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埃隆神色不變。
他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反問道:“前輩是認識我父親?”
“他以前偶爾會來給我送酒。”
老板不咸不淡的說:“貨色還行,但我就一個給學院看大門的保安,想來我這跑關系也跑不出什么結果.嘛,不過看在他勤勤懇懇送了那么多年酒的份上,你的競選海報我貼在店里了。真人倒是不如海報上看得順眼.”
聽到“給學院看大門的保安”時,埃隆的眼神閃過濃烈的震驚。
“您是.屠巫騎士蓋倫?”埃隆的聲音愈發恭敬,簡直像粉絲看到偶像的反應。
老板翹著二郎腿,摳了摳腳丫子,還很不禮貌的把皮屑往人馬車里隨手一彈。
“你老爸有段時間沒來了吧一年?半年?我不怎么出門,對時間沒啥概念,記不太清了。給你貼海報那家伙來時我還問過他,他說你爸生病了。”
老板悠悠的問:“找教會看了么?”
埃隆應答如流:“看了,白教的溫迪婭主教大人幫我父親做了兩次彌撒。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正在康復期。”
“挺好。”
老板懶得關心真假。
“我妹妹夏黛兒.”埃隆謹慎的問:“她沒打擾到您吧?”
“我開門做生意的,有什么打擾不打擾。”老板頓了頓,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不過她在我那買了兩千瓶果汁。”
“.多少?”埃隆以為自己聽錯了。
“倒是你這只狗,跑到我酒館門口撒尿,怎么,牽都牽不好?”
埃隆陪著笑臉:“感謝您的不殺之恩這樣,我將您的酒館翻新一遍如何?布蘭森商貿有最好的工匠,我保證在一周.不,五天內搞定,就當給您的賠償了。”
老板看著窗外的目光有些懷念。
他這一輩子住過很多房子。妓院、農舍、奧術工房、財閥大廈、王宮、在世界各地兜兜轉轉 直到最后,拯救了世界,想著退休了找份閑差,來到愛士威爾當起保安,順帶開了間小酒館。
這房子是大家一起砌的,幾個拯救了世界的家伙你一磚我一瓦把房子搭起來,那家伙說他是什么“土木學長”絕對靠譜,結果照著他圖紙蓋出來的房子丑到驚人,還在那嘴硬說這叫水泥,這種結構抗震.
沒住幾年墻壁就掉漆了,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
“.蓋倫大人?”
埃隆小心翼翼的問:“您挑個方便的時間,我讓狄奧多西先生來為您做個翻新勘測如何?他是城里最好的設計師,當年在腓烈為帝皇設計過寢宮——”
“你和你爸一樣,散發著商人的臭味啊。”老板看都不看他。
埃隆知道馬屁拍馬腿上去了,當即不再提任何賠償或翻新的事。
“蓋”
“蓋什么蓋,別擱那套近乎。”這家伙想拆自己的狗窩,老板看他很不順眼,“去把你的狗尿收拾了,然后撕掉海報滾蛋。”
埃隆謙卑的點頭,少說少錯。
政治是規則的游戲。
對于那些制定規則,或不用遵守規則的人而言并不適用。
在世界上,這樣的人不太多。
而眼前這位,不巧就是其中一員。
馬車飆的很快,不過十多分鐘,便從云端大道趕到了德瑪酒館。
見到車廂中下來一名邋里邋遢的老頭時,凱特琳很明顯愣了一下,這人什么時候進去的?
她正想發問,卻被埃隆用眼神制止,她從未見過大少爺這么嚴厲的表情。
“前輩,我妹妹她”
“在里面。別用這種表情看我,我開店的,她能有什么事?”
