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送行之人極多,十里八鄉之人都趕了來,多也是軍漢家屬。
蘇武上了馬,只管擺手去:“別送!都回吧……”
程萬里站在府衙門口點著頭,當真準備轉頭回去,卻看一旁乖女并不轉身,深深一口氣嘆去。
自是那男人“鐵石心腸”,一語說完,催馬就走,再也不回頭。
程小娘自是掩面而泣,嘟囔有語:“老天保佑……”
她一哭來,許多人都在哭,冬歡也在哭,小枝娘也在哭……
如此,便是連顧大嫂也在流淚,那花小妹更是站都站不住,坐在府衙門口的臺階上。
武松與她的婚事,其實只是訂下了,著實來不及,軍情緊急,本也容不得這些……
便是一哭兄長,二哭未婚夫……
孟玉樓不流淚,她摸著肚子,臉上帶悲,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好不容易把人盼回來,卻又要走,臨盆許就在這三五日七八日去,便是這幾日都不能等了……
還有一個扈三娘,也不流淚,只是靜靜看著那些人打馬去了……
今日流淚之人,又何止這些?這東平府,真算起來,禁廂輔兵之軍漢,至少在三萬以上,乃至還有一些匠人之類,便是三萬多個家庭,不知多少家眷,便是把整個東平府的人口拿來算,軍漢之家的占比其實也極大……
這從城內到城外,不知多少傷人心。
“走吧,進門進門……”程萬里自己先轉身,然后回頭去招手。
依依不舍之間,程小娘自也進門去,心中擔憂,從這一刻起,卻再難放下。
程萬里只管來安慰:“子卿從來智計百出,麾下這么多虎豹兒郎,自是百戰不殆。”
程小娘不說話語,只管往后衙去,程萬里還當坐堂,有的是忙碌。
后衙之中,眾多女子坐在一處,一會兒還要往正店去吃飯,吃了飯才會歸家去。
便是坐在一起,也是暗暗垂淚,誰也不說話來……
最終,還是程小娘先說話:“無妨,只待凱旋就是,以往也是這般,少則三兩月,多則四五月,也就回來了……”
她自真在說,卻是自己一邊說,剛才慢慢已經收住的眼淚,忽然又收不住了,看似在勸人,其實連自己都勸不住……
人就是這般,卻還來繼續說:“男人在外打仗,咱們……當也在家中好生把日子過好,如此,才不枉負他們用命換的前程……”
說是要說,卻是越說淚水越要流……
其他人自是在擦淚水,希望把淚水止住。
程小娘也有正事來說:“這幾日把家中的事情都安置一二,然后咱們入京走一趟。”
入京之事,倒也不是程小娘一人臨時起意,是早有商量的。
程萬里需要女兒入京去,如今是人婦了,自就不比昔日待字閨中,已然是一家之主母,便也可以頂事了。
頂什么事呢?程萬里走不開,便是書信來去之間,與京中故舊在說親事,自就派女兒去看看,女兒家在這件事上,倒也好見人,成不成另說,多見幾個最好不過。
蘇武這邊也有事來,程小娘入京,自有走動,樞密院里那些同僚,御史臺諫院的那些清流,乃至王家……
當然,多是與眾多官員女眷走動。更主要的是,還有太子妃朱璉的邀請,請程小娘入京去坐坐,這個事情這個姿態,不說也明……
也拒絕不了,乃至太子妃也說,鄭皇后年節也有宴席,乃至也有桑蠶之禮,尋個機會,也當拜見一番皇后。
其實,也就是一件事,是高門了,高門之家的主母,沒那么輕松,更也是要正式露露面,好教東京之人都認識認識。
只等一件事,就這幾天,孟玉樓生產,生完孩子,程小娘就當入京去了。
如今,也不好再稱程小娘,正正經經的程娘子,也說蘇家夫人。
