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壯漢看了一眼那黑衣人手里握著的火焰橫刀,眼里全都是恐懼,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那黑衣人突然笑道:“搞半天你們以為那傻大個與我們是一伙的?哈哈哈,林棲霞,你不但武功比不上南宮月汐,連腦子也比不上啊!
我還以為你們對那傻大個出手,也是看重了這把刀,沒想到,你們竟然是以為他與我們是一伙的,哈哈哈,倒是得多謝你了,要不然你們出手,我還真估摸不準這傻大個的實力,一直都在猶豫著不敢出手呢!”
“你……”
林棲霞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來,惱怒道:“別在我面前提那個賤人!”
“哈哈哈哈……”
那黑衣人大笑了一聲,拱手道:“那就多謝林仙子慷慨相助,告辭!”
那白發黑衣人雖然傷了林棲霞,但明顯對玄女宮在場那么多弟子有所忌憚,亦或許是對玄女宮有所忌憚,并沒有想要趕盡殺絕的意思,縱然他們被殺了好幾個同伴,也沒有要報仇的意思,便直接招呼剩下幾個人離開。
當即,幾個黑衣人就扛起地上同伴的尸體離開。
走到門口時,那白發黑衣人還向著顧陌幾人看了過來,豎起大拇指,贊嘆一句:“拎得清,懂事兒,一定活的久。”
劉飛揚幾人面色有些尷尬,感覺是被那黑衣人陰陽怪氣的嘲諷了。
倒是顧陌微微一笑,他倒是覺得那黑衣人說得有道理,武功高強,是在江湖上活得久的一個重要條件,但不多管閑事也絕對也是一個重要條件。
隨著那幾個黑衣人離開,
那蜷縮在角落的壯漢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也不再管那個大鐵箱子了,慌忙喊道:“走走走,快點走,趁現在快點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再不走就全都得死在這里!”
玄女宮一眾弟子都有些不明所以,那謝流螢氣惱道:“傻大個,你到底在裝什么鬼?你和那伙人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那壯漢很委屈道:“我不認識他們。”
謝流螢呵斥道:“你胡說南流縣金刀門、河間縣長眉劍派、東陵陳家,都在你出現后被滅門,兇手就是那一伙黑衣人,我們就是追著他們來的,你說你和他們不是一伙,怎么會這么巧,每次你都跟他們在一起,今天又是這樣,我們追著那一伙人來到這里,你又在這里?”
“我不知道……”
那壯漢很奇怪,明明一個滿臉絡腮胡、壯得跟一堵墻一樣的大老爺們兒,此刻卻像是一個被冤枉的小孩兒一樣委屈巴巴的,感覺都快要急哭了一樣,說道:“我沒有殺人,我不認識他們……”
一旁的顧初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說道:“那個……謝仙子,你說有沒有可能,剛剛那個白頭發的黑衣人已經說過了,他們就是在追著這個傻大個來的,之所以一直跟著,是因為琢磨不透這傻大個,以為這傻大個是個高手,所以,一直在伺機而動。”
謝流螢微微皺了皺眉,道:“可是,太巧合了吧,這傻大個一出現,就被滅門……嗯?”謝流螢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傻大個,你去那三家是干什么的?”
“送東西。”傻大個低著頭,說道:“我師父讓我給他們送東西,”一邊說著,他指著那大黑箱子,說道:“里面一共四個匣子,一把刀送到金刀門,一把劍送到長眉劍派、一把槍送到東陵陳家,最后這把妖刀送到正氣山莊,但正氣山莊沒有人了,我準備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回去的,我不知道金刀門、長眉劍派和陳家被滅門了。”
顧初冬驚訝道:“你送的東西,不會都像剛剛那把刀那么恐怖吧?”
傻大個搖頭道:“不,那幾樣兵器都是普通兵器,只有剛剛那把刀是妖刀,只不過,都是很多年前同時找到我師父讓他打造的,師父臨終前跟我說了,這把妖刀,只能交給正氣山莊的主人,因為那把刀不祥,若是那把刀在沒見到正氣山莊的主人之前出世了,就會死很多很多人,如果妖刀見血了,就停不下來……啊,不說了,不說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我師父說了,妖刀見血,必然血流成河,所有人都會死,全都會死!”
那傻大個如夢方醒,撒開腳丫子就往外跑,也不管外面下著大雨。
一眾玄女宮弟子也都面面相覷,
那謝流螢向著顧陌幾人拱手道:“對不住了各位,金刀門滅門之后,我們便一直在追查兇手,發現了那傻大個的行蹤,便一路追尋,每次都恰好晚一步,便以為那傻大個與那一伙黑衣人是一伙的。
剛剛追至此地,為了不讓那傻大個察覺,所以,在下就裝作跋扈囂張,故意沖撞了各位,多有得罪,只是沒想到最后還是鬧了個大烏龍。”
顧初冬幾人看著前后態度大轉變的謝流螢,一時間也都有些錯愕。不過,劉飛揚幾人則是連忙行禮,表示無所謂,順帶著還捧了幾句,贊揚謝流螢等人大公大義之類的。
顧初冬沒有與謝流螢說話,而是湊到顧陌身旁,低聲問道:“哥,咱們現在是繼續在這里避雨,還是聽那個傻大個的離開?”
