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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咚。”
高速轉動的車輪擠過路面上的碎石,車廂為之起伏顛簸。
在正常情況下,對于坐在其中的乘客,倘若沒能控制好身體重心,只這一下,就要被顛個趔趄。
運氣差點,再撞上個什么有棱有角的東西,就是頭破血流也不為過。
但夏南卻坐得穩穩當當。
身體靠著后面襯有軟墊的椅背,雙手交疊垂搭小腹,眼簾微闔,似是正在小憩。
可以看出,并沒有提前預料到了馬車的顛簸,也并非全神貫注,集中注意力來操控身體肌骨維持重心。
就像是“呼吸”、“眨眼”,并不需要額外分出心神,只是在本能的作用下,下意識便讓身體處在了一種不受外界變化影響的平衡狀態。
至于其中原因。
一方面,來自職業專長潮汐定形。
其效果之一,便是讓夏南處于不穩定平面時,獲得更強的平衡能力。
此前他對于這項專長的理解,還只是在戰斗中不容易摔倒,把控身體重心。
這些天逐漸測驗下來,在其能力體現方面也逐漸有了更多的認識。
舉幾個簡單的例子。
如果能讓他帶著這個技能回到前世,不論其他,夏南應當能在“滑雪”、“沖浪”方面取得一定成就。
不說要拿多少個冠軍,至少職業級別應當是輕輕松松。
站在滑板上,一般人硬推都推不倒,實在有些BUG了。
而另一方面,自然是緣于其眼下同樣高達八點的敏捷屬性。
旋斬、滴露、牙狩,以及隕刃游獵帶來的身體素質提升。
在屬性面板上,或許只是簡單地將數字從最開始的“5”升到“7”或者“8”。
兩三點的樣子。
但實際對身體的影響,卻遠比看上去那百分之四十、六十的,要多得多。
在某種程度上,如今夏南這具身體,已經逐漸脫離了前世人們對“人類”這種生物的認知。
那些所謂的人體極限、世界紀錄,對他早已不適用。
在戰斗層面,如果再結合其本身的戰斗經驗、裝備戰技,夏南與普通人的差距,更是達到了堪稱天差地別的程度。
就像是十幾天前,那伙趁夜偷襲車隊的盜匪。
看似人數不少,還配有幾名裝備不錯的騎兵,像模像樣。
但也就欺負欺負車隊里那些尚未獲得職業等級的普通護衛。
等到夏南出手之后,整個戰場的局勢就幾乎變成了一邊倒。
斬首長劍隨便掄上兩圈,便是一大片內臟斷肢;
想要逃跑,又怎么跑得過身后追獵的狼嘯;
至于那三兩個騎兵,夏南都懶得費力,只稍稍調動對方的引力重心,就自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沒有放過一個,一場戰斗十分鐘不到就干脆利落地結束了。
連汗都沒出幾滴。
值得一提的是,盜匪雖然全部殺光,但他們的馬卻都留了下來,且大都完好沒受什么傷,只其中一匹戰斗時馬腿被刀割了一下,看上去有點瘸。
應該能賣些金幣。
而作為在以“乘客”身份臨時出任了“護衛”工作的夏南,自然也將收獲一筆相應的分利。
具體金額車隊隊長已經和他溝通過,會在將包括馬匹、盜匪裝備等戰利品處理完畢后,送去白山雀酒館。
按照這么多次任務下來積攢的經驗,這筆錢應該不會太多。
但抵消車費卻是綽綽有余。
讓剛剛因為鍛造裝備而使小金庫大幅縮水的夏南,心中情緒緩和了不少。
“啪!”
忽地,一道突然響起的拍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隱約能看到一個頭發凌亂,臟兮兮的小男孩,正在車廂外蹦跳著跟隨。
手里高高揚著一疊灰白色的報紙。
“威克利夫病重,紐姆城主之位陰云重重!”
“月之盛宴即將來臨,你必須要注意的五件事!”
“先生,先生!只要兩個銅板,你就能……”
男孩話剛說到一半,他所發出的動靜就吸引到了車隊隨行護衛的注意。
“不要命了,敢來這里賣報紙!?”
