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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對外

  時間過去一個月,季節從初夏過渡到盛夏,天氣越發燥熱。

  偏偏老天爺好像忘記要下雨,今年夏天的弗吉尼亞州格外干旱。戶外大太陽暴曬,樹葉耷拉著,地面草木都快焦了。

  至于什么時候下雨?不知道。天氣預報早就消失了,人類對抗自然災害的能力驟然下降。

  阿沃尼鎮外,被俘的白奴正在操作水肥一體的滴灌系統,管道架在輪子上,從麥田里緩緩開過。

  鎮上有現成的農田農機,機械化程度很高,只要有電力和燃油供應,只需很少人工就能種植上萬畝農田。

  只可惜,肥料很缺,相關工廠已經停工。鎮上只有少許庫存,但很快就耗盡了。

  最要命的,是沒有良種了。

  很多人咒罵種子公司無良,故意不讓農民留種。

  其實雜交系本來就沒辦法留種,又或者像無籽西瓜一樣,種子完全退化,壓根就沒有。

  現代農業早就演化到和工業相互綁定,工業崩潰,農業必然跟著崩潰。

  沒有優質良種的后果是極為嚴重的,正常幸存者哪怕想種地,也會對著土地干瞪眼,因為根本找不到所需的種子。

  哪怕像周青峰這樣有提前準備的,也沒法從正常渠道采購原種。

  這東西一般用于育種,普通人壓根用不上,最終是花大價錢找‘東大’農業公司才采購到,且數量不多。

  在病毒危機之后,全世界的幸存人類又面臨農業危機,一旦搜刮的食物耗盡,那真是呼天喚地也無用。

  但對‘圣光’團隊而言,情況還不算太糟,地還是能種的。被俘的白奴有不少就是鎮上居民,熟悉農業生產。

  他們開啟了水泵,給滴灌系統的水塔抽水,等水塔充滿,大型滴灌機就會緩緩開出,沿著田坎給抽穗的麥苗澆水。

  眼前的麥田有三千多畝,因為缺肥,長勢很一般。畝產能有兩三百公斤就了不起。但種的面積大,到秋天總歸是有些收獲的。

  麥田旁邊還有一千畝的土豆,土豆旁邊是木薯,木薯旁邊還有大豆、玉米、花生和紅薯。

  ‘圣光’團隊知道自己農技水平差,特意搞了主糧多樣性,就是怕出現病蟲災害把自己搞絕收了——結果病蟲沒來,旱災來了。

  換在一年前,米國佬還能肆意揮霍能源,在自家不保溫不隔熱的木頭別墅內肆無忌憚的開空調。

  旱災來了也不怕,想法子抽水就是了。

  但現在.

  “電力供應不足啊!”周青峰站在田坎的機耕道旁巡視,被曬的汗如雨下,面對地里的旱情,連聲感嘆。

  這一個月來,四架‘卡特琳娜’到處運輸人員和物資,‘游樂場’避難所的人口從最早的一百多增加到現在的五百多——電力供應驟然緊缺。

  但生活用電不算啥,生產用電才是大頭。

  去年避難所只開墾了百來畝地,種些土豆、番茄、韭菜、西蘭花之類的,大家覺著種地也不難。

  今年‘圣光’團隊特意新開墾了幾千畝土地,想著多種點水稻小麥,補充一下主糧庫存,然后大家驚訝發現農業用電居然不小。

  為了保障地里的水稻抽秧結穗,避難所每天光伏產生的六七千度電,大半被用來抽水和驅動農機,但這依舊不夠用。

  團隊內部對此愁得很。

  被俘的薩尼戴一頂遮陽的草帽,瘦削的身軀立在麥田旁,怨毒地注視著坐著電瓶車來巡視的周青峰等人,目光中充滿了無聲的詛咒。

  末世降臨已有一年,死亡和殺戮早已成為幸存者們麻木的日常,但淪為奴隸,對他們而言仍然是難以承受的屈辱。

  尤其是那些曾經高傲的白人,他們無數次設想過自己的死法——病死、餓死、渴死、槍擊、刀劈,唯獨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被人奴役。

  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是,奴役他們的竟然是他們眼中低等的“黃皮猴子”,還要遭受黑人監工的鞭撻。

  對白女的‘優待’則更讓白男傷自尊,偏偏幸存的白女拋棄白男時毫不猶豫,更別談什么忠貞不屈,殉情受節。

  真是一碗牛肉面就能把她們拐走,且比在白男身邊還乖巧——漢家男兒嫌棄她們體味重,她們毫不猶豫就接受了‘大汗腺切除術’。

  要知道,汗腺和乳腺是同一個基因控制的,胸大的女人往往汗腺發達。現在好了,把制造狐臭的大汗腺切了,保留發達的乳腺.

