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
向遠正欲義釋林沖,看其打爆陸謙和富安,突然高俅命人傳話,讓他去書房相見。
向遠怕林沖動作太快,等他和高俅談完,陸謙和富安已經入土為安,便沒有急著放出林沖,隨下人一并去了書房。
書房設于府邸東隅,翠竹掩窗,小徑通云煙,意境悠遠。
步入其間,只覺幽香暗浮,清音不喧。
書房內,滿架藏書,層層迭迭,墨香撲鼻,一面墻上懸掛蘇子瞻之行書,筆走龍蛇,氣勢恢宏。
正中陳設一張烏木案幾,寬大厚重,筆洗、硯臺、鎮紙、狼毫,皆精工細做,古意盎然。
兩側設有博古架,錯落擺列古玩玉器、青花瓷器、銅爐香盒,每一件都似有來歷,既讓來客賞心悅目,亦可窺主人高雅品位。
靠墻處另有一張軟榻,置矮幾,常備茶具一套,可自己臥榻養神,也可和知己坐而論道,其樂融融。
配上檀香裊裊的銅雀爐,小煙那么一熏,嘿,檔次格調什么的,立馬就上來了。
可修己身以齊家,能聽風雨不動心。
甭管是不是面子工程,高俅在置辦書房的時候都用心了。
順便一提,東坡肉居士的行書是真跡,高俅給他當過貼身秘書,高俅能有今時今日的富貴,東坡肉居士是必不可少的一環,可算大貴人。
呸,差生文具多!
向遠心下鄙夷進了書房,在辦公桌后看到了當朝太尉高俅。
高俅身著便服,一張頗為端正的面孔,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明明是個魔族,卻給人一種雍容大雅的文士之風。
一張國泰民安的臉,皇帝用他,天下就能風調雨順。
因為某些原因,向遠潛意識中的高俅長了一張司馬懿的臉,并深信不疑,堅信高俅就該長這樣,所以眼前這張臉很沒代入感。
向遠又打量了一眼,還是不行,代入感為零,相當一般。
水滸傳中有三位大反派,蔡京、童貫、高俅。
三人都有一個特點,寫得一手好字,藝術造詣很高,尤其是蔡京,北宋四大書法家‘蘇黃米蔡’中的蔡,就是指蔡京。
因為名聲太臭,后來換人了。
作為史上著名宰相,水滸傳中描寫的蔡京權傾朝野,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供自己享樂,使得民間怨聲載道。
生辰綱就是蔡京的生日禮物。
里的格局小了,搜刮民脂民膏能撈多少錢,正史中的蔡京玩的是巧立名目,先大規模排除異己,再通過政治手段收割稅收,中飽私囊,致使朝廷國庫空虛。
第二位大反派童貫,史上著名太監,和蔡京狼狽為奸,權謀亂政,聯手掌控了軍事和政治大權,使得朝廷無人可用,國力日漸衰落。
身為一名宦官,童貫執掌兵權長達二十余年,風光無限,在太監圈的地位足以排進前十。
努努力,可能還有前五。
前三就算了,鹿頭人趙高、航海王鄭和、九千歲魏忠賢,三座大山壓在了所有太監的頭頂,不容任何太監挑釁。
尤其是穩坐頭把交椅的趙高,歷史上第一位權勢滔天的太監,太監界的秦始皇,冠位太監,后來者在他面前都只能算小太監。
不過,童貫也有其值得自傲的地方,他有胡子。
趙高:我指鹿為馬,只手遮天!
童貫:我有胡子。
鄭和:我七下西洋,揚上邦國威!
童貫:我有胡子。
魏忠賢:我權傾朝野,翻云覆雨!
