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文武塔放在游戲里,也就是一個趣味小副本。
文試考你知識儲備,雖然持續期間會占據你的屏幕,但是你依舊可以拿出手機來搜索答案,或者找人幫忙。
不過,因為闖關有時間限制,有時候考的還是游戲背景當中出現的某些冷知識,所以失敗幾率還挺高的。
武試就也不是單純考戰斗力,而是上各種機制怪,考你對于游戲當中各種buff和隱藏機制的深入理解。
總體而言,還是比較有意思的一個闖關副本。
但當初堯山進行設置的時候,這文武塔的確有一個算不上bug的bug。
理論上,這塔每次進去闖關的人,只能有一個。
通過一關,才會放開進入下一層的限制,讓闖關者登上更高一層,繼續挑戰。
然而問題也出在了這里。
文武塔只規定了“闖關者通過一層考驗,就放開一層限制”。
但并沒有規定,闖關者的數量,也沒有限制闖關者和通過限制的人必須是一個人。
也就是說,闖關者如果樂意,他可以回過頭,再闖一次,讓限制重新打開,然后讓另外一個人也通過。
如此一來,就可以完成給人代考。
只能說,底層代碼是這樣寫的。
不過,實際上,這種辦法,以前也不是沒有人想到過,但是操作起來的難度非常大。
畢竟文武塔并不僅僅是一個自己運作的機器,旁邊可就是堯山書院啊,人家書院的人就在那看著呢……
除了守門的書院弟子之外,也會有書院的夫子,時不時過來查看一下情況。
想在書院眼皮子底下,帶著另外一個人進去,難如登天。
再者,大部分人自己都闖不過去,又如何給另外一個人代考?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只有存在的理論,而并沒有實踐的可能性。
不過,這些,對于顧芳塵來說,那都不是事情……
游紹本來也想說這不合規矩,但是他看了看那侍女手上的劍。
那劍身古樸,猶如木石,看上去平平無奇。
但他們都知道,這就是那把由山川地脈祭煉而來,后來由眼天司確認名字為七十二峰參天劍的絕世寶劍。
在眼天司的神兵榜上,這把劍已經僅次于應白首手上的那把病春。
在箴品之下,這把劍就是天下第一。
沒辦法,雖然這把劍并沒有實際上的戰績,但能夠分化七十二把的特效,就已經足夠驚人。
甚至,倘若可以完全祭煉成功,這把劍完全可以和病春碰一碰。
可惜的是,顧芳塵心里明白,這把劍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功。
因為這把劍,實際上不過是作為陣法的一部分,將那地脈之力給提取出來,作為媒介,輸送給祖師奶而已。
雖然不知道祖師奶想要做什么,但是毫無疑問,這把劍的祭煉已經徹底失敗,并沒有進一步的可能性。
不過,在外人看來,這把劍依舊是顧芳塵的最大倚仗。
游紹自然地將目光轉了回來,落在顧芳塵身上,嘆了口氣,拱手道:
“既然世子開口,我等也不好阻攔……若是世子能夠闖過兩次,那自然可以帶著您的侍女上去。”
換成旁人,書院可不會那么容易就壞了規矩。
但誰讓他是鎮北王世子呢?
要是他能夠做到闖兩遍……那就算他有本事好了。
反正,只要讓顧芳塵進入這文武塔,他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不過,四周的修行者就沒有游紹那么淡定了。
顧芳塵此言一出,等于在說之前沒有通過的人都是傻子!
這些修行者里面不乏以前闖過但是失敗的人,頓時就紅溫了,當下群情激奮,漲紅著臉咬牙諷刺道:
“好一個顧芳塵,他也不過只是一個六品的莽夫,以為儒圣客氣兩句,他就真是文武雙全的天才了嗎?”
“就是!當初那瓊林宴上出風頭的人,又不是他!”
“我看他根本不敢闖文試,也就是仗著自己武道修為,闖到第五層我看就是極限了。”
“不會吧?書院邀請他當夫子,他難不成敢當眾甩臉子?這也太囂張了……”
“這家伙以前不就是個紈绔無賴?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就不信他演了那么多年,沒有點真情實感在里面!”
這些人議論紛紛,實際上也有幾分想要激怒顧芳塵,讓他去闖文試丟臉的意思。
因為他們心知肚明,哪怕顧芳塵真的去闖武試,書院的人難道還能反駁圣人不成?
