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芳塵專心煉化著“金釵墜”,但由于藥性的關系,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猙獰。
應兩心雖然是個水貨,但好歹也當了一百年的“情”道道主。
一開始因為方寸大亂,思維慢了半拍,但是很快就發現了他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
她迅速意識到,顧芳塵身上還有一味“種心毒”。
聯想到“種心毒”和“金釵墜”的效果,就明白應當是兩種毒素相沖,顧芳塵之所以沒有獸性大發,是正在設法解決。
應兩心出了一口氣,隨即臉色變幻,目光閃爍著盯著顧芳塵,悄悄招出了自己的劍。
顧芳塵既然能從密室之中全身而退,就證明他已經徹底坐實了“情”道道主這個身份。
而現在,知道他真實身份的,就只有觀月那個叛徒,還有自己了!
自己是受害人,也也是知情者,以她多年在魔教當中生存的經驗,顧芳塵可能真的大發慈悲,但是他大發慈悲的可能性不大。
倒不如趁現在……殺了他!
應兩心緊握著手里的劍。
此刻那觀月估計是為了不打擾顧芳塵的好事,自覺退出在外,若現在不動手,只怕等下自己就死定了。
但這家伙心機如此深沉……該不會是故意示弱,好等著自己動手,然后再醒過來,說只是騙騙你而已,沒想到某些傻瓜真的會上鉤吧……
應兩心覺得這種可能性也挺大的。
顧芳塵剛剛可是把五個道主一起戲弄了,不得不說,這家伙來當“情”道道主,確實是比她合適多了。
她不想當傻瓜,但是也不想死……
可如果橫豎都是要死的話,她只能戰死,不能傻死。
應兩心臉色陰晴不定,手里的劍拿起又放下,在顧芳塵身邊反復試探,最近的一次,劍都要砍下去了,但最后還是沒能下手。
顧芳塵沒怎么樣,她自己倒是累得夠嗆。
“呼呼呼,算了……要殺要剮想怎么樣都行吧,給我個痛快!”
應兩心瞪著顧芳塵,氣喘吁吁抬起劍指向了他。
青年此刻已經恢復了正常,睫毛動了動,然后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眼前的劍尖。
他挑了挑眉,順著劍身,對上了應兩心的目光,然后故作疑惑地茫然道:
“你怎么沒走啊?”
他伸手一揮,將房門打開來:
“我還特意讓觀月把其他人給支開了,還準備了包袱和盤纏,夠你去過自己想要的市井凡人自由日子了。”
應兩心因為身世的緣故,不得已被鎖在“情”道道主這個位置上百年,在原本的劇情里面,到死都以商紫芝的身份死去,一個好結局都沒有。
玩家只能從她爆的裝備和功法說明上面,才能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以及這么一個小小的心愿。
慘的一批。
顧芳塵和她沒什么利益沖突,拿了她的身份,就還她自由。
應兩心:“……”
她僵硬地一點點轉過頭去,看到了空無一人的門口,還有地上放著的一個包裹。
應兩心深吸一口氣,事到如今,她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生性多疑,懷疑你說放我走是詐我……
所以笨得把自己留在了原地,沒能走成。
她臉色不變,擺出一副淡淡的表情,抬起下巴十分不屑地道:
“呵,你怎知我要的是什么市井的凡人生活?”
“我放著好好的修行者身份不要,和凡人為伍,豈非自甘墮落!”
別說,這小模樣,還挺唬人的。
但是知道應兩心是個什么性格的顧芳塵,知道這姐們只是在裝蒜而已,大概是剛才糾結了半天,沒能對自己動手。
顧芳塵摸了摸下巴,笑瞇瞇地道:
“那你想要什么?既然不想走,總得有能讓我把你留下來的意義,不然的話,留你,就是留一個隱患。”
應兩心此刻心里是無比的懊悔,腸子都要悔青了……該死,我為什么要嘴硬?
但是話都說出口了,她只能硬著頭皮道:
“你若是想要掌控‘情’道上下,我可以為你左膀右臂,個中流程,我比你熟悉。”
顧芳塵點了點頭,似笑非笑道:
“是有幾分道理,不過,我用觀月,是因為她可用,你又如何保證自己可用?”
