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衍不由驚愕的張大了嘴巴,以前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敵人,竟然不閃不避的一頭扎進法術攻擊中。
敵人會是個傻子嗎?
當然不會,一個傻子沒有資格和他爭搶九幽之地的名額,否則豈不是意味著他不如一個傻子!
但敵人偏偏這么做了,讓他心中出現陰霾。
不按常理出牌的敵人很難對付,對方想做什么他無從得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讓對方得逞。
如果被敵人突進到太近的位置,他不可能是斗法能力高強修士的對手。
他是個傀儡師,很清楚該怎樣發揮自己的長處。
‘后退,降落到地面,然后讓傀儡合圍!’
這么多念頭瞬間在腦海中流過,他正待實施,突然感覺腦海和胸腔中如遭受重錘轟擊,立刻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然后,上百道寸許長的銀色流光在他的眸中匯聚成了洪流。
那光華燦爛綺麗,若九天星辰墜落人間,又如同銀色飛魚順流而下。
再然后,銀色流光穿過了他的身體,他莫名的感覺到悲傷,意識陷入了黑暗。
身體從御獸身上無聲無息的跌落,雪鷹發出一聲凄厲的嘶鳴,瞬間有無數黑氣從白色的大鳥身上飄出。
它原本漆黑的眼眸變的如同血色寶石,散發著冷幽的光華,而后猛然沖天而起。
‘臥槽!’
雪鷹的變化讓季安大吃一驚,他明白自己又陷入到一樁大麻煩中,強忍著釋放精神咆哮后的不適再次發出神魂攻擊。
這頭黑乎乎的老鷹一定要留下!
精神咆哮趕在魔獸飛出攻擊范圍之前釋放出來,它頓時全身僵硬,上沖之勢驟停。
季安只覺得頭痛欲裂,識海好似破碎一般。
他強提精神,掐訣釋放庚金斬靈劍,幾十道銀色飛劍閃爍光華,瞬間穿過魔獸的身體。
他需要解剖魔獸的尸體,所以沒有選擇催動離地焰光旗。
戰斗開始的突兀,結束的迅捷,這就是季安現在的實力。
面對硬實力不如他的對手,那就是碾壓,一擊斃命。
在他的身后,隨著張道衍的身死,留在那些傀儡控制中樞的法力印記瞬間破滅。
傀儡自動切斷了靈石的能量傳輸,地面的傀儡僵住不動,空中的傀儡如下餃子般紛紛墜落。
季安立刻激活養魂墜的最大功率模式,加速抽取魂之能量滋養神魂。
他降落到地面,用力按壓太陽穴幾下,控制金甲傀儡上前,將修士的身體搬到完全變成黑色的老鷹旁邊。
他掐動金光術,切割開一人一獸的胸前,隨后用力的拍了下額頭。
“什么破事兒!”
修士和魔獸體內,都孕育著一個魔嬰,修士體內的魔嬰約有一尺,內臟已經被啃噬一空,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
魔獸體內的魔嬰小了很多,只有要半尺,只被啃噬了肺臟和脾臟。
這一切表明,魔修在銀月城附近落腳了,至少曾經在這里待過。
魔修的實力是什么層次他不知道,但他元嬰修士參加了圍剿被其逃脫,至少也得是金丹后期層次才能做到吧!
滿地的戰利品卻不能讓季安高興起來,他急促的嘆息一聲,摸尸得到一個洞虛石。
他催動離地焰光旗噴出火焰炙烤魔傀的尸體,很快將它們燒成黑炭。
隨后,他快速將各種傀儡收入虛界空間中。
雪墻內,古鴻鳴鬼鬼祟祟的探出腦袋,他聽到戰斗的聲響很快就結束,放心不下所以查看。
他心中很清楚,如果己方獲勝他的舉動不會有風險,如果己方落敗自己的生命也得不到保證。
而后,他就見到季安一個個傀儡收起的畫面。
‘好厲害!’
爺爺告知過敬重對方的原因,說對方是個極其強大的制符師和煉丹師,沒想到斗法也這么厲害。
古鴻鳴幼小的心靈里,立起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季安毀尸滅跡之后,駕馭黑色的水行云抄起古鴻鳴離開。
“今天不能在這里待了,敵人很可能有同伙兒。”
駕馭離地焰光旗逃離的速度最快,但馬上就要入夜,靈器的光芒無法掩蓋,駕馭其他五行云也有這樣的煩惱,所以駕馭水行云最合適。
可以完美融入黑夜,而且水行有流動和凈化的特性,能夠將他身體逸散出來的‘味道’遮掩一些。
他屢次改變飛行方向,待飛遁出去小半個時辰后,朝著古拉爾山口的位置疾馳。
‘我跟魔修這么有緣的嘛!’
