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不算寬敞的后山洞府內,一口氣竟是聚集了這般多筑基期修士。
陸岐位于高座,流露出肅穆之色,環顧眾人。
李默在人群中稍感壓抑。
江飛燕也沒有了往日的隨性灑脫,面露嚴肅。
洞府外又匆匆跑來一人,見到陸岐后大禮參拜。
“弟子秦淑,奉姑母秦月之命,前來聽從陸堂主調遣!”
此女身著代表筑基初期修為的服飾,生得冰肌玉骨,蝕骨銷魂,眉宇間竟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媚意。
李默察覺到洞府內有幾人在此女進入洞府后,都不由得呼吸急促起來。
于是他轉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江飛燕,江飛燕則是搖了搖頭。
兩人雖然沒有聽說過此女,但她乃是聚寶堂副堂主秦月的侄女,必然不容小覷。
“很好。”
陸岐驀然站了起來。
他朝著洞府內諸多筑基修士環顧一周,似乎與每個人都對視了一遍,隨即竟是二話不說,徑直向洞府外走去,可謂是將殺伐果斷,雷厲風行,彰顯得淋漓盡致。
“都跟我來。”
“是!”
三十余人的隊伍,跟隨陸岐離開洞府。
陸岐的洞府,位于清明山主峰西南側的后山區域,頗為偏僻。
平日里除了執法堂弟子偶然來此外,也就只有與陸岐熟識之人,偶然會來此處了。
“御劍。”
陸岐低喝一聲,竟是無視門規,向清明山主峰方向飛去。
眾人見此,一些人當即祭出法器,毫無顧忌地跟隨,另一些人短暫猶豫后,也跟了上去。
三十余人,御器飛行,直奔青龍潭。
這頓時引起了附近執法堂弟子的注意,兩名筑基修士騰空而起,迅速靠近,正要大聲呵斥,卻見陸岐側目望去,釋放出一道恐怖靈壓。
“滾!”
這兩人被陸岐的恐怖靈壓威懾,面露駭然之色,險些墜向地面,當即臉色煞白退開。
人群中的李默,見此一幕后,不禁抿了抿嘴唇。
很快。
陸岐帶著三十余人,長驅直入來到青龍潭畔。
正負責駐守此地,阻止喧囂嘩然的進修堂弟子,在見此一幕后,表情瞬間目瞪口呆。
陸岐無視了此人。
李默面露不忍,來到這名駐守的呆滯女弟子身旁。
“你趕快離開這里,回到進修堂吧,這里沒有你什么事了。”
“是。”
扎著馬尾辮的女弟子,聞言后迅速離去,李默重新回到隊伍中。
陸岐轉過頭,看向了人群中的向文強。
向文強當即上前一步,一拍腰間儲物袋,從中飛出了三十幾面鏡子狀法器,向在場眾人分發下去。
李默也接過了一面鏡子。
這只是一件中品法器而已,他不禁微微皺眉,不明所以。
向文強稍稍解釋了一番。
“這是我和師傅遵循司馬傅代掌門指示,日夜兼程趕制的塵封鏡,本身并無太大威能,唯一性質是指引大陣之力,將一些無力抵抗或放棄抵抗的人,輔助封印入大陣中。”
“這?”
眾人不明所以,不斷環顧四周。
李默則是想到了之前檢驗護山大陣時,那些汲取護山大陣空間禁斷之力的特殊法器。
這時。
陸岐取出一個陣盤,當著眾人的面撥弄起來。
“大陣早已在此布置完畢。”
青龍潭的面積相當遼闊,瀑布從山尖流下,向四周濺射出水珠。
潭水深暗,看不見底,偶爾有大魚一閃游過。
遠處樹林中,還有不少猴猻嬉戲,一些猴猻蹲坐在嶙峋怪石間,好奇地看著眾人,透出寧靜祥和的氣息。
三十余名筑基期修士,紛紛看向陸岐。
陸岐一邊撥弄陣盤,一邊發表講話,同時不斷將法力注入陣盤,撬動護山大陣之力,四周隱隱透出一股令人倍感壓抑的氣息。
此陣乃是寄生于護山大陣之內,為李默平生僅見,可謂是陣中之陣。
“本座乃是特勤堂堂主陸岐,在清明山上兢兢業業近三百年,你們也都是靈目門的杰出弟子,卻或在外門擔任無關緊要職位,或在山中郁郁不得志,這是為何?”
“自然是因為世家之人作梗!”
“唉,師門日益衰敗,我等痛心疾首啊。”
“百年戰爭初期,靈目門年度預算常年超過三百萬靈石,如今只有不到區區百萬靈石……”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痛心疾首。
陸岐悵然嘆息。
“如今靈目門正值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世家弟子們霸占師門基業傳承,用人唯親,致使靈目門陷入如今衰落之局,公道會將是師門最后的希望,你們都是師門精英,正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此次我們將發動一場自下而上的大變革,務求力挽狂瀾,扭轉乾坤!”
眾人聞言,紛紛流露出狂熱之色。
這一天終于來臨了!
