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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章 就要大聲嚎出來

  溫故這“戰袍”一擺出來,原本還對他投以慈和目光的前輩們,瞬間變了態度。

  他們一個個身居要職手握重權,趁著過年跑回歆州城,就是知道這時候趙老大的私庫充盈,可以討要一波。

  原本只將其他同僚視為競爭對手,沒想到臨開會了,又添一個狗崽子!

  只是,他們畢竟對溫故的了解甚少,有所提防,但不至于特別重視。狗崽子的牙也啃不了多少東西……吧?

  這時候沒時間想太多!先把溫故帶來的意外壓后,計劃繼續進行。

  新年第一場哭慘大會開始!

  在座的幾位大佬爭先恐后演上了,一時間室內彌散著看不見的硝煙。

  那陣勢,要不是進這里不能帶兵器,這幾位估計當面就打起來!

  這時候不搶,等會議結束,老趙的賬戶余額都要給人分完了!

  搶經費就不能有任何猶豫和心慈手軟!

  溫故坐在末位,觀察著面前戰局,以及趙家父子的反應。

  趙姨父看似鎮定,但面部肌肉時不時抽一下,可見內心情緒并不是那么平穩。

  趙表哥則是帶著一種“早有預期”的面無表情。

  城防軍作為天氣轉暖之后的主力,算是贏面最大的。掌管城防軍的兩位大佬才剛醞釀出一點淚光,對面狝狩軍主官和副官已經哭上了!

  嚎得情緒爆滿,爆發力極強!

  咱狝狩軍從秋末到整個冬季的外出“狩獵”,持續作戰消耗甚多,急需補給!

  咱餓啊!

  咱苦啊!

  咱累啊!

  從秘密執行的計劃,到將士們身上的凍瘡,都嚎了一遍。再加上年后還要繼續的工作任務,冬末春初化凍漲水時期接應北上的船只,監控商隊和游散難民團伙……

  溫故聽著這位穿一身舊布衣裳的大佬,連哭帶唱訴說他們的窮苦。

  作為秋冬季節北上人員之一,溫故是見過趙家狝狩軍的裝備的。

  趙家在哪兒節省,都不會在軍費上節省,尤其是作為刀鋒對外的狝狩軍!

  三軍的軍費都不會扣,那是趙閥的根基!

  狝狩軍的精銳隊伍裝備精良,軍中其他隊伍裝備稍次,但也不至于像這位大佬哭嚎的那樣貧苦窘迫。

  不知道的還以為狝狩軍騎驢“狩獵”呢!

  然而正在哭嚎的狝狩軍大佬們,可不在乎別人的想法,他就得讓老大知道他們的難處!

  尤其是在見過的那個叫做千里鏡的神器之后,需求更強烈!

  聽說,現在工匠打磨鏡片效率不高,制作出來的千里鏡肯定有限,那么,分東西必定有一個先后順序,誰先誰后?誰多誰少?

  溫故是發明制造者,但負責分配的是趙老大啊!

  老大看我!

  我狝狩軍是要跑出去的!

  我們是趙閥的門面擔當!

  我們最需要最新型的軍備補充!

  我們才是老大你手里最鋒利的刀!

  趙家主:“……”

  城防軍的大佬們一看被對方搶先,心中大罵對方不厚道,趕緊強硬打斷對方“施法”,然后極為嫻熟地連哭帶舔加拉踩——

  老爺!!

  我們城防軍行事不像狝狩軍那么張揚,哭的聲音也沒他們大,咱只會悶頭做事,默默付出!

  您是明事理的大家長,可千萬不能讓老實孩子吃虧啊啊啊!

  溫故的視線落在城防軍的大佬們身上,心中想著。

  有一說一,城防軍的任務量確實也大。

  過去的秋冬季節,城防軍在歆州地界上連續“犁地”,清掃邪物,之前沒有發現的那些村鎮進行篩查。

  年后天氣轉暖,城防軍就要再次直面外面的危機。還要加強巡邏,保護農耕,任務確實重,這其中需要的軍費不小。

  但是,瞧瞧新建起來的防御工事和城防裝備更換,就看得出來老趙在上面補貼了很多!

  城防軍在軍費上吃虧了嗎?

  完全沒有!

  只是看著不明顯罷了。

  然而,四五十歲手握重兵的將領,把滿心憋屈老實人的心酸無奈,演得行云流水。看似忠厚的文士,在旁邊傾力配合演出。文武搭配,加強渲染!

  城防軍的幾位大佬一副忠厚老實的冤屈樣,仿佛平日里吃了大虧似的。

  其實錢袋滿的,還恨不得把老趙家倉庫里額外的那些余額,全給舔個干凈!

  溫故的視線又看向巡衛司的代表。

  巡衛司主官裴珺不善此道,于是副官沖上去嚎得更大聲,一個抵倆。

  都說巡衛司是趙家“親兒子”,還是小兒子。

  民間有句俗話,小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在很多人眼里,巡衛司就是“嫡幼子”這個身份,三大軍事機構中被趙家主偏愛的那位。

  但是!

  巡衛司副官一副“滿腹苦衷難以訴說”的姿態,周身似乎都散發著苦悶和壓抑的隱忍情緒——

  “嫡幼子”家也沒有余糧啊!

  老爺再愛我一點!

  您家的嫡幼子生活拮據啊!

  您忍心看一手扶植起來的小兒子發育不良嗎?!

  主官裴珺話不多,但出言必助攻,每次都能絲滑地接下副官的戲,這戲可不能斷!

  面上還帶著一點點恰到好處的蒼白和愁苦,聲音三分哽咽,靈動演繹出“貴族子弟家境落魄,為一頓飽飯發愁”的凄苦,惹人同情。

  溫故看著他們“身虛體弱”底氣不足的姿態,再回想,沈舅舅見到巡衛司的人第一反應是躲起來的那幕……

  巡衛司這還底氣不足?

  再多些偏愛那不是要上天?!

  不過溫故能理解。

  如今這樣的亂世,都希望自己兜里能多裝些物資,多養活一些人。都希望能得到主公的更大支持!

  爭取額外軍費和支持的時候,比拼的是各方的主觀能動力!

  要軍費就不能要臉!

  哪能既要又要呢?

  都知道在演,但是,想要什么就得大聲嚎出來!

  就得動搖趙老大的情緒!強烈傳遞自己的需求!

  哭是為我們自己哭的嗎?

  不是!

  咱是為了手下數以萬計的兵卒,人馬,百姓!

  咱是為了趙閥啊!

  狝狩軍,城防軍,巡衛司。

  每一方都傳遞著同樣信息:老大看我!有餅嗎?我嘴大我先吃!

  溫故此刻真心實意抱著學習的心態。

  前輩,果真都是前輩啊!

  這陣仗,一般人看不到,看到也情緒難繃。

  果然,家業大了,家主不好當啊。

  一碗水難端平,手心手背都是肉。

  瞧他姨父,肉眼可見地憔悴起來。

  瞧他表哥,趙少主逐步從面無表情,到“你們究竟在說什么屁話”,再到情緒空白。

  再看看場上演著的這幾位——

  三方人馬,絕對都是老搭檔,配合默契,眼神一碰就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走。

  瞧他們之間,話只說半句,卻能完成龐大的信息交流!

  有人打配合,能極高效率促使目標達成,從趙家父子賬戶里摳錢!

  溫故深有感觸,想著手下的那些員工,陷入沉思。

  自己這單打獨斗確實弱勢了,得盡快把人手鞭策出來,到時候再面對這樣的場合,他也帶著打配合的人。

  一個負責理智,一個負責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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