此刻,外面正大雨傾盆。
顧陌微微皺了皺眉,想了想,說道:“剛剛那把刀,雖然只是驚鴻一現,但我能夠感覺得到,非常的詭異,那傻大個雖然有些神神叨叨的,但看樣子不像是在裝神弄鬼,我覺得還是聽他的離開吧!另外,那一伙黑衣人也不簡單,更能說明那刀不簡單!”
那一伙黑衣人手段的確是不俗。
龜息手段之高絕,讓顧陌都為之驚嘆。
他進入這大廳時,是察覺到屋里的棺材里有人的,但是,他沒感知到任何心跳和溫度,所以,他并沒有懷疑,只以為就是一些尸體在里面。
那一伙人從棺材里蹦出來時,
他是有些驚訝的,非常感慨那一伙人的龜息手段之高明。
隨即,
顧初冬便向劉飛揚幾人說了顧陌的打算,詢問幾人是一同離開,還是繼續留在這里繼續躲雨。
劉飛揚倒是沒有什么猶豫,他雖然對那傻大個的話并沒有放在心上,也不相信所謂的妖刀見血、全都會死的說法。
但是,不影響他跟著顧陌走。
因為,對于劉飛揚來說,與顧陌這位云州大俠、一代宗師打好關系,盡可能的多拉點香火情,可比在這里避個雨重要得太多了。
當即,
劉飛揚便向玄女宮的人打了招呼。
謝流螢一臉詫異道:“劉鏢頭,你們真信那傻大個神神叨叨的話?”
劉飛揚微微笑了笑,道:“謝仙子,我等武功低微,不比你們諸位仙子,我們行走江湖,謹小慎微習慣了,對于危險,一向都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所以,我們還是躲一躲,告辭了!”
當即,劉飛揚拱了拱手,便跟著出了門。
“走,我們也走!”
就在這時候,盤坐在地上運功療傷的林棲霞突然睜開眼睛,抬頭說話。
“啊?”謝流螢詫異道:“師姐,你不會也信吧?”
似乎只要不提及南宮月汐這個名字,林棲霞就是足夠冷靜的,說道:“我剛被那把刀傷了,那把刀真的很邪門,而且,也難保那一伙黑衣人不會殺個回馬槍,莫要管外面是不是大雨了。”
隨即,
兩個玄女宮弟子就攙扶著林棲霞起來,一行人快速來到院里,牽著馬就出了門,追尋著前面顧陌一行人的身影而去。
大雨滂沱,又是晚上,沒辦法打火把照明,且還是在山林之中,自然就沒法騎馬,全都是牽著馬行走。好在此刻天邊已經微微有些亮光了,否則,即便只是走路也看不見,很難前行,不比天氣好的時候可以打火把照明。
“哥,玄女宮那些人也出來了,我還以為她們都不信邪呢?”
顧初冬與顧陌共同撐著一把油紙傘前行著。
顧陌微微笑了笑,說道:“都是跑江湖的,誰還不惜命了。”
“也是。”顧初冬笑了笑,問道:“哥,你說,那個林棲霞與那個南宮月汐到底什么恩怨啊,她會那么大反應,竟隨隨便便就被刺激了。”
顧陌微微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對于青州江湖中的事情,我不比你知道的多。”
就在這時,劉飛揚輕聲道:“我倒是有所耳聞,不過,都是一些江湖傳聞,真假難辨。南宮月汐乃是玄女宮十大仙子年齡最小,也是最后入門的,且,與林棲霞林仙子是拜的同一位師父,乃是玄女宮執劍長老。
但是,自從南宮月汐入門之后沒多久,原本已經定下的林仙子接任執劍長老一事就被取消了,換成了南宮仙子,之后,在宗門大比上,林仙子又落敗于南宮仙子。更有傳聞,南宮仙子的未婚夫,原本是林仙子的追求者……類似的事情傳聞還有很多。”
顧陌和顧初冬瞬間理解了,
難怪林棲霞聽到南宮月汐這個名字會那么大反應了。
站在林棲霞的角度,就是一個后來者,奪走了自己的人生和一切,偏偏又各方面強于自己,奈何不得,惱羞成怒合情合理。
大雨漸漸停下了,
一行人前行,走出了山腰,此刻,天色也逐漸的明亮了起來,但是,依舊蒙蒙雨霧,前方若隱若現著一個村落,正彌漫著奇異的火光。
眾人加快腳步趕去,然而,剛到村口處,就發現村子里的很多房子都被大火燒了起來,火焰舔舐著木料,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濃煙滾滾,刺鼻的焦糊味彌漫在空氣中。
最恐怖的是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很多尸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死狀凄慘。有的尸首分離,頭顱滾落在一旁,雙眼圓睜,滿是驚恐與不甘;有的四肢殘缺,斷肢斷臂散落各處,鮮血與泥濘混在一起,觸目驚心。
孩童的尸體緊緊蜷縮著,小手還死死攥著衣角,似是在死前拼命掙扎求救,婦人癱倒在地,頭發凌亂,面容扭曲,懷中還護著早已沒了氣息的嬰孩……
突然,
前方傳來一聲大喊:“跑,快跑,妖刀……妖刀……”
眾人望去,竟是昨夜在正氣山莊里的那個傻大個,正笨拙的從那村莊里跑出來,驚慌道:“妖刀……發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