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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梅開二度的國師大人

  在閉關二十日后,眉間一點朱砂的清冷女冠終于睜開了眼睛。

  而她面前的水鏡內,浩瀚星天旋轉扭曲,最終在漣漪之中,幻化成了一個約莫三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樣貌。

  這男子形容削瘦,顴骨高聳,右眉被一道疤痕斷開,眼神桀驁鋒利,像是一閃而逝的刀光。

  此人并非籍籍無名之輩,相反,在修行者之中,也算得上是聞名遐邇。

  天榜四十六,四品巔峰,“刀宗”曹天胄。

  從這人的外號就可以看得出來,他以刀法出名,甚至,因為其刀法出神入化,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見過的人,都為之嘆服,心甘情愿地稱一聲“刀宗”。

  宗者,根本也。

  這樣的評價,就等于在說,此人的刀法,已經近乎“道”了。

  排在四十六,所欠缺的,也只有修為而已。

  不過,這個排名,只是此人曾經的名次,如今的“天榜”上已經沒有了此人的名字。

  三年前,曹天胄曾向姑孰道獨孤氏遞送拜帖,指認獨孤世家嫡出的二公子淫人妻女,要與其在清水河畔一決生死,引起一時軒然大波。

  獨孤氏自然對此矢口否認,他們何等世家大族,而獨孤家的二公子獨孤月,更是號稱“修月人”的謙謙君子,怎么可能做出淫人妻女的事情來?

  再者,他們世家之中養出來的大家公子,還會缺女人不成,竟還要特意找你這鄉野江湖莽夫的妻女,簡直胡說八道!

  這樣這一件極具話題性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傳遍了修行者的耳朵,好事者對此議論紛紛。

