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知不覺已經喝光了一瓶。
不過路遙也就喝了一杯多，剩下的都是楊潁喝的。
她的酒量毋庸置疑，至少喝兩個路遙不在話下。
而酒桌上的氛圍也同樣“卑鄙”。
此時此刻，十五歲輟學，十六歲正式入行，在嫩模圈浮浮沉沉了許多年，如今終于靠著自己的努力上了岸，一步一步奔著兒時夢想前進著，不管自己會付出什么的女人，坐在他對面，一字一句的幫路遙剖析著一切她能理解的事情。
她沒有再追問任何路遙和其他人的事情，只是用自己的經歷、見聞、乃至最真實的性格，告訴路遙，當你面對一個有心機的女人時，她為了達到目的，到底可以多么卑劣。
是的，就是卑劣。
在楊潁的講述中，那種直接找胡璃攤牌的手段簡直弱爆了。
控制一個男人最好的手段，應該是恩威并施，剛柔并濟。有威脅，卻要用威脅繼續帶給他快感。讓他在快感里沉淪，就如同和黃賭并駕齊驅那樣。
無法自拔。
任何竭澤而漁的事情，都是愚蠢的。
但如果沒有能足夠拿捏住男人的底牌，那也是愚蠢的。
不標榜自己是不是好人，也不說男人是否愚蠢。
按照她的話來講，這就是一個底層人想要改變命運的終極挑戰。
能成功，能上岸。那么，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這一晚，她直接把自己的內心剖開，讓路遙看到了里面的顏色。
說白了，她在和路遙“交心”。
只不過這種交心的方式很另類罷了。
但她很清楚，自己選擇的方式是正確的。
倆人本來就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但……能從單純的肉體關系變成這種交心的朋友，她知道，自己已經賺了。
更何況……就像是她之前對路遙說的那樣。
把心里的事情，和一個值得訴說的對象說出來，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能最大程度的那份沉甸甸的壓力。
當然了，她在講述的同時，也沒忘了今晚的主次關系。
主要還是集中在路遙那。
但她觀點的奇特也就在這里。別人都想著怎么挽回，可她卻不同。
錯了就是錯了，最壞的結果也出來了。如果無法更改，那就別讓敵人好過。
好過不了一點。
你帶給我怎樣的傷痛，那我一定會加倍的讓你做到感同身受。
甚至還要超級加倍。
而這種觀點在路遙聽來……反倒有種異乎尋常的合理。
是啊，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怎么可能讓你好過？
你不好過，臨死之前，哪怕咬下來敵人身上的一塊肉，讓他痛不欲生，你都是賺的。
至于如何挽回……她的觀點是：
“我覺得你只需要把該做的全部做到，剩下的，就交給天意吧。畢竟，這件事，選擇權一開始就沒在你身上，不是么？”
看著皺眉的路遙，她聳聳肩：
“誠然，你女朋友的想法固然重要。但，你做的這一切并非是主動的，不是么？因為大義需要，這就是一種犧牲。而倫理道德其實就是一種束縛他人的繩索，是攻擊你的手段。她可以不理解，可以憤怒，但有一點，她也必須要明白。那就是你沒有錯。至少在這件事上，你是被動的，你沒有錯。這份傷痛之所以你自己背負，是因為你不想讓更多的人被敵人攻擊到。你沒有錯，所以愧疚可以，但別自責。”
“當然了，我說這話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來講的。你們倆的感情上，這確實是一種傷害。可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東西，不是么？有得必有失。選擇權既然不在你，那就把你能做的做到最好，剩下的……交給天意吧。”
路遙無言。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只能說，她活的真的挺明白的。
甚至在某些事情上比自己還要通透。
“呼……”
把手上的第二只雪茄丟進了杯子里，看著紅酒浸泡瞬間熄滅的煙頭，他發了一會兒呆，接著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算了，不想了吧。
想了也沒用。
她說的有道理。
走一步看一步，剩下的……就交給天意吧。
“吃飽了沒？”
聽到他的話，楊潁點點頭：
“嗯。跟我一起洗個澡？”
“走。”
片刻，嘩啦啦的水聲和歌聲在衛生間里響起。
路遙走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個門禁卡。