  ‘圣光’團隊的老少爺們個個笑得樂開花,開心到爆炸,強烈要求繼續對外擴張,為更多的幸存者提供人道主義救援。

  但對白男來說,這猶如二戰時期被德軍占領的巴黎,法國女人主動委身于侵略者,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和憤怒在他們心中滋長。

  “薩尼,別看了,小心奧馬爾那條黑狗找你麻煩。”身旁的另一個白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天空,低聲提醒道。

  經過一個月的四處抓捕,“圣光”營地的白奴數量超過三百,黑人監工也增加到了四十多人,每十個白奴就會有一名監工。

  挑選白奴的標準是身強體壯,具備一定的勞動技能,不要廢物;而挑選黑人監工的標準則恰恰相反——瘦弱矮小者優先,有殘疾也可以,不要太精明的。

  為了安撫黑人監工的情緒,也因為黑人女性在營地里并不受待見,“圣光”團隊甚至為這些監工配備了黑女作為“伴侶”。

  當然,前提是必須采取上環措施,否則小黑鬼就要滿地爬了。

  酷熱的天氣讓充當監工的黑人們也懶得親自下地,他們更愿意躲在陰涼處,通過無人機進行巡視。

  這種高效而輕松的方式,無疑更加激化了白奴們對這些“黑狗”的憎恨。

  薩尼看著巡視的電瓶車漸漸遠去,狠狠地朝干燥的地面吐了一口唾沫。

  他抓起腰間的水壺,咕咚咕咚地灌著廉價的鹽汽水。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他才稍微緩過一口氣。

  警惕地環顧四周后,他壓低聲音對身邊的其他白奴說道:“我們必須想辦法逃出去,否則一年后也得不到自由。”

  另一個白奴語氣絕望地回應:“我們當然想逃,可怎么逃?能逃的話,我早就跑了。”

  逃跑的難度超乎想象。

  “圣光”團隊最初曾嘗試使用電子腳銬來束縛俘虜,但很快發現這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勞動效率。

  于是,腳銬被改為電子項圈,套在每個俘虜的脖子上。

  這種電子項圈每分鐘會發送一次信號,“營地”的接收機只需進行簡單的三角測距,便能判斷出有俘虜是否在逃跑,并迅速派出人員進行追捕。

  沒有車輛,徒步逃跑根本無法走遠;沒有食物和補給,獨自藏匿也無異于慢性死亡;沒有外部接應,即使僥幸逃出去,最終也難逃一死。

  過去一個月里,被俘的白奴已經嘗試了十幾次逃跑,但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這極大地打擊了他們逃亡的信心,也帶來深深的無力感。

  薩尼看看左右,低聲道:“我前幾天在拾荒時找到一個車載電臺和車用蓄電池,成功跟外界的勢力取得了聯系。”

  這話立馬吸引了幾名白奴的注意,他們立刻想知道后續如何?

  有個白奴卻提醒道:“別別聚在一起,會被黑狗注意到的。”

  就這時,天空上飛下來一架小型四軸無人機,無人機上吊著個喇叭,喇叭里傳出奧馬爾那欠揍的暴躁聲音。

  “你們這些奴隸聚在一起干什么?能想逃跑,是嗎?別忘了,奧馬爾大爺可盯著你們呢。”

  “你們應該感到幸福了。兩百多年前,我的祖先在地里干活時不但要挨鞭子,還沒有這么好的農用機械。”

  “現在你們只要開著機器唱著歌,就把地給種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的?!警告你們,別讓我發現什么不安分的念頭,否則你們通通‘洗桑拿’。”

  ‘洗桑拿’是夏天的酷刑,把人關在個封閉的箱子里,丟在太陽下暴曬,用不了十分鐘,就能把人活活曬到休克。

  幾個白奴不得不散開,卻用眼神彼此交換意見,最終盯在薩尼身上。

  薩尼則低聲道:“別擔心,我真的跟外界聯絡上了,我告訴外面的人,阿沃尼鎮恢復秩序了,這地方有供電,能種地,有糧食,一定有人感興趣的。”