  討論度絕對不下于如今的真假世子之爭。

  有人站曹天胄,認為他不過是個一心刀法的鄉野草莽,不可能撒謊構陷權勢滔天的第一世家,獨孤月絕對是個人面禽獸。

  也有人站獨孤氏,認為曹天胄或許是被魔教蠱惑,產生了誤會。

  所有人都翹首以盼,認為獨孤家不管是不是真的無辜,但肯定要做出回應。

  這場生死約斗,想必有樂子可看。

  但等到了約定的那一天,獨孤月坦然赴約,而曹天胄不但沒有出現,還就此失去了蹤跡,再也未曾露面。

  獨孤氏對此深表擔憂,立即派人前去尋找,但最后也沒有什么結果……

  這件事,也從此成了一樁懸案。

  而現在,這水鏡之中已經給出了真相。

  許負站起身,一揮衣袖,那水鏡之中漣漪泛開,其中幻化出的占卜結果霎時消失不見。

  清冷女冠習慣性地踱步走到了參寥柱邊緣,俯瞰整個皇天城,長風吹拂著她的鬢發,絕美的容顏在夜晚的薄霧之中,真如帶著露水盛放的海棠花一般嬌艷欲滴。

  只可惜這參寥柱上唯有她孤寂一人,沒人能夠欣賞到這美景。

  國師大人閉關二十天,自然不是宅在家里睡大覺摸魚。

  因顧芳塵所透露關于“六司星君”的相關情報,她又重新審視考量了過去自己從前的占卜結果。

  排除干擾,抽絲剝繭,最終卜算出了“六司星君”的第一段因果線下落——

  正是這“刀宗”曹天胄。

  換而言之,曹天胄還活著。

  只不過是活在獨孤家的“鎮妖獄”當中,與被鎮壓的邪祟妖魔一同“生活”。

  許負將鬢發攏到耳后,目光冷然。

  “六司星君”將自身因果投入輪回之中,順其自然地在世間流轉,自然不會固定成為好人或者壞人。

  他可能是男的,也可能是女的,可能是人,甚至可能不是人。

  但無論如何,其本質,都是“六司星君”的一部分。

  單純的死亡,只是讓他的因果再度向前編織了一段命盤,想要真正地殺死他,必須要將這一段因果徹底斬斷。

  那么就非他們天命道的因果術不可為。

  不過,“六司星君”必定不會對此沒有準備,同一個宗門出來的,許負知道這個老怪物一定早早做好了布置。

  一旦發現自己預測到了因果線的下落,可能就會派出自己的門人,直接下手把自己的因果線殺了,重入輪回。

  也就是說……到了顧芳塵干活的時候了。

  只有顧芳塵是那個例外,他的未來不可預測,過去則是一團亂麻。

  “六司星君”也預料不到他的下一步行動。

  正如當時顧芳塵所言,讓他和自己偷偷配合,“聲東擊西”,的確就是最優解。

  許負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王府之中。

  她正欲再度附身去尋顧芳塵交代事情,回想起上一次附身的遭遇,抿了抿唇,一張清冷絕艷的臉蛋頓時繃得緊緊的,眼中有一絲惱羞閃過。

  要不是這家伙如此邪門,她怎么會翻車?

  要不是借著這家伙竟然讓丫鬟扮作女冠模樣的事情發作一通,險些就像是投懷送抱了……

  于是國師大人這次學乖了。

  她先掐指一算,大致了解了顧芳塵過去二十天的經歷。

  然后蹲在參寥柱邊沿,悄咪咪地觀察王府燈光,特意多等了一會兒,確認顧芳塵院子里的燈還亮著。

  如此光明正大,這家伙也才剛剛結束一場風波,總不能荒淫到這個時候吧?

  許負心念一動,再度依憑到了雪香身上。

  倒不是她不想依憑到別人身上,但不知為何,今夜顧芳塵院子里,居然只剩下了當時這個丫鬟。

  如今事關“六司星君”,一切都要秘密行事,不可再暴露給其他人。

  許負雖然對上次的遭遇十分惱羞,但也不會遷怒于這個小丫鬟身上。

  且一切以鏟除魔教為要,那曹天胄已經快要油盡燈枯,務必盡快……

  不久之前。

  寧采庸聽崔婆婆說顧憐纖悄悄去了顧芳塵的院子里,心里還嚇了一跳,以為這孩子心里郁結想不開,要偷偷跑去找顧芳塵決斗。

  畢竟以前顧憐纖就和顧芳塵不對付,一天到晚互相作對,三天兩頭上房揭瓦,她也沒少操心。

  現在顧芳塵兜兜轉轉還是當了這個世子,憐纖這孩子肯定又接受不了……一時沖動,直接做出蠢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寧采庸本來都準備睡下了,也是連忙爬起來叫人關注著。

  若是打起來了,一定要將塵兒……

  寧采庸想到這里,忽地轉過了腦筋,愣了愣,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暗道自己也是糊涂了。

  塵兒今非昔比,往日里和顧憐纖對上,總是吃虧得多,但如今還指不定是誰欺負誰。

  當然,她的塵兒現在聽話懂事得很,想來自有分寸。

  片刻后,顧憐纖從顧芳塵院子里沖了出來,寧采庸也從丫鬟嘴里得知,她們聽著小郡主是在向世子說什么“對不起”,還聽到了幾聲狗叫,仿佛是世子院子里走丟來了流浪狗。

  寧采庸先是一愣,然后頓時感到心中寬慰。

  不過……流浪狗?

  王府這般戒備森嚴,也能進來嗎?

