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保證對路遙而言，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甚至連安慰獎都算不上。
因為這件事壓根就和她無關。
可看著她那乖巧的模樣……得承認，或許是摻雜了前世濾鏡的緣故，前世的安吉拉貝比無論如何，到底算是頂流之一。連路遙也不否認，可能也就是因為前世的濾鏡緣故，他才能接受她。
維持一段這樣的關系。
并且真別說，一想到微博一個多億粉絲的女明星跟自己維持著這份關系，他就有種綠了一億多人的成就感。
哪怕這份關系會持續多久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想到這，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
楊潁敏銳的感覺到了他眼神的變化，忽然一愣……
這是她第一次從路遙的眼里看到這種眼神……如此的溫柔，又有一股……說不清的感覺在。
我這話……他很喜歡聽？
原來他喜歡這種溫柔類型的？
正琢磨著，可下一秒，路遙的話就驅趕走了她所有的心思，甚至帶上了一絲冰冷：
“說實話，你想過沒，我們如果被人發現了。你男朋友那邊會怎么辦？”
發散的思維迅速回神。
她的第一反應是恐懼。
雖然，她必須承認，坐在自己對面的，是一個質量極高的男性。
無論是身材，長相，個頭，還是那股氣質……以及學霸、高知等等光環。
這些東西籠罩之下，他對異性的吸引力是毋庸置疑的。
但……楊潁自己心里清楚。
倆人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太可能。
一來是身份的差距。
二來，她是對路遙有好感，但這種好感并不能抵得過她對男朋友的愛意。
而真正讓她著迷的，是對方的身體。
那種能讓自己徹底釋放、無需壓抑，也無需任何顧慮的絕妙滋味。
這才是她最無法自拔的。
可如果剔除掉這一項……那么，最后剩下的其實就只是對自己事業幫助的功利心了。
她從來沒在路遙面前試圖表現出一副白蓮花的模樣。
而從他對自己，以及自己對他的態度上，真要概括一下大家的關系，其實更像是各取所需的“朋友”。
并且還是最沒心理負擔的那種。
只要瞞的足夠好，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而現在，這個紅線，卻被路遙主動提了出來。
她沒道理不恐懼。
因為她愛自己的男朋友。
可馬上隨著這份恐懼而來的，就是一份思考。
他為什么會這么問？
問這個做什么？
她不傻。
一個十五歲輟學一頭扎進了娛樂圈的人怎么可能是傻子。
足夠的偽裝、足夠的聰明，足夠的審時度勢，才能支撐著她走到現在。
所以，腦子稍微一轉，她忽然就明白了路遙面對的是什么了。
于是，她沒回答路遙的問題，而是反問：
“有人拿這個威脅你了？”
路遙一驚。
“……怎么看出來的？”
他的話等于直接回答了楊潁的問題。
于是，楊潁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對方要什么？”
“……很重要的東西。”
“不能給的？”
婚姻？
承諾？
金錢……金錢應該不至于。如果只圖錢，那么應該細水長流才對。
這女孩看樣子挺蠢啊。
她不知不覺間誕生了這么個想法，接著陷入了思考。
“如果是我的話……呃，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你女朋友……”
她說著說著又停了下來。
繼續琢磨。
然后問道：
“你是怕她知道了和你分開？”
“算是吧。分開，無法原諒，傷心難過……無論怎么樣，我唯獨不想她難過。”
說著，路遙啞然失笑：
“有點虛偽了，是吧？”
是唄。
當初你和別人上床的時候想什么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楊潁嘴角一抽。
先是觀察了下路遙哭笑不得的表情，確定他沒有生氣后，才忍不住問道：
“這么明顯？”
“當然，就差把心事寫臉上了……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你們都能看出來我有心事了。”
一邊說，他一邊感慨了一聲：
“你演技還真差啊……”
楊潁的臉有些綠。
就聽路遙說道：
“但，這件事我沒辦法拒絕。我指的是出軌這件事……我必須要這么做。你可以把它理解成……預付款。我為了某件事，必須要出軌。甚至這個錯誤是一種必然的事情，最后的結果……可能是我輸掉了我和我女朋友的未來，但卻清除了一些……垃圾、危險、隱患……就是這意思。我倒不是標榜我自己多么偉光正，但事實就是當……有些人需要我去做這件事的時候，我想過后果，但還是做出了選擇。并且……到現在，我也不覺得我的選擇有錯。只是我愈發無法面對我女朋友了。”