他有些懷念起nfc功能遍地的那個時代了。這門禁卡比較起其他校區，看著確實豪奢了一些。所以不敢讓胡璃看到，否則起了疑心就不合適了。
于是，告別和自己一夜歡好的女明星后，他直接拿著門禁卡回到了學校，把它往科研室里一丟就沒再管。
在研究室里摸了一上午的魚后，中午的時候，鄭小凡打來電話，讓他去一趟單位。
路遙問他什么事情，得知他的安保人員已經就位，他過去“認領”一下。
這是正事，路遙也不敢耽擱，直接開著車抵達了國安。
然后就看到了倆穿著中山裝的人在他走進鄭小凡的辦公室后，都站了起來。
左邊那個精瘦的年輕人，就是曾銘。
而另一邊比曾銘矮半頭的國字臉老大哥，就是陳曉群。
見狀，都不用鄭小凡介紹，他就主動伸出了手：
“陳哥，曾哥。我是路遙，幸會幸會。”
面對路遙那晚輩的態度，倆人其實并沒有什么其他反應，看上去很和善的點點頭：
“你好，路研。我是陳曉群/曾銘。”
和倆人握完手后，鄭小凡這才說道：
“你的情況，具體我已經和二位說清楚了。他們很清楚。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他們會兩人輪班，對你進行24小時的貼身保護。有問題沒？”
“有。”
路遙點點頭：
“和洛雪葳她們見面的時候怎么辦？”
“正常帶著就行。你肯定是要讓她們知道你有保鏢這件事的。只有這樣，才能震懾住她們，也從側面讓她們知道你這份研究的重要性。”
路遙有些疑惑：
“那接下來的工作怎么開展？”
“我和小曾會自己來判斷路研你是否有危險，以及是否要執行國安同志們的任務。如果是，你只需要帶著我倆其中一人去，然后我們自己會處理這些情況。”
聽到陳曉群的話，路遙一時間有些懵：
“帶……陳哥曾哥去？”
“嗯。”
隨著倆人的點頭，鄭小凡補充道：
“理論上，正常保鏢執行保護性任務時，是不會離開安保對象身邊的。所以，他們這樣，反倒不會讓洛雪葳那邊起疑心。并且，按照常理而言，她們會暫時主動減少跟你的接觸。從實質性的接觸，轉變成通訊類。而你走到哪都帶著他們，也能從側面表現出來你對洛雪葳這群人的信任程度。你對她們不設防，并且身邊也有安全保證，她們一定會覺得你對她們的身份一無所知，反倒不會引起懷疑。至于轉變為通訊類之后，你們該怎么相處……”
他看著路遙那疑惑的目光，笑著說道：
“在和她們接觸時，你要表現出對待安保人員占據主導位置的態度。說一不二，比如我現在是洛雪葳，我想找你聊會兒天，你就直接讓他們倆走……他們不會退到你的視線范圍之外，因為這是硬性規定。但在規定中，他們會稍微離咱倆遠一些，給你們直接溝通交流的機會。包括洛雪葳勾引你時，你也可以這么做。說白了，就是要你們三個人打一個配合。從程序上來講，安保人員在不違反條例的情況下，不會干涉你的隱私。但在洛雪葳她們眼里，你畢竟和她有一腿，所以她們會想一些辦法來和你保持親密接觸。這種時候，二位在執行任務時，請自行評斷情況。”
隨著鄭小凡的話，陳曉群點點頭：
“嗯，我們會的……坦白地講，保護路研的任務，確實比我們之前遇到過的一些情況要復雜一些。但也請路研放心，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會以你的人身安全為第一要務。并且盡量不與你執行的任務產生任何沖突。可如果發生緊急情況，一定要配合我們，必要時，我們可能會對你進行人身干預，也請理解。”
“我理解的。”
路遙趕緊點頭。
人家的工作就是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而命都沒了，還談什么任務？
所以這點是紅線，是必然的。
鄭小凡見路遙點頭，便笑著說道：
“咱們通力合作，一定能完成任務。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只等任務成功后，大家一起喝一杯慶功酒！”
“嗯，一定。”
陳曉群用力的點點頭，接著再次把手伸到了路遙面前：
“路研，這段時間合作愉快。”
“好的，陳哥。也請陳哥和曾哥多多擔待。”
“嗯！”
看起來話并不多的曾銘也點點頭，和路遙把手握到了一起。
“這是你的車。”
國安的停車場前，一把奧迪a6的鑰匙被他交到了陳曉群手里，鄭小凡對路遙說道：
“以后你出入任何場合，開這臺車就可以了。洛雪葳她們絕對不敢對這臺車做什么手腳，你大可放心。”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a6的后備箱。
路遙就看到了一些“設備”，比如一個可抽拉的伸縮桿上面掛著一面鏡子……
