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著青色紗裙的神秘女子,魔教眾人也并非毫無印象。
雖然當初儒家想要利用文武塔大陣困殺顧芳塵時,唯有陸鳴淵一人,在直面這神秘女子之后存活下來。
但如今儒家和魔教達成一致,自然他們這幾個道主,也知道了當時還有這樣一件詭異的事情。
然而,就算知道了這一點也沒有什么用處。
這青裙女子身份成迷,當日突然出現之前,似乎根本就沒有存在于世上的痕跡一般,只有她那斬下陸鳴淵手臂的劍意,似乎與劍閣有幾分淵源。
但是細數劍閣歷史上這般修為的女子,卻是一個都對不上。
而她的目標,似乎也是那地脈所祭煉的準箴品寶劍。
只是試問天下人,誰不會對這把寶劍存有覬覦之心?
如此一來,關于這青裙女子的身份,依舊還是一片謎團,叫人一頭霧水。
只是這青裙女子來去無蹤,修為似乎也已經到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遠遠不止是半步一品那么簡單,仿佛是已經踏足一品,連謝謙也捉摸不透她的來歷和下落。
到了這個等級,自然不是他們這些二品可以操心的事情了。
三品看二品,和二品看一品,差距是差不多的,基本上就任人宰割,沒什么反抗之力。
儒家魔教就算是知道有這樣一個不確定的因素,也只能當做沒有,繼續自己的計劃。
況且,以當日的情況,她是沖著那箴品寶劍來的,如今這劍自然還在顧芳塵身上,她要動手,也是朝顧芳塵動手。
按照當日儒家高層的慘狀,誰拿了這把劍,她就殺誰。
理論上,自然是要殺了顧芳塵才對。
如此一來,他們就更不需要在意這青裙女子了,反正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安期生自然也是這么以為的,開口先確定了對方的目的,得知她依舊是為了那把劍而來,便放心了。
那寶劍依舊在顧芳塵身上,且他始終沒有出手使用,想必是要當做殺手锏的。
如今,這青裙女子追了過來,他這殺手锏還沒用出來,便算是作廢了!
這對于他們來說,可是大大的好消息!
安期生頓時松了口氣,面色一肅,拱手義正言辭道:
“我等對此劍絕無想法,閣下盡管取走便是了!”
他伸出手,甚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其他魔教教眾也順勢退開一段距離,好方便這青裙女子出手。
反正要拿走那把箴品寶劍,削弱的只是顧芳塵的實力,他若是反抗,自然也會被這神秘女子視作竊賊,參考當日儒家高層那幾個的下場,屆時也是死路一條。
他們自然是喜聞樂見。
然而,那青裙神秘女子,卻并沒有如安期生所預料的那般立刻轉而對顧芳塵下手。
青裙女子聞言,轉頭看向了安期生,冷聲道:
“你在說謊。”
此言一出,安期生頓時感覺頭皮發麻,立刻解釋道:
“閣下是否有什么誤會?我等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擊殺此人,并未有奪劍的想法!”
他嘴上是這么說,但額頭上卻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這箴品寶劍,他自然不能說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天下人都會有念頭,他當然也會有。
剛才,他不過是心中閃過了一個貪念。
想著顧芳塵必定還有底牌,若是兩敗俱傷,那箴品寶劍,他們當然就能撿漏了。
沒想到居然就被這青裙女子給感應到了。
他當下立刻封鎖心神,摒除雜念,將心中其他的想法全部清空。
“歡喜娘娘”也連忙附和道:
“確實如此!我們對于閣下的劍一絲想法也沒有,真正的奪劍者,是這顧芳塵呀”
她還順便強調了一下事情都是顧芳塵干的,和他們半點關系都沒有。
青裙女子的動作頓了頓,就在安期生和“歡喜娘娘”都松了一口氣,以為這回她總該分得清誰是敵人誰是隊友了。
結果,下一刻,兩人便感覺背后一寒,頭皮一緊,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一股極端危險的預感如同銀針扎入他們的腦海當中,讓兩人立刻閃避后退!
