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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金與木,生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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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最高規格的會晤在鳴風山召開,仙城中知道消息的修士寥寥無幾。

  翌日,盛璃月走路帶風的走進小院,大聲宣布道:

  “最新消息,各宗派遣一批高階修士增援鳴風山,明日就會抵達。”

  “好啊!”

  “一定是進入蒼嵐秘境的師兄們回來啦!”

  “哈哈,城墻防線一定會穩固下來。”

  眾修士歡呼起來,臉上都洋溢著希望的微笑。

  相比他人,季安聽到這個消息時十分錯愕,心道:

  ‘還有必要搞添油戰術嗎?’

  鳴風山一線已經消耗了海量的妖獸,這時最應該做的應該是撤離吧?

  然后用空間分散妖獸,各宗據陣死守就好。

  散修們數量越來越少,再消耗下去,就是消耗宗門修士的性命。

  鳴風山只是二階上品靈脈,護山大陣的防御強度遠不如宗門的三階大陣,在宗門防守更有底氣。

  片刻后,朝陽升起,戰斗再次打響,沒過多久,第一個傷員就被送下來。

  有修士招呼道:

  “季師兄,這個傷員傷的很重,你看看能不能搶救一下。”

  “來啦!”

  季安現在不再治療普通傷員,只處理重傷員。

  在缺少丹藥的情況下,他的法術治療效果是最好的。

  如果他也搞不定的傷員,其他修士更沒戲。

  到了后來,所有的重傷員都是他來治療。

  得益于青木長春功煉化成出的法力,得益于大圓滿層次的回春術,應該還得益于道種的威能,他治好了大量重傷員。

  當然,也有很多時候無力回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同門的生命之光黯淡熄滅。

  傷員骨架粗大,體格健壯,傷勢也是觸目驚心。

  半邊臉被掀開,露出灰白色的大腦,上面還有兩道清晰的傷痕,另半張臉被鮮血糊住,看不清面容。

  傷員的腦子已經實打實受到傷害,縱然傷勢能夠愈合,原本造成的影響已經存在。

  靈丹妙藥和高階法術可以使斷肢重生,對大腦的創傷就沒有那么好的功效。

  傷員不僅有大腦的傷害,胸膛也有三道深深的爪痕,骨頭裂開,露出跳動的心臟。

  ‘要涼!’

  季安心中哀嘆一聲,暗暗搖頭。

  這些天見慣了生死,每天都有太多的同門在自己面前死去。

  他現在心如鐵石,或者是有些冷漠。

  手中法印變幻,他的右手手掌迅速變得翠綠,回春術發動,翠綠的光華閃動,覆蓋在裸露的大腦之上,“長出”一片碧草。

  大腦灰質迅速愈合,傷員的急促的呼吸竟然迅速平穩下來。

  ‘奇跡啊。’

  季安頓時心中一喜,趕緊將傷員被掀開的頭骨放上,正要施法,卻感覺到對方神魂力量迅速消散。

  季安愣了愣,長呼一口氣:

  “抬走吧。”

  這種情況他遇到過,修士送來時候已經油盡燈枯處于彌留之際,回春術激發了對方最后的生命潛能,反而加速了死亡。

  時也命也。

  不時有重傷員送過來,季安忙碌起來。

  不知為何,今天的重傷員特別多。

  當他體內的法力耗盡,發現院落里的傷員竟然還是滿滿當當的。

  “璃月,我去恢復法力。”

  季安招呼一聲,匆匆離開。

  他回到臨時休息的地方,拿出兩顆宗門下發恢復法力的丹藥吞下,開始運轉功法。

  待煉化丹藥中的靈力,他匆匆返回院落。

  這時,他發現躺著一個熟悉的修士。

  楚河從脖子到胸腔被撕開,露出四個指頭粗的清晰爪痕,心臟上也有兩條深深的傷口。

  血沫子“滋滋”的往外冒,他身側的泥土,留下一灘新鮮的血漿。

  他感覺身上的痛苦越來越輕,身體也越來越輕,好似飄了起來,眼神逐漸渙散。

  季安掠到楚河的身邊,手中法印變幻成殘影,回春術釋放出來,萌發生長的法意擴散。

  翠色光華閃動,法術開始產生效果,產生碧樹生長的異象。

  隨著碧樹長大,楚河身上的傷口迅速收縮,血肉生長,傷口愈合。

  他握住對方的手腕,堅定的說道:

  “堅持住。”

  楚河渙散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一陣恍惚后他看清了季安面容。

  嘴唇微微咧開,模糊不清的說了一句:

  “師兄,好冷。”

  過了兩息,他的眼神重新渙散,徹底沒有了神采。

  回春術的效果戛然而止,他的喉管和心臟的傷勢才愈合小半。

  季安這些天見慣了生死,但還是第一次有熟悉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這種觸動和陌生人死去完全不一個層級。

  好似有一塊冰冷的泥巴糊在自己嘴里,寒冷向上蔓延到頭頂,冷意滲入識海。

  寒冷向下蔓延到全身,好像有個冰冷的大手狠狠攥緊了心臟。

  楚河是他穿越后見到的第一個人,現在他還能想起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對方擼了袖子,在他面前晃動拳頭時的樣子。

