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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這么多正道朋友在旁,何愁除不掉向問天

  有少年俠士,姓左名清,性剛直,好仁義,為黃泉邪道所擄,拜入門下。

  初入黃泉道,左清見教中風氣敗壞,弟子多以邪術害人,拘魂索命,亂造殺戮,心甚痛之。知其非一日之弊,遂隱忍不發,潛心修習黃泉秘術。

  教中長老見左清天資不菲,心堅勤學,漸重之,收錄門下,賜名冷邪。

  左冷邪得黃泉正統,日夜苦修,參透黃泉之道,以為拘魂索命,添善罰惡,乃天地正義,誓以輪回之力,匡扶正道。

  數年后,左冷邪參破‘黑白之分,善惡二神‘,明悟黃泉生死,堅信輪回正道,勸諫長老恩師,應以黃泉之力,懲惡揚善,而非濫殺無辜。

  然教中積弊已久,恩師不以為然,譏諷黃泉之道,本為魔教,鷹視狼顧,何談正義?

  道不同,不相為謀,師徒漸離心。

  十余年后,長老恩師欲屠城煉鬼神,左冷邪勸告無果,誅殺取而代之。

  又過數十年,為黃泉右使,黨羽豐滿,權勢滔天,欲行改革,上行下效。

  有靈光南下,為黃泉左使,性不合,左冷邪隱忍不發,提拔意氣相投之輩,得添善使黎悼、罰惡使單黑槐、執典使閻闖、傳功使闕陰山。

  左冷邪常言:黃泉之道,輪回之力,本為天地之氣,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吾輩當以黃泉之力,匡扶正道,懲惡揚善,方不負此身修為,不逆黃泉之名。

  靈光遇敵敗逃,左冷邪誅殺拘魂使羅郁靈、索命使烏冢,以門下弟子冒充,六使陸續歸順。

  靈光復來,化名向問天,性卑劣,喜凌虐,殘暴不仁。

  左冷邪暗恨之,傳令六使曰:欲改教中風氣,必先除向問天!

黃泉正道傳·右使左冷邪  上述為左冷邪隱忍多年,密謀將黃泉道打造成名門正派的前半生,很勵志,也很成功,只要打殺了最后一塊絆腳石,黃泉道便可按照他的預期走上正途。

  眼下,擺在左冷邪面前的,除了左使向問天,還有一個問題人物圣女。

  動了向問天,必會驚動圣女。

  道主不理俗事,黃泉道是好是壞,是否門內相殘,不會過問,但圣女的身份地位很有說法,為黃泉道信仰黃泉母樹在人間的具現化,

  動了圣女,必然引出道主。

  左冷邪想破頭也沒整明白,以圣女的性子,究竟看上了向問天哪一點,這倆人是怎么滾到一起去的?

  便如癩蛤蟆和天鵝,圣女究竟有多么想不開,才會自甘墮落,自討苦頭。

  想不通就不想,反正圣女可以輪回,即便真有兩情相悅,十八年后又是一個好圣女。

  而且,左冷邪也不相信這倆人真是情投意合,有且極有可能是權色交易,一旦向問天失勢,圣女便會主動遠離。

  “大哥,此舉圖謀太大,又是向問天,又是南疆妖族,還有極樂道邪祟,只靠我們兄弟幾個,難成大事。”

  丑不拉幾的黎悼聲音嘶啞道:“守靈派和不老山的宗師,這倆家歷來神秘,您都安排好了嗎?”

  “成敗在此一舉,本座素來謹慎,豈有疏忽。”

  南疆,地龍堡。

  茶社雅苑,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

  左冷邪入后院,曲徑通幽,進樹林深處,見兩位身著長衫的宗師對坐品茗,拱手上前:

  “蕭兄好快的腳程,左某遲來一步,莫怪莫怪。”

  左冷邪口中的蕭兄名為蕭秋水,神都蕭氏的通幽期宗師,掛名長老,代表蕭氏聯絡各方,常年行走在外。

  此人中年樣貌,是個五官端正文人雅士,長發如墨,以玉簪輕束,幾縷發絲隨意垂落,更添幾分瀟灑之氣。

  兩人相識于十多年前,或許是偶遇,也可能是左冷邪故意安排,畢竟黃泉道名聲在外,想洗白,想好好做人,必須有一位道上大哥抬一手。

  太名門正派不行,人家愛惜羽毛,不想和邪魔歪道打交道,神都蕭氏剛剛好,既是一流勢力,又是皇室大族,得了官方白紙黑字的文件,方便洗心革面,打通名門正派的路子。

  又因為是皇室,左冷邪怕對方吃人不吐骨頭,徹底捆綁黃泉道,故而也就表面兄弟,打算得了正道的敲門磚,就一腳踹開這個胃口極大的兄弟。

  去你的皇室!

