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節過后。
李默通過黑市渠道,順利地獲得了所需的千年熾炎花。
“接下來,就可以煉制流火凝靈丹了。”
他回到了百安城后,從此過上了深居簡出的生活,似乎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城市,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徹底扎根于此,汲取著這里紅塵世俗的精神面貌,并融入自己的心境之中。
百安縣因為全方位的大規模開發,百姓生活愈發富足,各地治安愈發良好,已經很少再出現需要筑基期修士出動的大案。
以至于人們逐漸習慣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安穩生活。
《靈照劍譜》法器篇,一共有百余種鑄劍之法。
上古修士的煉器術與當今修士的煉器術,既有同理,又有區分。
當今修士的各種法器,往往是仿照高階修士的法寶煉制得來,很少會有特立獨行的創新。
因此幾乎所有法器,都能從高階修士的法寶中,找到仿照身影。
而上古修士的法器,似乎都是精心設計,單獨鑄造。
即使是低階修士的法器,也需要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需要冥冥中的機緣造化、天人合一。
因此同為法器,上古修士的法器,威力要超出當今修士的法器許多。
至于法寶層次,還不是李默能夠評論。
“但也不能說是絕對。”
李默取出了江飛燕交給他的《六脈云霄劍》。
江飛燕之所以要給他這本功法,倒不是讓他修行,而是修行了此功法的修士,必須要按照法訣上的方式鑄劍。
可惜江飛燕雖然是劍癡,但除了精于劍術外,其他的一無所成。
這根本不像是靈目門弟子。
李默在仔細研究了《六脈云霄劍》當中的鑄劍之法后,立即收起了對現代修士的輕視之心。
尤其當他看到六柄飛劍,竟然都有獨立命名,分工各不相同,必須要成套鑄造,每柄飛劍要與六脈對應,達成人劍合一,頓時醍醐灌頂。
相較于上古修士,注重于天地自然,現代修士更注重于自身。
至于天人合一、人劍合一的優劣,不是李默區區一個筑基期修士能夠妄加評論。
同時李默也對《六脈云霄劍》功法進行了評判。
毫無疑問。
《六脈云霄劍》是一本相當優秀的劍術功法,注重于劍光犀利、所向披靡,但并不適用于李默,他所需要的乃是理性精密,《劍心訣》就相當適用,只不過這并非主修功法,只能算是靈目門取其精華改進后的一本秘術。
胡思亂想過后。
李默放下手中《六脈云霄劍》,看向了面前的大量煉器材料。
這些煉器材料中,有他自己的,也有江飛燕的,但兩個玉盒中所盛放的物品卻是一樣,乃是兩塊已經硬化的淡金色的金屬,里面蘊含了大量未知的材料殘渣。
這些材料用于鑄造法寶的話,因為不知道究竟融合了怎樣屬性的材料,即使本身的性能優秀,卻也無法發揮出來。
但煉制法器的話,卻是綽綽有余了。
“還是先煉制自己的飛劍吧。”
在煉制天成華金劍與六脈靈劍中,李默最終選擇先煉制自己的天成華金劍。
所謂天成華金劍,乃是他在《靈照劍譜》中,所選出的鑄劍之法,需要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需要相對漫長的時間等待機緣造化。
煉制江飛燕的成套飛劍,難度明顯要高出不少,他需要在今后修行的時間里,盡可能地謹慎對待……
春去秋來。
不知不覺,又是三年時間過去。
這已經是李默在百安縣天命司任職的第七個年頭,他對于時間的觀念,正在愈發淡薄。
這天。
寢室內的氤氳靈氣,正在迅速向中央的人影匯聚過去,形成了一股稍縱即逝的靈壓。
“恩……”
人影身形輕顫,忍不住發出一聲愉悅的輕吟。
附近的天地靈氣,隱隱有所波動,持續了半刻鐘后,逐漸歸于平靜。
“筑基中期了。”
李默緩緩睜開雙眼,感受著自己的種種變化,興奮地喃喃自語道。
首先是壽元方面的提升。
李默雖然無法形容具體的提升程度,但他能夠確認自己的壽元,的確因此而獲得了些許提升,也許是三五年,也許是二三十年,他實在太年輕了,難以具體判定。
其次是神念、法力方面的提升。
如今李默的神念,在七竅歸元術的加持下,甚至要比一些筑基后期修士強上半分,法力則是因為造化丹強韌丹田經絡的效果,此刻的他,仿佛已經晉升筑基中期多年,法力較之筑基初期至少提升了五六成之多。
最后則是元神靈魂感悟。
陸岐曾說過,筑基期修士結丹,乃是三魂七魄的升華,會涉及到紅塵感悟,頗有一絲仙凡有別,心境升華的意思。
