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唰、啪唰、啪唰。
啪唰、啪唰、啪唰……
就在霞之城發生“穢疫”騷動的同時,在深雪覆蓋的大山里,百介和同行的忍眾成員正步行于山腹之間。
眾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山道上,這里一片荒寂,能夠傳入耳中的,也只有自己腳踩積雪,發出“啪唰啪唰”聲音。
“根本沒有消停幾天,就被緊急調到這里來,明明另一邊正處于關鍵時期……”
百介在心中抱怨個不停。
就在前幾天,黑姬山家的一行人接到一個消息,那就是藏王一帶的深山里冒出一頭熊妖,率領雜妖軍團,陸續傷了幾個村落的民眾。
天神櫻的清凈神氣也不是萬能,距離霞之城越遠,效果越差,偶爾還是有一些妖怪會藏在深山里,
伐刀院的討魔劍士們接到了命令,要幫助身為“盟友”的霞之城出力,立刻決定出動,打算找到機會消滅這頭大妖。
也因為這個原因,忍者眾也被迫一同進入大山,協同伐刀院的高貴退魔師們完成這次任務。
“嗚喔~好冷……”
中忍才藏搓著手,仰望山林的他,眼里看到的是連綿的雪山,還有前方緩斜坡道上的無數霧淞。
“確實……雖然緊急從蓮丈商會購入了進山的裝備,但是氣溫還是太低了。”
百介也沒有想到,霞之城外的深山都已經下雪,這里氣溫急速下降,冷到呼出的氣息在眼前會化作白煙消逝而去。
他試著從丹田里精煉靈力,對身體進行一定程度的強化,來抵御這個季節的寒流。
‘我都這么冷的話,其他的下忍更不用說了。’
百介看了一眼身后的眾多下忍,就算被厚實的棉布包裹著,下忍們應該還是感到冷,只是為了趕路,全都硬著頭皮向前邁開腳步。
“百介~~前輩,好冷呀。”
女忍遙火緊緊抱著他的一條胳膊,她就如同美人蛇一樣難纏,這女人說著好冷好冷,緊貼著自己身上。然而,她在這種大雪天穿得是那種輕薄的女忍服飾,事實上,高階的退魔師利用靈力就可以抵擋寒氣,做到所謂的“寒暑不侵”。
遙火說自己冷什么的,百介是一個字也不會信。
“那個,你靠的太近了。”
百介用右手推開她,女忍則繼續貼過來,雙手像蛇一樣纏繞著,抓住他的右手。這絕不是因為他在猶豫,而是這女忍的體術確實極為強大,想要擺脫她很困難。
“這種天氣~~兩個人暖和的貼在一起才不會冷呀?”
“不,在下覺得遙火小姐看上去并不冷。”
“可是,前輩不是很冷嗎~~呼呼,我就用體溫來溫暖前輩。”
“很感謝你,但在下不需要。”
這家伙真是難纏。
“竟然拒絕少女的好意~~前輩真是壞心眼。”
遙火已經嘟起了嘴。
“喂喂。”
才藏看不下去了。
“都這個時候啦……你們兩個不要在這里秀恩愛啦,真的很礙眼啦。”
遙火和百介都狠狠地瞪了說話的才藏一眼,前者自然是厭他太麻煩了,后者則是責怪他才知道現在替自己解圍。
“好了,不說這些話了。”
才藏向領路的向導詢問:“這幾天氣溫下降的太快,這么大的雪,我們很難走下去吧?”
“是啊,昨天又下了一整夜雪……不過,今年這場雪來的也太早了。”
擔任向導的年輕獵人看了一眼天色,天空中的灰色云朵,又厚又重又暗。
風很大,雖然雪停了,但是一直沒有見到鳥。
“這種季節,還有什么鳥出來覓食?”
才藏好奇的向他詢問。
“不遷徙的留鳥都會想辦法覓食。”
沒等獵人說話,百介就補充說明:“典型的是麻雀,會找埋在雪下的種子來過冬,還有灰椋鳥、琵鷺,也會留在棲息地。”
“山中的動物對妖氣強弱亦有感應。”
年輕的獵人解釋:“只要是妖氣比較強烈的地點,麻雀一類的鳥是不會靠近的……”
“……是嗎?”
才藏反問一句:“那我們沿著那條岔路,一路走過來,連一只鳥也沒有看見,這難道說……我們距離那頭熊妖,距離很近嗎?”
轟隆!
震動著大氣的咆吼聲猶如背景音樂,這是混雜妖氣的咆聲,在場全員就像是被閃電擊中般當場僵住——這是類似金縛術一類的禁錮動作的法術。
向導也好,還有中忍們,連帶全部的下忍們,都凍結一般,僵在原地。
地面拱起,一柄短刀刺了過來。
“嘰呀!”
白布被掩開,一只山童握刀想要襲擊百介。
百介這邊憑借左手的“破魔之籠手”,破開襲向自己的咒術,他的右手回旋著忍刀,刀尖刺穿了咽喉,又飛起一腳把它踹了出去。
“嘰呀……嘰呀!”