童貫:我有胡子。
蔡京和童貫一文一武,聯手把持了朝政,當時民間流傳一句歌謠:打了桶(童貫),潑了菜(蔡京),便是人間好世界。
第三位大反派高俅,史上一點也不著名,因為水滸傳火到了現在。
高俅作為三大反派之一,和蔡京、童貫同列,實在太看得起高俅,也委屈了蔡京、童貫。
蔡京、童貫:什么檔次,和咱倆一張桌子。
蔡京、童貫毫無疑問是權臣,要能力有能力,要手段有手段,于國于民都是大害,高俅的話……
弄臣!
踢球很厲害,皇帝很喜歡。
可能是因為高俅個人能力有限,鑿壁倒灶的小操作不少,禍國殃民的大動作有點為難他了,故而正史對其評價為‘大節無虧’,然后就沒有其他描述了。
過于平庸高太尉。
高俅能擠進大奸臣的圈子,且含媽量居高不下,在業界享有一腚地位,主要是后世文學作品加工導致的。
不只是水滸傳,很多作品都在針對他。
深究原因,這貨因為踢球和諂媚輕松上位,末了還善終了,眼睛里揉不得半點沙子的文人墨客如何能忍,紛紛出書往壞了寫。
“聽說你這幾日終日躲在房中,茶不思飯不想,連覺都沒睡好?”高俅緩緩道來,語氣頗為溫和。
向遠早已辟谷,這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了門別人也不知道,導致了白晝忘餐、黃昏廢寢的誤會。
不知道的,還以為讒林娘子的身子,饞出了相思病呢!
“回父親,我最近沉迷書畫藝術,不知不覺忘了時日。”
向遠張口就來,毫無喊爹的委屈,懂的都懂,岳父義父的蕭衍有資格得他一聲稱呼,換作其他人……
向遠再喊兩嗓子,馬上就能一邊吃席,一邊收份子錢了。
“你也懂書畫?”
高俅瞥了向遠一眼,看在自家兒子的份上,他就不揭穿高衙內不學無術的真相了,接著說道:“你這幾日茶飯不思的原因,我已經找人問過了,張家女出身一般,又嫁過一次人,她丈夫剛走,不宜操辦大事,納為一房小妾即可。”
向遠腦門飄過一串問號,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張家女指的是林娘子。
好家伙,不愧是大奸臣,這么快就把人家夫妻倆安排得明明白白。
“林沖雖只是一個教頭,但其武藝著實不俗,你既然得罪了他,就不能放過他,不然等他哪天發跡,你可就倒霉了。”高俅理所當然道。
“父親,有沒有一種可能,林沖放著不管屁事沒有,反之,殺不死他的只會使他越來越強?”向遠聳聳肩道。
“哦,你有什么想法?”高俅饒有興趣問道。
“林沖拖家帶口,輕易便可拿捏,他若孤身一人,身邊再無掣肘之物,反倒是個兇險。”向遠如實說道。
“話雖直白了一些,但的確是這般道理,你能說出這種話,為父很欣慰。”
高俅滿意點點頭:“既如此,你有何妙計將張家女收入院中?”
“父親,你誤會了,我看上的不是林娘子,而是林沖。”
高俅沉默了,半晌后才說道:“我就你這么一個兒子,你確定是看上了林沖,而不是看上了他娘子?”
這下輪到向遠沉默了,不愧是上流社會,走的道都這般艱難險阻,不是暗礁,就是險灘。
片刻后,高俅大抵意識到了什么,無事發生道:“你看上了林沖的身手,是也不是?”
“父親好眼力,一猜就中,果然還是沒瞞過您。”向遠驚嘆道。
“你調戲林沖的娘子在先,已經與他交惡,如何收他為己用?”