兩人走在林中,卻不是前往門的方向,而是來到了哈基米曾拉了尿的樹旁。
“搞干凈。”
老板沒好氣地說。
已經用狗毛擦過一遍了,埃隆昂貴的襯衫上還沾著黃漬。他很干脆的蹲了下來,完全沒一點議員或少爺的架子,西裝外套脫下,當成抹布仔仔細細擦起樹根。
他知道老板因為某些原因,不想傷害到這棵樹,而狗尿上蘊含的神秘痕跡只有他才能清理干凈。
老板看他不嫌臟,態度總算好轉了一點。
“為什么選了一只普通的狗當契約獸?你這樣等于放棄神奇動物能帶來的增益。以布蘭森的財力和渠道,找只幻想種都是有可能的吧?”老板在一旁閑著,便隨口問道。
埃隆擦樹的手一頓,坦誠交代:“我不需要親自戰斗,而且狗的嗅覺和洞察力都很好用超凡動物的能力賦予騎士時,多多少少都會外顯,但普通的動物則沒這個煩惱,能幫我更好的隱藏身份,還沒什么失控的風險。”
“而且,最強的騎士不也沒選擇契約獸么?”
他看著老人。
“我?拉倒吧,我可談不上最強.”
老板想起了海報上埃隆的競選標語:
讓愛士威爾的明天更加光明。
他打量這名年輕人的目光帶上了一分驚奇。
“從哪得到這些知識的?騎士途徑的成神之路可不是一個商人家族能知曉的。”
埃隆將樹根上的狗尿擦得干干凈凈。
他能驅車前往德瑪酒館,正是因為這泡尿在引路。
“我不太明白您在說什么。”他的臉上完全沒有裝傻的痕跡。
老板嘖了一聲,滿不在乎的調頭離開。
一個劍都拔不出來的小子,差得遠了。
風鈴搖晃,二人推門而入,見到跟在老板身后的埃隆時,那群在酒桌旁低聲談事的黑幫們明顯一愣,紛紛不可置信的看向墻上的海報,再次看向這個身上外套和襯衫都臟兮兮的、還散發著一股臭味的男人。
“今天打烊了,都滾蛋。”
老板丟下這么一句話,酒客們便收回目光紛紛起身,用最快速度收拾好桌面——不忘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然后整整齊齊的擺到回收框里,生怕給清理帶來任何麻煩。
“這群人是剃刀黨的?那個男人是白匪幫的吧,他們怎么會坐在一起?”
埃隆認出了他們。
剃刀黨,白匪幫和黃金之風是愛士威爾三個最大的黑幫。剃刀黨主營高利貸和收保護費,白匪幫多是做工廠主的打手,而黃金之風經營黑市。
剃刀黨與黃金之風一樣,都是西大陸人為主的幫派,但剃刀黨的成員還包含了大量獸人,小弟極多百無禁忌,不像黃金之風對人員素質有苛刻的要求。
白匪幫來自北大陸,據說是一群從帝國監獄越獄的重刑犯,專干黑活,人員是最少的,但各個都是狠角色,沒什么人敢招惹他們。
剃刀黨和白匪幫因為在業務上有沖突,所以這倆家向來不對付,大大小小的火拼也有幾十次了,所以埃隆看到他們能和睦交談才這么驚訝。
“我怎么知道,我就一開酒館的。”老板走路時人字拖鞋一拖一拖響。
“他們.”埃隆很快猜出了真相,“難道在您這里談判?”
老板不置可否。
“管他們做什么呢,不摔杯子就行了。”
埃隆恍然大悟,難怪安庫亞能追查到黃金之風的情報。
學院對愛士威爾的黑道勢力….似乎并不是那般放任自流。
“喏,你妹就在這,帶她.額.”
埃隆看到眼前的一幕,臉徹底黑了下來。
只見肩上扛著夏黛兒的奎恩,好死不死與二人撞了個正著。
他的手捏在少女白嫩柔軟的大腿上,臉挨著屁股——倒不是故意的,但她某些部位的發育的確非常驚人,如果調個方向來扛,那對沉甸甸的邪惡恐怕就要壓著他了。
奎恩看到埃隆,也是一愣。
“我打算帶她上去睡覺。”他很誠實的說。
埃隆臉色更黑了。
“哦不是——”奎恩連忙補充道:“她一個人睡,我準備給她找張床,總不能在吧臺上趴一下午吧.夏黛兒醉了。”
隨后,猶如此地無銀三百兩般松開了扶著大腿的手,無辜的眨眼:“我什么也沒做嗷。”