“嗡——”
劍鳴聲響起,可怕的劍意便已經近在咫尺。
兩人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臉色大變,順著本能全力一閃。
卻并沒有閃過去……
“嗤!嗤!”
兩道劍鋒劃過血肉的聲音響起。
安期生的手臂血肉被削掉了一半,深可見骨,而“歡喜娘娘”體型龐大,更加慘烈,半個身體都被削沒了。
此前“窳敗公”的“死”道劍術,大部分的效果其實是腐敗朽爛,讓“歡喜娘娘”從內部瓦解。
而此刻,祖師奶的劍,就是最純粹的劍。
雖然顧芳塵之前在心中開過很多身邊女人的玩笑,懷疑她們修的都是殺伐之道。
但實際上,真正主攻殺伐之道的,只有祖師奶一個人。
劍,是殺伐之器。
意,是無上劍意。
這就是劍閣祖師奶的劍,簡單,純粹。
管你幾品修為,在我眼里都是蘋果西瓜,切瓜砍菜一樣。
往后繼承她劍意之人,如應白首、寧送君之輩,都不過只是模仿她的徒子徒孫而已。
顧芳塵見到兩個當世最強的幾個二品當中的兩個,被祖師奶像砍瓜切菜一樣地砍,也是心有余悸……
他心中一凜。
祖師奶這實力,好像比上一次看到還要強了!
上一回,呂拂意還能夠勢均力敵地攔住她許久,但是如今,恐怕是有點難了。
而且,她的“智能”,好像也在逐步回歸,神態言行,都顯得更聰明了一點,并不像是一開始遇見時那種好似呆呆獸一般的木訥。
就仿佛逐漸地“解凍”了。
不知道祖師奶失蹤的這段時間,是不是回了一趟老家,把自己的ai給升級了一下。
好吧,不開玩笑。
顧芳塵深吸一口氣。
他有一種感覺,這樣的表現,應該代表著祖師奶的本體有蘇醒的預兆。
祖師奶的情況,和借尸還魂的“兵仙”李戡,十分相似。
都是本體被封印,神魂還能自由活動。
既然李戡這樣的,也能夠借助顧于野的身體脫困,那祖師奶,把自己的本體強行弄出來,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另一邊,安期生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目露驚恐不解的憤怒神色:
“閣下這是何意?!”
“我方才已經說了,我們并無覬覦閣下之劍的心思,目的只不過是殺了此人而已!”
“閣下仍要出手,是否有些太不講道理了?!”
祖師奶看了看顧芳塵,又看向他們,目光更冷了,語氣十分堅定:
“撒謊!分明意圖折我之劍,何來未曾覬覦!”
她兩指并作劍指,霎那間身形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便是一道通天徹地的劍意沖天而起。
安期生:“……”
“歡喜娘娘”:“……”
此刻,即便是他們這兩個道主級別的強者,歷經世事無常,也產生了一種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
安期生確定自己已經把念頭清理得干干凈凈,現在就算是伽藍寺那幫子禿驢來看,都得贊嘆一句他與佛有緣,應當遁入空門。
然而這神秘青裙女子,卻依舊言之鑿鑿,認為他在說謊。
這種情況,一定得有個原因才對……
那劍意如狂風暴雨,摧枯拉朽地淹沒天地。
四周魔教教眾紛紛色變,想要躲避,但以他們的實力,又如何能夠躲得過祖師奶的劍。
“嗤嗤嗤……”
在一片血肉紛飛當中,整個世界都仿佛化作了絞肉一般的煉獄。
比起方才的大戰,還要更加可怖。
下方的海面上,紛紛揚揚地落下各種殘肢斷臂構成的紅雨,將碼頭附近的海水,全部染成了紅色。
安期生拼盡全力躲避,甚至用上了“言出法隨”的神通,令那無邊劍意無法傷害自身,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他聲嘶力竭地厲聲道:
“閣下!搶了你的劍的人,是顧芳塵,不是我們啊!”
“你若是要搶回自己的劍,就該殺了他啊!”
然而不管他怎么勸阻,乃至于咒罵。
那青裙女子只是目光冷漠地增加了揮劍的力度,并且加上一句:
“撒謊!”