便是那那發髻,也當攏得高高,諸般佩飾其上,出門進屋,也當端起架子,都是臉面。而今真若稱呼起來,便是縣君,天子欽封,東阿縣君。
隨同之人,也是頗多,孟玉樓自不去,剛生產,帶孩子,這般場合,一般也沒孟玉樓什么事。
冬歡、扈三娘、顧大嫂,都去,自還有一彪軍漢,乃至還有一些丫鬟小廝,府衙里還派一些差役,還有獨龍崗也再添了一彪人手,還得帶上不少錢財,攏了算,六七百人左右。
還有一人,聞煥章也在其中,他算是領隊,便也還有女兒家不好走動的事,他代表蘇武去走動,比如再見一見陳東,朝堂上他也有許多同窗之人……
入京也還有家事,便是蘇武有新宅,主母當去看看,歸置歸置,置個匾額,招些下人奴仆,乃至也還要把屋舍都分一分。
其實也忙,忙點好,忙起來,反而少了思念,新婚燕爾,也不必言說,最難忍的就是離別。
過不得幾日,孟玉樓當真生產,自也是一通忙碌。
那一邊,蘇武已然就到了齊州,大軍繼續在走,蘇武卻在齊州稍作停留,查看各處庫房與賬冊,乃至把山東各州府的民夫之事歸置一二……
要有許多計劃,軍糧怎么運,每日運多少,運到哪里,計劃繁復無比,這事最大,后勤也最重要。
每日見人無數,會議無數。
夜晚還要與幾個幕僚來去商量,以往,蘇武并不需要如此操心這些事,而今,都在他手。
要真統計下來,此番,河北集結之兵,在冊禁軍,十四萬之多,廂軍也在六七萬之數,匠人也有六七千,只算京東兩路,民夫就動員了二十七八萬,還要動員更多,這還不算河北。
河北到底什么情況,蘇武先不做打算,便是山東之地,動員能力直接拉到滿。
之所以能動員到這個地步,其中道理也就不必多言,李趙出大力,當然,而今李趙與蘇武,已然是一體。
往后,還當綁定得越來越深,這也是蘇武一直謀劃的結果,當真也就謀劃成功了。
只待蘇武再從齊州出發,前來相送之人,也是不少。
張叔夜帶著諸般官吏而來,李迒帶著許多士紳之流也來……
張叔夜語重心長過好幾番了,今日送行,不說那些話語,只說:“凱旋,蘇相公定是凱旋,我等都在此處等著凱旋的消息。”
說著說著,張叔夜卻又莫名落了淚,總有人,對這個國家愛得深沉。
蘇武只管點頭,打馬再去,過城門的時候,一輛車架停在那里,蘇武莫名心中有感,多看幾眼去……
那車簾一掀,果然是她,蘇武微微一笑,馬并不停,如此走過。
兩人對視,李姐終于開了口:“學士凱旋!”
蘇武點頭:“定然,凱旋再會!”
“好,一言為定!趵突泉旁備宴以待!”李姐終于有了笑容。
“只聽聞易安居士最好酒,到時候不醉不歸!”蘇武馬匹已經過去了,人回頭來說。
“再會!”李姐稍稍提了一下音量。
人已去,在過門洞,沒有了回應。
頭前不斷有快馬來,軍報無數,有來自秦明的,有來自索超的……也還有更遠來自西北等人的……
還有燕青從遼國送回來的,李處溫越來越不安,他聯系上了郭藥師,兩人也見過面了,充分的交換了一下意見,便是連郭藥師都說,耶律余睹叛變,只在近前。
這種事,一旦發生了,置身事內之人看來,那是不可想象的災難。
蘇武還當加快節奏,也安撫李處溫,甚至也說,若是女真當真攻陷中京,在耶律余堵的幫助下入了燕云,乃至包圍燕京,大宋一定出兵救援燕京城。
當然,這是蘇武與李處溫說的話語,私下秘密之語,作不作數兩說。
過德州,入永靜,往河間府,其實都不遠,且路還越發好走,已然真就是中原之腹地,華北平原之腹地。
沿途都是軍漢,河北各地兵馬,也在集結。
又已入冬,天氣越發寒冷,說的是什么呢?
