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九叮囑道:“你半價賣一百匹棉布,當然可以。但要注意,得官家入了皇宮之后再賣。要不然,街坊鄰居們貪便宜,都來你這買東西了,豈不是搶了官家的風頭?”
“放心,我又不是傻子。”
接下來,虞小九出了“老順祥”,繼續賣小報,以新官家的名號吸引著顧客。陳有財聯絡進貨商,準備大促銷的棉布。
隨著趙朔的即將到來,整個臨安城都陷入了某種莫名的振奮和激動之中。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臨安南方四百里外的明州城知府衙門了。
明州,也就是后世的寧波。
“三位相公,朕這《罪己詔》是非下不可嗎?”
趙昀手拿著大宋天子的玉璽,看著眼前那道《罪己詔》,遲遲不肯蓋下,滿懷不甘的向他半個月前新任命的三個宰相看來。
頭一位,原大宋禮部尚書兼給事中李宗勉。從資歷上講,李宗勉在大宋朝堂上的地位僅次于鄭清之和喬相簡,他當這個首相,堪稱實至名歸。
第二位,原來的福建安撫使吳淵。吳淵親自率軍勤王,忠心可嘉。南宋朝廷逃亡的第一個目的地是福建,不封人家一個參知政事兼簽知樞密院事,好意思嗎?
第三位,就是當初在朝堂上首倡遷都之議的范鐘。把此人提拔為新相,也算酬定策之功了。
現在這三位新宰相,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們從臨安出發的時候,有巴魯營兩萬。這兩萬人都是女真人中精挑細選的壯士,既與趙朔有著血海深仇又沒有家眷,倒是好辦。
但是,還有兩萬殿前禁軍呢,光家眷就高達八萬之眾。
再加上一萬三千的各地勤王兵馬,以及隨著趙昀走的朝廷大臣及其家眷,總人數近十四萬。
這么多人,指望通過征調臨安附近的船只,從內河揚帆入海逃亡,是完全不現實的,只是走陸路。
他們的計劃,明州港是大宋數得著的大港,有大量的海船。從明州征調所有海船,足以載著這十四萬人抵達泉州了。實在不行,繼續揚帆入海,遷都廣州。
但是,不到四百里的路途,就出現了無數逃亡。
首先出問題是殿前禁軍,他們的確世受國恩,待遇非常好,對大宋也甚為忠心。
但是,原來的待遇也太好了。
出了繁華的臨安城,才行了三天路,就不知多少殿前禁軍叫苦連天,更別提殿前禁軍的家眷們了。
他們幾乎一輩子沒離開過繁華的臨安城,哪里吃得了這個苦?
第三天夜里,就有大約五百殿前禁軍帶著自己的家眷開了小差,回臨安了,這就是兩千來人。
第四天跑了三千!
第五天跑了五千!
殿前禁軍如此大規模的逃亡,當然讓那些勤王兵馬起了小心思。
哦,以前殿前禁軍是親娘養的,我們是后娘養的。真到了用得著的時候,我們要去拼命?
憑什么啊?
再說了,皇帝都拋棄宗廟了,我們拋棄皇帝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要給大宋殉葬,也得皇帝和殿前禁軍靠前吧?
于是乎,這些勤王兵馬也開溜了。
朝廷手中的嫡系兵力不足,自然也就壓制不住巴魯營。
他們的確和趙朔有著血海深仇,但是,這大宋朝廷怎么看也不像是靠得住的樣子,能好好活著誰想死啊?
有些巴魯營戰士戰士開了小差,甚至有兩千巴魯營戰士直接趁著夜色,突襲中軍,意圖搶了一部分財貨再走,好不容易才鎮壓了下去。
不管怎么說吧,等到了明州,趙昀的麾下只剩下八千女真人組成的巴魯營。也不知道這些人是鐵了心和趙朔作對,還是等待時機,也狠狠的搶上一把的。
勤王兵馬還剩下六千左右,其中近一半,還是吳淵帶來的。他們的老家在福建,本來就是順路,也不知現在懷著什么心思。那高達兩千之眾的色目兵,就真的對大宋那么忠心耿耿?
殿前禁軍最慘,現在還剩下五千人左右,算上他們的家眷,也不過是兩萬五千人。
那些隨駕的大臣們也不可靠,被造反的巴魯營殺了一些,又逃走了一些,就剩下六七十人了。連同他們的家眷在內,也不到五百。
總而言之,這還不到半個月呢,從臨安出發的近十四萬人,現在就剩下了個零頭——四萬人。
好么,趙朔還沒派兵追擊呢,就是這個德行。
真和趙朔打起來了,這南宋小朝廷,豈不是眼瞅著就要玩兒完?