——看這家伙來闖文武塔,還帶著一個抱劍侍女,想來多半就是要走武試。
這邀請是當初圣人發出的,書院再不服,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顧芳塵走到塔前,門口那兩個書院弟子分別做了個請的手勢,解釋道:
“世子殿下,從左邊進入是文試,從右邊進入是武試。”
顧芳塵笑了笑,轉頭看向雪香,挑眉柔聲道:
“走吧,去文試那邊等著禁制打開就行了。”
雪香點了點頭,抱劍朝著左邊走去。
那守門弟子暗暗搖了搖頭。
若是走武試,他們也不會說什么……果然還是年輕氣盛,受不了激將法,偏要走文試,等下怕是要丟臉。
顧芳塵笑了笑,隨后搖著扇子朝著右邊邁步,那守門弟子頓時一愣,道:
“世子殿下,文試在這邊……”
顧芳塵腳步不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又沒說只走一邊。”
由于只預設了一個人闖關。
這文武兩邊,可沒有分開來判定,人在哪里,并不影響文試答題。
讓雪香去文試等著,他一邊把武試通了,還能順便幫雪香代考。
雖然普普通通過去也行,但是既然來都來了,作為玩家,不給這幫人一點小小的震撼,怎么對得起他那沒日沒夜做攻略的來時路?
要裝,就裝個大的!
那兩個守門弟子瞬間表情呆滯,一時間似乎無法理解顧芳塵這句話的意思。
直到顧芳塵的身影跨入了武試的門檻,消失在其中,他們兩個才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語。
這家伙……真是被激將法激得昏了頭吧?
一邊武試一邊文試,可比通關兩次武試或者文試,難度要高了不止一籌啊!
正常人一心二用都困難,更何況,這等于是一邊體測,一邊做數學大題。
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塔外頭的那些修士見到顧芳塵和他的侍女分別走向兩邊,也是一呆,然后一片嘩然。
“這顧芳塵瘋了吧?!”
“呵……果然是年少輕狂,經不起說,且等著他灰溜溜下來,這所謂小天榜第十,也不過如此而已。”
“嗑藥來的修為,武試都懸,還想兩邊通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文武塔上的變化,江陵河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這臉可是當真丟到了姥姥家……”
那些年輕修行者對于顧芳塵不知天高地厚的行為,紛紛搖頭嗤笑。
這文武塔立在這里多少年了,也就只有那么幾個人能夠闖到七層以上。
這些人后來,至少也是三品的修為。
顧芳塵流露在外的實戰戰績實在太少,他們只覺得這家伙真是不自量力。
哪怕是急著要證明自己的實力,也不必用這樣愚蠢的方式吧?
如此一來,本來只是丟一次臉就夠了,這下要丟兩回了……
不過,這事情當真是驚世駭俗,本來注意力被畫舫吸引的一部分修行者,都被重新吸引了過來。
并且,還不斷有人聚集過來。
顯然,是有好事者,把這件事立刻傳播了出去……看熱鬧,聽八卦,人之常情。
再者,若是顧芳塵真的成功了,那么今天這一場闖關,可就要載入史冊了!
所有人抬起頭來,翹首以盼。
但文武塔內部封閉,他們也看不到狀況具體如何,只能等著塔上亮起那象征著禁制解除、傳道碑所散發出來的五色光華。
遠處江面上。
獨孤家的畫舫在水波之中緩緩前行,一眾鶯鶯燕燕挾著香風,在船頭上嬉笑打鬧,欣賞著沿路的風景,或作上幾首簡單的小詩,各自點評。
閑情逸致,好不自在。
這些都是獨孤家適齡的小姐,還有幾位正在閑談的夫人。
寧采庸也在其中,正怔怔地看著遠處岸邊佇立著的那一座高塔。
她換了一身素雅端莊的衣裙,黑白水墨的梅花沿著腰肢盛開,手臂上卻挽著一條水紅色的披帛,素潔之中,這逶迤的一抹艷色便格外惹眼。
這醒目對比的顏色,一般人是壓不住的,但寧采庸一張美艷無雙的雍容臉龐,堪稱是國色天香,遠比那身上的紅色更加艷麗。
旁人一眼看去,就只會被她的容顏吸引,其次才能注意到她穿了什么。
這位曾經的天下第一美人,竟是連歲月也無法戰勝她的容顏。
哪怕在這一眾嬌嬌夭夭的千金小姐之中,艷光四射的寧采庸也壓過所有人。
寧采庸原本不僅是為了見證顧芳塵通關文武塔,還是帶著為顧芳塵選一個世子妃的心思,才到這畫舫上來的。
可真的身處在這些年輕的花朵中間,往日記憶涌上心頭,她又覺得有些不自在,還有些難以自制的落寞。
世上總會有更加年輕的美人,而她已經無法再擁有自己那些被蹉跎的青春。
輕嘆聲消散在江風里。
當年緣起,如今緣滅。
她自以為曾有過的好丈夫,不過也是一場幻夢。
寧采庸看著那水面當中自己的倒影——當水波破碎,模糊了她的面容,水里的美人,恰似當年當日經過這文武塔的二八少女。
她身上這一襲裙裝,正是那一天她所穿著的衣服。
寧采庸抿了抿唇,望向那文武塔,表情復雜難言。
她多么想……從頭再來,免得所遇非人。
身后,幾個獨孤家的小姐以扇子掩面,小聲議論,顯然也知道顧芳塵受邀去闖文武塔的事情。
“這第一層沒什么難道,你們覺得世子殿下得用多久?”