說的是沿途蘇武所見之景,許多軍漢走在路上,蜷縮一團,凍得是瑟瑟發抖,乃至還有些軍漢,瘦骨嶙峋,看起來真與乞丐無異。
也不意外,蘇武也并不表明身份,帶著百十親衛,只管快馬走路,一路看去,著實可悲可嘆……
若真是這般二十萬軍,能打過誰去?
也難怪被耶律大石幾千人一沖就潰……
史書所載宋軍之慘狀: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間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帶死尸相枕籍不可勝記。
派這種兵上前線打仗,其實是造孽,是罪過。
只待蘇武到得河間府,河間府城之外,已然是駐扎連綿,到處都是帳篷,雜亂得猶如某種貧民窟一般,更不談各部各營各寨……
甚至,河間府之地,連建這么多營寨的木頭都伐不到。
乃至許多帳篷,也是破爛不堪……
蘇武站在城頭之上,皺眉不止,他有一個念想,在醞釀……
便也在問提前先到的宗澤:“這里已然聚了多少人?”
宗澤來答:“實在算不清楚,便是各部軍糧都發不清楚,估摸,我自估摸,加在咱們京東軍,許十三四萬人之數……陸陸續續后面還要來。”
蘇武深吸一口氣來,這般集結,自不是他的軍令,而是來自樞密院直接的軍令。
“寫信,寫信給還在路上的樞相,附個名單,但凡我點到的部曲,一應留下,我沒點到的部曲,還請樞相一應下令讓他們都回去……”
蘇武醞釀下來了,又道:“只把眼前之景說清道明,這些兵馬,不是助力,反而是累贅,且如此之數,聚來,更是難以負擔,若是真打起來,還得調動這些人來去配合,更是延誤戰機之事……”
宗澤點頭:“這就回去寫……”
這場景,著實看得蘇武直撓頭,必須這么干,要什么二十萬三十萬大軍?
就六七萬足矣,也好指揮,也少負擔,乃至還更安全,能大大防止潰敗這種事,潰兵從來都是一個連鎖反應。
從城樓上下來,蘇武自回軍中,他的部曲,營寨自是有條不紊。
滄州那邊,蘇武的騎兵還未到,還在路上……
坐在大帳里,蘇武也是頭疼不已,因為他壓根就指揮不了城外這十幾萬人,不知道從何下手。
本還想下一條軍令去,讓諸部重新劃分營區,重新安營扎寨,想一想,還是算了,沒有意義,有時候,就是這么無力……
便是立威去,每一部都殺上幾個軍將,這十幾萬人,也不可能陡然就精銳了,無用功,不費那個心力了。
等人,等童貫,等譚稹,等西北劉延慶,等西北種師道。
此番之動員,大概就是此時此刻大宋真正軍事力量的百分之九十了。
歷史上,北宋一朝,往后,再也動員不起來這般軍力。
也還等個回復,希望童貫當真聽進去蘇武之言,只留蘇武名單所留,其余兵馬,一應發回原籍。
童貫倒也不遠了,已經過了大名府,但等來的回復卻讓蘇武大失所望。
書信之中,童貫也有話說,他也知道大部兵馬不堪用,也說并不靠這些兵馬作戰,甚至也可不派這些兵馬到最前頭最前線。
但事當這么做,原因有二,一來,是震懾,童貫也知道女真之強,若是蘇武打得順利,展現了兵威,再以這個人數之景象,把女真震住。
自也是震懾遼人……
說來說去,就是要這個場面,如此國際之間的大戰,要把這個場面整起來。
第二個原因,很簡單,天子所命也!
