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你為什么要殺我?
嘩啦啦的水流聲中,奎恩沉默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快七年了啊。
他本以為自己早已遺忘,不再回想,沒想到脫口而出的卻是這句話,心情不由有些復雜。他捧起水洗了把臉,甩甩頭,像過往無數次午夜夢回一樣,將這些無用的記憶甩到腦后,專注于眼前。
胡子已經長到了耳根處,長發披在肩上,不倫不類。
若按照家鄉的習慣加上虛歲,那鏡子中的男人就是他三十歲的模樣了。
變化倒沒有想象中大。
五官輪廓更深邃了一些,皮膚也更粗糲了一點,這讓鏡子里的男人多了些所謂的成熟。
這點變化應該不會被人察覺,遠沒有頭發和胡子顯眼。他原先看起來就不太年輕,哪怕在青春期,若不穿校服也很少會有人將他當做少年。
他知道自己一直缺乏著“朝氣”——那是有夢想有欲望之人才配擁有的奢侈之物,他沒有這些東西,也并不覺得可惜。
他想多看一會。
記憶中的父親,便是在這個年紀死去的。
鏡子中依稀能看到那個渾渾噩噩的影子,一樣的胡子拉碴,毫無朝氣。
奎恩看了許久,還是覺得自己跟他并不像,自己起碼人模狗樣,穿著高檔的黑袍,經過超凡洗禮的身體健康至極,連黑眼圈都沒有。
這是好事,雖然沒有人會欣慰,但奎恩還是笑了一下。
“.笑什么?”
安庫亞走進了盥洗室,微微挑眉。
“你的頭發怎么了?胡子也是被雨宮寧寧整了?”
“不是。應該是勇者魔藥的作用,搞得我頭發都白染了——”
奎恩關上水龍頭,抖了抖手上那把小刀的水。
“這把破刀從雨宮寧寧辦公室里撿的,太鈍,剃不了一點.看來得當一段時間野人了。”
安庫亞走到奎恩身旁,看見刻滿了古怪符文的小刀,搖頭道:“這是儀式刀,占卜用的,沒開刃怎么剃?”
他取出魔杖,念了聲咒語,魔杖杖尖便亮起了鋒利的光。
“我幫你修。”
奎恩沒想到奧術還能這么用,黑發茬茬而落。
安庫亞像個盡職盡責的理發師,并不止是單純的剪短,而是有在好好地規劃發型。
“看你的瞳色,成功了?”
鏡子中的男人有一雙黑瞳——不再是亞洲人常見的深棕色,而是純粹的黑。
與勇者后代雨宮寧寧的眼眸十分相似,只是要更加深沉一些,眸光讓人感到神秘而奇異。
“成功了。”
“你做的很好。”
安庫亞邊剪邊說:“赫墨院長注意到了大禮堂關燈,本不該發生這種事。還好我一直盯著,才及時把他支走了,你沒撞到什么目擊者吧?”
奎恩沉默片刻,搖頭。
“基本一切順利。”
他隱瞞了赫墨的蛇魔和雨宮寧寧救他的事。如果學院真能阻隔魔王的監視,那么這件事就不會被安庫亞所知。
他知道這兩人都對自己產生了一些誤會。
他們一個背后是格林德沃學院,一個背后是卡文迪許家族,都是這個世界中頂尖的勢力,如果這種誤會利用得當 奎恩有了個很瘋狂的想法。
但要一步步的,小心的.去騙過所有人。
“學院那么大,赫墨院長為什么會注意到禮堂關燈了?”
“誰知道呢,這種從伐魔戰爭年代活過來的怪物疑心太重了,無論是年齡,還是心機手段,都老到讓人無法揣測”
奎恩若有所思的問:“這個世界的人類年齡上限是多少?”
“富人和貴族若是不計代價,能活到一百二十歲左右,青春可以用藥物和神教手段延續的很長。若是奧術師,將體內回路開發到極限,用瑪納來維持生命活動.赫墨這種三百多歲的老蛇也要到盡頭了,很少有超過四百歲的案例。”
“那超凡者呢?”
“呵”安庫亞笑了笑,“超凡者通常不到三十歲就會死在升階的儀式中。”
“帥。”奎恩釋然的鼓掌:“幫我再找個戰職命途的序列九的魔藥,勇者命途能雙修你不早說?”
“.雙修?”
安庫亞的動作一頓,許久才恍然大悟的囔囔道:“難怪了。”
“你不知道?”
“沒人知道。歷代勇者都以不同的戰職對外示人,我原以為那是對勇者命途的偽裝難怪勇者命途的強度要比戰職高那么多,呵,真是不講道理的東西。”
奎恩曾問過安庫亞,能否同時服用兩種命途的魔藥,掌握兩種甚至更多的超凡力量。
他說想死就這么干,又快又穩,運氣好還能給當地的神教一些嘯驚喜。
同時服用兩種魔藥在序列九的確有一定概率成功,獲得的超凡力量也如想象中一樣是雙份,比尋常序列九強上許多。但這么做的人通常活不過三年,不是死于自殺,就是變成不可名狀之物。
在歷史上,有幾位用盡一切辦法晉升至雙命途序列八的瘋子,活下來的前提是兩個命途的特性相近——但變成序列八后死的更快,超凡特性一旦在體內生成,除了死亡外就再無任何方法排出,兩種活躍的超凡特性是不可能和平共處的,唯一的結局便是靈魂被撕碎,淪為異化的怪物。
序列八就是雙序列并行的盡頭了,再往上必死無疑,沒有任何晉升的可能。
“序列九的魔藥好弄,材料在學院就能收集到你等兩天吧,到時候給你介紹一個教戰斗的老師,你可以參考他的意見來挑。”
“老師?”
