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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 桌子下的裙擺和腳尖

  顧芳塵和蕭盈好的目光對上的瞬間,就發現了她眼里一閃而逝的促狹。

  他抽了抽嘴角,心中立刻了然。

  這女人,絕對是想報復自己……

  報復他在秋安道假借她的駙馬名頭,做的一系列事情,還得她來收拾殘局。

  于是,便要把他假借的駙馬,變成真正的未婚夫。

  而對于顧芳塵來說,倘若坐實駙馬的身份,有利有弊。

  好處嘛,就是從此蓋上了蕭盈好的章,扯來的虎皮有露餡的可能性,但公諸天下的婚約,就是實打實的后臺了。

  以蕭盈好的身份和實力,真論起來,還比此時的顧于野地位要高一截。

  往后,作為一個蓋了章的皇家贅婿,任何人想要動手,都得先想一想蕭盈好的態度。

  哪里還會像現在這樣,篤定了他是個棄子,誰都敢上來踩一腳……

  并且,蕭盈好的顏值之高,也是女角色里面能排到第三的美貌。

  不過……以她的實力,能不能摘下這朵皇天城中最艷麗的牡丹,暫且還不是顧芳塵能說了算的。

  想到這里,顧芳塵突然懂了剛才長公主為什么一上來就盯著他的臉猛看了。

  她壓根什么都沒想,就是單純在看他長得怎么樣而已。

  滿意了,才選擇坐實他的駙馬名頭。

  換而言之,要是顧芳塵長得差一點,蕭盈好就得換一種報復方式了……也許是把他的頭砍下來當糖葫蘆串起來吧。

  但這件事的壞處,也是蓋上了蕭盈好的章。

  一則便是難謀實權,尤其是軍權。

  蕭盈好本身便是手握重兵的權臣,再讓顧芳塵分掉顧于野的兵權,那后果自然是蕭盈好一家獨大。

  這并非永安帝想要看到的局面。

  永安帝從一開始給顧芳塵站臺,要的也是讓顧芳塵也是一個能夠隨時對抗所有勢力的孤臣,單純為他所用的一把刀。

  而不是讓蕭盈好如虎添翼的一個駙馬。

  顧芳塵并不認為永安帝會因為自己是他那個后代,就對自己有多么特殊的待遇。

  要知道,“衡常道主”有了后代,就意味著打破了“不變”之道。

  那么,理論上,他反而應該想辦法把自己消滅才對……

  因此,也有可能,當初永安帝的確就是抱著弄死他的心態,才把他塞給了顧于野折騰。

  但因為一些不知道的原因,現在轉變了想法。

  如果自己成為了永安帝建立自己永世王朝的阻礙,那么顧芳塵相信,永安帝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干掉。

  二則,顧芳塵可不是為了當誰的馬仔,才在危險之中斡旋了那么些時日的。

  如今坐實了這個名頭,換來的是一時的安全,但卻可能會損失掉其他幾個二品心里的忌憚和猜疑。

  失去了這些讓他們猶豫的理由,顧芳塵之后再想忽悠人,就更難了。

  因此,顧芳塵絕不能低人一頭。

  這駙馬的名頭,他不能要。

  電光石火之間,顧芳塵心里捋了一遍此刻蕭盈好相關的有用信息。

  由于“顧芳塵”的存活,蝴蝶效應是肯定會出現的,短時間內還沒有那么偏離太多,是因為他連第一個重大節點的改變,都還沒有穩固。

  顧芳塵對于這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

  畢竟,《塵中鏡》本來就是這樣一款游戲,當中各個支線之間的相互影響,就是做攻略最先要考慮的事情!

  作為玩家,在支線的均衡之間找到屬于結局的通路,是家常便飯。

  現在要做的事情,也半斤八兩。

  今天這場宴會,敲定世子身份后,才有可能迎來劇情的重大變化。

  顧芳塵對此早有預料,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完全按照他期望的方向走,但他能夠盡量規避和修正。

  思量甫定,他正襟危坐,臉色嚴肅,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事不關己,但……桌子下面的腿往旁邊挪了挪,便貼到了蕭盈好的長裙邊。

