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阿姨說咱倆的關系了？”
“嗯。”
“……阿姨怎么說的？”
“我給你發的消息還不夠表明態度？”
“……你沒說什么啊，你就說衣服收到了，她很開心。”
“姐姐，我用了咱媽倆字。”
胡璃那邊一下子就沒音兒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響動。
路遙探頭一看，老媽回來了：
“媽。”
“嗯。”
似乎是贏錢了，笑呵呵的陳女士看了一眼兒子后，隨口問道：
“給誰打電話呢？”
“你未來兒媳婦。”
陳女士一愣。
下意識的問道：
“小璃？”
“嗯，她剛睡醒。你和她聊兩句？”
“我先給你做飯……你問問她什么時候回來，我給她做好吃的。還有下次別亂錢了，我們都什么歲數了，這些衣服穿不完都浪費了。也太貴了……你倆的錢省點、攢著點，錢這東西急用的時候才知道多珍貴。知道嗎？”
路遙一邊點頭，一邊笑著對電話里的女友問道：
“聽到了么？”
“……嘿嘿。”
胡璃那邊一個勁的笑。
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甚至臉都有些紅了。
“你……你和阿姨說，我過段時間就回去了。陰歷7月15之前，一定回去。”
“要給叔叔上墳？”
“嗯。”
“那回來后還走么？”
“呃……”
胡璃那邊又沒音兒了。
幾秒后，她說道：
“你提這個我可難過了。”
“這難過什么？我理解，老太太歲數大了，就阿姨這一個閨女，你和阿姨是在盡孝。”
“……嗯。”
胡璃似乎并不想在這方面多提什么，迅速改變了話題：
“那些衣服你都試了么？”
“沒有，洗了一下正晾著呢。”
“……我就說家里要個烘干機，可方便了呢。”
“哪有地方？”
“搬家啊，去17樓。”
路遙嘴角一抽。
心說真去17樓，我家真一點隱私都沒了。
于是笑道：
“住習慣了嘛。老太太的恢復情況咋樣？”
“稍微敢使點勁了。去康復的時候，已經能撐住幾秒啦。但……歲數大了，摔這一下把精氣神給摔沒了……唉。并且，我估計她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明明剛來的時候，偶爾還會說想回國，想家里那些菜園子。但現在基本已經不提了，她現在身邊不能離人，我媽這兩天去羅馬了，家里就我照顧她。英國這兩天天氣還特別熱，我今天陪她散步的時候，另外那個坐輪椅的陳老太太都生那種褥瘡……濕疹？反正就是那東西，看著可嚇人了。”
“她沒事吧？”
“肯定沒事啊，我每天都給她洗澡，揉腳，按摩，怎么可能有問題。”
“……辛苦了。”
聽著女友嘴里的家長里短，他其實知道這份“自信”的背后代表什么。
而他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的時候，把自己的安慰及時送到。
“嘿嘿。”
電話里傳來了女友開心的笑聲：
“不辛苦。小時候她怎么照顧我的，我現在就怎么照顧她呀。而且……我媽平常夠忙了，我也不想讓她有什么壓力。”
“可惜了，我現在沒法出國。”
“唉……”
那邊傳來了滿是惆悵的聲音：
“沒辦法嘛，誰讓你這么優秀來著。”
“那這個暑假，你最多回來一兩天？”
“嗯。不過……寶寶，我在做我媽的工作。”
“比如說？”
“冬天，這邊的冬天太冷。而且進入到十一月份后，其實我媽就不怎么忙了。所以我在和她商量，要是可以，我們就直接回國去南邊，找個溫暖宜居的地方過冬。我媽說她會考慮，如果能回國，嘿嘿嘿……”
“哈。”
不自覺的，路遙笑出了聲。
心說你只要回來……一切妖魔鬼怪真近不得我身了。
倆人聊了好久，一直到那邊老太太要出去遛彎，這電話才算結束。
電話掛斷后，路遙走出了屋，看著廚房里正摘菜的母親，直接過去幫忙。
陳女士看了兒子一眼，問道：
“都說什么了？”
“就閑聊啊……她應該冬天可以回來。”
“……那么久？”
“嗯，她姥姥歲數大了，冬天英國太冷，回來過冬。老太太不喜歡護工，很倔強，現在都是她在照顧。”
“真是個孝順孩子。”
陳女士感慨了一聲，似乎更放心了一些。
接著隨口問道：
“話說……她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開銀行的。”
陳女士一懵：
“什么玩意？”
“開投資銀行的。”
路遙繼續說道：
“理財、投資、信托、股票房地產、拍賣……什么都有。她媽挺厲害的，算是白手起家吧。目前，基本上咱們這好多富豪去海外投資，或者給自己家族弄信托基金之類的，都會找阿姨的公司。用她自己的話來講，就是可能阿姨接一個電話，就是幾億的金額。”
其他的，路遙沒說太多。
但已經足夠陳女士震撼了。
回神后，她忍不住問道：