甚至出發之前,天子還說,遼人國破家亡,燕云漢民自是水深火熱,天朝大軍一到,當是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王師之威,要與燕云漢民知曉,也教燕云之民人心安定。
乃至,城池數十,要一一駐防,更需人手,防止賊匪乘機作亂,也要防備女真背盟偷襲……
如此種種……
哪哪都有道理……
蘇武得了回信,也是無奈。
好在,又有來信,來了個好消息,東平府來的,孟玉樓生女,母女平安。
請蘇武取個名送回去。
蘇武自是高興不已,大筆一揮:旋娘。
小名,大名回去再說。
焦頭爛額之中,難得來了點高興事。
只待再過兩天,童貫終于是到了,坐車而來,而今的童貫,著實打不動馬了。
大帳之中相見,自還有一番寒暄,童貫譚稹同坐,這譚稹看來圣寵依舊不減。
不過這回,譚稹倒是老實多了,不多言,不裝逼,只陪坐一旁。
蘇武在說:“樞相也看到了,此般場景,十數萬人,打不得仗去……”
童貫也是皺眉,聽說不如看見,不論蘇武信中如何說,當真親眼看見,才知道這城外連綿不絕的“貧民窟”是何等的難看。
卻是童貫依舊搖頭來:“此番你得聽我的,不堪用就放在后面,散去是萬萬不可……”
“樞相,若是散去十幾萬,必是一身輕松,戰力定是不減反增。”蘇武如此來說。
“子卿,你若在頭前打得好,這十幾萬兵,在旁人看來,就是如你麾下一般的精銳。”童貫如此一語。
是有道理的……場面也是這么充起來的……
蘇武還是來說:“著實不必如此耗費錢糧……”
蘇武是心疼不已,他為了弄點錢糧,那是使盡了渾身解數,教這些人吃了去用了去,那真是……
童貫只管搖頭:“那你準備如何與天子說?說是……十數萬軍糜爛不堪?十數萬軍不堪一用?十數萬軍如同乞丐流民?”
這句話,聽得蘇武一愣,他才明白過來其中還有一個道理,是童貫自己騎虎難下。
童貫掌管軍事,乃至掌管樞密院,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真這般與天子說,誰之罪也?
豈能不是童貫之罪也?
其中,自也真有童貫之罪也,昔日里,他有何曾把這些兵馬當回事?軍中弄權,童貫豈不也是做得極多?
童貫何曾又真想過要改革軍事?
此時此刻,為了童貫在天子面前的臉面,也十幾萬軍,也當帶著往前線去走一走。
便是要維持一個表面的光彩,大宋朝披甲百萬之精銳也,童樞密更是執掌樞密院有方。
這表面的光彩,要給遼國看,要給女真看,更要給天子趙佶看,且一定要給天子看!
蘇武只能點點頭,那就讓他們吃吧……一石糧,從京東也好,從河南也罷,運到前線,不知要多少民夫,路上也不知要吃多少,這真是……
第一次,蘇武在童貫面前,有一種真真正正的負面情緒。
童貫看著黑臉的蘇武,便也來安慰:“子卿啊,你只管謀戰事,其他的事,你不必多管,此番,我與你謀了一個差。”
蘇武點點頭,也沒說話,而是轉身去找座位,剛才他一直站著。
只看著蘇武的動作,童貫自己先笑一笑,再說:“燕云招討副使,如何?倒是此時不宜傳揚,只待真開戰了,出兵過境了,自就可以拿來說了。”
蘇武倒也是驚喜的,這官職,聽起來,其實很好聽,不免也有一種封疆大吏之感,雖然是副的,正的自就是童貫了,許也不止一個副的,譚稹必然也是個副的。
蘇武拱手一禮:“多謝樞相。”
童貫笑著左右來說:“往后了,可稱蘇帥!”