  當時道院的衣袍被對方穿成緊身衣,有種莫名的喜感。

  這是第一次有熟悉的修士倒在修行的路上,他張張嘴,想要說些什么,最后卻只有一聲無奈的嘆息。

  身旁的其他修士見到他的模樣,頓時猜到死者與他熟識,俱都哀嘆一聲。

  夕陽墜下,季安來到朝元期修士的洞府門口,向著值守的弟子說道:

  “請幫我通報林秋白師叔,赤焰峰季安前來,有要事相商。”

  弟子立刻拱手,“師叔稍等,我馬上幫您通報。”

  弟子小跑著進入洞府,很快就出來。

  “師叔祖請您進去。”

  季安進入洞府,拱手道:

  “弟子季安,拜見師叔。”

  林秋白盤坐在蒲團上,眼睛都沒有睜,淡淡說道:

  “所為何事?”

  “季安”這個名字他有印象,賈雨師弟打過招呼,所以他將對方安排到后方。

  在他心中,對此有淡淡不屑。

  一個筑基后期修士躲在后方做些治療傷勢的任務,浪費了。

  這個層次的修士,法力足夠充足,隨便操控一件靈器,在戰斗中就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現在妖獸鋪天蓋地,根本不需要斗法經驗,只需要揮灑法力即可。

  再不濟,每天殺戮幾百頭低階妖獸很輕松的吧?這樣能夠大大緩解城墻上的壓力。

  雖然對方是個非常有潛力的高階靈農,但對筑基后期修士來說,現在城墻上的戰斗危險系數并不高。

  因為朝元期妖獸自有朝元期修士應付,其他弟子應對的都只是筑基期妖獸。

  林秋白記得自己突破筑基后期后,殺筑基圓滿層次的妖獸如同屠狗。

  “弟子來到鳴風山已經兩個月,一直在做著治療的任務。

  每日目睹同門慘死在自己面前,心中惶恐與日俱增。

  懇請師叔明日允許弟子上城墻守御仙城,與妖獸廝殺,為死去的同門報仇。”

  “哦?”

  林秋白睜開眼眸,銳利的目光中露出一絲驚訝。

  他與季安四目相對,一字一句的說道:

  “廝殺總會伴隨著身隕的危險,汝懼否?”

  語氣中帶著殺伐之音,肅殺的氣息外放。

  房間中,一股蕭瑟之意彌漫,仿佛有無邊落木蕭蕭而下。

  感受到金行法意的顯現,季安坦然處之,面不改色道:

  “生死之事,不懼是假的。

  但我作為筑基后期弟子,卻日日見到許多筑基初期、中期的師弟受傷,乃至身死,總覺得該做些什么,而不是讓他們為我遮風擋雨。”

  他對金行法意的領悟頗深,畢竟利用道韻提升庚金道種時,被庚金氣芒組成的洪流‘千刀萬剮’過,那些氣芒中可是蘊藏一絲斬靈滅魄的殺機。

  正因為見識過狠的,所以面對對方的氣息相迫表現的云淡風輕。

  “不錯,有此覺悟是對的,做師兄就要有師兄的樣子。

  我且問你,可曾做戰斗的準備?”

  林秋白見到弟子的表現,嘴角露出幾分微笑,語氣也溫和了幾分,。

  雖然他僅僅顯露出秋之劍意的分毫,但對方能夠從容應付,出乎意料。

  對方是個靈農,修煉的是木行功法,按理說應該被壓制的很厲害才對。

  他繼續維持著劍意,想要看看弟子能夠堅持多久。

  “弟子身上有兩件靈器,分別是焰光旗和杏黃旗,一攻一守,足夠應付筑基期妖獸。”

  說著,季安引動體內的法力,生機勃勃的氣息勃發,抵抗連綿不絕的法意侵襲。

  房間中,春回大地,無邊落木的蕭瑟氣息立刻淡了不少。

  蓬勃的生機和肅殺的死氣并存,兩種法意此消彼長。

  “好!”

  林秋白的眸光猛然一亮,弟子對功法的理解達到比較高深的層次。

  他起了考校的心思,慢慢加大劍意的輸出。

  季安從容應對,面帶平和的微笑。

  漸漸的,片片黃葉顯化,飄搖著墜下。

  似有北風起,撕裂神魂的寒意如絲如縷,侵襲不絕。

  林秋白用出了劍意化形!

  季安立刻感受到壓力,在法意的比拼中節節敗退。

  木行氣機被層層削弱,越發黯淡。

  林秋白見到弟子已經漸漸不支,準備收起劍意。

  驀然,地面青草萌發,綠樹發芽,蓬勃的氣息如滔滔江水涌出。

  肅殺之機連綿,青草綠樹仿佛受斧斤之刑,迅速枯黃。

  但是,綠色仿佛野草燒之不盡,春風吹又生。

  生死枯榮變化,那份萌發生長之意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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