他根本來不及思考,只能調用全身靈力苦苦支撐。
當他滿頭大汗地抬起頭看向顧芳塵,卻見后者朝著他咧嘴一笑。
安期生瞳孔緊縮,終于注意到了顧芳塵身上一處較深的傷口。
那傷口當中,一陣如海市蜃樓一般的扭曲過后,顯現出了一根根金色的絲線,以及其下骨骼。
那骨骼宛若琉璃之色,當中透明而蘊滿靈氣,有山川幻形在當中若隱若現。
這分明就是那地脈!
當初,這地脈幻化之形,是在七十二峰參天劍之上。
而今,卻是在顧芳塵的骨骼之上!
這其中代表著什么,安期生猜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
那把箴品寶劍,以及其上的地脈,居然都被顧芳塵給煉化成了自身的一部分!
換而言之,他現在,便是那把劍。
也就是青裙女子要取走的“劍”!
他們要殺顧芳塵,自然就是要折這青裙女子的劍,她當然要來殺他們。
而顧芳塵以“蜃陣”遮掩,就是為了讓他們看不出來這一點,從而對這青裙女子放松警惕,誤以為后者是來殺顧芳塵的。
若非如此,他們還不至于這般引狼入室。
“噗!”
安期生不敢置信,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這家伙,是瘋子嗎?!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么那青裙女子不分青紅皂白逮著他們殺了,但但同樣還是感到不可思議。
煉化一把劍,一把由地脈祭煉而成的準箴品寶劍,成為自身骨骼。
這其中的痛苦和風險,已經遠遠超越了一般人能夠理解的極限。
顧芳塵居然就這樣拿自己的命不當命一樣,這般瘋狂,就算是他們,也得自愧不如了。
拿自己的命來做局,算計他們這些二品。
似乎……他們的敗局,也并非不可接受的事實。
安期生感受到了四周的靈力已經一滴不剩。
那些劍氣,斬去的不僅僅只是一個個生命,就連靈氣,這樣無形的存在,也全都被稀盡數斬去,剝奪。
安期生臉色灰敗,絕望涌上心頭。
遠處,“歡喜娘娘”已經化作了一堆白骨架子,只留下半個孤零零的頭,還有一只眼睛,不甘地看著天空。
而后,被閃現過來的青裙女子一劍戳爆。
“歡喜娘娘”,死!
安期生眼睜睜看著那四周的血色一點點地朝著自身四周的空白部分入侵個,苦笑一聲,看向那遠處天空之上的裂隙。
那道“天門”。
終究,還是見不到這世界的真相被揭開的那一日了。
安期生目光貪戀,他曾經與“道”有過一面之緣,但因為自身的資質不夠,沒有被選中,只是眼睜睜地看著“道”與自身擦肩而過,從此便念念不忘,成了他的執念。
這世上的“道”都是假的,唯有他曾經所見的那道金色光芒,那從天上垂落而下的絲線,才是真的!
他看著那金線落在自己的面前,原本滿心歡喜,以為自己是被選中的人。
然而,最終不過是水月鏡花。
他想要抓住那水月鏡花,因此拜入謝謙門下,成立了“揭”道。
而今……似乎近在咫尺的一切,仍然如同指間沙一般流走。
“嗤!”
劍鋒劃過。
安期生那道骨仙風的頭顱也跟著落地。
青裙女子面無表情,神色沒有半點變化,放下劍指,轉身看向了顧芳塵。
試圖折劍之人,都已經盡數消滅。
接下來。
自然那是取走她的劍。
至于如何取走……
祖師奶微微歪頭,思索了一下能不能把骨頭都抽出來,但那結論是……不能。
那么,先把整個人帶走吧。
顧芳塵感受到祖師奶的目光,微微打了個冷顫,抽了抽嘴角,感覺似乎對面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過……他既然是故意把祖師奶引過來,自然不會沒有準備。
他等待的真正救兵,已經到了。
施清光忽然心中一動,轉過頭,手腕被一只潔白完美的玉手抓住。
她目光上移,看到了一張絕美的面孔。
清冷絕世,眉心一點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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