  我們黃泉道是正經江湖門派,正道之中的清流,光明磊落,忠厚老實,不摻和你那些朝廷天下的紛爭。

  這些是洗白之后的臺詞,洗白之前,飄零半生的臺詞必不可少。

“哈哈哈,賢弟來得正是時候,你且看,為  兄為你引見一位守靈派宗師。”

  蕭秋水指著身旁濃眉大眼的壯漢:“舍弟蕭峰,早年行走江湖的時候,誤識一位守靈派傳人,那廝巧言欺詐,以正派之風示人,舍弟頗有正氣,誤聽讒言,被其騙入一處大墓……”

  巴拉巴拉,歪比歪比,幾千字總結下來,蕭峰被奸人所害,一個沒留神,學到了上乘的倒斗功夫,冒充守靈派惟妙惟肖,誰來了都看不出破綻。

  “左某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左冷邪躬身行禮,親自沏茶,以表遠來是客,盡地主之情。

  “哪里哪里,左右使之名,我在神都也有所耳聞,家兄提及左右使為正道之人,我起初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真…果真……非常人能及。”

  蕭峰真了半天,憋出一句委婉的夸獎。

  明人就該說暗話,他這張五官剛毅的國字臉,標準的正道翹楚,即便行走地下,那也是迫于無奈的臥底,左冷邪這副歪瓜裂棗的長相,大白天走路上都會被人扔雞蛋菜葉子,想混正道怕是不易。

  誰都知道以貌取人不對,可話又說回來,你若沒有一副好皮囊,誰關心你是否有一副古道熱腸。

左冷邪捋了捋頜下稀疏黃須,臉色一正:“人不能選擇生,但可以選擇死,左某志在匡扶  黃泉走上正道,前路縱有刀山火海,至死不悔。”

  這番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聽得蕭峰都有些羞愧了,干巴巴笑了笑,承認自己以貌取人,理應自罰三杯。

  說著,端起茶杯,連干三大碗開水。

  “兩位兄長,向問天此獠是黃泉道最后也是最難除的毒瘤,他出身北齊本心道,道號靈光,被同門師弟缺心道人追殺,不敵奪舍重修,不足兩年時間便有化神期修為……”

  左冷邪神色凝重:“不瞞兩位,此前左某數次動了殺心,都有一股難言心悸,仿佛我若出手,必死無疑。”

  “北齊本心道素有嫌名,雖是名門,卻勝邪道,在北齊也是人人背后喊打的貨色,有這般手段不足為奇。”蕭秋水皺眉道。

  西楚朝廷將南疆視為囊中之物,四舍五入,南疆即為自家疆域,北齊本心道的落魄道士來家里討飯吃,阻撓蕭氏收復黃泉道這一大計,蕭秋水自然不喜。

  “不足兩年便有化神期,再給他兩年,我等豈不是要躲著他走?”

  蕭峰冷笑連連,很是義氣道:“左賢弟放心,對這等積年老魔,蕭某向來手起刀落,絕不手軟,他就是沒落在我手里,到了我面前,一巴掌把他抽回北齊!”

  甭管是不是場面話,友好合作的態度讓左冷邪非常滿意,當即表示道:“既如此,便有勞兩位屈尊,屆時假扮成守靈派宗師,與那向問天周旋一二。”

  “這是自然,蕭某倒要看看,這向問天有何本事,敢自稱‘天王老子’!”蕭峰摩拳擦掌,一臉通幽期莽夫,智商感人的模樣。

  他常年行走地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不熟悉的外人,絕不以真性情相示。

  “也請二位放心,左某絕非借刀殺人之輩,向問天身邊,左某安插了兩位弟子,小洞天之中又有機關重重,他二人會率先發難。”左冷邪做出保證。

  順便一提,天王老子的匪號是左冷邪幫忙宣傳出去的,沒別的意思,幫向問天立一個‘天老二,我老爹’的囂張人設,以便他走夜路的時候,被路過的通幽期宗師蒙頭打黑棍。

  別說,除了足不出戶的禪兒,很久沒在南疆走動的向遠,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聽過黃泉道左使,‘天王老子’向問天的名號。