  寧采庸皺了皺眉,但并沒有放在心上,只讓下人趕緊去找找,找到了送出去就是。

  不過,她看著擷芳院里許久不曾熄滅的燈火,忽地心里一動。

  這孩子……大半夜的,還不睡覺。

  她不由得想,這段時間,壓力最大的實際上還是塵兒,現下夜半難眠,還是有心事。

  若是換成小時候,塵兒有什么委屈,必定來找她。

  如今長大了,面上笑嘻嘻,背地里便只能自己扛著。

  這樣想著,寧采庸撫著心口,冒出幾分心疼和酸楚來……塵兒身邊沒個體己人是真不行。

  好在還有個雪香,但這丫頭聽話是聽話,但面皮子薄,不知道能不能行。

  她沉吟片刻,吩咐了一下崔婆婆。

  崔婆婆點了點頭,悄無聲息走到了擷芳院外,板著臉低聲吩咐道: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世子院子里,有雪香伺候就行了。”

  雪香在耳房里,偷偷扒著窗戶往外看。

  見到外頭守夜的下人都被屏退了,頓時握了握小拳頭,小臉通紅地鼓起腮幫子,給自己加油打氣。

  上一次自己沒能爬床成功,這一次,她總結了經驗,一定是上一次的造型太過正經刻意了。

  世子殿下雖然夸贊了她容貌清麗,適合打扮成女冠,但是她又不是那種清冷脫俗的性格,沒有那種氣質,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俗話說,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因此,她這回換了一身小道童的道袍。

  身段玲瓏的小侍女攏了攏長長的沒過手指的大袖,摸了摸頭上扎著的兩個雙鬟髻,嬰兒肥的臉上白里透紅,清麗容顏更是頗有幾分玉雪可愛。

  真像是那長在云山不知處不諳世事的道童。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脯,想到了世子殿下寫的那首詩……小荷才露尖尖角。

  至于那個世子殿下是不是魔教假扮的,她不懂這些。

  所以她特意穿了荷花……

  仔細一看,這道袍根本不是正經道袍,薄的幾乎透明,稍微兩眼,就能看見底下清清白白、柔柔嫩嫩的荷花苞。

  雪香放下踮起的腳尖,心里噗通直跳,悄悄地打開耳房的門,進了世子的房間。

  這耳房本就是為了方便伺候設計,和顧芳塵房間也只有一墻之隔,開門就能過去。

  “嘎吱……”

  雪香關上門,轉過身便低頭行禮,聲如蚊蚋地道:

  “世子殿下,王妃讓您早些歇息……”

  她說完,等了一會兒,都沒有聽到回應。

  雪香頓時迷茫了。

  世子殿下睡著了嗎?

  可是不久之前,房間里好像還有動靜啊……

  雪香茫然地抬起頭,卻見面前的房間里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

  她一雙杏眼頓時瞪大了,連忙在房間里張望尋找起來:

  “世子殿下?”

  她連忙噔噔噔地跑過來,跑過去,到處翻找,桌子下面,門背后,最后爬到床上,掀開床上疊在一邊的被子,也沒瞧見人影。

  小侍女徹底迷惑了。

  世子殿下要是出去了的話,剛才她肯定會看見的。

  可是她沒有看見,王府里面的其他人也沒有看見……那世子會去哪里?

  總不能憑空失蹤吧?

  雪香想到這里,臉色一白,終于意識到情況不妙,轉過身,正想大喊,把王妃叫進來。

  忽然便感覺頭頂一黑。

  ——這是物理上的一黑。

  她一抬頭,就看到一道身影忽地從半空出現,然后落了下來。

  雪香只依稀辨認出那張吃驚的俊臉正屬于自家世子殿下,就“啊”地叫一聲,被壓了個正著,倒回了柔軟的床榻上。

  世子殿下雙臂在她頭兩邊,勉力支撐緩沖了一下,撐出一個空隙,免得把她壓死。

  雪香這才發現……世子殿下,好像沒穿衣服。

  她腦海里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許負一睜開眼睛,就感到了不對勁。

  不是十分的不對勁,是十萬分的不對勁!!!