  兩人的座位緊挨著,蕭盈好站起來的時候,往他這邊還走了一步。

  此刻,倒是方便了顧芳塵。

  這宮宴規格頗為隆重,桌子上都鋪了厚厚的織錦布料,伴隨四角垂落的宮鈴,長長地逶迤在地。

  每一桌上頭的織錦花紋還各不相同,代表著各個座位上的人地位高低。

  平時看來,這華美精巧的織錦,在紫極殿的宮宴上是相得益彰。

  而此時,這長長的布料,也遮住了顧芳塵的隱秘動作。

  向來性情冷傲肅正的“軍神”挑了挑眉,心中還有些詫異,不知道顧芳塵想要干嘛。

  然后,她就清晰地感覺到,顧芳塵輕巧地用腳尖一撩她朱紅色的裙擺,就靈活地鉆了進去。

  半步宗師的武道修為,在此刻盡顯風采。

  他的動作輕柔仔細,連那桌布四角墜著的宮鈴都沒有驚動半分。

  在這紫極殿內,所有人都收斂了自己的修為,不敢造次。

  哪怕是后面跟進來,讓肖秋不要唱名,自顧自在角落里自斟自飲的丁行風,也是一樣的。

  唯獨顧芳塵,竟如入無人之境一樣。

  蕭盈好:“……”

  她當真沒有想到,顧芳塵居然大膽到這個地步!

  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間,竟然敢做出這般逾越狂悖的事情!

  簡直是把皇宮當自己家了!

  蕭盈好面色一冷,心里幾乎是怒極反笑,他哪里來的膽子,居然敢對她一個堂堂三品,做出這樣褻瀆的事情?

  借了一個駙馬的名頭,難不成就讓他以為自己便是他的囊中之物,合該雌伏當他的禁臠玩物?

  當真是不知所謂!

  有那么一瞬間,蕭盈好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判斷錯了,認錯了人。

  這家伙那紈绔的模樣,真不像是裝的,而完全像是真情流露……

  若是放在平常,其他男人但凡懷著半分齷齪目的靠近蕭盈好,都得變成糖葫蘆。

  但偏偏此刻,還是在永安帝的宴席上。

  蕭盈好再怎么位高權重,實力超群,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在紫極殿上發怒殺人。

  更何況,顧芳塵還恰恰是這宴會的主角,殺了他,傷了他,都變相等于對永安帝不遜。

  她這么做,和造反也沒什么區別了……

  蕭盈好幾乎可以猜出來,顧芳塵正是篤定這一點,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顧芳塵也恰好就在此時,勾起嘴角,瞇著眼睛,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一刻,他就是蕭盈好此生最厭惡的那一類人。

  再如何霸道,這位長公主也是個女人,不可能對自己的婚姻大事不在意,而現在,他的所作所為,就足以把之前她升起來的好奇心和好感抹平。

  更重要的是,讓她打消把讓顧芳塵成為駙馬的念頭!

  其實,這和顧芳塵之前的策略也是一致的,只是他低估了自己在蕭盈好心中的形象之正面。

  蕭盈好以前沒有關注過顧芳塵,實際上并不是一種負面效果。

  但凡她真的關注過顧芳塵,就會先入為主,開局的好感度是負數,再往上提升,也只是追平了而已。

  然而,她偏偏沒有。

  以前的顧芳塵,連進入她視線里的資格都沒有。

  因此,在蕭盈好這里,先入為主的反而是那個穿越后的顧芳塵。

  秋安道戰場力挽狂瀾,還會蕭盈好獨創的白龍軍陣,屢次挫敗顧于野……種種事跡,都先營造了一個毋庸置疑的青年俊杰形象。

  之后,蕭盈好再收集那些情報,也無非就是笑一笑,感嘆顧芳塵為了藏拙真是不遺余力。

  并不會降低她對于顧芳塵的感官。

  因此,此前蕭盈好對于他作死沒反應,純粹他作的力度還不夠大!

  顧芳塵現在,才是真正觸碰到了蕭盈好的好感度臨界點。

  在一瞬間的停頓之后。

  蕭盈好此時惱得牙癢癢,冷冷地看了一眼顧芳塵,轉過頭去,接著話鋒一轉道:

  “原本,本公主是這樣想的,但是鎮北王方才開口詢問,提及秋安道戰場……”

  “倒讓本公主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同樣讓本公主十分困惑。”

  “不知道鎮北王能否為本公主解惑?”

  顧于野皺起眉,不知道為何蕭盈好會突然改變主意。

  只要她一開口,就能將顧芳塵直接收入麾下,而且分明她剛才已經準備這么做了。

  顧芳塵如今的改變,確實是很大。

  但是他起步太晚,如今哪怕六品,也并沒有什么潛力,甚至對蕭盈好而言,與其投資他,不如直接扼殺他的潛力,專心給自己做事,才是最合適的。

  因此,打壓震懾,也是很有必要的。

  讓顧芳塵成為贅婿,于蕭盈好而言,穩賺不賠。

  然而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是什么改變了蕭盈好的決定?