  當然了,對蕭峰、蕭秋水而言,轉世重修的向問天,只是一個有通幽期底牌的化神期,不足為慮,此行的關鍵,是拔出幾個南疆不服管教的勢力。

  如極樂道,如偏居南疆一隅的妖族,都是西楚踏平南疆的心腹大患。

極樂道沒什么好描述的,眾多江湖少俠最  為不齒,但心里又想見識一番的邪魔歪道,因為能展開的妖女太多,這里就不展開了。

  單說藏匿南疆腹地的妖族,似是占據了一處小洞天,不管是名門正派,還是邪魔歪道,數次圍捕都以失敗告終。

  小魚小蝦抓了不少,大頭一個沒有。

  黃泉右使左冷邪親自出馬,效果立馬不一樣了,黃泉道是八大邪魔之一的金字招牌。左冷邪以道上名聲作擔保,請來兩位妖族通幽期宗師,另有一位極樂道宗師,三家聯手搞了一次團建。

  三對三,人數持平,故而不保險,左冷邪又通過人際關系,找來了不老山的一位通幽期宗師。

  這把穩了!

  不老山向來神秘,左冷邪未曾提及這位宗師的名諱,只說有這么個人,作為和神都蕭氏談判的籌碼,免得后者胡思亂想,真把黃泉道當成了菜單上的一盤菜。

  送走左冷邪之后,蕭秋水笑呵呵道:“老弟,你觀這位左冷邪如何?”

  “相互利用罷了,觀他作甚?”

  “不能這么說,他畢竟和不老山有些瓜葛。”

“兄長擱這考我呢,那些剛入宗師的小輩不清楚,我還能不知道嗎,世上本沒有不老山,藏頭蓋面的正道高人多了,才有了不老山。“蕭  峰大笑說道。

  自古名門正派多馬甲,行走江湖,遇到不便以真面目示人的情況,酌情處理,地下工作就自稱守靈派,強奪機緣就自稱不老山,因為遮住了臉,便獲得了靈活的道德底線。

  再有,如果是殺人越貨之類的買賣,就該輪到星宿宮的馬甲登場了。

  拿劍心齋和無雙宮來舉例,兩家向來不和,常有比劍切磋,隨著沖突升級,總有一天,門縫劍尊會在星宿宮掛上懸賞單,買宗師級別的刺客刺殺無雙宮宮主白無艷。

  然后一轉身,門縫劍尊就接了單子,打著星宿宮宗師殺手的名義,行刺白無艷。

  名門正派是這樣子的!

  “為兄清楚世上本沒有不老山,左冷邪應該也是知道的,他未曾提及那位宗師名諱,明顯是在提醒我們蕭氏,胃口不要太大,否則黃泉道另有出路。”

  蕭秋水道:“他既有出路,但還是選擇了我們蕭氏,為兄很好奇,他是兩頭押注,還是那邊要價太大,他拿我們蕭氏來壓價。”

  “老弟,說話呀!”

  “別說要價,提到這個我就頭疼。”

蕭峰直拍腦門:“我的元神誓言還在,明年  年初想找回場子,少不了老哥幫忙,屆時你可別光顧著看熱鬧。”

  “這是自然,且不說你我兄弟,單是此次老弟前來相助,我投桃報李,也不會坐視不管。”

  蕭秋水先是神色凝重應聲,而后樂呵道:“那馮氏三子當真如此厲害,一番算計把老弟你全部家當都卷走了?”

  “唉,可惜了我的彼岸花種子,希望他沒浪費……”

  蕭峰提及這段遭遇就渾身難受,擺擺手道:“不說這個了,上次是我倒霉,險些丟了性命,希望今年有個好開頭,先收拾了‘天王老子’向問天,再聯手兄長去找馮文書,把我丟的家當全部奪回來!”

  “理應如此,馮氏說到底,始終是天劍五脈之一,這等優秀后輩不除,他日必成心腹大患。”

  “老哥,這小子確實是個人物,有沒有一種可能,下嫁一位公主,將他娶至蕭氏,即便娶不得,也是一樁上好的離間計。”蕭峰詢問道。

  “世家子弟,求到了又能怎樣,終究不姓蕭。”

  蕭秋水搖了搖頭,遺憾道:“他若出身微末,是個白丁,以他的資質才情,下嫁一位公主也不委屈,可惜他不是。”

  蕭峰聞言只得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再說另一邊,左冷邪離了地龍堡,挪移空間抵達一處殘破道觀。

  人還沒落地,笑聲便傳開了:“舊人來訪,可否一入?”

