工人踩著沾滿露水的草皮,肩扛成卷的鐵絲網穿行在晨霧里,叮叮當當的將測試場周邊全給圍起來。
周青峰站在監控室里,目光掃過液晶屏組成的監控墻——這其中有幾十個固定式的攝像頭,以及六個二十四小時巡飛的無人機視角。
無論白天黑夜,整個試飛農場都將處在嚴密監控當中。
當康格斯提醒加強安保時,他也意識到自己必須給‘電力飛行’的測試團隊一個安全的工作環境。
這些人可能是他今后最強的依靠,必須好好培養和照顧,拉近些感情。
“陳瑞,給你半年時間,教會農場的測試人員用槍。”周青峰拍拍新來的安保隊長肩膀。
之前他說要招募些有從軍經歷的人,現在這批人就用在農場擔任安保,光給他們辦持槍證件就費了不少功夫。
作為安保頭子,陳瑞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一米九的塊頭,當過兵,練過武,據說在非洲混過,能說英語和法語,體格不比康格斯差。
十幾個安保名義上算‘電力飛行’的員工。有他們在,周青峰覺著自己腰都挺直幾分。
盧克索和耶格為此多了幾分警惕,這兩人明顯感覺到周青峰試圖奪回自主權力的小動作。
偏偏周青峰又沒完全撕破臉,還對兩名保鏢委以重任——讓他們升官,每人帶五個手下,負責訓練陳瑞等新來的安保。
得知兩名保鏢一個來自CIA,一個來自特勤局,陳瑞等人也是‘肅然起敬’,很想從這些‘前輩’身上學點什么。
就連康格斯也不例外,兼任安保教官,專門給‘東大’來的員工教授米國小鎮警長日常執勤所需的技能。
有些技能讓‘菜鳥’們驚呼這也太暴力了吧?!
如此一來,盧克索和耶格兩人就沒辦法二十四小時同時守在周青峰身邊。他身邊維持兩名保鏢,至少一個是自家人。
除了改變身邊人員配置,周青峰申請開一家槍店,然后屯了一批槍械和子彈。
農場內建了個小靶場,一大早就傳來零星的槍聲。
每天都有測試團隊的年輕小伙跑去玩槍。但多玩幾次,他們就會膩味。
因為硝煙和槍油的味道并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于是練槍很快成了強制性的任務。
在農場谷倉改建的機庫內,五架驗證機整齊地排列著,銀灰色的機身反射著頂棚日光燈的冷光。
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金屬的氣息,偶爾傳來工具碰撞的清脆聲響。
十幾名皮膚黝黑的南美勞工正圍繞著飛行器忙碌,他們穿著統一工裝,在翻譯的協助下,專注地聽著測試人員的講解,學習成為地勤。
周青峰過來機庫溜達,一名墨西哥裔機修工朝他走來。
這機修工上年紀了,常年日曬讓他的面容黝黑如古銅,額頭上堆滿了深深的皺紋,手掌粗糙得像樹皮,指節因常年勞作而粗大。
他走到幾步外,摘下帽子,微微躬身,用不甚熟練的英語緩緩說道:“Boss,早上好。”
他說得有些吃力,但語氣中透著真誠與恭敬。
周青峰也不好對其無視,走上前與他握了握手。那只手常年勞作,粗獷而有力。
“Boss,我叫胡安,我要謝謝您。”老機修工的聲音低沉。他朝身后招招手,幾名年輕的勞工走了過來,整齊地站在他身后。
“這幾個都是我的孫子。”老機修工介紹道:“感謝您給了他們一份輕松的工作,不用再在農田里受苦。也感謝您……為他們復仇。”
周青峰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幾個年輕勞工已經依次上前,跪倒在地,低頭親吻他腳下的土地。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下意識地后退半步,眉頭微皺,訝然問道:“復仇?什么意思?”
“是的,復仇。”胡安的聲音依舊平靜,渾濁的眼睛里卻閃過強烈的痛楚。
他抬起手臂,指向農場遠處的一片果園,那里郁郁蔥蔥,陽光灑在樹梢上,顯得格外寧靜。
“我的兩個兒子,死在那里。”老機修工的語氣平淡,但每一個字都帶著悲憤,
“克里斯家族雇傭了他們,工作了整整半年,卻在發薪之前通知了移民局,企圖將他們遣返。
家里正在等錢,他們無可奈何的試圖反抗,試圖要回自己的薪水卻被活埋了。”
老機修工身后的年輕人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淚水無聲地滑落。
周青峰一時語塞。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低聲問道:“尸體……找到了嗎?”