“這是檢查車底用的？”
“是的。”
曾銘拿了起來，給路遙展示了一下如何使用后說道：
“到時候我們會對照一下路研你的日程表，日程安排包括路線之類的，我們會提前和你溝通。”
“嗯嗯，好。”
看著他那各種專業的動作和設備，路遙莫名的多了一股踏實感。
看向了鄭小凡：
“那還有什么其他事情么？”
“沒了，一會兒你回家一趟，家里要裝一些防范措施。其他就沒有了，而17樓那邊，不出意外的話，洛雪葳她們應該不會再去了，現在的任務已經進入了收尾階段，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剩下的交給我們就行。”
“好。”
“那我們這就走了？”
“嗯，去吧。”
于是，路遙坐上了看起來一塵不染的a6，而他開著來的胡璃那臺車，則被曾銘開著，大家一起開出了國安這邊，朝著盛世園的方向走去。
實話，路遙坐在后排，還是挺好奇的。
于是問道：
“陳哥，我想問問……如果這時候有人跟蹤我們，你能發現么？”
陳曉群透過后視鏡看了他一眼后，笑著說道：
“比如電影上那種？”
“呃……”
“我跟鄭隊交流過，路遙似乎很喜歡看電影。”
路遙嘴角一抽。
就聽他說道：
“電影上那種跟蹤，其實很低級。別說我們了，但凡是一個經過反偵察訓練的人都能發現。白天，我們通過車的具體特征來辨認，而晚上則通過燈光輪廓來辨別。這屬于最低級的要求，如果這點都達不到，我們連業余都稱不上。”
“那……陳哥很能打么？”
“哈。那要看你怎么區別……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很能打。但如果是手持兇器的普通人，超過三個以上，我會直接掩護你進行撤退。路研，我們安保人員的守則就是要第一時間讓被保護對象遠離危險發生地。而不是說跟電影里那樣，把你護在身后，然后自己解決茫茫多的敵人。任何人都無法預測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意外，所以保護你的第一守則就是帶你遠離是非之地。和電影上的區別還是挺大的。”
路遙有點長見識了。
下意識的點點頭：
“原來如此。那……反正我到時候就聽您和曾哥的就行。”
陳曉群微微一笑：
“嗯。放心，我們和鄭隊已經交流了一天的時間，從昨天下午開始到今天上午，關于你的情況我們已經全部掌握，安保計劃也制定完了。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你只管放心交給我們就行了。”
“好。”
路遙正答應著，手機響了一聲。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徐若初發來的：
“中午一起吃飯吧？”
路遙想了想，抬頭主動對陳曉群問道：
“我和朋友聊天什么的需要和你們說么？內容之類的。”
“那到不需要，不過和洛雪葳這邊的溝通和交流還是讓我們清楚比較好。”
“哦哦，好的，這是我朋友發來的消息。徐若初，你知道她吧？”
“嗯，清楚，鄭隊已經和我們溝通完了。不過你放心，我們只負責安保，并且會在不涉及任務計劃的基礎上對你的隱私進行嚴格的保密處理。所以哪怕我們知道你們的事情，也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放心就行了。”
“哈哈，好的。”
路遙露出了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接著才低下頭給徐若初回復道：
“我要帶倆人去，你看方便不？”
“？倆人？朋友么？”
“不是，是保鏢。”
徐若初直接發來了三個問號代表著她不解的意思。
“保鏢？？？？”
“是的，保鏢。我這邊的研究計劃不是要開始了么，所以要提高一下安保等級。我剛才問了下，他們不會干涉私生活，但……咱倆我覺得這段時間低調一些比較好。”
徐若初那邊沉默了大概十來秒，回復道：
“你會有危險么？”
“不會啊，肯定不會。這倆可是專業人士，國家派的。”
“好，我知道了。那今天就不吃飯了，我回頭問問我爸這種安保人員一般都是什么情況，到時候在和你說，看咱倆怎么偷偷的不被發現。”
“有沒有一種可能，人家正在看咱倆聊天。”
“哈哈，騙你的。”
“壞蛋！”
看著御姐回復的這倆字，路遙嘴角微微上揚。
逗徐若初可太好玩了。
隔著屏幕，他好像都看到了盯著手機的御姐臉上那一絲羞惱的表情。
想來……一定很有趣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