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秋水仰面躺好,感覺這把穩了,雖不知左冷邪哪來這么大面子,請來了兩位宗師級別的高手,但不得不說,這個驚喜來得太是時候了。
極樂道和妖族的三位宗師短時間內敗亡,可見一僧一道兩位宗師均有底牌在身,向問天和圣女確有幾分本事,但絕無連戰連捷的可能。
咱哥倆受向問天鉗制,無法違背誓言棄暗投明,此刻乖乖躺好,靜等向問天被誅殺才是正理。
姓向的一死,不僅元神誓言頃刻散去,乾坤戒還能失而復得。
即便姓向的連戰連捷,咱倆身上有元神誓言,欠他一大筆錢,他也不會殺了咱倆。
左右都是贏,為兄這波叫雙贏啊!
蕭秋水換了個舒舒服服的姿勢躺好,擺爛心安理得,順勢朝蕭峰遞去一個眼神,詢問大哥妙計如何。
大哥你不知道,向問天不只是向問天,他TMD還是馮文書,他若是死在這里,我之前欠的那一屁股債也不用還了。
蕭峰這次沒哭,面露先苦后甜的笑容,表示大哥謙虛了,這招何止是雙贏,簡直贏麻 總之,大哥又高又硬!
不說倆躺平的咸魚,向遠這邊有些難辦,前有神都蕭氏愿意官方證明,后有玄寂、紫陽鼎力相助,再加上三個邪魔歪道死氣未散,他不想承認也得承認,左冷邪真是個好人!
很不可思議,明明有一張教科書級別的反派臉。
一時間,向遠如子一般,發出‘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感慨,但是吧……
瞅了瞅左冷邪憤世嫉俗的尊容,還是有些不服氣,是左冷邪這張臉先動的手,還羅列了一堆栽贓陷害的罪名,他出于自衛才予以反擊。
“成天板著一張陰邪森森的臉,還穿一身黑,鬼知道你是好人……”
向遠嘀嘀咕咕,說來說去,都是左冷邪的錯。
左冷邪見向遠搖頭晃腦,一個人在那嘀咕,以為他在詛咒蕭氏兩位宗師,轉而看向禪兒,雙手抱拳行禮:“圣女大人,您修習輪回秘法,理應知曉我黃泉道絕非惡類。左某不才,愿撥亂反正,重塑黃泉正道,還望圣女大人兩不相幫,莫要牽扯其中。”
禪兒沒有說話,朝向遠近了一步,表明心中之意。
左冷邪黑袍獵獵,目光冰冷,神色陰鷙三分,沉聲道:“圣女大人,您與向問天不過相互利用,今天勝負已分,何不惜身離去,執迷不悟,定有輪回之苦。”
說著,講明親眼所見,那天姓向的肩扛一位門內女修離去,女修至今也未曾出現,顯然是遭了毒手。
向問天這等下流狠辣之輩,不值得圣女傾心,且三打一,紫陽道人還有秒殺通幽期宗師的強大法寶,稱得上塵埃落定,圣女縱有聯手向問天把控黃泉道的念頭,也到了夢醒時分。
“相公,敵人來勢洶洶……”
“哪有敵人,都是自己人,左冷邪已經被包圍了。”
向遠打斷禪兒傳音,讓她邊上好好欣賞,看看相公如何運籌帷幄之中,提前布局,才有了今天左冷邪的自取其辱。
搞快點,相公快忍不住了。
禪兒不明所以,疑惑看了看對面的一道一僧,出于對向遠的信任,飄身落于遠方,靜等好戲上演。
見圣女離去,左冷邪不由松了口氣,驚動圣女便會引來道主,到時大家都沒好果汁吃,眼下圣女兩不相幫,這把真算穩了。
玄寂禪師和紫陽道長對戰極樂道、妖族宗師,均有不同程度的損耗,尤其是紫陽,祭用 山門至寶,消耗頗大,但二人身具降妖除魔之志,些許小傷不足以讓他們退步,立于左冷邪身側,聯手朝向遠壓了過去。
此時向遠已經收起了瘋批美人劍,打量走來的三人,思索著先從誰開始策反。
直接變身三頭六臂,玄寂和紫陽肯定不敢大聲說話,當場就站到了他這邊,可這樣就沒意思了。
不用向遠糾結,紫陽靜養片刻,出手就是降妖伏魔的大招。
一枚大印自其袖袍飛出,凌空顯化龜蛇二相,另有一尊大帝虛影縈繞無邊黑光,有形不見其貌,有容不可直視,唯有無邊威壓可窺冰山一角。
見此虛影,禪兒頓時眉頭一皺,沒看錯的話,天妖界突然出現的那位大神通者便是這位大帝,參照龜蛇二相,知道給向遠種下情毒的是九天蕩魔祖師,真武大帝。
純妖女,發牢騷,好歹一方赫赫有名的大帝,這么無聊的嘛!