高俅微微搖頭,懂得把控人心是好事,但不必這么麻煩,有權有勢何愁沒有人心可用。高衙內沒有權勢可用,沒關系,高太尉有,不僅有,而且很大。
大到一言不發,也有無數民心前來依附。
“這等民心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方便倒是方便,但缺乏忠誠,孩兒想要的不只是一條會搖尾巴、會咬人的狗,還要它在生死之間懂得護主!”向遠對答如流道。
“我以為你只是開竅,沒想到你是真懂了。”
高俅大感欣慰,大手一揮,讓向遠展示一下操作,只管去做,失敗了也沒關系,還有權勢為其兜底。
“什么叫只管去做,說得真好聽,我若真的放開手腳,你就該睡不著覺了。”
向遠離了書房,直奔小院,他哪有什么操作,一門心思琢磨分割輪回舍利和魔星,要不是林沖自己送上門,他還懶得去找對方呢!
“話雖如此,他來都來了,要不我就操作一下?”
向遠眉頭一挑,他假借高衙內的身份,是因為這個身份在開封府好使,現在看來,這個身份確實很好用。
至少在白道上,高太尉的面子還是很大的。
“那黑道上呢……及時雨宋江?”
向遠抬手摸著下巴,眸中精光一閃,確實該和這位及時雨、呼保義見一面了。險些忘了,宋江才是一百零八顆魔星的帶頭大哥,他化自在天偽裝成他的可能性很大。
但首先,要把林沖這邊的劇情結束了。
向遠返回小院,廊下一坐,解開空間禁制,將林沖放了出去。
魯智深沒放,不是向遠想繼續關著這輛半掛重卡,而是魯大師空間禁制內一坐,突然盤坐冥想,進入了某種入定狀態。
先放著吧,等林沖想起還有一個師兄,自己會過來把人搬走。
且說林沖這邊,自從得知陸謙的人面獸心,是個狼心狗肺之輩,便恨不得將其扒皮剔骨,奈何太尉府的陣道固若金湯,他左沖右撞,使得尋不到出路。
林沖剛開始擔心自己夜闖太尉府之事暴露,累及一家老小,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沒承想,他仿佛成了一個透明人,入了大陣之后,再沒人看他一眼。
不只他被遺忘了,整座大陣都被遺忘了,連個前來檢查的都沒有。
不被人發現,就不會暴露,沒有暴露就不會累及全家,林沖也就沒剛開始那么急了。
怎么可能,兩日之期已到,娘子馬上要將大冤種拿下,他更急了好吧!
尤其是‘高衙內’被下人叫去書房,離開林沖視線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要崩了,瘋狂沖擊禁制,明知道撞不開面前透明的一面墻,還是一次接著一次……
林沖一臉懵逼砸在地上,竟然可以撞開。
他一步踏出,剛好落在那晚翻進太尉府高墻的草叢中,心系娘子,又怕被巡邏的士卒護衛聽到動靜,邁開大步火速奔向家門。
魯智深什么的,林沖腦子里暫時沒想到,人形炮彈風一般過境,很快便返回了張府。
張府這兩天,因為林沖突然失蹤,哪哪都找不到人,上下亂成了一鍋粥,張教頭更是破口大罵,說上門女婿靠不住,惹了禍事,撇下一家老小自己跑路了。
林娘子聽不得這些,和老父親吵了一架,她沒有大肆聲張,讓人暗中打聽林沖去了何處,得知林沖最后出現在酸棗門菜園,和其一并失蹤的還有魯智深,一顆心當即涼了半截。
沒猜錯的話,林沖應是和魯智深組隊,夜闖太尉府了。
整整兩天兩夜沒有消息,人要么死了,要么被抓了,可太尉府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著實可疑了一些。
林娘子發動機靈的小腦花,很快便想明了緣由。
林沖和魯智深夜闖太尉府不成,雙雙被抓,一番拷打后,魯智深出賣兄弟,講明二人闖入太尉府的原因,引來高衙內,后者見人質在手,便不慌不忙等著她這個林娘子主動上門求放過。
高衙內:小娘子,你也不想林沖因為犯了事,導致你全家問斬吧?