沒辦法,三位宰相商量來商量去,才做出了要趙昀下《罪己詔》的決定。
在這《罪己詔》里面,首先承認,趙昀不但無功于華夏,反而對抗王師,并害死了忠臣孟珙的母親,實在是罪孽深重。
然后,趙昀宣布,從即日起,去帝號,稱宋王。趙朔順天應人,德被蒼生,應有華夏。
最后,趙昀請求趙朔給他三年時間,戴罪立功。
他要以福建、廣東和廣西為基,攻打安南,為華夏開疆拓土。無論成與不成,這三個地方三年后必定交給趙朔。
總而言之一句話:趙昀承認趙朔華夏之主的身份,如今只求在華夏之外奪得一片土地,茍全性命,堪稱卑微到了極點。
主動承認害死了孟珙的母親,更是讓他的名聲以后要頂風臭著八百里。
李宗勉滿面苦澀,道:“古語云,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臣等如果有其他辦法的話,寧可一死,也不愿意陛下受此奇恥大辱。但是,事到如今,除了盡力消除趙朔對陛下的敵意,實在是沒辦法了啊!”
吳淵道:“無論福建,還是兩廣,都是華夏故土,趙朔是不可能放棄的。以我大宋的實力,也不可能擋得住他的兵鋒。陛下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天大地大,總有我大宋君臣的容身之地的。安南不行,還有南洋中的無數小島。臣世受國恩,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和陛下一起再建大宋!”范鐘也出聲附和。
這三人都是標準的士大夫,對大宋不能說不忠。只是實在沒有對抗趙朔八旗軍的膽子,選擇了放棄華夏,去欺負蠻夷,延續大宋的國祚。
話剛講完,三人的眼圈都有些泛紅。
“好……好吧!”
三位宰相眾口一詞,趙昀心中失去了一切僥幸。
“大宋受命之寶”,重重地蓋在了圣旨上。
這枚大宋太祖趙匡命人刻制,用了二百七十四年,代表著大宋皇權的印璽,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
它將和另外七枚副璽一起,由趙昀派出的使者帶著,八百里加急,送往臨安,等待趙朔的接收。
大宋,亡了。
一個嶄新的朝代,將迎來它的新生。
趙昀將這份《罪己詔》公告天下之時,別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吧,明州城內外一片哭聲。
當然,第二天趙昀帶著“天子八璽”的使者,到達臨安之時,臨安的氣氛就完全不一樣了。
各個報坊加印小報,整個臨安城一片歡騰,各報坊乃至于眾多報童們都趁機小賺一筆。
陳有財都做出決定,緊急將半價售賣的棉布,增加到一百五十匹。
畢竟,之前只是趙朔入住臨安。
現在,趙昀都承認趙朔是華夏之主了,這是正兒八經的改朝換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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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似箭,眨眼間,趙朔駕臨臨安的日子到了。
臨安城,嘉會門外。
嘉會門是臨安的正南門。從嘉會門經寬廣的御街,可以直達皇城乃至于皇宮。按宋國的規矩,只有皇帝親征,或者祭天歸來,才能從此門入城。平時此門封閉,嚴禁任何人出入。
所以,嘉會門既是臨安最大最為華麗的城門,又是最為不常開啟的城門。
今天,嘉會門不僅兩扇城門大開,而且三層朱漆城樓上披紅掛彩,分外喜慶。
門前兩側的官道,更是墊以黃土,潑以凈水,修的異常平整。
官道兩旁廣搭著彩棚,彩棚下擁擁簇簇著十二萬臨安百姓,綿延出五里之遙。
在這些百姓之前,則是宋國留在臨安的八百一十七名大小官員。
他們沒有身穿代表歸降的素衣白袍,而是身著平民百姓的服飾,身穿藍色四襈衫,腳蹬棉布鞋。
因為,趙朔早有旨意到,此次征宋,并非為了征服江南的漢人,而是解救。
“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懸”!
留在汴梁的文武百官,既然主動投降,自然屬于要被解救的漢人之列。
能不能當官暫且不論,至少不應以“降人”待之。
轟隆隆 巳時二刻,遠方的官道上馬蹄聲如雷,仿佛整個大地都在微微顫動。
一支黑盔黑甲的騎兵部隊,從遠方疾馳而來,既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般迅捷,又如同一道黑色洪流般不可阻攔。
“這就是王上的黑騎親軍之威嗎?果然不同凡響。光看這氣勢,就比大宋那些殿前親軍強了不知多少倍了!”很多知兵的官員暗暗想著。
“止步!”
隨著一聲吆喝,三千奔馳的鐵騎陡然止步,并且分作兩列,站立在官道兩旁。
整個過程干凈利落,隊形不見絲毫散落,前后筆直得如刀削斧剁的一般。
如此令行禁止,三千人如一人,當真比起剛才那道黑色洪流來,還要可畏可怖。
然后才有一人頭戴金盔,身穿玄金冷鍛鎧,騎著一匹淡金色的高頭大馬,在四十名甲士的護衛下,向前方緩緩行來。
“王上駕到!”