“去去去!”
像是此前已經做過無數次。
護衛只是剛剛下車,那名在車窗前揮舞著報紙的小男孩,便把報紙往胳膊下一夾,轉過身撒腿就跑,沒有絲毫留戀。
仿若一只突然被燈光照到的小老鼠,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兩邊光線昏暗的小巷深處。
朝著窗外一臉歉意的車隊護衛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用在意。
夏南將手中才剛剛從錢袋里掏出來沒多久的兩枚銅幣又放了回去,心中感覺遺憾。
他本來還真想買一份報紙來著。
畢竟初來乍到,自己迫切想要了解一些有關“紐姆城”的詳細信息。
哪怕是花邊新聞也無所謂,至少能讓他多認識幾個人。
只可惜這輛馬車的車窗是封閉式的,無法開合,想要和外面互動必須要打開車門,不能在車廂中與報童達成交易。
但也只是如此。
報紙而已,過會兒下車之后,路邊隨便找個什么地方都能買,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夏南獨自坐在車廂里,目光望向窗外。
映入眼簾的,不再是那于漫長道路上已經看膩了的田野荒原,而是一排排整齊有序房屋和寬敞繁華的街道。
耳邊也不只有車輪滾動的嘎吱噪響,與平原上狂風涌蕩的惱人呼嘯。
而多出幾分許路上行人商販來往的喧囂。
一路走走停停,經過了大半個月的枯燥路程,車隊總算是趕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紐姆。
說起來,這一整趟旅程,即使自那天晚上之后就沒有再遇到什么困難。
魔物也好,土匪也罷,一個沒碰上。
但對于夏南而言,體驗堪稱折磨。
沒有旅館房間柔軟舒適的大床,也沒有熱氣騰騰散發奶香的鮮美蘑菇湯,就連訓練戰技都變得困難,得趁著停車整頓的時候才能練兩下。
馬車之上,與河谷鎮內的生活相比,唯一的優點,恐怕也就晚上睡覺的時候稍微安靜一點,不用再忍受樓下酒館大廳的喧鬧聲。
在某種程度上,因為需要時刻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以警惕周圍隨時可能出現的魔物,主觀感受下時間流逝飛快。
就連在薄霧森林里冒險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痛苦。
特別對于來自現代社會,享受過科技作用下便利交通的夏南。
他這輩子都沒有這么想念過車庫里那輛已經開了許多年的破舊老爺車,這么想念過地鐵早高峰充斥著各種氣味的擁擠車廂。
不過,根據他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這個世界的魔法力量高度發達,“傳送”方面的技術大概率存在。
指不定類似列車、飛行器這樣的科技類造物,也已經通過魔力方面的開發,出現并實用。
只不過自己所處的地方是偏僻的鄉下,所以沒有接觸過相關的信息?