向遠望得這道虛影,當即眉頭緊皺,他在天神界是真武大帝,在乾淵界可不是,陡然直面這尊大帝虛影,一時間難免有些壓……
咦,為什么沒有壓力?
向遠深吸一口氣,體內真元流動自如,確實沒有壓力可言,不說照鏡子自己看自己,但 頗有一種事不關己,他強任他強的輕松寫意。
“怎么回事,為什么會這樣?”
向遠眉頭緊鎖,這和他了解的三千世界規則完全相悖,不論從哪個角度出發,都不該如此。
難道是臭不要臉的天帝感覺自己行了,偷偷開啟了連接乾淵界的飛升通道?
向遠忖度無果,試了試,體內空空如也,并無真武大帝神力。
究竟怎么回事?
就在向遠思索的時候,紫陽道長臉色漲紅發紫,駕馭大印氣勢攀升至巔峰,以龜蛇二相為先鋒,引落大帝虛影壓下一指。
天地驟然一暗,天幕空間好似化作水面,隨著一根黑光凝聚的巨大手指從中探出,天幕被無盡的漣漪推動,在高空中蕩開綿延無邊的氣流波動。
浩浩蕩蕩,穿空裂云。
只是一道指節,便似一座萬丈高峰橫亙天上!
隨著手指緩緩落下,恐怖絕倫的偉力驟然爆發,壓得天地一沉,風云激蕩,好似天崩一般的震響于眾人心頭炸開。
只一個眨眼,向遠的身影便被巨大指尖籠罩,堪比空氣級別的壓力加身,讓他一臉懵逼 看了過去,于指節前端見得一枚四方大印。
大印整體漆黑,印身雕刻龜蛇紋路,龜蛇相纏,龜甲紋理細膩,蛇鱗分明,兩相栩栩如生,暗合玄武之象,寓意鎮守四方,威壓天地。
印面之上,篆刻‘玄武童初府’五字,字跡古樸蒼勁,每一筆都蘊含天地之力,持印者可借其威能,鎮壓邪祟,護佑蒼生。
此印一出,必有天地為之變色,風云為之翻涌,邪祟辟易,妖魔退散,宛若玄武降世,無人敢攖其鋒。
為青云門鎮教之寶,凡有所請,必有焚香祭拜,告知真武。
且此印亦非凡人所能駕馭,無深厚修為,無降妖伏魔之志,無青云門真武大帝傳承,強行催動印中威能,便如逆天而行,輕則修為盡廢,重則魂飛魄散。
總而言之,大帝虛影一出,紫陽眉飛色舞,玄寂頷首淡笑,左冷邪眉宇猙獰,蕭秋水仰臥起坐。
就連垂死病中的蕭峰,也不禁露出了欣慰笑容。
包贏的!x5
我都想不到怎么輸!x5
向遠歪頭看了一會兒,試著抬手一握,還真將送上門來的外賣握在了手中。
頃刻間,黑光散去,龜蛇迅速遁走,就連那尊威嚴無比的真武大帝虛影,也在這一刻緩緩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紫陽呆若木雞,玄寂大愚若智,左冷邪眉宇猙獰,蕭秋水啊一聲仰面躺好。
就連面露欣慰笑容的蕭峰,此刻也一眼散盡家財的悲容。
“相公,為什么這枚大印……”禪兒面露狐疑之色,傳音詢問緣由。
不好,妖女開始懷疑了!
向遠眉頭一挑,張口就來,接化發道:“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天妖界的那位大神通者正是真武大帝,大印沒有傷我,應該是察覺到了大帝在我體內留下的情毒,將我當成了自己人,因禍得福了屬于是。”
是嗎,我怎么這么不信呢?
