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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一頁山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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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宣立在兩界天命的上空,聽到青囊道場老者的言語,心中微微不悅。

  老怪物得過山鬼娘娘的恩惠,雖然一身力量,依舊流逝大半,但終究是規避太玄真君隕落的大部分影響,沒有變成凡人死在歲月中。

  但如今,山鬼娘娘神隱,這老怪物怕是同螭龍神、金烏神一樣,起了異樣心思,在背后偷雞摸狗了。

  “老怪物,你是青囊道場中的何人!”花琉璃立在陳宣身側,晶瑩面龐猶如美玉一般,長發飄舞,流動著星光,冷聲問道。

  “老朽,張洞玄,昔年太玄真君的座下童子。”

  老者的狀態很虛弱,又在與陳宣的短暫交戰中受傷,渾身血痕,此刻,說話都很艱難了,呼吸粗重,像是破舊風箱在發出最后的哀鳴。

  ”張洞玄?”花琉璃黛眉微蹙,低聲對陳宣道:“千年前,此人乃是青囊道場祖師堂中,登名的嫡系真傳弟子,有青囊璞玉之稱,若是太玄真君飛仙成功,張洞玄有不小機會,繼承道主之位。”

  陳宣聞言詫異,這頭發都沒幾根的瘦小老者,昔年,竟曾是如天衍道、南冕那種神女、道子級別的風采人物,但如今,一世風流被歲月消磨去,垂垂老矣似路邊野犬了。

  “老頭兒,既承山鬼娘娘的恩惠,卻不知恩圖報,反倒背地里做些宵小行徑,這就是你們這些上古道場的行事做派么!”陳宣呵斥道。

  他現在很懷疑山鬼娘娘,究竟有沒有修煉青囊道場的一人真經,因為,那真經很可能是這張洞玄在修。

  “小娃兒,若非老朽顧念舊情,守在姑瑤山入口,令外面的螭龍、金烏等一眾神明忌憚,他們早就闖入姑瑤山了,還容你在這炫耀武力!”

  名為張洞玄的老者怒聲道,干禿的頭頂上,僅存的一簇枯草般的白發,怒的要豎立起來了。

  但他似乎對天命空間有顧忌,并不踏進一步,一直徘徊在外界。

  “老頭兒……你說真的?”陳宣聞言嘴角扯動,這孱弱不堪的老頭兒,還能擋得住螭龍神?

  陳宣覺得這張洞玄,個子不大,吹的牛倒是鼓上天了,他與螭龍神交過手,知其實力,可以毫不夸張的說,螭龍一根龍須子掃過來,就能將這氣若游絲的張洞玄,打的灰飛煙滅。

  “老怪物,休要往自己臉上貼金,勾我仙炁,遮我天命,你又算什么好東西!”花琉璃柳眉倒豎,攥緊雙拳,若非神魂實在脆弱不堪,她立刻就要上去把張洞玄撕爛掉。

  “花琉璃,老朽是在保護你!安排好的路,你們兩個小娃兒,不愿意去走,老朽必須要幫你們走回正路!”

  張洞玄怒聲反駁,他干枯猶如荒土的老臉上,滿是憤懣之意。

  “逼本尊失去人性,徹底成為兩界主,我不在是我?這就是你口中的正路?”花琉璃氣得胸脯直顫,這張洞玄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令她無比憤怒。

  “老頭兒,我該走什么正路,說來聽聽?”

  陳宣卻有些好奇問道,山鬼娘娘曾言五藏兵武仙軀·上陽秘要可以練成,所以陳宣現在就在走這條修煉道路。

  要知道,山鬼娘娘,是第一個知曉陳宣能得黃粱夢這種天命者真經的真君人物,她都說能成事,區區一個張洞玄,還能比山鬼更有權威性么?