路遙的話很繞。
很抽象。
楊潁一開始聽的有些懵。
可把這番話翻來覆去的品了品后，她露出了古怪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你做的事情，或者說你這次出軌，是一種自我犧牲？”
“可以這么說。或許如果沒有我，這件事可能會造成一些損失。但我一點都不想讓它損失，所以……唔，算是犧牲吧。犧牲掉了自己的小我，成全了一個大我。”
“……有點離譜呢。”
她愈發茫然：
“我想不出來有什么事情……或者說什么樣的出軌，能被冠以這種犧牲。搞的跟為國捐軀……嗯？”
忽然，當她看到了路遙那驚訝的眼神時候，本來意思是開個玩笑的她瞬間無語了。
“你……”
路遙沉默的抿了抿嘴，忽然搖頭：
“你不能問，我不能說。”
他……
啊？？？？
自詡見過了娛樂圈的星海沉浮，吃過見過的楊潁這會兒也懵了。
不是，哥們。
你……
她被心里猜測后，在路遙那得到“確認”的消息徹底給震驚到了。
而為了壓抑這種心情，她仰頭咕嘟咕嘟一大杯酒一口下了肚。
借助那股苦澀，這才算是把這情緒給壓了下去。
而看著她那模樣，路遙莫名的覺得有些輕松。
“哈，我忽然感覺到輕松了一些。”
他終于理解了為什么電影里那些什么無間道的臥底要去找心理醫生了。
還別說，這種傾訴之后，還真挺解壓的。
至少這會兒心里沒那么煩了。
可他輕松了，楊潁這會兒卻有些無法自拔了。
這不特么比那些惡心人的八卦好聽多了？
咋回事啊？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對方是什么人啊？
國家？
什么人會為國家去“犧牲”，難道是間諜？……誒？間諜？好像……
忽然間，她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有種無與倫比的豁然開朗。
“……間諜么？”
路遙嘴角一抽。
盯著她看了兩眼后，無奈的搖了搖頭：
“明明演技這么爛，腦子卻意外的靈活……”
“總之吧，你會怎么做？”
在楊潁那“哥你一定要這么糟蹋我嗎”的眼神中，路遙握著酒杯直接問道。
楊潁反問：
“……你覺得她會原諒你么？”
“你覺得呢？要是你，你會么？”
“我……”
她一時語塞。
唯一能做的就是舉起了酒杯。
伴隨著她剛才那咕嘟咕嘟一大杯的樣子，這瓶酒不自覺間，已經過了半。
再次喝了一口酒后，她看著盯著酒杯發呆的男人，忽然有些心疼。
也不知道這種情緒是哪里來的……可卻在心里開始蔓延。
這種事情，為什么會發生在他身上？
明明他才20……哦對。
忽然察覺出來了這年齡之下，是學霸，是大一保研的天才后，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么這種事情會找到他了。
想了想，她再次仰頭，灌了半杯酒，之后繼續說道：
“我和你說說我的想法吧？”
“嗯，你說。”
路遙以為她是想發表一下對于這件事的見解。
然而……并不是。
就聽她自顧自的說道：
“其實，和小明哥在一起，我知道是我高攀了。”
路遙一愣。
“在小明哥那，他應該是覺得我是一個單純、善良、甚至很柔弱的一個女孩。”
路遙還在納悶怎么忽然聊起來了這個。
但……反正他也不著急。
于是抿了口酒，點點頭：
“嗯，然后呢？”
“但實際上，現在和你在一起的我，才是最真實的我。路遙，我不傻的。”
“你覺得我傻么？”
“當然不。”
“對唄。可在他面前，我很傻的。還不是說那種和他在一起就自動變傻……唔，這么說也不對。我的意思是……有的女孩子可能很聰明，但在男朋友面前就會變得傻兮兮的，對方就是她的全世界……但我不是。我是裝的。”
在路遙的沉默中，說道這里，其實總共也沒吃幾口飯的楊潁忽然起身，在拿出紅酒的那個酒柜里，又摸出了一瓶酒，以及一個雪茄盒。
而打開雪茄盒后，里面是三五只鋁筒，一盒火柴，以及一包煙。
“我知道他是那種大男子主義的性格，這種男人……太好哄了。我甚至都沒耍什么手段，我只是讓自己變得柔弱，對他充滿了依靠，他說什么我都不反駁，答應他，允許他，支持他，他就覺得我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孩。”
一邊說，她一邊拆開了鋁筒，把雪茄拿在手里后，嫻熟的剪掉了雪茄頭，接著劃擦了火柴，把整個雪茄都放在火苗上劃動。
這是讓葉子升溫，好讓雪茄在燃燒時，可以體會到更好的口感。
接著，她點燃了雪茄后，遞給了路遙。
曾經那個侍茄師又回來了。