雖然應兩心相對而言無害,但既然要留著,他肯定不會留下隱患。
應兩心抿了抿唇,知道自己沒得選,只能發下心魔誓。
兜了一圈,她又把自己給按在了“情”道……而且還和顧芳塵綁死了。
不過,好在總算不必膽戰心驚地繼續扮演道主了。
應兩心在心里安慰自己。
“這兩天,你和照花一起,按照我的要求,去這些地方布陣。”
顧芳塵站起來,拿出一張準備好的地圖,加上“情”道的道主令,交給了觀月。
“情”道兩個護法,“井底月”是觀月,“水中花”則是照花。
觀月點了點頭,退后離開。
顧芳塵推門而出,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種心毒”,想起剛才的感覺,還有幾分回味。
煉化這“金釵墜”花費了一個時辰,主要是怕引動“種心毒”,所以格外小心一些。
加上那一縷神念與雪香水乳交融,幫忙解毒。
甚至可以說,大部分時間,其實注意力全在給雪香解毒上,后半段顧芳塵就已經清醒了,應兩心若是真要動手,下一秒觀月就該進來了。
但不得不說,神交的體驗,真是非同尋常……
以感受而言,比肉體上的快感更勝一籌,肉身或許有閾值,但精神上的爽,可以提高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這還是雪香本身沒有修為的情況下,顧芳塵不敢太深入。
倘若換成其他神道修士,放開來雙修,不敢想能有多爽……
不過,煉化“金釵墜”對于“煉魔法”的提升不算大,還沒辦法從二層進到三層,也就那點特效有點用,若是配合打更人的buff,或許能有奇效。
他看向應兩心,笑道:
“你與我一同去獨孤家,找獨孤月聊一聊。”
七天后。
江陵河畔,文武塔前。
一眾年輕修行者聚集于此,仰頭看著那緩緩亮起五彩光華的第四層樓,紛紛喝彩。
這堯山在鹿臺道和姑孰道之間,水路交匯之處,設立了一座文武塔,不設限制,只要心存高志,皆可進入其中進行挑戰,以彰顯儒家有教無類。
在書院之外,也依舊為天下傳道。
這文武塔顧名思義,內部分為兩個部分,一為文試,二為武試。
共分為九層,每一層,都立下了一塊傳道碑。
那傳道碑上,刻有九品到二品的修行者留下的心得,而最上面一層,則是來自“儒圣”謝謙的一縷道韻。
若是有得到書院認可之人,也可以將自己的心得體會增加上去。
這一座塔,堪比大世家大宗門的藏經閣,價值巨大。
遠遠比放些奇珍異寶,更加令人趨之若鶩!
無論什么境界的實力,無論是武道修士還是神道修士,只要能夠通過相應的試煉,就必定可以提升自身實力。
每年,都會有慕名而來的修行者,企圖以此成名,證明自己的實力。
不過,至今還沒有人可以觸碰到那一縷道韻。
此刻,便是有一位修行者,通過了六品的那一層樓考驗。
這個水平已經相當高,那小天榜上說不定又要加一個人名,因此下面的人自然樂意捧場。
不過,修行者們的注意力也不完全在塔上,也有一些竊竊私語,溝通者近日的八卦消息。
“唉,聽說各地都在起義,恐怕是魔教作祟!”
“也不一定,有些地方的確是不得不反……”
“慎言啊!”
“不如早做準備,江南那莊鵬舉已經拿下三道,犁庭掃穴,有龍盤虎踞之勢,幾個仙門都已經倒戈了,來勢洶洶啊!”
“慌什么?朝廷已經派了鎮北王將功贖罪,前來鎮壓,‘兵圣’出手,這些所謂起義軍,不過是土雞瓦狗耳。”
“但我聽聞,江南似有一條新的龍脈將要凝聚,難不成是……”
“可不敢說!但起義軍都快打到門口了,獨孤家也不見有什么動靜,感覺有點玄乎……”
“那也不一定,那位世子不是快找到當年事情的真相了嗎?獨孤家忙著幫他呢。”
“誒誒,快別說了,畫舫來了!”