  張洞玄充滿滄桑的眼睛,看了眼花琉璃,旋即,又看了看陳宣,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

  “陳宣,山鬼娘娘神隱之前,曾進過一次姑瑤山,老朽因此得知你的存在。“

  “你接了黃粱夢因果,還有長生種的部分因果……山鬼娘娘對此事,表示過憂慮。”

  “你修一門天命真經,就足夠了!”

  “所以,補天道場的天衍道來捉你之事中,老朽當時被迫冒著風險出手,第一次勾了兩界主的仙炁,令她放走你的天命道藏與肉身,就此遠離你。”

  “可現在,你們兩個,再次糾纏到一起!”

  張洞玄停頓了一下,怒視陳宣,繼續道:“看了天命結出的仙經,就要承擔將來的因果。陳宣,你身上的天命者因果,如今太多,你一個人,扛不住的,縱是山鬼娘娘幫你,你也扛不住。”

  陳宣聞言皺眉,天命者將來的因果么?

  小青天的瘋道士曾議論過,他好像是被小瘟府當做新的人皇幡看待了。

  “你如何對待其他天命者,節制他們也好,打殺他們也罷……你是山鬼娘娘的人,老朽管不到,也不敢管,老朽對你也無任何惡意。”

  “但兩界主的因果,你不能沾染。”

  張洞玄說著,眼神明亮了一下,斬釘截鐵道:

  “兩界主這顆仙丹的一切東西,都屬于青囊道場,這是自古以來,便是如此的事情。這是事關青囊道場生死存亡之事,你越界了!”

  他顧念山鬼娘娘的舊恩,但此事關乎青囊道場,能否重新崛起,不能混為一談。

  “老頭兒,你口氣越來越大了,青囊道藏道統都滅絕千年了,你一個說話都費勁的孤寡老老頭兒,談什么抗因果。”陳宣笑道,這張洞玄自身難保,竟還幻想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

  小青天要煉花琉璃,這老頭兒不去管。

  而陳宣僅僅是要看花琉璃的天命真經,這老頭兒就跑出來多管閑事,真當他好欺負一點,是不是!

  “因果糾纏,本尊從來不信這個!”花琉璃在一旁冷聲道:“本尊不會成為小青天的仙丹,也不會成為青囊道場的仙丹!”

  張洞玄雙手負后,一派高手風范,斜視花琉璃,道:

  “你這小女娃,莫非以為老朽做這些事情,是為了煉仙丹。”

  “難道不是么?”花琉璃反問道。

  張洞玄緩緩搖頭,語氣不屑道:“你們與煉丹勢力打的交道太多,便因此輕視所有的上古道場,須知,天命仙丹路……從古至今,都只是一條歪門邪道,煉丹的才是異類!”

  “你們倆個小娃兒,小看正統的上古道場格局了。”

  “嗯?”陳宣聞言一愣,確實,他自修道以來,遇見的小瘟府、小青天、補天道場……都是煉仙丹的大勢力。

  像瘋瘋癲癲的小青天,甚至同時煉好幾顆。

  但這天命仙丹路,如今可算不上異類,是一條億萬修士爭渡的大道了……

  張洞玄眼神鄙棄,似乎心中非常瞧不起這些勢力,繼續開口道:

  “那些人要練丹,是因為他們對自身沒信心,找不到成仙路,只能向外求!”

  “吾青囊道場,何須如此?無需天命仙丹,自有一條堂堂正正的登天仙路!”

  “南域三千州大地,最近一萬年來,最接近列仙層次的,是誰?”

  “是太玄真君!”

  張洞玄神魂幽暗,身軀仿佛要化作一縷縷流沙飄走了,但此刻,蒼老面容卻有一種榮耀的神情,浮現出來,他言語鏗鏘有力道:

  “若非一些妖孽與奸佞小人作祟,太玄真君,便是一尊當世的人族列仙!”

  傳說中,太玄真君乃是威壓南域數千年的頂峰大物,而其不曾煉丹,便幾乎飛升列仙成功。

  “太玄真君這種人物,應也用不著煉天命仙丹。”陳宣贊同道。

  這個世界中,確實有一些驚才絕艷,不向外求的正統練炁者,譬如千年前的太玄真君,譬如正在求仙的山鬼娘娘,正在求死的燭照真君姜皇帝。

  “自九天玄女圣賢娘娘開創土德風水一脈,你們知曉這一脈出過多少位列仙么?”