  她并沒有站著,而是躺著,身后是柔軟的床榻,而她幾乎被壓得陷入其中。

  壓在她身上,沉甸甸熱乎乎的,正是一具青年的結實身軀。

  并且,她抬起來的手,正按在那青年的胸膛上,傳來的觸感滾燙真實又陌生,屬于另外一個人的體溫和她緊緊貼在一起,就連肌理的每一寸緊繃起伏,都如此鮮明。

  青年似乎剛剛經過了劇烈運動,渾身都是汗水,直接打濕了她身上薄薄的衣服,喘息帶出的熱浪噴灑在她的肩頭脖頸,帶起一陣酥麻戰栗。

  更可怕的是,她感受到了緊貼著的身軀迅速發生的異樣變化。

  大膽!

  這家伙,居然真的這會兒在宣淫!

  許負驚怒交加,咬著嘴唇,生平第一次心里產生了一絲惶恐,目光如電,極其冰冷地看向了身上的人。

  她抬起小手,極力推拒著眼前之人的胸膛,扭動掙扎著,但這具身體半點修為都沒有,渾身還莫名地泛起無力酸軟之感,連開口的呵斥都帶著仿佛急哭了一樣的哭腔:

  “顧芳塵!你給我起來,滾開!”

  顧芳塵也沒想到,自己被傳送回來,正巧就壓到了自己這個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出現在自己床上的小丫鬟身上。

  嗯……

  為什么會出現呢?好難猜啊。

  但總之,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時機。

  顧芳塵剛剛拼盡全力躲了呆呆祖師奶一擊,但以祖師奶的實力,即使只是被擦上一下,也夠他喝一壺的。

  就那么一下,他的臟腑幾乎全部碎裂,就連一百零八枚鎮魔釘,都瞬間松動了。

  好懸差點就給顧芳塵的魂兒都直接打出來了。

  他身上此刻已經布滿了那一根根脈絡般的金色絲線,構成了一個蓮花圖案,而他丹田位置,隱約可見肌理之下,一團血肉正在不斷跳動,向那些金絲輸送著一縷縷的血光。

  如果有人能夠透視,就會發現正有千絲萬縷的金色絲線,維持他體內破碎的內臟,并且在迅速拉攏愈合。

  “胎中蓮藏”還有這樣一個提升肉身恢復速度,并且增加韌性的隱藏效果。

  真正意義上的藕斷絲連。

  這樣狀態下的顧芳塵,基本上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從半空中掉下來,要是實打實砸中了這小丫鬟,直接就砸死了。

  哪里還有什么曖昧……

  顧芳塵差點被這小丫鬟嚇死,竭力控制自己不直接壓在她身上就是極限了。

  支撐了一下之后,直接就沒力氣了,癱在雪香那嬌小的身體上。

  他現在的身體經過多次錘煉,肌肉勻稱緊實,強度高的一批,修長挺拔,嚴嚴實實蓋在這小丫鬟身上,能直接把她淹沒,一點都看不見。

  顧芳塵把人當墊子,心里也過意不去,但是他是真沒力氣了。

  底下的小丫鬟卻不老實,不斷地扭來扭去。

  他本來也不想注意,但是腦海里冒出了一個無法忽視的念頭。

  她穿的不是柔軟貼身的道袍嗎?

  為什么上面會有兩顆紐扣……

  當顧芳塵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時,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顧芳塵:“……”

  十九歲的年紀,就像鉆石一樣,藏是藏不住的。

  生死關頭都不礙事啊!

  顧芳塵尷尬地聽著“雪香”呵斥自己,剛想說話,卻感到喉嚨口一陣腥甜涌了上來。

  他臉色一白,咬牙把自己往旁邊一挪,直接翻身滾到了床下,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許負原本又驚又怒,只以為顧芳塵壓在自己身上是欲行不軌。

  但見顧芳塵強撐起來,真的翻身滾下床,然后一口血噴出來。

  這才注意到,他雖然沒穿衣服,可身上卻傳來了濃重的血腥味,還有那難看的臉色。

  許負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誤會了……

  她連忙坐起來,伸手把顧芳塵扶了起來,問道:

  “你……世子殿下,這是怎么了?”