此言一出,立刻終結所有話題。
那些假模假樣假正經的年輕修行者們,立刻轉過頭去,看向遠處江面上飄過去的幾艘畫舫。
這些畫舫之上重重樓閣,豪華無比,上面都印著世家的標記,乃是世家小姐們出來游玩,欣賞這江陵河風光。
只可惜世家千金也不是隨隨便便能夠被窺見陣容的,河岸兩邊,都有世家的人把守,沒點關系,根本無法靠近。
但唯獨這文武塔周圍,距離稍微近一些,又不在把守范圍里。
不少修行者為了看熱鬧,而聚集在這文武塔下,想要一睹哪家千金的芳容。
聽說這一回,鎮北王妃也在畫舫之上。
那可是當初的天下第一美人啊!
若是能見識一番也是好啊。
不過可惜的是,這里依舊離得太遠,只能模糊看到個船的輪廓,上面的人影都成了芝麻粒一般大小,哪里還看得見?
若是有上三品的修為,極目遠眺,或許還能看清楚。
再不然,便是有傳聞,說這文武塔上,七層之上,就能夠看得見畫舫之上的佳人樣貌。
不過,這個傳聞,也并沒有被人真正證實過。
忽地,眾人心中一動,臉色一變,紛紛抬起頭,看到幾個人影在空中急速飄來。
立即有人瞳孔緊縮,驚呼道:
“那是書院的人!”
“這不是書院的夫子們嗎?全是四品的修為……都到這文武塔來,難道是有什么大人物要來?”
為首的乃是詩脈的夫子游紹,落地之后,便朝著一直站在角落里仰頭看著文武塔的青年拱手道:
“恭迎世子殿下,書院冒昧相邀,世子竟能前來,實在讓我等不甚榮幸。”
游紹客客氣氣地溫和微笑。
眾人一片嘩然,這才發現,角落里站著的這青年形容俊美,一襲麒麟銀紋的白袍風度翩翩,頗有賣相。
跟在他身后的侍女蒙著面紗,一雙杏眼清麗脫俗,眼角眉梢略有幾分嫵媚,肌膚白皙細膩,手中抱著一把劍。
翩翩公子,抱劍侍女的組合,相當的吸引眼球。
不過顧芳塵手上的扇子,上頭的幾個丑字,十分破壞氣氛。
不知為何,方才眾人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這兩人的存在。
此刻聽到那夫子口中稱呼“世子殿下”,這才知道,原來這便是那風頭正盛的鎮北王世子——顧芳塵。
顧芳塵搖了搖扇子,呵呵一笑:
“不必客氣,謝圣曾邀請我進書院當個夫子玩玩,說不準以后和各位還是同僚呢。”
游紹:“……”
倒也不必如此不客氣。
不過,他們這一次,都是帶著任務來的,也不與顧芳塵做什么口舌之爭。
游紹笑了笑,道:
“世子有圣人親口承認的一身文氣,當個夫子自然是簡單的。”
“不過,書院畢竟還是要走走流程的,若是外人要當夫子,必得先過這文武塔,至少五層才行。”
“當然,我等并非是不信世子的實力,只是底下的小子們聽過當初圣人所說,可以叫他們知道天高地厚云云……心里難免心高氣傲不服輸。”
“世子不妨也借此機會,敲打敲打他們才好。”
顧芳塵“啪”地和上扇子,一臉肅然道:
“說的很有道理!”
“不管當不當這個夫子,本世子生平最恨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是得讓他們知道一下,這世上并非只有書院里頭的人,才算得上是天才。”
他豪情萬丈地招了招手,淡淡道:
“且叫他們看好了,今日,我就直接通了這文武塔!”
說罷,顧芳塵就朝著那文武塔走去。
身后的雪香抱著劍,小步跟上。
游紹愣了愣:
“世子!您這侍女也要一起去?”
顧芳塵挑了挑眉,回過頭道:
“不成嗎?本世子嫌這劍重,得讓她跟著。”
“這……”
游紹也不知道行不行,這以前也沒有這樣的先例啊?
顧芳塵揮了揮手,道:
“這塔過了考驗才放人,那我一個人考兩次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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