雪地上的偽裝解除了,山童們扔掉蓋在身上的布,接連從雪地中站起。
這是個頭矮小的山中妖物,一張張丑陋的臉因欲望而扭曲,手持各種武器的雜妖團體。
“……是襲擊!”
才藏強制以靈力破開“束縛”,他大吼一聲,召喚出數道火球,轟擊了出去。
火光炸裂開來,山童們受到了阻礙,動作變得遲疑。
第二次吼聲響起,女忍遙火也反應過來,她揮了揮手,數道符咒在空中凝聚成一個簡易結界。
咔嚓。
音波將結界粉碎,從漆黑一片的雪山山林里,龐大的身影也怒氣沖沖的朝著這個方向狂奔過來了。
“是熊妖……全員準備戰斗!!”
百介大聲提醒,忍眾們也從“麻痹”的僵硬中恢復,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龐大的熊妖在雪地中顯出真身,一場大戰迫在眉睫。
經過一番鏖戰,在眾人的努力下,百介用槍刺穿了熊妖的心臟,才藏的火焰化成毒龍般纏繞在它的身上進行焚燒,遙火不斷施展出符咒,進行壓制。
還有三十位下忍協力進行圍攻,在消滅山童后,也加入了戰局,熊妖就算是大妖,面對這種陣容也要敗北。
‘熊妖就算操控了這些山童雜妖,也沒有形成有效的團體作戰,它們就相當于一伙流寇,而忍眾已經配合默契,相當于一伙軍隊。’
其實,熊妖如果這是選擇逃跑,躲進深山,那還有一線生機,但是要是頑抗,與退魔師的團體作戰進行對抗,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所以,人類在與妖怪的長期斗爭下,依舊成為了島國的霸主,繁榮昌盛,而過去強盛的大妖,哪怕是五大妖王,也仍然被驅逐和封印……’
拔出沾滿妖血的槍,百介吐出一口氣。
“終于結束了。”
打倒熊妖后,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對熊妖的“解體”,熊妖的熊皮、骨頭和熊膽都是珍貴的材料,可以回收。剩下的尸骸殘軀也要設法處理。
沒有被妥善處理的妖怪尸體,會被其他小妖吞噬,這會造成另一個大妖的誕生。
這種工作就交由手下的一眾下忍來完成,百介終于可以抽出點時間來休息一下。
他在這一戰中的消耗很大,但是有人魚肉提供的恢復力,還有心臟靈核對靈力的精細操作,在極短的時間里,靈力又漸漸補充了上來。
‘百介……你在哪?’
透過項圈,傳來了二小姐葛花的念話,她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
‘你們一行人跟著伐刀院都跑到哪里去了,我的念話一直連接不上?’
‘在下等人和伐刀院分開行動,剛剛才碰到熊妖一伙,算是完成了討伐。’
百介也熟悉了用念話交談。
‘對了……在下等人離開后,霞之城那邊是出了什么事嗎?恕在下失禮,葛花小姐您好像很焦躁。’
‘原來如此……’
另一邊的葛花小聲嘀咕一句‘這也是你的算計嗎’,她嘆了口氣:“你打倒了那頭穢鬼后,霞之城開始鬧起了穢疫,雖然沒有多少人轉變成疫鬼,但是穢疫波及的人數正在增多,許多下町的町民都被感染,情況越發嚴重。”
‘不會吧?在下記得當時受傷的人并不多,穢鬼造成的災害,不是被控制住了嗎?’
百介也愣住了,這件事明顯不在他所了解的劇情范疇內。
——穢鬼造成了“穢疫”,大量民眾受到感染,得了重病?
“不對啊。”
百介喃喃自語。
“穢疫”這東西,我好像記得是八福會研究出來的劣化版本“穢鬼之血”——那是從穢鬼的殘軀里提煉出來的殘渣,并不能轉化活人,只能令人生上重病。
穢鬼之血帶來的這種瘟疫,是一種咒法,也是詛咒之力,它不是為了殺死人,而是為了折磨人,令人的靈魂受到污染,最后在病痛折磨中,墮落成“鬼”。
“……這東西明顯是游戲后期才會出現的,算是游戲后期的某個劇情線里的‘特產’,本來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點上冒出來?”
百介也有些頭痛。
他懷疑,應該是家老赤松滿祐暗中搞事,也有可能是八福會的人打算再施加什么陰謀。
‘對了,葛花小姐……城主蘇芳那邊有什么動靜?’
‘城主,不清楚,我最近有拜訪了城主,可惜被他的家老赤松勸阻,似乎城主身體不適,正在靜養。’
葛花還被赤松滿祐找到,請求她研究關于“穢疫”這種古怪的瘟疫。
身為霞之城的“盟友”,還有一族的代理人,葛花也不方便拒絕,她不得不停止關于“代孕”煉金術的準備工作,開始把精力投入到研究這種“穢疫”之中。
‘那么,請你務必小心那位名為赤松的家老。’
百介只能在這時出言提醒。
赤松滿祐是城主一族的家臣,地位尊貴,他人微言輕,就算說赤松未來會反叛,也沒有任何意義。
畢竟,他的地位太低,說的話沒人會信。
現在,也只能給予葛花一些提示。
——告知她需要提防和警惕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