禪兒歪頭,開動小腦筋,試圖參透真相。
但可惜,真相過于離譜,縱然她猜到了,也會當成錯誤答案排除。
別說禪兒想不通,向遠也一頭霧水,掂了掂手里的大印,似是玄鐵鑄就,入手沉重,寒意逼人。
又試了試祭煉,大印不為所動,不傷他,也不為他所用。
向遠百思不得騎姐,不知找誰才能問出真相。
手中這枚大印他在天神界見過,不吹不黑,的確是真武大帝御用的信物,且數量不少,類似的大印差不過五十個。一般來說,都是倆秘書拿著各種大印砰砰蓋章,他只負責簽字,說是御用信物,其實沒怎么御過。
有時候字都懶得簽,拍拍屁股,便有白澤模仿他的筆跡,傳令三十六宮金闕。
有事秘書干,當領導的都這樣。
怪哉,難道是因為冷落了它,所以換個世界,給我甩臉色了?
向遠心頭又是一陣嘀咕,匪夷所思的展開,著實讓他摸不到頭腦,但不管怎么說,紫陽道人這波攻勢走完,接下來就該輪到他來而不往非禮也了。
紫陽道人失了山門至寶,驚醒后滿頭大汗,感應大印所在,元神駕馭,欲要將其收回,可不管他如何發力,大印就是不為所動,一副相忘于江湖,以后別聯系了的架勢。
“怎么可能……”
紫陽道人牙關打顫,神色癡傻,冥冥之中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這個想法因為太過離譜,且充滿了對祖師爺的大不敬,剛升起就被他壓下。可越不想就越想,一點野火漸成燎原之勢,轟隆隆燒了個 兩膝酸麻,險些當場跪下。
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之前,不能跪,認錯祖師爺,必有天打雷劈的責罰!
玄寂禪師和紫陽多年好友,見其阿巴阿巴癡癡傻傻,知道他失了山門至寶,此刻亂了分寸,一咬牙一跺腳,當即上前為好友討回大印。
雖不知向問天使了什么邪法,奪了青云門鎮教之寶,但看得出,向問天并無駕馭此寶的能力,既如此,和尚粗通佛法,愿向施主討教一二。
玄寂禪師一步踏出,他雙手合十,口中誦念佛號,聲音如洪鐘大呂,周身佛光籠罩,地涌金蓮,將他的身軀高高托起。
佛光如海,金蓮似舟,佛陀天降,寶相莊嚴。
第二步踏出,佛光斂去,魔氣飆漲。
玄寂禪師的金身被魔氣侵蝕,魔氣如潮,黑光似墨,化作一尊黑光繚繞的魔像,黑光金身陡然長高一大截。
第三步、第四步……
玄寂禪師步步踏出,以寶鏡寺‘一鏡兩面’的傳承神通,化佛化魔,在佛魔之間反復橫跳。時而如佛陀降世,慈悲莊嚴,時而如魔神臨凡,兇威滔天。
此法并非簡單的佛魔交替變幻,而是先由 佛入魔,再幡然悔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魔念佛心傾軋取代,非大毅力、大智慧者不可修習,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九步之后,三丈金身初成。
“阿彌陀佛,此物非施主所有,還不速速放下!”
玄寂禪師雙手合十,聲如雷震,一掌揮下,無量金光化作遮天之手,徑直朝著向遠壓了過去。
不是,你擱這模仿我呢?
向遠翻翻白眼,不想和好禿驢一般見識,祭起六字箴言,使了一招聲如雷震,化敵為友的大神通。
“滾,再敢有眼無珠,凈土沒有你的座位!”
驚雷炸響耳畔,震得玄寂禪師三丈金身當場崩潰,駭然看著前方的小白臉,腦海中一片空白,浮現出麒麟山脈中背負功德金輪,降妖伏魔的偉岸身姿。
不會錯的,就是這個聲音。
我,我,我佛慈悲,出家人不打誑語,不欺不瞞,左冷邪你個狗東西坑好和尚!
玄寂禪師腳下一軟,順著掌勢向前撲去,一個滑鏟掠地,嘶溜一聲,跪滑至向遠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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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去你的吧!