想到這,林娘子撇撇嘴,起了個大早便開始梳妝打扮。
說來毫不客氣,就高衙內那種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大冤種,實際輸出給林沖提鞋都不配,今天她抬抬腿就能將其盤得唯命是從。
屆時,不僅林沖無罪,還能在仕途上向前邁一大步。
哐當!
房門推開,林沖看著正在梳妝打扮的夫人,懸著的一顆心可算放回了肚子里。
還好,沒有遲來一步!
但很快,林沖就不滿了起來,他兩日徹夜不歸,娘子沒有以淚洗面也就罷了,居然還有心思化妝打扮,還打扮得這么漂亮。
這一身白又是幾個意思?
林娘子看著無事歸來的林沖,也是先大喜,而后不滿。
你怎么回來了,你倒是接著被關下去呀!你不被關,娘子我怎么去找大冤種,不把大冤種盤聽話了,你仕途還怎么進步?
兩人大眼瞪小眼,林沖氣得不想說話,瞪著一雙金環鎖住猩紅的圓眼,周身熱浪騰騰,魔氣奔涌,恐怖氣勢可止小兒啼哭。
效果一般。
林娘子完全不吃這一套,想到了什么,臉色微變道:“你……你可是越獄,從太尉府逃出來了?”
不等林沖回答,她便語速飛快道:“只是逃出來,未曾殺人吧,可別說把誰打壞了!”
“打壞了也沒關系,我這就去太尉府走一趟,待拿下高衙內,我說一,他沒心思想二,你犯的這些都不叫大事。”
林沖被沖天綠氣嗆得直翻白眼,一時不知該生氣,還是應該感動。
“說話呀!一走就是兩天兩夜,回來又給我甩臉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林娘子說著說著,淚水不爭氣流下,很快便打濕了妝容。
林沖心疼壞了,趕忙將人扶住,連連安慰,并講明自己并非被擒。
只是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被困了兩天,另講明陸謙險惡用心,今天說什么都不能和其善罷甘休。
林娘子一聽有驚無險,下意識為林沖高興,轉念一想,吐口而出道:“這陸謙果真是你的好兄弟,自己想上進,還不忘拉你一把。”
“娘子,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林沖有點繃不住了。
“陸謙固然沒安好心,為了討高衙內歡心,出賣你這個多年兄弟。”
林娘子白了林沖一眼:“但此舉正合我意,好好操作一下,能省去你三十年枯耗光陰的努力。”
說到這,她嘆息一聲,講明以林沖的本事,不該只是一個小教頭,全怪她張家無能,沒法上下打通關系,才導致林沖無法一飛沖天。
八十萬禁軍教頭,乍一聽好大的官威,實則就是教練武藝的下級軍官,比陸謙的虞侯官階還差了兩級。
開封府是什么地方,天子腳下,天上掉下一塊磚,就是砸到一條狗,那也是宰相家的狗。
林沖明明有一身本事,卻始終不被重用提拔,林娘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別提有多委屈了。
聽完娘子的抱怨,林沖更無語了,一句苛責的話都說不出口,咬了咬牙,決定原諒了她。
兩人正依偎一處,感慨生活不易的時候,屋外丫鬟突然來報,說是陸虞侯登門拜訪,想約林沖去家里吃酒。
“好好好,某家今天便敬你一碗酒!”
林沖怒氣沖沖走出屋外,片刻后折道而回,把林娘子的屋門上了一把鎖。
沒別的意思,不是怕娘子突然迷路走到了太尉府,就是覺得沒必要的風險也是風險,是風險就應該規避。
張府院中,人模狗樣的陸謙見林沖走來,眼中閃過一抹譏諷,這么漂亮的婆娘卻不拿來升官發財,活該你不被上級待見。
都戟把哥們兒,你不用嫂嫂升官發財,當兄弟的可就用了!
“兄長,且去我家吃……”
“吃我一拳!”