思忖間,自進城之后速度便愈發放緩,連孩童都能跑步跟上的馬車,也終于停了下來。
“夏南先生,我們到了。”
窗外傳來車隊隊長頗為恭敬的話語聲。
夏南收拾好行李,走下馬車。
“先生,您的戰利品,根據我們之前聊的那樣,會在按照市場價售換成金幣后,寄存在白山雀酒館的查普頓老板那里。”
“嗯,到時候報我名字就行。”夏南頷首回道,“我出來前跟他提過一嘴,現在倒是正好。”
稍微寒暄兩句,正打算離開,眼前車隊隊長又猶豫了一下,才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冒犯的意思,不知道先生您打算幾號回去,如果時間合適的話,或許……”
聽懂了對方的意思,是想要回河谷鎮的時候再載自己一程。
倒也完全能夠理解。
乘客里多夏南這樣一位職業者,既能賺車費,遇到危險又能兼任“護衛”的工作,還不用額外支付報酬,甚至連戰利品留下自己的一部分作為外快。
幾乎是有百益而無一害。
對此,夏南雖然并不如何介意,但畢竟這趟任務的時間并不確定。
順利的話,說不定明天就能回城;
而如果遇到些麻煩,難辦一點,在紐姆待上個十天半月也不是不可能。
便搖了搖頭,婉拒道:
“你們處理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等我,我到時候會另外找車隊回去。”
都這么說了,車隊隊長自沒有再強求的理由,補說了幾句好話,就此告別。
提著行李,夏南站在大街上,分辨著道路。
車隊進城時,天色已至傍晚。
雖然知道任務目的地,但現在過去調查,也未免有些不合適。
他打算先找家旅館好好休息一晚,養足精神的同時也打聽些情報。
等到明天天亮,再去往紙條上……
“啪嗒。”
身后忽地傳來一陣飄忽的腳步聲。
下意識側過身體,讓開身位。
下一秒,一道青澀的身影便晃悠著從他身旁越過。
應該也是一位冒險者,但明顯剛剛入行,身上的裝備看上去有些簡陋。
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包裹。
夏南眉頭微皺,對其隱約有些印象。
這個面容稚嫩的青年,好像也是車隊里的旅客來著。
記得同行的還有一位稍微年長一些的男人,不過已是死在了匪徒的刀下。
說來也倒霉,那場戰斗,整個車隊里受傷的許多,但真正死去的人卻非常少,其中就包括那個男人。
這也正是他對眼前這位對方的同路人有所印象的原因。
望著對方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夏南收回視線,搖了搖腦袋,不再關注。
朝著街道另一邊走去。
紐姆,
作為瑟維亞王國攀云行省的核心城市。
只能說,確實有點大城市的樣子。
夏南此前除了河谷鎮,就只去過作為其衛星鎮的卡蘭福爾,對于這個世界的大型城市并沒有什么具體的印象。
眼下,行走在大街上。
哪怕離城市中心街區還非常遙遠。
僅看著兩邊鱗次櫛比的店面商鋪,玻璃櫥窗各類商品折射下斑斕的光彩,便能夠感受到其中繁華。
很多時候,一個城市的發展水平,從街道來往平民的穿著打扮、形象氣質上,就能看出一二。
造型邋遢的流浪漢當然有,但只是少數。
至少夏南所看到的絕大部分行人,穿得都還算體面,連鄉下衣服上常見的補丁都少有。
且因為是傍晚時分的原因,正好是下工的時候。
結束了一天辛苦工作的人們,腳步顯得格外輕快,食鋪前排滿了客人。
不時還能看到一家三口手牽手,從街邊走過。
讓夏南對于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錯。
當然,出于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他猜測自己眼下所處的應該是城內某片較為富裕的街區。
像貧民窟之類的地方,都不用想,肯定存在。
說不定隔壁兩條街就是。
另一方面,與河谷鎮和卡蘭福爾相比,有明顯不同的是。
像他這樣全副武裝的冒險者,街道上并不常見。
只偶爾才能看到一兩個身披護甲,腰懸鐵劍的壯漢,行色匆匆地在人群中穿梭而過。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隊隊穿著官方制式裝備,表面看上去頗為英武的衛兵,踏著步,在道路正中行進。
也不著急。
夏南就這么感受著大城市的風土人情,緩步行走在大街上,目光在兩邊商鋪招牌上掃過,尋找著可能出現的旅館。
石爐面包房——“晚上還是想吃點肉,也不知道這里的酒館有沒有蘑菇湯賣,味道怎么樣。”
老獾油燈——“應該是賣蠟燭燈具一類的商鋪,但外面看上去沒什么人。”
夜鶯之巢——“嗯……”
三銅板雜碎——“招牌名字看上去倒是簡潔明了,便宜的肉鋪,但蒼蠅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鴿羽裁縫鋪——“店面很新,應該才開沒多久,客人倒是還挺……”
“嗯?”
目光停頓,不自覺停下腳步。
夏南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種頗為微妙的表情。
裁縫鋪內一瘸一拐,忙前忙后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想著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
卻見另一邊的街上,幾位撩著袖子,衣服半敞,故意露出花哨刺青的兇惡男人。
徑直走入了裁縫鋪的大門。
“這么經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