在場之人,大多是外門精英弟子,或是公道會的絕對心腹,此刻可謂是熱血沸騰,若是此次變革成功,眾人不僅將大道可期,還能夠一舉扭轉靈目門如今的頹勢,讓他們身為靈目門弟子,在外可以揚眉吐氣。
“我等必將公道會的意志貫穿到底,拯救師門于危局!”
“為了師門千年大計,我等縱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為了守護師門基業傳承,死又何懼……”
公道會從成立至今,已有四十余年。
這對于在場的許多筑基修士而言,乃是貫穿了大半生的理念,期望個人價值能夠得到發揮,但對于許多金丹期修士而言,則是人生當中某段時期的小目標計劃而已。
江飛燕也被這種氛圍所感染,發出鏗鏘有力的吶喊。
“不過請諸位謹記,我們是為了師門千年大計,發動此次變革,世家弟子雖然可惡,卻并非生死大敵,所以為了師門千年大計,諸位在接下來的戰亂中,若是遇到放棄抵抗之人,還是盡量將之暫時封印起來,作為重建師門的有生力量……”
李默站在人群中,看向雷厲風行的陸岐。
他隱隱覺得,這背后肯定事出有因,絕不只是雙方矛盾沖突那般簡單。
否則不論世家弟子、散人弟子如何沖突,對于他這般的門中金丹后期修士而言,影響也可以說微乎其微。
“門中發生如此大事,掌門真人為何還不現身?”
李默才剛這般想到,四道驚人的靈光,驟然從青龍潭四周涌出,沖天而起。
這四道靈光,沖向千丈高空后,隱隱間與靈目門護山大陣的光罩,產生了特殊反應,形成了五彩斑斕的色澤。
陸岐深吸一口氣后,繼續撥弄陣盤。
轟!轟!轟!轟!
緊接著以這四道靈光為中心,青龍潭之外的山腰上,赫然又噴出了十二道靈光,再次直沖天頂陣光,與先前的四道靈光形成了玄妙組合,隱隱間竟然勾動了整個護山大陣之力。
十六道千余丈高的靈光直沖千丈高空,如此驚人的景象,頓時讓整個清明山都沸騰了。
大量不明所以的金丹期修士、筑基期修士、練氣期弟子,紛紛來到空曠之地,目瞪口呆地眺望向這一幕。
“好像是青龍潭方向!”
“難道是鎮山圣獸要晉升了不成?”
“快看,執法堂的人已經過去了……”
許多人當即測算出是青龍潭方向發生了異變。
一些無知的低階弟子見此,竟是以為那條鎮山圣獸要晉升了,短暫交頭接耳紛紛歡呼雀躍。
高階修士們則嘖嘖覺察到不對勁兒。
其中一些人,正準備起身向青龍潭方向湊近,然而就在這時,清明山的各處,竟然同時有數量不等的靈光,不分先后沖天而起,引動了整個護山大陣之力,形成此起彼伏的混亂靈壓。
這下任誰都明白,清明山肯定是出事了。
童顏鶴發、精神抖擻的陳鶴延,身為護法堂堂主,在看到護法堂上空竟是迸射出七十二道靈光,與千余丈高空的護山大陣交匯時,頓時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大叫一聲后便朝著護法堂。
緊接著是執法堂、制符堂、煉器堂、煉丹堂,也紛紛迸射出靈光,沖天而去,與護山大陣交融。
最后是祖師堂。
一道七色靈光沖向天空后,整個護山大陣都仿佛被引動了,高空發出龍吟鳳鳴之音,原本千丈高空上的護罩,竟是開始不斷降低,并生出陣陣空間波瀾。
“完了,全完了。”
陳鶴延失神喃喃,短暫呆滯后,竟是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公道會!!!”
他身為護法堂的堂主,具有監察靈目門安危之職,清明山發生如此重大變故,他竟然毫無察覺,這本身便是重大失職,此次事件過后,縱使代掌門陳壽益有心庇護,也將無能為力。
作為世家弟子的群龍之首,陳壽益在第一時間,直奔祖師堂而去。
他咬牙切齒,心中惱怒。
同時也對陳鶴延失望至極。
那些公道會之人,竟能在他眼皮底下做出這般大動作,他卻毫無察覺,看來當初強行推舉他擔任護法的堂主,確實是不太明智。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他必須要盡快進入祖師堂,通過那里的靈脈中樞,掌握清明山全局,然而當他趕到祖師堂后,卻發現這里已經勾動了護山大陣之力,形成了空間禁斷阻隔,除非手持掌門令牌,否則絕無可能闖入。
“代掌門!”
“代掌門……”
已經有數人在祖師堂附近等候,紛紛看向陳壽益。
陳壽益手持掌門令牌,徑直闖入祖師堂禁斷大陣。
“司馬傅,你瘋了不成!”
“哼哼,陳師弟,你可終于來了,像你這等優柔寡斷、無才無德、愚昧愚蠢之人,也配擔當靈目門的掌門?”
司馬傅似乎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他背對陳壽益,恭敬地向祖師堂上香后,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向暴跳如雷的陳壽延,流露出一抹冷笑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