  顧芳塵說話的力氣都沒了,腦袋嗡嗡地,臉色慘白,顫抖伸手朝旁邊的床頭柜子指了指。

  許負立刻拉開柜子,里面滿滿當當的全都是各種珍貴的保命丹藥。

  顧芳塵從前那個沒幾年可活的身體狀態,房間里都是常備丹藥,省得他突然一命嗚呼的。

  許負一眼就辨認出了此刻最需要的丹藥,給顧芳塵喂了下去。

  顧芳塵緩過勁來,立刻開始打坐,恢復自己的傷勢。

  他一內視,頓時愣了愣,然后心中一喜。

  此時他的胸膛之中,氣血交匯之處,正赫然亮起了一輪初生旭日,而神魂之內,則高懸一輪淡淡明月。

  胸中日輪,腦中月輪,交相輝映,映照一切,以成丹心。

  他正式踏入了五品丹心境!

  從此,可稱宗師!

  此前顧芳塵本來就已經是六品巔峰,半步五品,而下了一趟“九幽黃泉”,他下意識達成了內呼吸。

  而在極端緊張的高壓環境下,內呼吸急速鞏固,精神高度集中,連帶著靈力、氣血、神魂三者合一的內循環也在短時間內建立起來了。

  雖然差點被祖師奶干掉,不過能晉升五品,也不算虧了!

  五品可是武道的仙凡門檻。

  不是那么容易能突破的。

  顧芳塵自己本來以為,也得過一段時間才能有機會突破,但沒想到機緣巧合,居然那么快就五品了。

  實在是意外之喜!

  顧芳塵是高興了,忙著鞏固自己的修為。

  但此刻,在旁邊看著的許負脫離了緊張情緒自后,再看渾身赤裸的顧芳塵,打坐時五心朝天的姿勢,眼神下意識地移到了最顯眼的地方。

  頓時目光都好像被燙了一下,立刻移開。

  國師大人抿了抿唇,臉上紅暈未消,心里又想起剛才這人壓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那滾燙的溫度和喘息。

  她心里仍是惱羞,可想到是自己誤會了,剛才這人明明已經重傷,居然還聽話地自己“滾開”,此事卻是自己的錯……

  “再者,他也是個男人,又年輕氣盛,與自己的貼身丫鬟如此親密接觸,豈能把持得住?”

  許負忍不住又瞄了一眼,然后愕然地發現這家伙明明在專心打坐,但是怎么……怎么還有反應?!

  顧芳塵睜開眼睛,表情也很古怪和尷尬。

  他一運功,靈力是內循環了沒錯,但是氣血卻阻滯在下丹田位置,不能散去。

  感覺是晉升太急切,剛才那一摔,摔出問題了。

  有點類似走火入魔,但是比走火入魔要輕一點……解決方法也簡單,自己動手也成。

  不過反正正好雪香在,他要是還自己來,豈不是白瞎了這個世子身份?

  顧芳塵咳嗽了兩聲,作出痛苦狀,看向了自己的丫鬟,柔聲哄道:

  “小雪香,你家世子殿下練功出了點岔子,過來幫我一個忙……”

  這登徒子!

  許負豈會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冷下臉,正想怒斥,但隨即便表情一僵。

  若是現在亮明身份,那豈不是承認了,剛才被他壓在底下無力反抗的也是自己?

  那自己這個國師的形象豈不是毀于一旦?

  不,不行。

  許負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蹲下身。

  就假裝自己沒有來過吧……

  她低下頭,有些難堪地抿了抿唇,問道:

  “怎、怎么幫?”

  顧芳塵笑了笑,伸手順著雪香散亂的發絲,摸到了她的臉頰。

  一陣清冷的獨特幽香從垂落的黑發上傳來。

  顧芳塵:“……”

  等等,這個雪香,怎么好像是國師大人啊?!

  ps:懸賞還完了,但是一等獎換成了加更,所以還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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