“若是武試,不難,當初鎮北王只用了十息便過了第一層,世子如今修為六品……三十息應該不是問題。”
顧芳塵突破五品的事情也才只有幾日,尚且還沒有外人知道。
在他們心里,顧芳塵還是六品武膽境。
此刻,文武塔四周散發著淡淡的白光,便是已經有闖關者進入的跡象。
船上的姑娘們話音未落。
下一刻,那文武塔第一層,便亮起了兩道五色光芒!
船上的眾人頓時一愣,瞳孔緊縮,紛紛不敢置信地站了起來,捂住的小嘴呈現了“o”形。
“這……這用了多久?”
“好像不到五息……我應該沒有記錯吧?”
“嘶——”
“但是,為什么兩邊一起亮了?”
眾人反應過來,頓時驚疑不定地互相看了看。
總不能是有兩個人在一起闖關吧?
世子今天出門的時候,只帶了一個丫鬟而已啊……
那個丫鬟她們還打探過底細,只不過是一個農戶出生的普通丫鬟而已,被世子看上當了通房已經是三生有幸。
身上根本沒有半點修為,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又如何能夠闖過這文武塔之中的任意一層?
當即,有人拿出了傳訊石,詢問岸邊之人情況。
而就在這空隙之中,第二層,又亮了!
畫舫之上霎時間鴉雀無聲。
“這回用了多久?”
“十息?”
“又是兩邊一起亮……”
有人看了傳訊石上的消息,目瞪口呆,手上一滑,險些把石頭給扔了,失聲道:
“世子在同時闖文武二試?!”
此言一出,其他那些畫舫上,原本對此事不算太過關注的人,也露出了震驚之色,紛紛起立,看向了文武塔方向。
十來艘浩浩蕩蕩的畫舫,全部停在了水中央,不再前行。
很快,第三層也跟著亮起!
“十二息?”
第四層!
“等等……十息?!怎么還越來越快了?!”
這是根本就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如履平地一般地走了過去啊!
此際,所有圍觀者心中震撼到無以復加,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這給我干哪里來了,這還是文武塔嗎?
這還是那個難倒無數修行者的文武塔嗎?!
曾經闖過文武塔的修行者,更是心情復雜,若是真有那么簡單,他們當年又算什么?
甚至產生了,書院是不是在幫顧芳塵作弊的念頭。
不過,他們也知道,書院若是鐵了心讓顧芳塵去當夫子,那直接免去這一個試煉即可,又何必做得這么明顯?
很快,又過了大概二十息時間,第五層兩邊同時亮起!
與此同時,文武塔上空,竟有風云匯聚,降下一縷五色祥云!
“我去……那是文氣?!”
那些修行者抬起頭來,也全部目瞪口呆。
闖關就闖關,頂多算你運氣好,遇到的題目全都是一些冷知識,顧芳塵見多識廣,正好知道。
但是文氣就不一樣了!
這代表著,他在闖關過程當中,有可能遇到了創作類的題目。
可能是詩詞歌賦當中任意一種……但無論如何,他的作品,絕對是從前并未出現過的驚世巨作,才能夠引動天地異象,文氣下降!
當時瓊林宴上那個魔修能夠做到的事情,如今顧芳塵,也一樣能夠做到!
原本以為,那魔道中人只不過是借題發揮,沒想到是真的在模仿顧芳塵本人。
而且現在,顧芳塵本人還在同時過武試。
這意味著,他不僅是二十息時間通過了武試,同時還一邊作詩作賦,還是能夠引發天地異象這種級別的作品。
這是人啊?!!
這短短的時間內,下面所有人仰望著那塔上一層層的光芒,都露出了好像在做夢的表情。
如果不是在做夢,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眾人屏息凝神,膽戰心驚地看著上頭,生怕還沒過幾秒,這塔又亮了。
但幸好,這次過了三十息,六層還是沒有動靜。
“到了第五層,便已經有了書院的資格……應該要停了吧?”