  “速速有請。”

  左冷邪聞言,面帶笑容走進道觀,見一僧一道,當即拱手見禮:“紫陽道長、玄寂禪師,一別多年,二位還是風采依舊啊!”

  “比不得左右使魔威滔天,名聲可止小兒啼哭!”紫陽道長捋著清須調侃道。

  有時候吧,世界這個圈很大,有時候吧,這個圈子又出奇地小。

  歸根結底,天下一流勢力,家家通幽期就這么點人,但凡多混幾年資歷,即便自己不認識對方,朋友也會認識對方。

  紫陽道人和左冷邪早年相識,那年,他倆還是化神期修士,一個行走天下志在降妖伏魔,一個頂著黃泉道的金字招牌,二話不說,大打出手。

  打著打著,紫陽道長驚覺左冷邪招法正派,用黃泉道邪法練出了一身正道神通,佯裝不敵,試探左冷邪會用什么險惡邪法炮制正道中人。

  結果左冷邪只是言語相激,大肆奚落嘲諷,并沒有趁機痛下殺手。

  紫陽道長直呼不可思議,左冷邪身為黃泉道長老,竟然是個好人,兩人開誠布公,左冷邪言明心中之志,和紫陽道人成了好友。

  后經紫陽道長介紹,認識了玄寂禪師,借助佛法,將自己的神通修為更進一步。

  那時的左冷邪只有化神期修為,無法改變黃泉道,成為宗師之后,才漸漸有了計劃,有了志同道合的勢力。

  一僧一道一邪,關系很好,此次得左冷邪相邀,冒充不老山宗師,前來相助。

  所以,面對這二人的時候,左冷邪的態度明顯隨意了許多,不像應對蕭秋水和蕭峰,言語之間既有尊敬,也有疏遠。

  又因為防了一手,隱瞞了不老山宗師的人數,準備給蕭氏一點小小的人脈震撼。

  “只待除了向問天,黃泉道便可改換門面,還請二位助我!”左冷邪深深鞠躬,他等這一天太久了,幾乎成了執念。

  “降妖伏魔之舉,你不開口,貧道也會厚顏前來,何必惺惺作態,顯得虛偽小人了。“紫陽道長不悅道。

  “阿彌陀佛,善舉善行,善因善果,貧僧豈能拒絕。”玄寂禪師雙手合十,笑著應聲。

  “哈哈哈,得兩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左冷邪大喜,講明蕭氏二人、極樂道以及妖族宗師的情報,蕭氏為此戰助力,也是黃泉  道洗心革面的敲門磚,余下皆是黃泉道改邪歸正的資本。

  黃泉道:我想當個好人,但名聲太臭,特來借老鄉人頭一用。

  說到最后,左冷邪眉頭緊皺:“不瞞兩位,那向問天不愧是積年老魔,我每次起了殺心,都會惴惴不安,他定有一件威力不俗的法寶,須得謹慎對待,莫要因為化神期就小覷了他。”

  “右使大人放心,貧道此來也帶了一件山門至寶!”

  紫陽道人捋著清須,一臉高深莫測,未說什么寶物,只說道:“相傳,此寶為真武大帝御用信物,雖有傳承至今,威力遠不如當年,但對付一個向問天綽綽有余,量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道長穩健!”左冷邪大喜,心中又多了幾分底氣。

  得道者多助,行善者眾扶,這么多正道朋友在旁,何愁除不掉向問天,何愁黃泉道不能走上正道。

  這把穩了!

  “這向問天好大狗膽,居然敢自稱‘天王老子‘,我家祖師爺也才九天蕩魔祖師……”紫陽道人憤憤不平,語氣中滿是對向問天的鄙夷與不屑。

  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大串,沒有公事公辦,

  全是粉絲為偶像鳴不平。

  左冷邪眼觀鼻,鼻觀心,沒有解釋什么,跟著連連點頭:“狗賊確實囂張,不為人子,誅殺此獠,黃泉才得以安寧。”

  “善。”

  “貧道倒要看看,大帝面前,他這個天王老子能有什么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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