“沒有。”胡安搖了搖頭,布滿老繭的手緊緊攥住了帽子,“我去認過尸體,他們不在被挖出來的三十七人當中。
我也試圖在果園尋找,但那塊地太大了,沒誰知道他們被埋在那顆樹下。”
他停頓了一下,又笑道:“但沒關系,克里斯家族死光了,您為他們復仇了,這就夠了。
對此,曾陷入絕望的我們……非常感激。”
老機修工的聲音漸漸低沉,最后成了呢喃。接著,他緩緩跪下,低頭親吻周青峰腳下的土地,動作虔誠而莊重。
“愿圣母瑪利亞保佑您。如有需要,我和我的家族愿意為您做任何事。”
這聲音在空曠的機庫里回蕩,仿佛帶著某種神圣的力量,或者說是單方面定下的契約。
老胡安帶著孫子去工作了,沒有再提任何要求。
周青峰從機庫出來時,覺著精神都得到升華,自己真是太牛逼了,走路都飄。
自打與農場周邊的南美勞工接觸后,他敏銳地意識到,這些潛在客戶的需求和反饋對飛行器的改進至關重要。
這些勞工雖然學歷不高,但動手能力極強。
特別是一些墨西哥裔,老實肯干不偷懶。只要給機會,他們是真的愿意去抓,且能抓的住。
很多人三四十了,依舊很有學習的勁頭。至于年紀大的,多少有點絕活,能用簡單的工具和材料制作實用的器械。
每當飛行器升空時,他們都會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天空,眼中充滿了期待和憧憬,對飛行器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周青峰特意雇用了農場勞工來充當地勤,甚至允許他們參與試飛。
這不僅減輕了自家測試團隊的工作強度,也為飛行器的改進提供了寶貴的反饋。
為了激勵這些勞工積極參與,周青峰還做出了一個承諾:目前農場的五架飛行器在完成測試工作后,可以免費送給工作最出色勞工。
在必要的獎懲機制面前,希望他們在測試期間全力配合。
“維克多,你好像終于干了點正事。”杰夫·康納利的聲音從周青峰身后傳來,語帶調侃。
他站在測試農場的停機坪旁,目光落在被拖拽到空地上的驗證機上——一群‘東大’員工和墨西哥裔配合工作,場面很少見。
“這飛行器造的真丑,你找什么人設計的外觀?”他繞著驗證機轉圈,對棱角分明的機身評頭論足。
“知道最近邁阿密的新聞怎么評價‘電力飛行’嗎——丑陋的‘東大’飛行器企圖打入米國市場。”
啊哈哈哈杰夫.康納利自覺很可樂,一個勁的嘖嘖搖頭,大笑不已。
“這樣的產品外形很難打動投資人的,更難以說出好聽的故事。明明是可以影響未來經濟的先進交通工具,弄的像一臺拖拉機。”
‘低空經濟’方興未艾,在佛羅里達也有不少初創公司在搞,‘電力飛行’絕不是獨一無二的。
但在飛行器外形上,‘電力飛行’的驗證機太有辨識度了——丑,像是鄉鎮企業弄出來的蹩腳貨。
“關你屁事,是我下令做成這樣的,我又不需要什么投資人,簡單的外形代表低廉的造價。”
哪怕對方兩個女兒都在自己身邊,周青峰也毫不客氣的懟自己這位‘準岳父’。
杰夫穿著一件深灰色的定制西裝,領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手里還捏著一份厚厚的文件。
“我看了凱莉的報告,”杰夫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語氣里帶著幾分感慨。
“她對‘東大’的制造業贊不絕口,用了十幾頁的篇幅來描述那些小工廠。
她說,有些小工廠看起來普普通通,甚至有些雜亂,但生產出來的東西卻讓人驚訝——精度高、質量好,關鍵是成本低得離譜。”
他走到周青峰身旁,肩并肩地站定,目光追隨著正在緩緩垂直起飛的飛行器。
旋翼的轟鳴聲在空氣中回蕩,帶起一陣微風,吹亂了杰夫額前的幾縷銀發。
“凱莉說自己在計算產品成本時,總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少算了一個零。人力、物料、物流,都很低。”
杰夫搖了搖頭,嘆息道:“那些在我們看來動輒上百萬美元的產品,實際出廠成本卻低得讓人難以置信。”
周青峰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飛行器升空。杰夫卻似乎打開了話匣子,繼續說道:
“你的國家在電動化領域的進展,正在摧毀歐美的汽車產業。現在,你們又要對飛行汽車產業下手了。這讓我們怎么辦?”