迎面而來的一拳,將陸謙打翻在地,拳力很猛,直接將人打得滿臉是血,應聲昏死過去。
雙方的武力值本就不在一個檔次,陸謙又疏忽大意,被盛怒之下的林沖一拳放翻。
看著躺在地上直抽抽的陸謙,林沖再次沉默,他并非沒有殺了陸謙的膽子。只是經常殺人的都知道,殺人容易拋尸難,如何讓一個人無聲無息失蹤,還不會被懷疑到自己身上,這才是關鍵問題。
“某家若是獨身,今日豈會輕易饒你。”
林沖又恨又無奈,自己都覺得自己慫得離譜,正懊惱著,院外傳來一陣大呼小叫。
“不好啦,林娘子,林教頭剛在陸虞侯家中吃酒,剛喝了幾杯,突然倒地不…不……”
大呼小叫的富安聲音漸小,看著倒地不起的陸謙,再看面無表情的林沖,咽了口唾沫,連連后退:“林教頭,不關小的的事兒,我也是受陸虞侯指使。”
“你在高衙內面前獻計,也是受陸謙指使?”
林沖冷笑連連,一個健步上前,大手張開富安拿下,不等其求饒,也一拳將他的臉打開花。
收拾不了高衙內,還收拾不了你們!
林沖一手一個,將陸謙和富安扔出張府,回屋安撫林娘子,讓其莫要擔心。
也不能說安撫,主要是把老婆看緊點,免得一覺醒來,突然升官了。
這誰受得了?
或許有很多人樂于接受,但他林沖受不了。
林沖嘴皮子功夫一般,上不能得上司歡心,上也不能哄娘子一樂呵,實戰派,操作能力極強,很快便將林娘子哄得暈暈乎乎,再也不想什么仕途了。
至少今天不想了!
擺平了娘子,林沖一臉郁色立在院中,仰望漫天陰云,只覺老天爺如這世道,處處漆黑一片,見不得半點光明。
“光明……”
林沖呢喃一句,心頭咯噔一聲,暗道壞事,直奔太尉府方向而去。
光惦記著娘子,把好大哥給忘了。
天色陰沉,隱有雷雨大作,林沖抵達熟悉的草叢,避開左右巡邏的護衛,又一次輕輕松松潛入了太尉府。
一回生,二回熟,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樣。
高衙內的小院前,林沖躊躇了三五秒,上次便是在此地失陷,今朝再來也不知前路如何。
咬了咬牙,終究還是闖了進去。
結果非常友好,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大陣似是被他徹底撞壞了,不僅輕松找到了魯智深,大陣門戶還四方敞亮,隨時都能離去。
林沖立在陣中,對‘高衙內’冷哼一聲,知道對方看不到自己,便拍了拍魯智深的肩膀:“師兄,別靜坐了,你說的那招還好使嗎?”
“阿彌陀佛!”
魯智深應聲醒來,見來去自如的林沖,緩聲道:“你這一來一回,家中可曾有事?”
“未曾。”
林沖搖了搖頭:“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此地不宜久留,師兄先隨我離去。”
“此地可以久留,這位高衙內也一直在此地,哪都沒去。”魯智深雙手合十道。
林沖聞言輕咦一聲,詫異朝廊下閉目養神的‘高衙內’看了過去,說好的計劃呢,為什么不執行,難道是心知暴露了?
也不對,若是暴露了,為何不攔著陸謙和富安,平白讓兩人挨頓揍?
“灑家智深,敢問施主,可能見得灑家?”
魯智深對著向遠的位置發問,見其沒有動作,仿佛什么都聽不見,繼續問道:“敢問施主尊姓大名,可否告知?”
“師兄,他不是高衙內?”林沖緊皺眉頭,經魯智深提醒,這兩日的遭遇確實有些古怪。
“不愧是魯大師,一下就問到了點子上。”
在林沖驚訝的目光中,本該什么都聽不見的‘高衙內’緩緩走出廊下,單手負后道:“在下在江湖上略有幾分名氣,人稱‘及時雨’送漿就是在下。”
一萬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