這話,在座京東軍將來聽,個個都喜。
武松已然開口:“蘇帥!嘿嘿,好得緊……”
眾人似都要來說了,蘇武壓一壓手,自也就不多言了。
童貫還來說:“我帶朝廷給的四百萬貫來,還有江南之地來的一百多萬貫,是開戰之資也,這般,先與你這個蘇帥三百萬貫,只管你來分配,婺州軍,西北軍,你京東軍,你看著來……他們自都信你……”
童貫還是在安慰蘇武,如今之蘇武,不比以往之蘇武了,大戰在即,當哄著些……
蘇武卻是一語來:“自當與樞相有商有量……”
童貫擺手:“誒,說得這些生份話語,如今軍中,你之大名,自是諸軍皆服,你來就是……”
蘇武又去看看譚稹,譚稹也笑:“如此安排就是……”
蘇武才點頭:“那下官就僭越了……”
果然,蘇武心情也好不少,童貫與譚稹,給的是自主權,也分出來了權柄,這戰爭怎么打,隱隱間,就在以蘇武為主了。
那就展開輿圖,蘇武不矯情,也不謙虛了,開始分析局勢,開始主持會議。
眼前,還是小會,王稟還沒到,劉延慶也沒到,劉光世、種師道、楊可世,還有許多人,都沒到。
蘇武只是簡單把遼國的局勢分析一二,把耶律余睹要叛變的消息也稍稍說一說,再說進軍之路線。
進軍之法,蘇武想得許多番了,只道:“若是耶律余睹當真叛變,燕云必然人心惶惶,進軍就要快速,容不得絲毫拖沓,定要乘著遼國朝堂未穩之際,以河間為后方調度,以雄州會前方,大軍直出雄州,沖進遼國境內,以最快的速度,撲向燕京!”
童貫也問:“雄州去燕京,倒也不算遠,但中間也有堅城,昔日里,十來年前,我出使過遼國,涿州之堅,不可小覷,若是攻勢在此受挫,如何是好?”
蘇武看向輿圖,只管來答:“此番兵貴神速,涿州,無論如何,也要快速打下來。”
蘇武面色似鐵,此番不比以往了,多少人命都要往里去填。
卻是譚稹一語說來:“倒也不必擔憂,天子下了詔書,到時候傳揚在燕云城池之中,燕云多是漢民,自當簞食壺漿以迎,至于那些少數的頑固之輩,倒也好打……”
蘇武忽然就問:“天子為何如此說?”
譚稹笑來:“此乃常理也,便是朝堂上下,誰人不知?都是這么說的……”
蘇武去看童貫……
童貫點了點頭……
蘇武腦袋就轉,為何東京城里,都是這般論調?是真的所有人都這么天真可愛?
還是有人故意為之?故意散播這種論調?
故意散播這般論調欺騙皇帝,會有什么好處?或者有什么目的?
卻是譚稹還有話語來:“天子也有口諭,進燕云,定不可犯民,當有禮有節,待燕云之人,如待我大宋之民,要一視同仁,乃至戰事,不到萬不得已,萬萬不必痛下手段,御敵,多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能不打就不打,如此少些死傷,多些和氣,有利于來日安撫百姓……若真是多了許多血海深仇,一是來日怕許多百姓懷恨在心難以安撫,二來也有辱我天朝上國之威名……”
蘇武一口氣就要背過去了,打仗呢,天子以為是過家家?
若真天下人都信這個,那在朝堂之上,在諸公面前,在天子面前,若是蘇武贏了,那是躺贏,是燕云漢民簞食壺漿,自動投的。
是天子之仁德感人肺腑,是大宋天朝之恩德收攏民心……此,就是天朝上國也!
若蘇武輸了,那就是蘇武不遵圣諭,胡亂施為,壞了民心,誤國誤民誤軍,罪不可赦。
這他媽的……
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蘇武陡然一想,蔡京,真是老妖一般的手段了,這也太太太高明了一些,這背后弄人的手段,此番真讓蘇武長見識了!
莫不歷史上,也有這一遭?
蘇武大大的不解……只看童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