  “光是黃石仙君創下的青囊道場這支傳承,千百萬間的歲月中,道場中走出的仙人,足有五位!”

  “青囊道場,一門五列仙!”

  張洞玄氣機虛弱,但眼神卻愈發明亮了,傲然道:

  “縱觀仙鬼時代這條光陰長河,我青囊道場,曾五度問鼎萬州諸界,站上時代大浪潮頭!”

  “而萬古以來的天命者,能走到列仙這一步的,有幾人?”

  “屈指可數!”

  這并非夸張的說法,根據各種古籍中的記載,真能大成的天命者,只能找到個位數。

  陳宣聽著張洞玄言語,忍不住嘆息道:“老頭兒,雖然你們青囊道場曾經如此風光,但你如今,卻背地里做這些低劣行徑,有辱門風。”

  “你知道什么?陳宣,你當老朽是如何找到兩界主天命的。”

  張洞玄搖頭道:“單靠青囊秘要,可找不到天命這種至高之物的風水秘路。”

  “哦?為何。”陳宣問道。

  花琉璃亦是露出好奇之色,她非常奇怪張洞玄如何找到天命空間的。

  天命空間是她的私人物品,張洞玄雖然一直處在天命外的空間,沒有踏足進來,但便是被這老頭兒看一眼,花琉璃都覺的天命臟掉了。

  張洞玄的目光落在花琉璃身上,眼神變得悲痛起來,沉聲道:

  “花琉璃,你是青囊道場的當代玄女,老朽認同這件事。”

  “因為,青囊道場歷史上的第五位列仙,便是上代兩界主。”

  張洞玄頓了一下,繼續道:“這是不傳之秘,只有青囊道場每一代的道子玄女,才有資格知曉。”

  “青囊道場之中,記載了尋找、對付兩界主天命的方法……所以,老朽在姑瑤山中,仍舊能時刻洞察兩界主動向。”

  “花琉璃,你不是仙丹,你是屬于青囊道場的古代仙人!”

  陳宣與花琉璃聞言,俱是一驚。花琉璃受到的沖擊,猶如劇烈。

  古時的青囊道場,在各大勢力爭相煉仙丹的情形下,竟培養出了一位天命者列仙,并且,還是上代的兩界主……

  而現在,張洞玄希望這一代的兩界主——花琉璃,依舊能走上舊路。

  陳宣在此刻,想到曾打破天衍道、武饕餮天命后,所看見的那記載一個個名字的方尖石碑。

  “但現在,陳宣,你毀了真正的兩界主!”

  張洞玄憤怒大叫,突然間,趁陳宣與花琉璃一愣之際,瞬間化作一道玄黃之光,朝陳宣沖了過去:“青囊道場再次重建崛起的希望,全都被你毀了,你甚至還會以真經節制她!老朽今日非要教訓你!”

  他已經被憤怒沖昏頭腦,千防萬防,精心布下的大成青囊秘術,仍是抵擋不住陳宣,讓其趁虛而入,破壞了花琉璃的宿命之路。

  陳宣雖然心中吃驚,但注意力,一直鎖死在張洞玄身上,瞬間做出反制。

  “砰!”他化作一道雪白流光,迎向張洞玄,拳印上種種天命仙炁閃耀,排山倒海般打向張洞玄。兩者交擊數十下,陳宣打破張洞玄的防御,一記大如缽體的沖拳,直接打中張洞玄面龐,半邊臉裂開,血液飛濺。

  “要不是那群聽風而來的九尾狐貍,老朽何須受你這小娃羞辱!”張洞玄大叫著,滿面是血,他這具殘破的神魂軀,就算偷襲,也斗不過年輕力壯的陳宣!