周青峰用譏諷的笑容作為回應,“如果你經歷過幾億件襯衫換一架波音客機的時代,就不會有這種苦惱了。”
杰夫似乎沒完全聽懂這句話的含義,但他并沒有深究,目光重新回到正在空中盤旋的飛行器上。
今天的測試任務是模擬多架飛行器在起降時的避讓。
測試團隊在地面搭建了一個簡易的模擬空管系統,五架飛行器依次起飛,交替降落,場面井然有序。
杰夫看得入神,時不時掏出手機計算飛行時間,甚至還跑到測試場邊,仔細觀察每次起降的能耗和充電速度。
“這玩意的續航和能耗比我想象中低得多,”杰夫一邊記錄數據,一邊說道,“如果把成本壓到足夠低,它在市場上絕對有競爭力。”
“所以.?”
“所以你不介意我邀請一些投資人來參觀吧?”
“可我現在不缺資金。”
“是的,我知道,你個人投資了五千萬美元,詹妮弗提供了兩千萬美元。
你的‘電力飛行’運營和研發成本很低,資金充沛。但你更需要貸款呀。”
周青峰用近乎審視的目光看向自己這位便宜“老丈人”——倒不是覺得對方有什么古怪,而是眼前的場景實在讓他感到幾分荒誕。
業界傳聞,“先鋒控股”的董事長杰夫·康納利是個極難打交道的人物。
任何想要從他手中獲得投資的人,都必須經歷一番無情的拷問和羞辱。
他言辭犀利,態度傲慢,仿佛天生就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其實就是因為他掌控百億美元的資本。
然而,米國的資本市場如同一片浩瀚的海洋,無數游資在其中涌動,渴望著新的增長點。
金融的本質就是流動,資金一旦停滯,便失去了意義,甚至連利息都能成為壓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對于每一個金融大佬來說,尋找新的增長點不僅是他們的職責,更是他們維持權力和財富的唯一途徑。
“你想干嘛?”周青峰直截了當地問道。
杰夫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帶了幾位投資人來參觀。如果你能讓他們滿意,他們可以給你上億美元的投資。”
見周青峰依舊面無表情,杰夫不得不收斂了幾分,語氣也軟了下來。
“好吧,我知道你有錢。你隨時可以拿出幾億美元來揮霍。
但是,年輕人,你得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多交朋友總比多樹敵人要好。
你能給別人帶來財富,你就掌握權力。”
周青峰沉默片刻,“好吧,誰能幫我盡快拿到FAA的適航認證,我就允許誰來投資。”
杰夫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他猛地一拍手,臉上堆滿了笑容。
“適航認證?說定了!只要你答應接受投資,我保證幫你搞定適航認證。”
“你這只是普通的低空飛行器,又不是大型客機,適航要求沒那么嚴格。”
“雖然我不直接認識聯邦航空管理局的人,但我的朋友多得是,總有人能辦到。”
他頓了頓,又壓低聲音,“過兩天,我帶幾個金融圈的朋友來參觀。
你給他們好好表演一番,我保證你能在最短時間內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他們還會送你錢,只求你能帶他們一起獲得財富增長。”
周青峰搞飛行器是為了自己日后方便,有人愿意來送錢,他是來者不拒。
所謂的“朋友”不過是另一群貪婪的資本獵手。但眼下,他確實需要FAA的適航認證,而杰夫的提議無疑是一條捷徑。
“好。”周青峰點了點頭,“但我有個條件——別想覬覦我的控股權。”
杰夫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復了正常。他伸出手,肯定的說道:“小子,等著拿錢揮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