路遙接過后，她順手拿了個玻璃杯，在里面倒了些紅酒當煙缸，放到了倆人面前。
接著自顧自的把煙給點燃了。
“嘶呼……但從那次你不讓我吸煙后，我就戒了。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因為我知道你是我的貴人，有你在，對我的事業絕對會有幫助。而我……”
“你用對待他的方式也對待了我，讓我以為你是一個對我言聽計從的女孩？”
“是的。”
“哈”
路遙一聲輕笑，但卻并不生氣，反倒眼里有著幾分欣賞的味道：
“所以，戒掉了么？”
“可抽可不抽。這根煙以前，我大概……唔，十天？十天沒碰了。上一次抽，還是劇組聚餐的時候，導演遞了一根，我喝了點酒，拿它壓酒用的。”
“那就是成功了。抽煙畢竟對女人的身體損害要比男人大得多，不是么？”
“是的。”
楊潁點點頭，瞇著眼睛夾著煙，看著路遙繼續說道：
“我必須偽裝，因為在認識他之前，我其實什么都不是。而當他主動留了我的電話號碼，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我必須要把握住。”
“所以，我倆對你而言是一樣的。”
“是的，但也有所不同。不同的就是……他很單純，但你很聰明。我可以在他面前一直裝到裝不下去，而對你卻不行。”
“我倒更喜歡現在的你。”
路遙眼里出現了一抹贊賞。
“此時此刻的你，才是最真實的。”
“那也是因為……今天這氣氛對了。也是你脆弱的時候……否則我今天的打算，其實是和你好好放縱一下，順帶跟你提個要求來著。”
路遙直接翻了個白眼：
“什么要求？”
“我知道宋總在南方報業傳媒里關系很硬……明年就是評四小花旦的時候了，我想當四小花旦。”
“哦，好。”
路遙點點頭直接答應了下來：
“回頭我和他說聲。”
“……你答應的這么痛快？”
“不然呢？”
路遙隨意的聳聳肩：
“朋友間互相幫助不是很正常么？雖然我不知道這名頭對你而言有什么意義，但說句話的事情而已。”
“……嘿嘿。”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接著繼續說道：
“我其實很清楚，總有一天，我在小明哥那是裝不下去的。路遙……你被別人欺負過么？”
“唔，還真沒有。”
“我有。我入行到現在，8年的時間，不僅僅是看到過聽到過，還體會過這里面的人情冷暖。誒你看過《神話》那個電視劇沒？”
“……我要做趙高？”
一提起這個電視劇，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這個了。
可沒想到楊潁卻用力的點點頭：
“對！就是這個……你真的是太聰明了。”
她感慨著，說道：
“我的想法很簡單，那些欺負過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紅了之后，我要處處給他們穿小鞋，我就是要報復回來。但我現在還做不到，而我想做到……就要爬到足夠高的為止。不管付出什么。”
“哪怕是愛情？”
“哪怕是愛情！”
看著她認真的模樣，路遙直接搖頭：
“太悲哀了一些。”
“可卻和……這個女人很像，不是么？我知道你在苦惱你和你的女朋友該怎么辦。但，我要是另外一個女孩……或者說……這個人，我不會管你和你的女朋友發生了什么，我會用盡一切手段來達到我的目的。”
路遙的臉忽然冷了下來。
不是生她的氣。
而是本能的……產生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接著就見她認認真真的回答道：
“我，只是一個小角色。但我覺得……本質其實大家是一樣的。從“我”勾引你成功的那一天開始，你的女朋友就已經不在我的計劃范圍內了。要么，捧紅我，讓我做趙高。要么，大不了大家玉石俱焚，我死，你也別想活。”
氣氛愈發冰冷。
可楊潁卻說的愈發認真：
“我知道我這么說，你會很難過。但……你既然選擇今天和我說了，我唯一能幫助你的，就是以我自己的性格，幫你做個參考。我告訴你，如果我是她，我會怎么做……我沒辦法幫你出主意去挽留你的女友，也沒辦法真正替你排憂解難。我只說我能做到的。”
“……然后呢？”
路遙沉聲發問。
“然后？”
楊潁捻滅了煙，繼續說道：
“我如果是你，情況已經這么壞了不是么？……我改變不了結局，該咋辦？那我會把所有得罪我的人送到地獄去。剛才我不是說過么，我死，可以。你也別想活！”
她的道理，路遙懂了。
很簡單，很直白。
無論是你，還是她。
無論是間諜，還是你。
在未來的結局就只有一個。
不管是慘勝還是大勝。
總之。
我死，誰他媽的也別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