  他頓時后悔,自身太沖動了,雖心中無比憤怨,但真的打不過陳宣,他再次一邊打,一邊往后退逃。

  “逃什么!”陳宣出拳如驚雷,將張洞玄的胸膛打的凹陷下去。

  “退!你退啊!”張洞玄瞪著老眼哀嚎著,一只雞爪般的手掌,極速掐動法印,準備用老辦法,施展青囊秘術逃走。

  “咔嚓!”

  “老一套!”陳宣不會在相同招數上吃虧,直接一把抓住張洞玄的手掌,狠狠將之掰斷,打斷其施法過程。

  “啊!”張洞玄慘叫,另一只手連忙催動相同法術,立刻又被陳宣扯斷手指,他痛的冷汗直流,兩只手十根手指都折斷,呈麻花狀。

  “玄女殿下,救救老朽!老朽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大道前途啊!你讓他別打了!”張洞玄舉著凄慘的雙手,連忙朝花琉璃求救。

  “呸!賴皮老狗,恬不知恥!”花琉璃呵斥,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指著張洞玄,狐假虎威道:“陳宣,替本尊狠狠揍他,立刻打爛他的神魂軀!”

  陳宣動作迅猛有力,大手一把薅住張洞玄的脖頸,另一只手握拳打的張洞玄眼冒金星,眼眶、鼻梁全部斷裂,血流如瀑。

  “說,山君大人的事,是不是你搗鬼!”陳宣一邊出拳,一邊逼問關心的事情。

  “那條小土狗,是條瘋狗……”張洞玄說著,砰的一聲,一只綻放光輝的拳頭襲來,將他滿口老牙打的飛濺出去。

  “嘴硬是吧?”陳宣雙眸怒睜,連出數拳,打的張洞玄整顆神魂頭頓顫動,蕩起一圈圈玄黃色漣漪,幾近崩潰。

  “老朽說了,住手,老朽在說了……”張洞玄眼前一黑,失去反抗之力,身軀無力的耷拉下去,本就殘破不堪的身軀,真要被陳宣打滅了。

  “老實交代!快說!”陳宣攥住張洞玄的脖頸,用力搖晃,其歪斜軟綿的腦袋,猶如撥浪鼓似的搖擺著。

  “是青丘山的那群狐貍,在抓捕尋寶的小土狗他們……”

  張洞玄徹底老實,干裂嘴唇蠕動,斷斷續續道:“狐貍們聽風,執掌部分風炁道統,聽盡世間一切秘密。”

  “山鬼娘娘神隱之后,他們便借助一頁山海經·青丘,潛入姑瑤山……太玄真君的遺體,在另一頁山海經·姑瑤上。”

  “老朽不敢出手救山君……”

  小龍宮的龍屬,執掌雷炁,而青丘山的狐貍,則掌風炁權柄。

  陳宣聞言沉思,一些傳聞中,有太玄真君在南荒尋找山海經殘頁的故事,旋即,他疑問道:“你有辦法勾動下位的兩界主仙炁,為何不直接將先前那些話,對兩界主明說。”

  “她不會聽的,她最叛逆……而且,不敢說,一說便會被狐貍們聽到。”

  張洞玄神智不清醒了,低喃出聲:“老朽,第一次暗中施法影響玄女,便差點被狐貍們聽見……青丘山,是害太玄真君飛仙失敗隕落的兇手之一……”

  陳宣聽了半晌,心道,應該便是這群狐貍精,拿青色符石挑釁他。

  他將此推測,詢問張洞玄。

  但張洞玄昏聵了,只是低喃回答道:“是的,應該,或許吧……”

  “沒用的老東西,一點點本事兒,全用在我和前輩這種好人身上。”

  陳宣不悅的呵斥道,旋即,轉頭看向花琉璃,問道:

  “你的家事,這老頭兒要如何處理?”

  “直接打死掉吧。”花琉璃回答道,緊接著,補充了一句:“拿出去打死,莫要弄臟本尊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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