  顧于野當然猜不到,顧芳塵居然敢直接用腳去撩“軍神”的裙子,這何止是不可思議,簡直是駭人聽聞!

  說出去,別人都不可能相信……

  而且,這么做,也完全是把自己的腦袋當球踢的行為。

  以顧芳塵在顧于野心里此刻的狡詐歹毒,是斷斷不可能做出這樣愚蠢的事情的。

  顧于野按捺住心里不安,道:

  “這秋安道戰場屬于白龍軍駐扎范圍,不屬于玄黃軍管轄,本王對其中境況也不甚了解……敢問長公主有何疑問?”

  蕭盈好一開口,直接就是王炸。

  她冷聲道:

  “本公主的一名親衛,在秋安道此戰結束之后,截獲了一則青蠻天薩傳往金帳的消息。”

  “那消息當中,竟然提及了鎮北王顧于野的名字,列位說奇不奇怪?”

  “王爺,這并非玄黃軍管轄的地方,青蠻為何要提到你?你又如何看呢?”

  此言一出,方才眾人關于蕭盈好駙馬的關注,立刻就被轉移了。

  這消息太重磅了!

  “怎會如此?”

  “青蠻好端端的,怎么會提到鎮北王……”

  “我聽說,長公主這次被困,是因為有內奸作祟!”

  蕭盈好這一次出師不利,本就有許多捕風捉影的傳聞,而現在她這么一提,自然就讓眾人將兩者聯系在了一起。

  顧于野臉色微微一變,但依舊沉下臉來,呵斥道:

  “長公主,你若是有什么想說的,不妨直說!”

  “我顧某人忠于朝廷,忠于陛下,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向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懼任何流言!”

  “若是其中是有奸佞小人讒言挑撥,我們可以當庭對峙!”

  “否則你這樣不清不楚的幾句話,便是將顧某人架在火上烤,是何居心?”

  他心里其實沒底,因為當初與青蠻合作,就是讓對方聽從了他的布置。

  他信誓旦旦不會有問題。

  然而最后卻因為顧芳塵橫插一腳,把一切計劃全毀了。

  青蠻人至今沒有理會他的消息,也有可能是因為損失過大,一時惱羞成怒,要把他揭發了也有可能……

  不過,顧于野是不會怕這些的。

  內奸人證物證都已經沒了。

  青蠻人說的話,直接打成謊話就行了,誰會相信敵人說的話?

  蕭盈好不敢直說,多半也沒有掌握實質性的證據,頂多是煽動一些輿論罷了。

  只要撼動不了玄黃軍,就撼動不了顧于野的地位。

  蕭盈好也確實只是詐一下顧于野。

  那消息里面是提到了顧于野沒錯,可卻前后矛盾,將顧于野當成“大忠似奸”的忠誠,令人啼笑皆非。

  拿出來,也不過是要把剛才的話題蓋過去。

  上方,永安帝嘆了口氣,似乎頗為頭痛地道:

  “好了好了,盈好,叫人將那消息呈上來,朕看看便是了。”

  蕭盈好便叫人上前。

  永安帝沉默之時,蕭盈好站在原地,卻忽然發現……顧芳塵動了。

  方才他把腳伸進蕭盈好的裙子底下之后,就停了。

  蕭盈好說話的時候,他也沒有動作。

  但這時,他又挪動了一下,碰到了蕭盈好的纖細圓潤的小腿,腳尖踢了踢她的鞋子側面。

  蕭盈好眼神冰冷,心里暗道,要是他敢冒犯于她,就立刻踩斷他的腿骨。

  下一刻,顧芳塵腳底咕嚕嚕滾出來一枚極品火精石。

  正是當初那被毀掉的火晶石礦護礦大陣,中央的陣眼。

  那時其實被他給帶走了。

  蕭盈好:“……”

  長公主面無表情,心里愕然沉默,感覺自己好像被這小子耍了……

  顧芳塵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還個石頭,長公主為何如此生氣。

  蕭盈好怔怔地看著眼前青年,心里又好氣又好笑,抿著唇,抬起腳,踹了顧芳塵的腿一腳。

  力道輕柔。

  曖昧地像是在桌子底下調情……

ps1:等下發個單章,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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