“這么厲害？”
“嗯，厲害，而且低調。不夠層次的人都不知道她，而能找到她的人都不一般。”
陳女士不知道說什么了。
只是眼神里透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意思。
到底是我兒子。
臉可真白。
17號，路遙在家待了一整天。
吃的好，睡得香。
然后在早上9點，準時抵達了魔都的世紀公園。
作為浦東最知名的公園之一，大，是它的最基本屬性。
而迷笛地址選在這，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容納萬人，一張門票二百。
你就琢磨吧。
不過這一切對路遙他們而言都沒啥關系，他們來迷笛，勞務費是兩萬塊。
5個人分一萬四，剩下的六千是陳璞的。
早上9點抵達后，這邊目前還沒什么觀眾，只有工作人員在進行各種各樣的舞臺設備調試。
“怎么樣？感覺可以吧？”
聽到陳璞的話，幾個人都下意識的點點頭。
站在舞臺邊上，看著那片青草地……猶如剛進城的鄉下人。
“……我腿肚子有點抽筋了。”
忽然，村妞來了這么一句。
換來了幾個人的大白眼。
“你緊張不？”
魏芊芊看著怔怔出神的路遙問道。
路遙下意識搖頭：
“不緊張。”
“……那你在想什么？感覺你好像有點呆啊。”
“我在想，當初那個liveaid。”
“溫布利那個？”
“嗯。七萬兩千人啊……到底是什么感覺。”
聽到路遙的話，幾個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舞臺前方的青草地上。
徐公子點點頭：
“被你這么一說，忽然感覺這場地有點小了。”村妞：
“誒？我腿一下子不抽筋了。”
趙航翻了個白眼：
“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哈，好啦，去待機室里準備一下吧。時間還早，吃點東西，休息一下，磨練磨練。”
隨著陳璞的話，幾個人走回了與其說是待機室，倒不如說是大帳篷的后場。
6月魔都的天確實熱，但帳篷里卻有兩臺大功率的柜機在吹，倒也不算難熬。
幾個人是第一個到的樂隊，但從舞臺前回來的時候，里面已經來了兩三只樂隊。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
發現都不認識。
或者說，路遙不認識這群人，但這些人顯然認識無人生還。
有幾個哥們看了他們一眼后，逐漸眼神里泛起了一絲古怪。
雖然知道是學生樂隊……但真特么年輕啊。
簡直和我們格格不入。
幾個人左右看了看各自的音樂成員，又是長頭發，又是各種放蕩不羈的，和路遙他們幾個一比，簡直從新人變成了大叔。
不過……或許是大家都比較高冷？
總之是個忙個的。
而五人組坐了一會兒后，又有幾個樂隊走了進來。
同樣的，還是清一色的搖滾范兒，別的不提，就發型而言……好像新人時期的樂隊都需要標新立異，生怕別人記不住自己，總之，個頂個的頭發長。
反倒顯得五人組愈發乖巧起來。
而五人組就這么坐在角落里開始蛐蛐。
村妞：
“咱們是不是有點來的太早了一些。”
趙航：
“不是你說的么，早點過來，感受下氣氛。”
徐公子：
“哈……唔。班長，能借你的肩膀用用么？有點困。”
魏芊芊（翻白眼）：
“膝枕吧，怎么樣？”
徐公子（興奮臉）：
“噢喲？真的可以嗎？”
魏芊芊（嫌棄）：
“當然不可以，我腿上抹了冷白霜，你給我弄了咋辦？”
徐公子：
“我說你今天咋這么白呢……老路，想啥呢？”
路遙緩緩回神：
“呃……在想……說了你也聽不懂。”
徐公子：
“瞧不起人？”
路遙樂了：
“我在想該假設差分運算放大器的增益帶寬積為50mhz，相位裕度為93度時，有源低通濾波器的設計要求該怎么設定。聽得懂么？”
徐公子嘴角抽了抽，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左右一看，直接翻起了白眼：
“看我干嘛？說的跟你們聽得懂一樣。”
趙航樂了：
“我學能源化學的，你們電子系的東西我為什么要聽得懂？”
魏芊芊也點點頭：
“我學生物。”
村妞也跟著湊熱鬧：
“我新聞學……”
“就你那專業最糊弄人，你可閉嘴吧。”
徐公子沒好氣的擺擺手，站了起來：
“我出去抽煙去。”
話音落，就聞到了一股煙味，扭頭一看，一長發大哥剛把煙點上。
他直接走了過去：
“誒，大哥，那邊有女孩子呢。走走走，咱倆出去抽。”
那長發大哥一愣，看了這邊一眼后，有些尷尬的點點頭，跟著徐若晨走了出去。
村妞笑瞇瞇的來了句：
“老徐在某些時候意外的靠譜呢。”
事實證明，五人組其實來的并不早。
十點出頭的時候，下午所有演出的樂隊就已經把大待機室坐滿了。
雖然只是下午場，但這些新人樂隊顯然都很珍惜這次能展示自己的機會。