“臣等恭迎王上!”
臨安近千名官員,齊齊跪倒在地。
史嵩之高舉一個托盤,上面有著代表著大宋皇權的天子八璽,高聲道:“王上為救江南百姓于水火,解黎民于倒懸,興兵伐宋,如今大業已成,駕臨臨安。臣等以及臨安軍民百姓,真是歡欣之至,幸何如之!”
趙朔并未下馬,只是左手微抬,道:“免禮!我有話對江南百姓言講,頭前帶路。”
“遵旨!”
眾官員起身,引領趙朔向前走去。
“恭迎王上!”
沿途百姓盡皆跪倒在地,恭迎趙朔入臨安。不知多少人大著膽子,偷眼向著趙朔的臉上看去。
趙朔的面相遠比他們想象中要年輕。
趙朔稱王十來年了,年齡并不是秘密,今年五十歲。但是,從面相上看,也就是三十四五歲的樣子,威嚴、強大,而又雄姿英發,生機勃勃。
大約兩刻鐘后,趙朔已至嘉會門,登上了那三層朱漆城樓。放眼望去,前來迎接他的十二萬臨安百姓,已經盡收眼底。
趙朔朗聲道:“眾卿平身!”
“謝王上!”
自然有安排在人群中的眾多傳旨官,將趙朔的話語傳遞出去,十二萬百姓這才站起。
趙朔道:“我之前早就有過旨意,此次伐宋,是為了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懸。更準確地說,就是將江南的華夏百姓,從宋朝的各種苛捐雜稅中解脫出來!將江南百姓從宋國的重重束縛中解脫出來,重現漢唐的血勇和威風。孟珙!”
“在!”
孟珙在趙朔身后,高聲答應、
趙朔道:“我的制度,和宋國有許多不同。你今天代表我,對百姓們說說吧。”
“遵旨。”孟珙的聲音有些哽咽。
這種替趙朔傳旨的活兒,誰來都行。比如,經常給趙朔起草詔書的楊惟中就很合適嘛。
孟珙當然知道,趙朔讓他來傳旨,是什么意思。
無他,給他正名,不讓他受委屈而已。
趙昀的《罪己詔》,已經說明,是大宋先對不起孟珙,孟珙才起兵造反。現在傳的這旨意,則說明,孟珙投降趙朔,給百姓帶來了更好的生活。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他孟珙不是亂臣賊子,而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孟珙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咳嗽了一聲后,高聲道;“王上詔江南百姓曰:新朝伊始,萬象更新。今日,特將本朝與宋朝大致不同之處,告于爾等。其一,免身丁錢,丁鹽錢。”
所謂“身丁錢”“丁鹽錢”,都可以看做人頭稅。
身丁錢,名義上是百姓沒有服徭役,就要繳納錢財。但實際上卻是身丁錢照出,徭役仍然要服,屬于重復征稅。
丁鹽錢也是同理,名義上是向百姓交強行攤派官鹽,一個男丁一年要買七斤官鹽,不買不行。實際上,收了錢之后,或者直接不給鹽,或者給半斤粗糙不可食用的鹽巴。百姓要吃鹽,還要另行出資購買。
這兩個稅收,都僅僅對二十歲至六十歲男丁征收。
如此沉重的稅收,造成了南宋特有的“生子不舉”的現象。也就是說,生了男孩,直接溺死。生了女兒,倒是可以好好養大。
沒辦法,男孩只要長大了,就要繳納人頭稅,實在是支應不起。
趙朔本來就缺人口,尤其是缺男丁,怎能容此事繼續發生?
干脆,一切人頭稅皆免!
這對江南百姓來說,是多大的德政?
孟珙話音落地,隨著一眾傳旨官的傳達,不知多少百姓眼中簡直能放出光來,就要跪地謝恩。
但是,孟珙的話語絲毫沒停。
更大的德政,還在后面!
孟珙繼續道:“其二,鹽稅直接從官鹽中征收,不分州縣,所有華夏子民,上等精鹽十文一斤!”
十文錢一斤鹽,是什么概念?
南宋官鹽,一斤在一百文到一百五十文之間!
如此黑心的價格,貧窮百姓根本就吃不起鹽,甚至引發了福建的農民大起義。
但趙朔看來,百姓吃不起鹽,那是要影響健康和生產的。相對而言,鹽稅算什么?
直接降到十文錢一斤!
讓那些私鹽販子,稍微走遠一點,都無利可圖!
又是一大德政!
噗通通!