  白奴們頓時感到興奮——是啊,能種地是件多美妙的事!這意味著能養活人口,能逐步擺脫末世的危機。

  他們更意識到薩尼耍了個陰謀——這家伙肯定沒說這鎮上的壞處,必然會引得走投無路的末世幸存者趕來投奔,又或者讓有些實力的組織心生覬覦。

  總之,不管是那種情況,控制鎮子的‘圣光’團隊都要面臨麻煩,只要黃皮猴子有麻煩,白奴們才有逃跑的機會。

  薩尼的確秘密弄到了一部車載電臺,只是功率有限,通信距離不足兩百公里,恰好覆蓋了阿沃尼鎮到弗吉尼亞州首府里士滿的這段距離。

  里士滿這座擁有二十萬人口的城市,其大都市圈曾聚集了超過百萬的人口。病毒肆虐后,仍有逾十萬幸存者掙扎求生。

  這些幸存者各自為營,形成了上百個大小不一的勢力,盤踞于城市與鄉鎮之間,構成了一張錯綜復雜的關系網絡。

  有的勢力掌控著水電站,有的則扼守著詹姆斯河的水路交通;

  有的勢力在城外開墾農田果園,保障食物供給,有的則控制著城內殘存的機械加工與煉化工業。

  這些勢力規模不一,大的擁兵數千,小的也有數百,各自占據一方,互不統屬,彼此爭斗。

  薩尼發出的信息,至少被十幾家勢力接收到。

  然而,在末世之中,通過無線電招攬人手、擴張勢力的信息并不鮮見。這類信息往往真假難辨,甚至暗藏殺機,已是司空見慣。

  一支名為“里士滿警備隊”的勢力注意到了薩尼的消息。

  這是一支由幸存的官員和軍人為主體構成的準軍事化組織,控制著三千多人口。

  過去一年,城內能夠搜集到的食物早已殆盡,光消耗不生產顯然是不行的。

  警備隊的頭領博格少將(病毒爆發前是少校)也竭盡所能尋求自救,但糧食短缺的問題依舊嚴峻。

  若再無法獲取補給,擁有三千多人的警備隊恐將被其他勢力吞并,屆時,少將的頭銜恐怕要降級成少尉。

  薩尼的情報中提到,阿沃尼鎮擁有“土法煉油”技術,配備光伏發電設施,并且能夠自給自足地進行耕種。

  對于前兩點,博格少將并不十分在意,因為里士滿城內也有勢力進行“土法煉油”,甚至有勢力控制著弗吉尼亞州的幾座水電站,能源并不匱乏。

  唯獨“自耕自種”這一點,讓少將大為驚訝:“能夠耕種?那鎮上的幸存者從哪里弄來的種子?難道是去年留下的雜交良種?”

  如果是雜交種子,其價值便大打折扣,因為這類種子種植一代后便會失去原有的優良特性,甚至無法發芽。

  如果是原生種,那意義就非同尋常了。

  博格少將在地圖上找到了阿沃尼鎮的位置,發現距離里士滿不到兩百公里。他立即召來一名手下,命令道:

  “弗萊明少校,帶上你的連,開幾輛裝甲車去跑一趟,征服一個小鎮。”

  弗萊明少校看了眼地圖,就為難的搖頭,“少將,那個鎮子距離我們兩百公里,讓我一個連跑這么遠,這是艱難的遠征啊!”

  ‘遠征’這個詞傷透了博格少將的心——啥時候‘兩百公里’也算遠征了?這不就是踩一腳油門的事么。

  但少將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兩百公里真的很遠了,哪怕沿著公路前進,沿途要經過好幾個敵對勢力的地盤。

  人家會不會放自己過去可難說,特別是真有收獲的話,沿途的‘豺狼’肯定會跳出來搶一波。

  “那就帶少點人,一個排,執行偵查任務,摸清這個勢力的底細。如果它勢力夠強,我們甚至可以與之聯合起來,夾擊80號公路沿線的叛逆。”

  ‘里士滿警備隊’是原弗吉尼亞州國民警衛隊演化而來,最大的特點就是武器彈藥和裝備多,職業軍人的戰斗力強。

  一年來,這支隊伍就靠四處搶掠來維持內部凝聚力,從來就沒想過要從事生產。也正因此,周邊各家勢力對其極為痛恨。

  當博格少將準備摸摸阿沃尼鎮的底細,周青峰也正準備帶一支小隊,朝里士滿方向進行武裝偵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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