“.一個老酒鬼。”安庫亞頓了頓:“但很強。你能學到他三分本事,殺勇者就足夠了。”
“說起來,我接觸到茜莉雅了.那個不列顛的王女。”
奎恩簡短的把與茜莉雅接觸的經歷說了一遍。
安庫亞動作一僵,臉上罕見的出現了吃驚的表情。
“看你彈鋼琴的女孩是茜莉雅?”
“我以為你知道了。”奎恩嘆了口氣:“真是請以實物為準啊,跟著你那照片來認是完全認不出來的。”
“.這沒辦法。茜莉雅的養父是不列顛前首席宮廷奧術師,在學院這數十年的畢業生中,他也是罕見的有能之人。”
安庫亞無奈地說:“以他的水平如果留在學院任教,絕對能當上主任。但這個人對不列顛前君王忠心無比,自始至終保護著茜莉雅長大.我去拍她照片的時候已經是三年前了,怕引起懷疑就再也沒去過。誰知道短短三年那個土里土氣的小女仆能出落成這般模樣你感覺她是穿越者么?”
奎恩凝思了許久。
“不好說可能性應該比較低,我沒在她身上看出什么穿越者的特征,但她又對勇者很感興趣.我總覺得有種既視感。”
“既視感?”
“開朗,樂觀,好奇心,拿不準的距離感,喜歡鋼琴,和我曾教過的——.不,呵,不會的,哪有那么巧的事。”
奎恩的語氣樂呵呵的。
但鏡子里那張臉卻什么表情都沒有。
安庫亞第一次停下動作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他:“.你在愧疚什么?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奎恩沉默許久,緩慢地搖頭。
“我從不愧疚。只是.想到些無關的事。”
“那就好。”安庫亞接著埋頭理發:“你能接觸到茜莉雅是好事,但學院里另一個就沒那么好搞了。她今年六年級了,如果不抓緊時間,明年就畢業了。”
“你是說琳?那個會魔法的天才?”
奎恩想了想:“資料上沒照片,你得帶我認下人。”
“琳只上自己有興趣的課,想找她得靠偶遇,沒人知道她會出現在哪里.這女孩性格很古怪,與正常學生不一樣。不過認是不用認的,我給你描述一下吧,只要見過一次就忘不了。”
“首先她很漂亮——不是茜莉雅那種漂亮,而是在人群里能蓋過所有人光芒的漂亮,個子矮矮的,總是不穿襪子,有一頭很漂亮的綠色短發,眼眸是白色的,給人的年齡感介乎于女孩和少女之間.”
奎恩的嘴慢慢張大。
“她是不是愛吃披薩?”
“你已經收集過信息了啊?”安庫亞贊許地點頭:“沒錯,她愛吃食堂勇者菜單里的那些高熱量食品。”
“是不是A罩杯?”
“額,應該是?”安庫亞心想這信息都是從哪收集來的:“畢竟個子很小。”
“是不是無毛?”
“哦不,無口,無口——”奎恩懸崖勒馬:“無口在我家鄉是‘三無少女’的意思,形容性格冷淡。”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她性格據說是不太外向。”
奎恩表情十足的精彩,從震驚,到后怕,到疑惑再到思考最后眉頭一松:
“按你這個描述,她大概率不是穿越者。”
“不是你是怎么從描述里就得出結論的?”
“我擅長腦補。”
如果琳是穿越者,能是那種無所謂的反應?
高低得寫兩萬字小作文口誅筆伐下頭男,自己這個助教職位八成不保,還有小概率會被開除人籍.
安庫亞放下魔杖,用火焰咒將地上的碎發與胡茬都燒了個干凈。
“好了,怎么樣?”
奎恩對著鏡子眨了眨眼。
“神了,tony夸老師。”
安庫亞并沒將他的頭發完全剪短,他此時就像有一點胡茬的斯內普教授——留了粗糲的一層胡子覆在下顎線上,不但不邋遢,還顯得男人味十足。
配合上寬大有型的學院教師黑袍,奎恩現在除了不會奧術外,怎么看都像奧術師,太有范了屬于是。
“你喝了魔藥之后成熟多了。”安庫亞欣賞著自己的杰作,滿意地點頭道:“看起來也沒什么不好。”
奎恩愣了愣,隨后啞然失笑。
還是有人看得出來嘛。
修正一個前文寫錯的地方:能切斷令咒與魔王聯系的地方不單單是梅林墓,還包含整個格林德沃的空間。/還有一章,但進小黑屋了,鐵定放不出來,我得刪刪改改。/說一下更新時間,每天兩章6000字更新時間是固定的,晚上十一點左右,我盡量卡著十一點發。然后加更都會放到中午更,明天中午十二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