白胖肥驢的眼神過于肌佬,似有紫氣西來,看得向遠渾身不適,一腳將其踹開。
玄寂禪師身上全無力氣,肩上挨了一腳,倒地的瞬間當即醒悟過來,順勢翻滾兩圈。
不滾不行,凈土沒座位!
我佛果真慈悲,且絕無虛言,這一腳哪里是踹他,分明是把他踹到了凈土蒲團上啊!
一腳解決了玄寂禪師,向遠眉宇不善看向兩股戰戰的紫陽道長,稍加思索,冷靜分析,大抵明白了什么。
又是一個腦補怪!
不過,相較于純腦補的玄寂禪師,紫陽道長的腦補多少和事實沾了點邊,畢竟向遠確實有真武大帝的馬甲。
紫陽道人因為想太多,在向遠瞪來的瞬間,只覺無邊壓力撲面而來,隱約間,似是看到了一尊大帝虛影連天接地,腰挎北方黑馳袞角斷魔雄劍,背有真武皂雕旗,龜蛇相隨,威勢無邊。
紫陽當即臉色慘白,膝蓋再難控制,嚎嚎大哭上前,一個滑鏟……
沒滑成!
禪兒就在一旁,向遠哪敢讓紫陽亂認祖師爺,揮手砸下大印,如投擲暗器,將滑鏟的身姿打至一旁。
“本座的身份如何,純屬你自己胡思亂想,休得在此地哭哭啼啼,耽誤了本座行走人間降妖伏魔的大計,唯你是問!”
紫陽道人聽到耳畔雷霆傳音,收了懷中大印,乖巧來到玄寂禪師身側,低眉順眼和其跪成一排。
一個拜佛,一個跪祖師爺,且都不明白對方擱這激動啥。
但有一點,他倆都是認可的,這門子,多少人想跪著都求不到。
“左右使,你請來的這些幫手不過如此,一個能打的都沒有,現在到你了。”向遠獰聲上前,捏著拳頭要給左冷邪放血。
對于正道中人,向遠想來是敬佩的。
比如玄寂禪師,比如紫陽道長,再比如那位心彥子,雖有老江湖的臭不要臉,但些許瑕疵,難掩降妖除魔的正道本質,為泥石流一般的名門正派注入了一股清流。
左冷邪既然是個好人,他向某人也不會為難,老老實實認栽,再來兩句飄零半生的忠義之言,今天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至于以后會不會追究,以后哪天閑得蛋疼了再說!
變故來得太快,玄寂禪師和紫陽道長說跪就跪,禪兒立于場邊,腦門飄過一串問號,想破頭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
她不懂,蕭秋水和太懂了,騰一下彈起,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被左冷邪一拳重傷的身軀也好了,大步來到向遠身側。
蕭秋水一臉狗腿之相,并指成劍指著左冷邪:“姓左的,你這個奸佞無恥之徒,今天想動向大哥,除非從我的尸體上跨過去!”
向遠瞪著死魚眼,不想,并表示以前誤會蕭何了。
原以為這種奇葩世間少有,是天地生成的一條穢根,見了蕭秋水才知道,癩蛤蟆不長毛,隨根,蕭家祖上都是這般貨色。
蕭秋水罵罵咧咧的時候,玄寂禪師和紫陽道長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怒視左冷邪,只等向遠一聲令下,便將左冷邪轟殺至渣。
轟殺至渣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倆都知道向遠不會下這種命令,故作怒容不過是給左冷邪施壓罷了。
修行中人,到了這個節骨眼,都會慫的。
我佛/祖師爺何等身份,尊駕不可頂撞,今天這事你小子辦得不地道,老老實實認個錯,我再給你美言兩句,他老人家心善,肯定不會追究。x2
還有,我算是被你小子坑慘了!x2
左冷邪望著恬不知恥的蕭秋水,沒有對他的人品抱以期待,也就沒有失望,但玄寂禪師 和紫陽道長的助紂為虐令他心痛萬分,當初說好了一起降妖伏魔,結果遇到打不過的就低頭認慫,就這還好意思自稱名門正派?
“左某曾對黃泉立誓,匡扶此道,仰不愧天,俯不愧地,百死而不悔……”
左冷邪一步踏出,腳下鋪開陰陽兩色游魚,咬牙道:“今日便是身死魂滅,也絕不向你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