若是準備不足,便會遭遇心魔。
“念頭通達、問心無愧,并非是正邪的區分,而是身心意念如一,只要堅持自我,始終如一即可。”
李默喃喃過后,從蒲團上緩緩起身。
霎時間。
筑基中期修為境界帶來的更充實法力神念,讓他充滿了自信,一舉一動間,竟是隱隱有種磅礴大氣之感。
“筑基中期了,今天又恰巧是端午節,該出劍了。”
這三年來,他除了每天去天命司上班外,便是在府邸中潛修鑄劍。
正所謂慢工出細活。
三年時間,他先后煉制好了天成華金劍、六脈云霄劍。
天成華金劍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還在靜等醞釀,六脈云霄劍則在鑄造完畢后,已經被送到了江飛燕手中,這位師姐可謂是相當滿意,一聲聲的好師弟叫了許久。
心中這般想著,李默心中計算著時間,隨著端午節歡喜熱鬧的人群,來到了正午大街,朝著鐘鼓樓方向走去。
李默身著便裝,散步于正陽大街的人群中。
街道兩側的叫賣聲絡繹不絕。
天空除了每天一次航班的大型公共飛舟外,偶爾還會有靈禽出租任務,一道道陰影投落,城中的人對此早已適應。
街道上的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慶祝著端午節的到來,喝黃酒、貼門神、佩戴香囊。
如今的百安城,已經有了些許大城市的影子,卻要比各郡城生活更加安逸。
正午時分。
李默來到了鐘鼓樓上,士兵們紛紛行禮。
“總旗大人。”
“總旗大人……”
他示意眾人不必多禮,他看向這把歷經三年風吹日曬、冰霜雨雪的寶劍。
這柄天成華金劍,似乎與李默一樣,都深深地扎根于這座城市,汲取著這個城市人民們煥發出的精神面貌,內在心境取得了長足成長。
它的光華相較于三年前,明顯有所內斂,呈現出暗金色澤。
“天時,三年風霜,端午時節,正午時分,晉升出關。”
“地利,百安城內,妖邪退避,錦繡山河,地靈人杰。”
“人合,豐衣足食,安居樂業,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李默看向寶劍,一聲大喝。
“開光,劍起!”
天成華金劍有所感應,驟然沖天而起,在空中輕靈盤旋后,落在李默的手中。
李默伸出右手,以食指、中指,聚集自己的氣息在劍身上劃過,雙方在這一瞬間,似乎獲得了某種認同,靈力相互交織。
一人一劍,就仿佛多年未見卻心有靈犀的好友,訴說輕輕細語。
李默情不自禁流露出一抹微笑。
“好劍!”
他豪邁大笑,一躍而起,御劍離去,引得鐘鼓樓上的步卒們發出驚嘆。
李默很快便來到了天命司,巡查使們見到李默后,紛紛微笑著打招呼。
“李總旗。”
“李總旗……
李默紛紛點頭后,來到了辦公室,片刻后,趙曉楠敲門進入,為李默送上喜帖。
“這是?”
他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趙曉楠面露羞澀。
“再過二十天,五月二十六號,我和王盼將在華安鎮上完婚,還請總旗大人作為證婚人,主持我們二人的婚禮。”
“好,好,好!”
李默激動地站了起來,發自肺腑大笑。
“晚上叫王盼來我家,我們幾個喝一點兒。”
二十天時間,一晃而過。
李默回到華安鎮,親自為兩人親自主持了婚禮。
王父、王母笑得合不攏嘴,王盼的弟弟、妹妹,也都興高采烈,濟民堂的師兄們,能來的全都來了。
“李默師弟,你還是這么年輕啊。”
李默與眾人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他實在太高興了,七分醉意之中,他隱隱聽到丁解師兄這般說道,不由得看向了這位曾經的濟民堂師兄。
頭發花白,目濁耳聵,皮膚松弛、皺紋顯現,這是精元流失的體現。
“丁解師兄成為主診大夫后,明顯長出了不少白發,左術師兄也不再是當初的英俊浪子,王奔師兄突發重疾而亡……”
大醉朦朧中的李默,突然覺得周圍似乎突然安靜下來了。
酒桌上的人們,動作越來越慢。
他轉頭看向窗外細柳。
在他的記憶中,外面本該是枝繁葉茂,如今卻已經化為枯枝朽木,僅剩下幾根柳條隨風飄搖。
“爺爺,我要糖糖。”
緊接著他又看到了解師兄旁,外孫正在纏著他要糖。
丁解開懷大笑。
頭上的銀發,眼角魚尾紋,既是他的滄桑歲月,也是他的人生體悟。
當李默再轉過頭時,醉意朦朧之中,看到窗外的枯株朽木上,隱隱間竟是長出了新嫩,幾只春鳥落在上面,相互追逐求偶飛過。
他一時之間,似乎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