季安心中郁悶無比,在西洲,他數次遇到魔修,沒想到在天寒地凍的極北之地,還是如此。
此時他恨自己修為太低,如果有足夠的修為,魔修的威脅算個啥!
星垂平野闊,冷風如割。
在季安焚燒尸體的地方,此時多出一個身穿灰色道袍人影。
他的面容非常普通,唯有雙眼的目光深沉如淵。
尸體的模樣在他的眼中無所遁形,他檢查過后臉上露出嘻哈的笑容。
“又被發現了,這地方不能待嘍!”
他取出一個黑色的瓶子,傾倒出一些粉末。
粉末落在已經炭化的尸體上,迅速將最后的痕跡消融。
現在蹤跡暴露,他得離開了,這片土地上有元嬰修士坐鎮,他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的大肆收割靈魂血肉。
明日收攏其它魔傀后,他就會離開,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這段時間對于修仙界的形勢有了較為詳細的了解,他準備一路向西南而行。
西洲原本是妖獸的地盤。現在有一部分被修士所占領,更重要的是他得到確切消息,那里沒有元嬰修士的存在!
只要謹慎一些,他就能快速積蓄力量,向元嬰層次發起沖擊。
如果僥幸成功,他就有更多的資本生存下去,如果不成功,必然是在雷劫下灰飛煙滅,倒也不用再想以后。
魔修沖擊元嬰層次也是極為兇險的事情,他不會著急沖擊下一境界。
沐風櫛雨,披星戴月。
兩個月過去,望著遠處山峰上的建筑物,季安長呼一口氣。
他現在飛過了最荒涼的那段路程,從蠻荒中重新回到文明的世界,而今進入到元合山的轄區。
他的身邊,古鴻鳴也放松下來。
這段時間季爺爺的瘋狂趕路,讓他意識到他們惹上了惹不起的麻煩。
季安放慢速度,降落在一片密林中,說道:
“越往南走,溫度會越來越高,你可以換上輕便的道袍。”
古鴻鳴面露尷尬之色,“我沒有準備。”
季安失笑,“如果碰到坊市我帶你去買,穿著皮襖會被別人笑死的。
你稍等一會兒,我去換下衣服。”
他召喚出火焰龍鷹守護對方的安全,關于這一點他很謹慎。
如果對方離開他的視線或者他要短暫離開,必然會召喚出傀儡或御獸守護對方的安全。
片刻后,季安穿著金靈宗的制式道袍回到小孩身邊,足下赤云翻滾,兩人飛遁而起。
他伸直胳膊指著遠山的亭臺樓閣,道:
“我們先到那邊打聽下目前所處的位置,如果可能幫你買件道袍。”
這片區域沒有標志性的建筑。他只能憑借日月星辰的位置辨別方向,誤差極大。
隨著不斷靠近,季安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偌大的一條山脈中,竟然沒有人類活動的跡象,看不到一個人影,鬼都能夠意識到出問題了。
當他駕云毫無阻礙的進入山中,臉色更加難看。
靈脈的護山大陣沒有開啟,這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可思議的。
所有勢力的護山大陣都是時刻打開狀態,區別在于防御級別的強弱。
又過了一會兒,他見到了滿山的干尸,好像風干多年的臘肉沒有一絲水分,臉上殘留著驚懼的表情。
尸體的額頭,都殘留著一塊銅錢大的黑斑,那是神魂被抽取的痕跡。
想必在最后一刻,他們心中都是絕望的。
“到底發生了什么?”
古鴻鳴聲音顫抖的問道,他何曾見到過這種場面。
季安輕輕拍打他的后背,沉聲道:
“是魔修的手段,前些年西洲爆發了妖災和魔災,暗地里還有些陰溝里的老鼠沒有被清剿。”
他心中暗暗疑惑,元合山是西洲三大金丹勢力之一,這么多年過去,應該早已經恢復對這片區域的掌控。
而今竟然還有魔修現世,獻祭了一整個家族,無論是不是修士都被殺害,這不是個好現象。
正在他閃爍的時候,幾道靈光從遠處飛來,一名修士厲聲喝道:
“什么人,站著不要動!”
他的聲音含怒,若陣陣驚雷。
季安眼睛微微瞇起來,看著三名身穿元合山道袍的修士破空而來,并沒有其他動作。
這個時候輕舉妄動會引來敵意,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歪。
不過該有的防范還是要做的,他召喚出戊己杏黃旗,不能將安全交到他人手上。
三名修士很快降落下來,將季安兩人團團圍住。
季安從他們逸散出來的氣息察覺,這幾人都是朝元期修士,心中不禁更為疑惑。
‘難道在我離開這些年,西洲又有什么重大事情發生?’
妖災結束后,秩序重新建立,需要三個朝元期修士同時出動的事情應該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