第二條剛剛講完,百姓們已經齊刷刷的跪下了。只是不敢開口,恐怕影響到趙朔旨意的繼續宣讀。
孟珙繼續道:“其三,鼓勵生育,禁止溺嬰。生一男,官府獎勵羊一只,糧一石,美酒五斤。生一女,獎勵羊一只,美酒三斤。生育子女達到三人,免徭役。生育子女達到五人,田地賦稅永久降為一成,并免徭役!”
“其四,取消和買、和糶,官府所需向民間籌集的一切物資,都必須按市價購買。”
“其五,宋朝交子,按市價兌成銅錢。半年后,不許再在民間流通。”
“其六,商稅……”
“其七,海外貿易和商品專營……”
“其八,報業……”
“其九,移民……”
“其十,府兵……”
‘其十一,科舉……’
“其十二,徭役……”
“其十三,解除民間大部分兵器限制。除火器、弩、甲胄之外,不禁民間長短兵器。”
宋國對外軟弱無能,對內重拳出擊,對民間的兵器限制極嚴。
只有“弓、箭、刀、楯、短矛”,所謂“五兵”,可以私家持有。
就這,還不包括臨安。
在臨安,為了皇帝的安全,禁止官員和官兵外的一切人持有任何兵器。
那百姓們還怎么習武?
怎么培養百姓們的尚武之風?
趙朔只禁“火器、弩和甲胄”,其余兵器,任由百姓購買和使用。
孟珙一口氣連說十三條,講述著新朝和宋朝的不同。
隨著孟珙一條條的講述,虞小九感覺身上越來越是輕松。
往昔他苦慣了,雖然覺得大宋朝廷的稅收有點狠,但絕沒有現在這么清晰的認知。
他更是沒有想到,朝廷對民間有著這么多限制,限制著百姓的自由和血性。
如今,這些苛捐雜稅被趙朔一條條的免除。這些束縛的鎖鏈,被趙朔一條條的砸碎。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懸”啊!
虞小九從沒有感受到過,像現在這么輕松!
他現在甚至有個強烈的沖動,把這些年積攢的所有錢都拿出來,找個女人,生個孩子。
這孩子是定有福的!
他的運氣好,一生下來,就處在如此美好的朝代!
岳珂現在也激動異常。
“爺爺,您的在天之靈往下看一眼。雖然您守護的大宋沒了,但您守護的華夏,獲得了新生。華夏不但沒有匍匐在胡虜的鐵蹄之下,而且廢除了苛捐雜稅,砸碎了捆扎在百姓身上的重重枷鎖。你知道了之后,一定會含笑九泉的!”
“可惜,您早生了百年,沒有生活在趙朔大王的治下。要不然,哪里會有什么風波亭?直搗黃龍算什么啊?世子的開羅之戰的功臣名單里,未必沒有您的名字!您甚至,可能打到西方的羅馬去!”
“不過,沒關系,孫兒將繼承您的遺志。我決定了,不管趙朔大王允許不允許繼續在華夏為官,我都主動請纓,到西方去!雖然孫兒的能力遠不如您,但斑斑青史上,未必沒有我的名字!”
岳珂想著想著,已經淚流滿面。
當然了,現在心中非常激動的不僅僅一個虞小九和一個岳珂。
“謝王上隆恩,愿為王上效死!”
“王上萬歲!”
“官家萬歲,新朝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朔在北方的種種舉措,百姓們通過臨安的小報得知了一些。但他們都明白,小報嘛,只是快,準不準就另外說了。
他們從沒有像現在知道的這么詳盡,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確定。
孟珙宣讀完旨意,全場百姓醞釀許久的情緒噴薄而出,歡呼聲聲,聲若雷霆!
稍后,趙朔宣布今晚金吾不禁后就下了城樓,在文武百官的引領下,進入了皇城。
臨安城內,頓時陷入了一場盛大的狂歡之中、
不知多少商人,在半價出售著他們的貨物,圖個喜慶。
所有茶樓酒肆,全部爆滿。
百姓們在茶樓酒肆中,有議論各項政令,有什么發財的機會的。有打聽哪里有好的武教頭,可以學武藝,加入八旗軍。有討論趙朔新朝的科舉,究竟會在江南錄取多少名的。有議論移民乃至于西方的美姬的。甚至有人議論官家的長相,說這就是傳說中的“龍鳳之資,日月之表”的、
勾欄瓦舍中更是爆滿,不知多少文人揮毫潑墨,填寫新詞宣揚著新朝新政,請歌姬傳唱,指望通過這種途徑積攢聲望,甚至是上達天聽。
到了晚上,更不得了,不知是誰起了個頭,編炮(宋代的鞭炮)陣陣,煙花閃亮。“火樹銀花不夜天”,簡直比過年的時候還熱鬧。
有須發皆白的老者被煙花燎著了半截胡須,都哈哈大笑,說要沾沾新朝的喜氣。
全城上下,一片歡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