只不過……來是來了，也感受過了現場氣氛。
過了新鮮勁后，就開始百無聊賴了。
并且，人多，天熱，待機室里的空調哪怕最大風，都有點擋不住熱流了。
路遙被各種煙味刺激的有些難受，索性直接走了出去，打算轉一轉。
結果剛出門就瞧見了陳璞正和一個人在聊天。
看到路遙，他眼睛一亮：
“路遙！我正找你呢。”
路遙一愣，直接走了過去。
陳璞立刻對旁邊的中年人說道：
“來，路遙，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林學明，你喊林導就行。我的老同學，江浙臺的綜藝節目編導。”
路遙看向了那個有些微胖的中年人，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林導，您好。”
“哈哈，你好啊，路遙同學。我聽老陳一直這么喊你，我也這么喊你了。”
對方看起來很和氣。
而路遙則笑著點點頭：
“喊我路遙也行，您覺得怎么順口怎么來。”
“哈哈……”
中年人笑著看向了陳璞：
“小伙子確實帥啊，看著就很招人喜歡……那不如這樣，等節目開始的時候，到時候我通知你，怎么樣？”
陳璞點點頭：
“行，那到時候咱們再溝通。”
“嗯。”
林清明笑著對路遙點點頭，直接離開了。
而他一走，看著路遙疑惑的眼神，陳璞說道：
“江浙臺現在正在買一個國外很火的音樂節目版權，《荷蘭之聲》，聽過么？”
聽到這個有些陌生卻又熟悉的名字，路遙下意識點點頭。
荷蘭之聲……或許很多人不知道。但從天朝買了版權后，譯制過來的名字可真的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好聲音》……
那個前面兩季有多輝煌，后面就有多蠅營狗茍的綜藝節目。
他聽到這名字的一瞬間，就知道江浙臺要干嘛了。
歷史的車輪滾滾如潮，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
而現在，就在明年的夏天，幾乎可以說顛覆了天朝音樂綜藝歷史的一檔節目……就要上線了。
至于這檔節目是如何高開低走，中間又有著怎樣的資本博弈，老實講，路遙倒并不關心。他唯一的記憶，就是12年的暑假，老爸和老媽因為喜歡的歌手誰會贏而發生的各種爭執。
哦對，還有路卿。
她是真喜歡那個唱《三天三夜》那個哥們。
甚至大學畢業后去旅游的時候，還在云省那邊扎了個臟辮回來。
結果還新鮮沒一下午，老媽下班回來發現了女兒的變化后，薅著她的頭發威脅發留頭不留。
“哈……”
正滔滔不絕跟路遙講述這節目流程的陳璞聽到這聲輕笑，納悶的問道：
“怎么了？”
“沒什么。”
路遙微微搖頭：
“他們現在開始了？”
“已經在買版權了，估計下個月就能交易成功。然后就要開始制作……不過這種大型綜藝需要準備的時間很長，光是一個報備，至少就得一兩個月的審核，從名字，到節目形式，流程相當長。同時還要去組建班底……錄制肯定是明年了。我剛才在和他推薦你們，你既然看過那節目，就應該知道流程吧？”
“知道，幾個導師背對著，覺得好就轉身嘛。”
“嗯，我倆這關系，你盲選肯定沒問題。只要你們上，哪怕唱呲了，肯定都能轉身……”
路遙的表情瞬間開始古怪了起來。
不是，大哥。
這……節目第一季都還沒開始，你就開始了？
他無語的問道：
“黑幕啊？”
“這怎么是黑幕呢？”
陳璞瞬間搖頭，啞然失笑：
“你們的實力，我還能不清楚？如果沒人轉身，那么說明你們這一場肯定發揮失誤了。但你們只要正常水平去發揮，就不可能進不去。我的意思是直接讓你們跳過海選，盲選正常發揮，導師就沒不轉身的道理。至于接下來……那就看你們的個人發揮了。”
隨著他的話，路遙才意識到，哦對，好聲音可不是報了名就能去幾個導師那唱歌等他們轉椅子。
還有海選這一說呢。
而如果能省去海選的麻煩，那還確實挺好的。
這時，他聽陳璞問道：
“怎么樣？答應了？”
路遙如夢初醒。
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的說道：
“陳哥，不帶挖坑的啊。其他人都沒商量呢，我答應什么？”
“……要上肯定也是你自己上啊。你代表樂隊。倒不是我挑唆啊，但剛才他說了，這次，他們的音樂團隊會請國內最頂尖的那一批，人家更專業。所以，你想樂隊上是不可能了。”
聽到這話，路遙點點頭：
“我知道。但……也還是要商量。樂隊是5個人的，同進，自然同退。”
他也不管陳璞是不是在挑唆。
不過直覺告訴他不可能。
而對方說的也在理。
確實，上也只能一個人上。
但還是那句話。
既然大家湊到了一起，那就沒道理他可以越過樂隊去特立獨行。
這點，很重要。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