“確實,這么久沒動靜,應該是要點到為止了。”
那人喃喃自語著,然后就發現四周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頓時也發現自己說了什么傻話,尷尬地笑了笑。
真是瘋了……
以前闖關的人,三十息可能還在第二層呢!
現在被這個變態搞得,好像三十息也很久了一樣……他娘的,實在是太變態了!
那些之前嘲諷顧芳塵的人,此刻都已經遮著臉,偷偷摸摸地趁著混亂跑掉了。
“嗡——”
過了大約四十息時間。
那第六層再度亮起,象征著顧芳塵的又一次前進。
寧采庸站在船頭,纖手放在胸口上,明明此時顧芳塵不會有什么危險,她心里不知怎么,卻緊張地怦怦直跳,同時,還有欣慰和自豪。
當年,顧于野闖到了第八層……
塵兒重走了一遍他的路,卻比他更強。
而且強得不止一星半點,是碾壓至塵埃的強!
顧芳塵通過第六層,其實只用了二十五息時間。
多余的時間,是因為在五層多留了那么一會兒。
他走到五層走廊過道上是時,忽然感到一陣心悸,眼皮也直跳,跳得他感覺脊背都跟著發涼了。
于是連忙從窗戶往下看了一眼,嘴角突然一抽。
底下的人群當中,突兀地出現了一把紅傘。
江南文士好風雅,喜素衣,能聚集在這文武塔下的修行者,多半都是黑黑白白,并沒有什么太顯眼的衣服。
而這一把紅傘,就顯得非常晃眼。
但四周的人,卻好像沒有發現一樣,仍在各自議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投給這把紅傘。
顧芳塵往下看去的瞬間,紅傘抬起來,露出了一張清秀白皙的少女面孔。
但和這張清秀的面孔不匹配的,是那雙深淵一般的眼睛,還有冰冷徹骨的表情!
顧芳塵對這張臉,這雙眼,十分的熟悉。
甚至,他不久之前,還通過冒充對方,給自己弄了個“情”道道主的身份。
意兒……
或者說,“四相劫主”呂拂意!
她身穿一襲鮮血染就一般的紅衣,懸浮在半空之中,手里撐著一把紅傘,詭異至極。
如果再戴上一張漆黑面具,那么,就是游戲當中那個BOSS四相劫主的模樣了。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自己冒充的動靜太大,把她也給引了過來。
不過,“劫海業輪”既然還在自己身上,也不怕她過來尋仇,反正弄不死自己。
顧芳塵正想露出個笑容,再調戲調戲這位“四相劫主”。
但隨后,臉上的表情便是一僵,眼神好像見了鬼。
——他也的確是見了鬼。
就在呂拂意的后方,一道更加熟悉的青藍身影突然出現了!
這宛如寒宮仙子般的身影出現得悄無聲息,就連“四相劫主”都沒有半點察覺。
青裙曳地,裸足踩過的地面上,紛紛長出了瑩藍色的花朵。
而她面如寒霜,看向顧芳塵的目光充滿了殺意!
顧芳塵一瞬間汗毛倒豎,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他深吸一口氣。
該來的還是來了……
想盡辦法把祖師奶困在了九幽黃泉下面那么幾天時間,終于還是回來了!
這個調戲不動……溜了溜了!
抓緊時間……書院的人,應該也已經到了。
能不能救他一命,就得看書院的本事了!
顧芳塵毫不猶豫地轉過身,繼續開始了闖關,或者說……逃命!
底下的呂拂意:“……?”
怎么回事……這家伙之前不是還仗著自己身上有“劫海業輪”十分囂張,根本就不怕自己嗎?
怎么突然之間,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
“四相劫主”皺了皺眉,感覺有點奇怪。
忽地,她竟感覺到有一股陰風,從身旁掠過,帶來一股透心涼的寒意。
她瞳孔緊縮,轉過頭去,卻沒有看到任何身影……
文武塔正上方的高空之中,三位大儒在風云匯聚的云層之中,俯瞰下方亮起來的塔身。
這三位大儒,便是之前在書院后山議事的幾位。
文華院首座,劉聞清。
經世院首座,獨孤玉。
此外,還有“儒圣”閉關時的代院長——“心圣”陸鳴淵。
陸鳴淵看著那天空之上的才氣異象,淡淡道:
“此子確實有幾分本事……可惜了。”
“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ps:當前欠更(1/4)
媽的,寫這章之前看了一眼還只欠3章,寫完就變成4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